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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未十七
珊瑚想到此处,不禁心中一痛:虽然慕容景天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是看着这个男人登上了帝位,戴上了面具,便是心性大变,连做下这样的事情都可以浑做不知。
果然是戴上了面具,便再也摘不下来了么?
见到珊瑚如此怔怔的,太皇太后不禁失笑道:“怎么,你跟在哀家身边那么多年了,连这点子玄机都看不清楚么?”
珊瑚缓过神来,低低道:“奴婢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多年……哎,容奴婢说句僭越的话,皇上与皇后娘娘,在奴婢的心里头,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猛然知道了这样的关窍,奴婢实在是……”
“哀家明白——”太皇太后叹息道,“其实,哀家又何尝不难过。自己的孙子,明面儿上恭顺孝敬,可是,连这样阴毒的手段都能用上。其实在哀家的心中,皇上还是当年那个爬在哀家膝上的小孩子呢!”
这个时候,珊瑚却是仿佛猛然想起来了似的,惊慌问道:“太皇太后,既然您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为何不告诉皇后娘娘,也好让皇后娘娘稍稍有所防范,莫不要白白地被算计了。”
太皇太后眉头一挑,却是疏懒地抚了抚鬓边的珠翠,道:“说?他们帝后之间的隐晦,哀家又何必多嘴呢!”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身子微微一侧,旋即开口道:“其实皇上给皇后下药,无非就是想让皇后做一个坐在凤位上的傀儡罢了。既然是傀儡,那就不必说话。且让皇后断了孕气,便是皇上容不下她,又不是哀家。为了一个外人,哀家又何必跟自己的亲孙儿剑拔弩张?毕竟,她皇后不过是舞阳的夫家侄女,跟哀家可没什么关系。当年哀家说保皇后登上凤位,不过就是为了舞阳在夫家能好一点。眼下他们江家什么都要靠哀家的舞阳,舞阳的地位非比寻常,那哀家还有什么可怕的,又何必在乎一个傀儡皇后呢?”
珊瑚微微一怔,不禁:“可是,皇后失去了哲明太子。若是不趁着自己年轻能有所生育,这未央宫里的女人那么多,这后位……”
“后位不过是一个物件,能如何呢?”太皇太后疏懒道,“左右哀家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该给她的后位也已经给了。若是保不住这中宫皇后的位置,让那个妃妾抢去了,是她这个做皇后的无用,跟哀家有什么关系?哀家只盼着自己的舞阳好便是了。至于别的,皇后也好,江家也好,跟哀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太皇太后把话说的这般决绝,珊瑚也知道绝无转圜的余地了。
毕竟,太皇太后在未央宫中淫浸多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年轻妇人了。如今的太皇太后,已经是看破了这未央宫重重迷雾的智者,知道如何放弃自己的心,转而换取家人的安稳和定。
至于皇后,则不过是太皇太后用以换取女儿一生安稳的一个保证罢了。只要皇后还是未央宫中的皇后,就要倚靠着太皇太后。只要这样的关系一天不解除,皇后的所有辛酸委屈就只能往肚子里咽,而舞阳大长公主的境遇也会更好一些。不管怎么说,皇后都不过是太皇太后手中的玩物——
说起来,不过是彼此算计罢了。
正当珊瑚愣神的时候,外头的小内监却是通传道:“启禀太皇太后,皇后娘娘过来向您请安了——”
太皇太后略一挑眉,却是失笑道:“是么,皇后来了?呵,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可见背后真的不能说人。”说吧,太皇太后略一扬手,旋即道,“那就赶紧让皇后进来吧!”
果然,只见门帘一掀,穿着一袭玉色绣折枝堆花宫装的皇后翩然而入,恭顺行礼道:“臣妾参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长乐无极……”
太皇太后见到皇后进来了,忙笑着道:“乐怡,你快别拘着礼了,起来吧!”
“是……”皇后抿嘴一笑,便起身了。珊瑚赶紧搬了温玉湘妃椅来,服侍着皇后坐下。
太皇太后见到皇后缓缓坐定,不禁笑道:“哀家这儿刚说着皇后呢,皇后你就来了——”
皇后婉然道:“不知太皇太后在说臣妾什么呢?”
太皇太后笑着道:“哀家想着,这人一老了,时间就不经用了。转眼之间,连哀家的孙儿都到了而立之年了,哀家还能有几年呢?”
皇后见太皇太后如此言语自哀,忙开口道:“太皇太后自然是福泽绵长的——”
太皇太后勉强笑了笑,随口道:“所以哀家说起你,想着你正年轻,也正是好的时候。眼下,皇上也是宠着你的。哀家想着你,就想起了当年哀家初入宫廷的时候,也是像你一样意气风发呢!”
珊瑚适时地赔笑道:“可不是呢!皇后娘娘如今这般得宠,大有初入宫廷的气势。”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旋即微微正色,开口道:“哀家想着,当初哀家的陪嫁已经不多了,不过倒是有一个红玉髓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玉鸾步摇,也是不错的东西。”说吧,太皇太后扬手道,“珊瑚,把那支红玉髓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玉鸾步摇拿过来,赏给皇后吧!”
皇后赶紧行礼道:“太皇太后,这步摇乃是太皇太后的陪嫁,臣妾怎敢接受?”
太皇太后却是笑道:“乐怡,你是中宫皇后,是哀家的孙媳妇,自然是受得住哀家的东西的。只是,这红玉髓和玫瑰晶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步摇的样式也是有些旧了——只是,这步摇乃是哀家的祖母给哀家的陪嫁。现在,哀家又把这支步摇赐给你,也希望你能与哀家和哀家的祖母那样福寿绵长。”
皇后从珊瑚的手中接过了红玉髓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玉鸾步摇,含笑行礼道:“既然如此,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皇太后半含笑意道:“皇后果然是皇后,礼节真是一点都不错,哀家也是没有白疼你。”说吧,太皇太后顿了顿,道,“对了,哀家听说,皇太后最近身子不好,你可有去慈宁宫尽孝么?”
皇后讪讪道:“臣妾的确去过慈宁宫。只是,母后娘娘抱病,也是不喜欢人多,所以并没有接见臣妾,而是让臣妾回来了。”
“是么?”太皇太后默然饮了一口茶,旋即道,“怎么皇太后是都不爱见人么?可是,哀家怎么听闻,似乎皇太后很喜欢贤妃往慈宁宫去呢?”
皇后猛地一颤,险些将手中的茶水打翻。见到皇后如此失态,珊瑚忙上前一扶,温然道:“想是外头冷极了,皇后娘娘都有些拿不住杯子了。要不,奴婢给皇后娘娘暖个汤婆子过来?”
皇后懦懦地笑道:“不必了,多谢珊瑚姑姑。”
太皇太后也不抬眼,只是疏懒地开口道:“怎么了,皇后——你最近不也算挺得宠的么?”
皇后凄然道:“臣妾年老色衰,皇上若是对臣妾有所垂怜,也不过是因为因为臣妾身居中宫的位分罢了。”
“嗯……”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道,“你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就好。”





未央宫词 第264章 :黄雀(下)
太皇太后的这一句话云淡风轻,可是落在皇后的耳中,却无异于一道惊雷乍起。皇后颤声道:“太皇太后……”
见到皇后如此神色慌张,太皇太后不禁隐隐含怒,旋即道:“怎么,这样的提点你都受不住么?哀家当真是白疼你了!”
皇后一凛,忙下跪行礼道:“太皇太后请息怒……”
“好了……”太皇太后也不起身扶起皇后,只是示意珊瑚上前搀扶起皇后,开口道,“其实哀家能有什么心思呢?到了哀家的这个位置上,哀家就什么都不用去争,什么都不用去抢,只管守着这天家的富贵就是了。”太皇太后顿了顿,道,“只是,皇后,你就不一样了。你只要一天不是皇太后,就有被妃妾们推下后位的可能——你明白么?”
虽然已经是在极为寒冷的时候,可是皇后却只觉得浑身都沁出了香汗。内殿之中的空气仿若凝胶一般让人难以呼吸。半晌,皇后勉强低低开口道:“是,臣妾受教了。”
太皇太后却是嫌恶似的看了一眼皇后,冷冷道:“眼下萧氏庶人已经离开了未央宫。果然,你与贤妃的恩宠一下子就上去了。只是,哀家看得出来,尽管萧氏庶人犯下大罪,可是皇上对萧氏庶人可是余情未尽呢!”
皇后哽咽道:“皇上喜爱萧氏庶人,臣妾也没有办法。”
“是么?”太皇太后嗤笑道,“当年贤妃独占圣宠你便是没有办法,后来萧氏庶人椒房专宠你也是没有办法。眼下贤妃眼睁睁得要夺去你的荣华富贵,你还是没有办法么?”
“什么?”皇后惊道。
太皇太后却是不紧不慢道:“哀家听闻,贤妃在皇上面前可是告了你的状了。几日之前,宁安公主府突然有刺客闯入,不偏不倚的,要杀的便是萧氏庶人。你说,萧氏庶人如今不过是个洒扫侍女,谁会要了一个侍女的命?那便是未央宫里的人了。且整个未央宫都知道你与萧氏庶人不睦,你以为皇上就没有察觉么?”
皇后惊慌失措地跪下,哀声祈求道:“太皇太后明鉴!太皇太后明鉴!的当初萧氏庶人在未央宫时,臣妾或许还能因为不满萧氏庶人的专宠而心生妒念。而如今萧氏庶人已经是被废去位分逐出宫廷的人了,臣妾又何必跟这样一个永远不会回宫的女子过不去?”
“是么?”太皇太后不置可否,只是道,“怎么,皇后你觉得,萧氏庶人再也回不来了么?”
这样的谎话,即便是皇后拼命得告诉自己,也是无法相信的吧。
皇后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慕容景天不让自己与他同榻而眠,而是逐自己去了偏殿。皇后不会忘记,在那一个寒冷的夜晚,自己偶然在小屉子里发现了一张诗笺——
“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那上面,明明白白的是萧氏庶人的笔迹。而皇后也是看得明白,那张粉色的诗笺上,还有一颗氤氲开来的泪痕。那一瞬间,皇后的世界天旋地转。
皇后只觉得喉咙之中仿佛咽了一枚极为酸涩的果子,仿佛四肢百骸都酸痛无比。
半晌,皇后只得勉强开口道:“我大周虽无规矩,可是前头却有废妃的例子。妃嫔一旦被废,不管是逐出宫廷也好,或者是打发到皇陵、冷宫也好,都是不会再回到宫廷的。”
太皇太后却是不屑道:“这有没有白纸黑字规定着废妃不得回宫。即便是祖上有这么一条规矩,现在的天子是皇上,皇上想破个例,也不是不可能的。皇后啊,你到底是不懂得居安思危!”
皇后失声道:“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旋即道:“皇后!你太失算了!你以为你机关算尽,借着徐美人之事把萧氏庶人逼上绝路就可以万无一失了么?哀家告诉你,还早着呢!且不必说皇上对萧氏庶人算不上是绝情,即便萧氏庶人没了,死了,碍不着你了,哀家问你,那贤妃呢?你容貌不如贤妃,连带着父兄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如贤妃。哀家问你,已经没有了嫡长子的你,如何跟贤妃抗衡?”
“太皇太后,臣妾……”
太皇太后并不理会皇后,只是冷笑着道:“怎么,皇后,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哀家的曾孙儿是怎么枉死的么?哀家告诉你,这未央宫里到处都是哀家的眼线。哀家若是想知道什么,那太容易了。别的不说,柔仪宫里前脚去要了桐油,后脚你凤寰宫里就也有了——你是怎么用自己宫里的侍卫勾引了柔仪宫的宫女,你以为哀家全都不知道么?”
皇后只觉得仿若芒刺在背,不得喘息,只得低低道:“是,臣妾……”
见到皇后已经在气势上败下阵来,太皇太后更是步步紧逼,厉声开口道:“你若是要弹压后宫妃嫔,哀家不会管你,更不会怪罪你。毕竟,当年也是哀家把你扶持到了后位上。但是皇后,你不能伤害皇上的孩子。如今皇上已经年近三十却无子嗣——无子嗣,便是江山不稳,社稷难容。你这样机关算尽,到头来,害的还是你自己……”
太皇太后的这一番连敲带打十分厉害,饶是皇后有千般万般的委屈也只能生生咽下。终于,皇后只得伏在地上,低低道:“臣妾愚钝,还请太皇太后指点臣妾。”
太皇太后见到皇后如此服帖,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皇后,你毕竟还是年轻不懂事。许多事情,你都是失算了。当初萧氏庶人还在未央宫的时候,皇上就知道你与萧氏庶人多有不睦。如今,即便没有证据说明那刺客是你派去的,皇上也只会疑心你,而不会疑心别人。这其中的利害,你可明白么?”
皇后顿时觉得委屈异常,心中更是酸涩无比,低低道:“是,臣妾明白——”
太皇太后见到皇后如此委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委屈。只是,你身在皇后一位,就不得不受这些委屈。”
太皇太后顿了顿,道:“哀家纵观未央宫中,便只有你与贤妃这两党。其余的萧贵嫔、纯品之类,不过是皇上偶尔宠幸罢了,成不了气候。说起来,终究还是贤妃恩宠最多,且贤妃又是个伶俐的,有皇太后撑腰的。哀家若是不护着你,你的日子当真是艰难的。”
皇后低低道:“臣妾恳请太皇太后垂怜。”
太皇太后的声音温柔了几分,道:“皇后,只要你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就好。当年哀家扶持你登上了后位。就不会对你不管不顾。”说吧,太皇太后亲手扶起了皇后,温柔道,“好孩子,你先起来吧!”
皇后讪讪一笑,却是愈加不能接话。皇后无奈,只得勉强开口道:“不知太皇太后有何计策?”
太皇太后沉声道:“皇后,你眼下最大的敌人就是贤妃。且不必说贤妃如今有多么得宠,单凭她的父兄在前朝颇有战功,皇上就不可能不宠幸她。皇后,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不足以抗衡贤妃。”
“是……”皇后低低道,“请太皇太后指教。”
太皇太后微微正色,道:“让萧氏庶人回宫!”
“什么?”皇后惊道,“太皇太后要萧氏庶人回宫?”
太皇太后却是道:“怎么,你不愿意?”
“臣妾……”皇后哽咽道,“臣妾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把萧氏庶人逐出宫廷……臣妾原本想着,等过上几年,皇上把萧氏庶人忘记了,臣妾再斩草除根。可是。若是如今就把萧氏庶人召回宫廷,臣妾的的筹谋就全部白费了啊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道:“是么?那么,你是想让萧氏庶人回宫平衡贤妃的势力,还是被贤妃害的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哀家可以退一步。你若是喜欢,随便找一个女人来,让她分走贤妃的宠爱。哀家问你,你可做得到么?”
皇后如何不知,贤妃当真是宠遇深厚。若不是当初有个萧绾心在,贤妃专宠的局面还不知道要维持多久。算起来,能动摇贤妃宠爱的,当真只有萧绾心。
太皇太后见到皇后面露为难之色,便明白了几分,道:“好了,哀家左右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你若是想把后位拱手送人,反正哀家是太皇太后,可是什么都不怕的。只是,你的地位,那可就是岌岌可危了。若是你想得明白,哀家可以替你谋划,想个法子,既不伤害你,又能让萧氏庶人安稳回宫。若是你想不明白,哀家只要不管不顾也就是了。”
如何呢?自己能如何呢?这一边是贤妃的跋扈,另一边的太皇太后的虎视眈眈。自己,究竟该如何?殿内尽管点着安息香,可是皇后却不能感到任何的舒心。
半晌,皇后只好低低道:“是,臣妾一切都听太皇太后的。”




未央宫词 第265章 :伤流景
转眼便已经快到了年下的时候。即便是在公主府中,这一年的冬日也显得格外阴冷。宁安公主府中少见海棠或是杨柳一类,倒是多了许多松柏。如此一来,这公主府虽然有几分阴冷之气,却也依旧是绿色融融。
自从萧绾心遇刺之后,宁安公主生怕萧绾心再出事,便迁了萧绾心到自己的湖心小筑中居住,明面儿上便说是要萧绾心做自己的贴身侍女。可是,公主府中的侍女仆从们谁看不出来,这乃是宁安公主保全萧绾心的一个办法。
因为有着这层关系,公主的侍女仆从们更是不敢怠慢了萧绾心,对萧绾心愈加恭敬。如此,萧绾心的日子过得也稍稍顺心一些。还好萧绾心已经学会了逆来顺受,便只是安心在宁安公主身边伺候笔墨便了。
公主府中自然是一派和睦景象。只是,未央宫中却传出了这样的流言:慕容景天要召萧绾心回宫。
只是,这样的流言虽然悄无声息得疯长,可是在未央宫的诸妃之间,却也无人敢多言。毕竟,萧绾心乃是当年宠冠后宫的绝代宠妃。即便是犯下了如此大错,慕容景天也不曾处死萧绾心,而是选择网开一面,将萧绾心送入宁安公主府中。
能被慕容景天如此保护的女子,即便是已经远离了未央宫,可是对于仍在未央宫中沉浮的诸多女子来说,却也是如鲠在喉,无法遗忘的一个存在。
这一日天气颇为晴朗,宁安公主闲来无事,便让萧绾心与自己一起整理湖心小筑中的所藏书卷。如此忙活了半日,二人歇息之时,宁安公主却是仿若不经意似的开口问道:“萧娘子,那流言你可听说了么?”
萧绾心知道宁安公主说的是慕容景天要召自己回未央宫的流言。只见萧绾心微微一怔,随即哑然一笑,开口道:“公主这话倒是有趣——既然是流言,就不必入耳了,只要等流言散去就是。”
宁安公主见萧绾心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是不禁失笑道:“是么?这也是孤的不是。只是……”宁安公主顿了顿,便道,“孤昨日去慈宁宫给母后娘娘请安,回来的时候,可是听着这样的疯言疯语传的远着呢!”宁安公主随手拨了一拨桌上的书卷,随意道,“孤的公主府虽然远离宫廷,可终究逃不出这漩涡。”
萧绾心眉心一动,旋即笑着道:“公主明鉴,妾身也是在未央宫中生活过的,自然明白这未央宫的流言有多么厉害。妾身当初身居未央宫中,遭遇的流言难道还少么?”说罢,萧绾心却是无奈地摇头道,“只是不想,如今我已经被废去位分逐出宫廷,可终究还是不得安生。到底还连累着公主与我一起经受这些流言蜚语。”
宁安公主却是不信似的问道:“怎么,有这样的话传出,你难道不高兴么?”
“高兴?”萧绾心不想宁安公主会有此一问,不禁嗤笑道,“当初我被人陷害,说是我谋害了徐美人和皇嗣,让我百口莫辩。那个时候,我想着,即便我被打入冷宫也是好的,至少还是在未央宫里,还可以离皇上近一些。可是,我终究还是被废去了位分,逐出了宫廷。”
萧绾心顿了顿,这才道:“最初,我的确心有不甘,可渐渐也适应了这样的恬淡日子。如今,我好不容易适应了公主府的闲散日子,可是又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说皇上又要召我回宫了……我的路途,竟如此流离么?”
宁安公主听了萧绾心的这一番话,淡淡笑道:“怎么,你如今过惯了公主府的安静日子,不想回到未央宫厮杀了?”
萧绾心听得宁安公主的这一句话,身子不禁猛地一颤。
厮杀——
宁安公主的性子一向淡淡的,可是说起话来当真是不留情面。厮杀,厮杀……回到未央宫,可不就是厮杀么?别的不说,德妃、粹妃、玉鸢儿、徐美人……
这些曾经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都是在未央宫的厮杀之中赔上了自己的一生。而自己,虽然倍得皇上怜惜,可是,自己真的能躲得过这样的命运么?
见到萧绾心如此发怔,宁安公主却是失笑道:“也难怪了。别的不说,你从前好歹是皇上的妃妾,而孤也是从未央宫中走出来的女儿……”
宁安公主叹息道:“连孤在未央宫中耳濡目染都受不了未央宫中的厮杀,更何况是冰清玉洁的你呢?其实,你的年纪比孤还要小,可是如今却要承受这样的事情,而且没有转圜的余地。”
萧绾心鼻中一酸,低低开口道:“妾身福德浅薄,只求一生安稳,也护得族人安康便是最好了。其余的,妾身已经不作他想。”
宁安公主不禁感慨道:“其实这样的心思,谁能没有呢?后妃也好,公主命妇也好,哪一个不是为了家族、亲眷活着。即便是淑惠皇姐贵为长公主,不也是要年纪轻轻的去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一个人孤苦伶仃,远离故土……”
萧绾心见宁安公主骤然提到淑惠长公主,忙赔笑道:“公主何必如此一说呢?如今公主正值盛年,也该找一个称心的男子,结一段美好姻缘才是。”
宁安公主眼眸一暖,嘴上却是低低道:“孤的姻缘,必定要自己做主才好。若是找不到一个称心合意的男子,孤便孤独终老罢了。”
萧绾心微微一怔,却是笑道:“公主果然高洁,不趋于俗流。”
这一下子,倒是宁安公主掩嘴笑道:“孤以为你问起孤的婚事,也得是跟母后娘娘、皇姐跟皇上似的,巴不得孤早早得嫁出去才好呢!你倒是看得明白,也不劝孤……”
萧绾心笑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公主是世间的尊贵女子,想要侯门子弟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若是要找一个同心之人,却是难上加难。毕竟,您有公主之尊,对于男子来说,却是一重障碍。”
宁安公主微微一怔,却是失笑道:“障碍?孤倒是不明白了,这话如何说起?”
萧绾心正色道:“您既然身为大周公主,便是最为尊贵的金枝玉叶。多少男子希望成为当朝驸马,一下子成为皇族亲眷不说,更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是,这份情谊,对着的是您公主的位分,而非您自己。如此一来,想嫁与一个一心人,却也是难了。”
说罢,萧绾心微微叹息,柔声道:“妾身也希望公主能找到一个不在乎公主身份,只觉得公主是可以携手一生的普通女子的人。只是,如此的心愿,也不过是心愿罢了。您的身份尊贵异常,实在是不能忽视。如此一来,公主想要挑选称心如意的驸马,倒是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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