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三个人继续转,只隔着一家,就有一个和霍晓丽那家风格差不多,电视上也曾经做过很长时间广告的牌子。
同样是红色,这一家的红太暗了,并且样式有点中不中、西不西的感觉,柳侠不喜欢,可柳葳好像觉得还行,他喊柳侠:“小叔,过来呗,看看这床咋样?”
没刚才那家的漂亮,但更实用,因为刚才那家的床四角有立柱,床尾板很高,现在的床上用品床单都是三面垂落,带立柱和床尾板的不好铺床单。
柳侠不打算买,所以也不打算贬低人家的东西,于是他看着床上8800的价格签说:“床看着还成,不过太贵了。”
中年女子售货员笑着说:“东西好才贵啊,一分价钱一分货嘛,平时咱们肯定不会花好几千买张床,可你们这是买婚床对吧?结婚可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一般人就算平常再将就,孩子结婚的时候也是紧着最好的买,要不……呵呵。”
柳侠烦了,他特别讨厌用刺激顾客的虚荣心来进行销售这种低劣的促销手段,而今天这个售货员还更低级一些,直接就是挑拨离间。
现在婆媳之间的强弱关系和以前颠倒过来了,很多家庭中,婆婆要看着媳妇的脸色,没结婚之前更是如此,这个人明显是听到了柳葳喊他“小叔”,知道他今天是代表男方家长辈过来的,是付钱的人,如果他这会说不买,就等于是不重视燕来宜这个儿媳,在结婚的事情上都斤斤计较,一般的年轻女孩子,就算不会因此当场和男方家发生龃龉,心里也会结个疙瘩。
柳侠正想拉下脸刺这个售货员几句,燕来宜先说话了:“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怎么会让几件家具的价格决定呢?我妈和我爸结婚时就一个板箱,现在照样恩恩爱爱。”
他说完拉着柳葳的胳膊,对柳侠说:“小叔,走吧,这家的颜色和样式我都不喜欢,咱们再转转。”
出了这家的店,柳葳给燕来宜伸大拇指:“燕儿,这釜底抽薪玩的漂亮。”
燕来宜回头瞟了一眼,厌恶地说:“贼不喜欢这种人,以为别人都跟她似的,没事一家人互相耍心眼儿吗?”
三个人又看了六七家听说过品牌、外观看得上眼、闻着也没有刺激性味道的店,累得腿酸,拿了一摞名片,三个人出来找了个冷饮店歇脚。
他们今天的计划就是来踩点,根本没打算买,明天赶个早来,肯定能再杀下去一截。
三个人边吃边商量,决定就要霍晓丽家的,可他们家的确实太贵了些,就算能砍到五折,两套房子如果全部买齐,也得二十万左右。
柳魁给柳葳的是一张卡,上面就是二十万,但三个人都觉得一下买二十万的家具有点太奢侈了。
燕来宜提出两套房子都只买客厅和主卧的,或者四季花园那套再加一个卧室,如果家里人来,也有个地方歇息,其他慢慢添。
她说:“我小的时候,我们家也还穷着呢,我妈又是那种穿的差一点没问题,但家里必须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那种,她买东西还喜欢要最好的,我爸他们两个就是这样,攒一段钱,去买回一个大件来,然后我们全家都因为添了个新东西高兴好多天,那种感觉特别美。
再说了,要是一次把什么都买齐了,以后再遇上特别喜欢的,想买一件都没地方放,我卧室里那个懒人沙发就是。”
柳葳说:“还有,燕儿那套房子也不用要那个带柱子的床,她喜欢漂亮的床上用品,那床跟现在的品牌床上用品都不配套。”
燕来宜喝着酸奶连连点头:“对对,床单都是垂下的一圈儿漂亮,床尾一塞进去,什么样都没了,我那边要那个平板床就行。”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决定了,这次买两个客厅三个卧室的东西,其他两个卧室以后再说。
晚上柳侠和柳葳不走,和柳川一起住在四季花园一楼。
柳葳先去和燕来宜约会,晚上再回。
柳侠和柳川一起做饭吃饭,吃完饭他和柳岸打了个电话,知道他们正在讨论一个计划书,两个人约好十一点再打,柳侠就主动挂了,和柳川坐在沙发上说下午在家具城的事。
实木家具太贵,可压缩板、细木板内都有大量的胶水,而胶水据说有毒,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经历过柳岸那档子事,柳家现在在这方面特别注意。
实木家具只有外面一层油漆有害,有害成分相对少一些,还比较容易散发掉;其他的家具连内部材料都有害,不是到真没有一点办法,他们坚决不会买那种家具。
钱没了再挣,不行就先少买几件,以后慢慢添置;身体毁了,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柳川也支持买家具要好的,他对少买两个卧室还有点顾虑。
柳葳在家里举行完仪式后,还要来原城再请一次燕来宜单位的同事和领导,燕来宜这么多年,也交下几个关系要好的小姐妹,吃完酒席她的小姐妹肯定要去新房里看,结果有一间屋子居然是空的?
柳侠说:“我当时也有这个顾虑,来宜说,她的朋友知道她在四季花园还有一套房子,就已经羡慕的不得了了,她说就算他们单位够牛,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成业的商品房。”
柳川说:“要是来宜能这样想,那就先空着。唉,咱小葳哩婚事总算解决了,你不知幺儿,小葳二十四了都不谈朋友,叫小蕤先结婚,我心里其实害怕,人家说婚姻这事,往往晕着头随便遇的经常都会过可好,精心挑的,最后反倒经常不如意。燕来宜这妞不错,心平和,家里人也和道,通情达理。”
柳侠说:“这说明咱小葳有福呗,祁津津人不赖,可要是小葳跟她成一家,肯定不会跟跟来宜搁一堆儿样这么舒服自在。”
关于祁津津,柳家人当初有过期待,但对柳葳和她的结局,全家人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柳葳和祁津津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过关系,在柳家和祁家家长都比较开明通达的情况下,这其实是不正常的,柳凌和柳川的结论是:两个人对的感情都是真的,但他们对对方的喜欢(或者说爱)都不够多,没有达到想和对方一辈子厮守的程度。
在客观上没有太大压力的情况下,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和对方表明感情,说明两个人都在利弊得失中纠结,都有其他因素的考量,而那些因素的分量,最终重过他们对彼此的喜欢。
柳岸的分析是:
就好像人感觉到危险的发生,会下意识地采取某种措施,保护自己的身体一样,人们在精神方面也有本能的保护机制;柳葳和祁津津彼此喜欢半年,都不肯把话挑明,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早就意识到他们两个成不了,他们不主动说,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祁津津的想法柳家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出于对祁老先生的感激和对祁家的尊重,柳葳和祁津津的暗恋无疾而终后,柳家人从来没有议论过祁津津一句,所以也不会问柳葳对祁津津到底是什么感觉。
但柳侠曾经问过他对燕来宜的感觉。
柳葳说,他一见到燕来宜,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舒服;燕来宜只要在他附近,他就觉得自己特别有精神;燕来宜一离开,他就觉得屋子里都是冷清的,总觉得少点什么。
柳侠一想,这不是自己对柳岸的感觉吗?
柳侠跟柳凌说这事,柳凌说,全世界人的爱情都差不多,但决定最终是否能成为伴侣的,就是相差的那么一点点。
柳侠特别高兴,自己和柳岸,好像超过那一点点好多呢。
十一点,柳侠躺在床上,拿过手机正准备打开,手机响了。
柳侠问:“忙完了?”
柳岸说:“不忙,就是事儿有点拉扯。”
柳侠问:“洗了挺床上了,还是将回来?”
柳岸说:“躺着,用最舒服的姿势跟你交流。”
柳侠听出这个小流氓的意思,脸有点热,心也猛地连蹦了好几下:“柳岸,你敢再调戏我,信不信下次见面我连头发丝都不叫你摸着?”
柳岸:“不信,你舍不得。”
柳侠想了一下,好像,真的舍不得,气得骂人:“臭孩儿,你不就仗着我心疼你么?”
柳岸:“下回见面,我先心疼你。”
柳侠把毛巾被拉到头上,压着嗓子对着手机低吼:“臭猫,你再耍流氓我挂电话了哦。”
柳岸:“别小叔,我错了,下回见面还是你心疼我,以后都是你心疼我。”
柳侠被他调戏得没了脾气,拉下毛巾被说:“我今儿有点……感慨。”
柳岸:“咋着了?你不是跟俺小葳哥他俩去买家具了吗?家具城里有啥感天动地哩事发生?”
柳侠:“没,我说感慨不老贴切,应该说是……惆怅吧?好像也不老合适,反正就是那意思,你知。”
柳岸:“嗯,我知,你说,遇见啥事儿了?”
柳侠:“没啥具体事儿,就是老想跟你一块正大光明哩去挑结婚家具。”
手机里静了大约五六秒,柳岸说:“要是你能去美国,咱俩就能正大光明去挑结婚家具。”
柳侠:“哎,就是唦,那,等您大爷爷奶奶答应咱俩哩事儿,咱就去美国吧,咱俩也跟您小葳哥跟燕来宜样,给家弄哩美美哩,然后,咱俩还可以偷偷弄个小婚礼,反正农场哩房子跟别人离恁远,咱咋折腾都没人知。”
柳岸:“中,你待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
柳侠:“待见中式哩拜天地,待见西式哩爹娘家人给俩人送到一堆儿。”
柳岸笑起来:“小叔,你这个要求其实不算难啊。”
柳侠:“咋不难?您奶奶他们根本就不愿意。”
柳岸:“俺伯愿意,这已经成了50%,相信我,俺奶奶最终也一定会愿意,所以你这个心愿百分百会得到满足。”
……
和柳岸在电话里畅想未来太美好,睡着后就开始做五彩斑斓的美梦,第二天早上,柳侠气得有点晚,起来后还又是洗澡又是洗衣裳的,路数多的不行。
所以,他们到家具商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比昨天说好的晚了半个小时。
经过半个小时的讨价还价,霍晓丽又真真假假地和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经理打了好几个电话,最终,柳侠他们以5折的价格买到了心仪的家具。
霍晓丽打电话让商场送家具的人去仓库提货,被柳侠拒绝:“我们就要样品。”
样品已经在商场相对开阔的空间散了很多天气味,比较安全。
这个要求非常容易地就得到了满足,柳侠和柳葳、燕来宜坐在沙发上等搬运工。
柳侠拿出手机玩游戏,游戏刚点开,铃声响了,是关强。
柳侠赶忙接起来,他一个“喂”字没出口,关强就跟拖拉机似的哒哒起来:“小侠叔,你搁哪儿咧?你能来中南一趟不能?俺跟作业区哩人发生纠纷,许工叫打伤了,俺也给对方哩人打伤了俩,现在俺正……”
一路凡尘 561|恶民
中南省沈克己带的那个小队出事了。
沈克己他们现在的作业区在接近中南省西南边界的均乐县境内, 那里是比界山和双山县还要地势险峻的深山区,原本是民风淳朴的地方, 可不知道是物极必反, 还是穷则思变的心情太过迫切以至于慌不择路,抑或是有些人骨子深处就潜伏着恶的基因, 以前不发作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两年国家加大对那里的投资, 外面修桥铺路、筑坝蓄水的各种队伍进驻以后, 当地迅速滋生出了一批以敲诈碰瓷外地企业和个人为职业的地痞无赖, 他们偷盗这些外来队伍的物资变卖, 或者恶意损坏以威胁敲诈这些外来者没有任何理由地给付他们金钱, 沈克己的小队遇到的是后者。
沈克己他们最近的作业区靠近县城, 所以他们白天在野外作业,晚上回县城的旅社住宿。
三天前的早上,沈克己开着自己的小白妞儿带着设备和队里几个人去作业区, 半路上车胎被扎, 是旁边村子的村民干的,他们在路上洒了铁蒺藜。
前后左右都是铁蒺藜,沈克己被困在原地不能动, 苏元洲、许铮、洪军和关强想下去看看都不行, 铁蒺藜密密麻麻,他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到了这个地区后,经常听到类似的事情,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沈克己、苏元洲几个人气愤难当。
在之前的一个县作业时,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如果收工晚一点,回去的路上天只要擦黑,就会有带着红袖章或穿着警服的人半路截着要钱,美其名曰“罚款”或“过路费”,要多少就得给多少,讨价还价一句加一百,可那次,他们注意一下,早点收工,就可以避开。
这次是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的拦路敲诈,并且张嘴就是三千,沈克己和苏元洲他们都知道,不能答应,他们不是路过,任宰一次就完了,他们最近半个月左右天天都要从这条路上过,轻易答应这些人的要求,不但买不到个安宁,还会让这些人觉得他们是肥羊,以后随时可能再来敲诈他们一把。
沈克己几个人就和那些村民各种争辩,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沈克己最终答应给一千五,再少,那个叫郭地当的领头的已经让人拿着石头要来砸车了。
沈克己阅历丰富,做事稳健,他答应拿钱,但对方也得给他们出个书面保证,保证他们今天收了钱后,以后不能再对测绘队做出类似的行为。
村民答应了。
但沈克己他们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于是他提出,请村民把铁蒺藜先收起来,让他们能挪到路边树下凉快点,然后大家一起等着许铮回县城取钱。
就这么个卑微的请求,那些村民也不答应,郭地当还说,为了让沈克己他们知道厉害,得把一次把他们降服成鹌鹑才行。
他们不准沈克己几个人下车,除了回去取钱的许铮,包括沈克己老爷子在内的四个人就在乡村土路中间烈日暴晒的车子里困了三个多小时——他们被困的地方连个蹦蹦车或脚蹬三轮都没有,许铮是跑着回去的。
那天,沈克己的小队没有能进行作业,交了钱以后,苏元洲和关强又回了一趟县城,叫了汽修厂的人来拖车修车,他们折腾了整整一天。
而因为知道他们是外地人,就补了两个被铁蒺藜扎坏的轮胎,那个汽修厂坑了沈克己一千块。
沈克己和苏元洲没有把这事通知柳侠,除了考虑到柳侠的伤腿,不想让柳侠来回跑,还因为他们以为有了那个郭地当写的收据,他们以后在那条路上就不会再被敲诈了。
测绘队是顺着工程路线行进的单程式流动作业,他们离开这个均乐县以后,就永远摆脱这些人了,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给柳侠添堵,而且以柳侠的性情,如果知道了,即便事情已经解决,他也肯定会亲自过来。
可事情完全不是沈克己他们想的那样。
昨天,小白妞被修好了。
今天,沈克己开车,带着几个人到了作业区,刚干了两个小时,郭地当领着同村的几个无赖就来了,并且态度比上一次更为嚣张,他先是当着测绘队几个人的面在小白妞周围洒了一圈铁蒺藜,然后伸手要钱,两千,一分不能少,不给就砸车砸仪器。
泥人也有个土性。
苏元洲、许铮、关强、洪军几个被逼急了,在沈克己拒绝给钱,郭地当和一个叫于三的笑嘻嘻地拎着石头去砸全站仪和小白妞的时候,苏元洲和许铮同时过去阻拦。
郭地当把手里的石头砸向了许铮,苏元洲用三脚架砸向了郭地当,郭地当带来的另外四个人和关强、洪军也都加入了混战中。
因为自己这一方人少,知道如果不拼命的话结果会很可怕,苏元洲、关强他们都是拼了命地在打,郭地当领来的几个人也很拼,但绝对比不上关强他们,而且那一群人个头都偏低,所以测绘队一边并没有太吃亏。
许铮伤的最重,头上被砸出了一个七公分左右的口子;郭地当额头到左眉毛也有一个口子,于三被打得鼻子蹿血,脖子连着右肩膀一片血肉模糊。
其他所有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伤,连沈克己老爷子的右胳膊上都有一道血口子,只是比较浅,不需要缝合,测绘队几个人在拼命和对方打的同时都在护着老爷子,关强硬去扛对方一个人抡向沈克己的树枝,脸上脖子上一大片伤。
关强给柳侠打电话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郭地当一伙所在村的村民闻讯赶来,围着测绘队的人不让走,郭地达和于三去县城的医院了,村民却不准同意伤的更重的许铮离开。
关强打电话,是他怕许铮的伤口会坏事,沈克己想让许铮去先打一支破伤风,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躺在车周围,小白妞连动都动不了。
混战结束,沈克己第一时间就已经报警了,可到关强打电话时,都没见到警察的影子。
也就是说,当地警方,或者说政府已经默认了当地村民的这种抢劫行为。
关强说他们目前还算安全,因为附近有一个正在铺铁路路基的铁路建筑公司,那里的领导不知怎么听到了消息,带着全部的工人过来和沈克己他们站在了一起,建筑公司的人随手带着他们的工具,苏元洲和许铮、洪军跟人家借了五把铁锹,并告诉村民,如果他们敢先动手,测绘队的人就豁出去不要命了,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所以村民们现在只是围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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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柳侠躺在后排座上,眼睛看着车顶,瞪得像要脱眶而出。
开车的是一位六十来岁,两鬓斑白,但看上去非常精悍的男人。
这是柳川接到柳葳的电话后紧急给柳侠找的司机李师傅,柳侠的越野后面还跟着一辆丰田霸道,开车的张师傅和这位李师傅一样,都是刑侦支队退休的老刑警。
柳川接电话时正准备去局长办公室开会,研究关于中下层领导的选拨和升迁,选拨和升迁的名额是固定的,哪个部门的领导强势,可能那个部门的下级就多一点机会,这种决定自己下级前程的会议,柳川不可能请假。
他走不开,可听了柳葳的叙述,他既担心柳侠到了中南工地处理不了那么棘手的扯皮事,又担心他这种状况下开车出问题,只好请了这两位驾驶技术好,对付流氓无赖有丰富的经验,又善于处理紧急情况的老刑警帮忙。
不是柳川小题大做,实在是现实太让人无奈。
这几年国家出台政策,严厉打击车匪路霸,情况比前几年已经好了很多,可这么大一个国家,还有那么多习惯了尸位素餐、甚至甘愿同流合污助纣为虐的国家公职人员,短时间内想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没那么容易。
沈克己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在偏僻的深山区,地痞无赖胆大妄为,再加上警方不作为,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柳川干刑警多年,见过听过太多被束之高阁的陈年悬案,每年都有那么一些生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无声无息地消失,成为覆盆之下的冤魂,永远没有见到天日的机会。
并且哪怕所有的悬案都能被侦破,所有的沉冤都得以昭雪,所有的凶手都归案伏法,失去的生命也永远回不来了。
柳川不想冒险,见识过太多令人发指的恶行,又经历了去年柳侠的双山车祸事件,家人的安危现在成了他脑子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
柳侠开始不想给三哥添麻烦,但他拗不过柳川,不让李师傅和张师傅跟着,柳川就不让他出门。
柳侠后来也意识,从原城到沈克己他们那里,一千多公里,只有前面五百公里是高速,其他都是国道或省道,路上最少也要跑二十个小时以上,他一个人确实不行。
而且国道和省道走夜路的话,他很可能也会遇到车匪路霸,这才是最危险的,所以他没有再为此纠结,张师傅和李师傅一到,他们就马上上路了,离接到关强的电话不足两个小时。
此刻,柳侠满脑子都是血腥的念头。
宰了那几个无赖,把他们车裂,凌迟,大卸八块,把他们的黑心挖出来给野狗吃,还有那些躺在地上耍赖的老不死,开车直接把他们压成肉酱……
“嘀哩嘀哩……”手机突然响起。
柳侠看也没看就打开了:“关强,现在咋样?”
“小叔,是我,猫儿,出啥事了?关强他们咋了?”
一路凡尘 562|同行
“猫儿, 你咋现在打电话呢?”柳侠心里慌了一下,马上镇静下来。
“写了一会儿程序, 出来看看风景, 放松一下,正好给你打个电话, 小叔, 关强咋了?我听着你可担心可着急。”
“嗯, 是比较着急, 两点的时候关强给我打电话, 许铮开沈工的车去给大家买饭, 技术不行, 跟一辆三轮错车的时候冲下了路, 自己脑袋开了大口子不说,还撞到了路边一个小卖铺,差点冲进人家屋子里, 门框都撞歪了, 人家现在把许铮堵在医院,让赔两万块钱,说少一分都不行, 钱太多, 沈工做不了主,我只好过去一趟。”
柳侠今天的慌撒的很顺,他现在和柳岸随时可能通电话,为了不露馅, 今天这事,他提前已经想好了对付柳岸的说辞。
柳岸刚刚入职,老请假绝对不行,上次同意他去温州柳侠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以出公差的名义去的南方,六天了没有做出一点成绩,他担心琼斯会对柳岸有看法,柳岸说没有,但那很可能是琼斯比较擅长隐藏情绪而已。
“许铮怎么这么莽撞,那样的山区,是学开车的地方吗?”柳岸抱怨到,“小叔你现在到哪儿了?”
“快到信城了。”
“小叔你车速太快了。”
“不快,我有点着急,接到电话一个多小时,就买了两件换洗的内衣跟矿泉水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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