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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柳魁就等在三大队门口,看到陈震北和思危,他笑的很开心,一条胳膊抱一个,让两个小家伙喊大伯。
然后,他看到了抱着柳石下车的柳岸。
接过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柳石,柳魁开怀大笑:“哎呦,我可放心了,搁京都,就算听见过孩儿哭,我还是不老相信,老怕您是想法儿确您奶奶咧。
这下好了,这真是您小叔哩孩儿,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柳侠惊讶:“真一样啊大哥?”
柳凌和柳岸说一样,他一点都不相信,柳凌才比他大四岁,哪会记得他月子娃的模样,猫儿和小萱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是主观臆断和拍马屁。
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小时候抱着他长大的。
柳魁说:“可不是嘛,这小脸儿,这眉眼,还有这鼻子,一模一样,你小时候鼻子不挺,是后来越长大越挺越好看。”
柳侠扭头看柳岸。
柳岸冲他会心一笑:小叔基因那么好,当然会更具有显性遗传的优势。
小蕤和洁洁今天在原□□同一个顾客家,一个全天跟踪录像,一个全天跟妆,要到闹完洞房才能结束。
小莘高三,明天下午才放假,这会儿还在上下午的第五节课。
柳岸和小蕤通了个电话,小蕤说他离不开,这家有钱,要求拍的环节特别多。
柳魁说:“快六点了,他俩回不来,咱也别等了,进去喝点水,咱就赶紧走吧,咱妈跟咱伯搁家不知往关家窑那边招多少回了。”
柳侠和柳岸的心情跟孙嫦娥、柳长青一样迫切,让陈震北和思危到三大队的家认了个门,顺便补充了一点热水,他们马上就准备离开回家。
柳侠和柳岸并肩而行,一出栅栏门,正好看到留下值班的两个原三大队老职工。
他们都认识柳岸,看他怀里抱着个孩子,这么冷的天还帽子都没带,小脸完全露在外面,就问了他们一句:“咦,这谁啊?孩儿这么小,出来怎么不包严点呢?”
柳侠笑得露出十二颗牙:“我儿子。”
两个人发现柳侠不是在开玩笑后,脱口而出问道:“你不是还没结婚呢吗?”
说完,两个人马上就后悔了,脸上有点尴尬。
未婚生子,不管是男还是女,肯定都不大喜欢听见别人说的。
可他们没想到,柳侠特高兴:“是没结婚,可这不影响我有儿子啊。”
他抓着柳石的小手跟人摇:“来宝贝,跟阿姨再见。”
柳石已经醒了,还有点迷糊,随便柳侠爸爸拿着他的手摇,然后在对方的目瞪口呆中,被柳岸爸爸揣进怀里,上了车,不知道自己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这个大院里的热门话题。
到望宁时六点五十,夜色已经降临。
祭灶之后,望宁大街天天都是会,天黑了会还没完全散掉。
三辆车小心翼翼地从几乎摆到马路正中间的摊子间挪动,大约五百米的会,几个人开了十几分钟。
思危和莱莱趴在窗户上看到扎在草架子上的糖葫芦,同时伸出手:“我想吃。”
陈震北和柳凌正准备说不卫生,改天给他们买更好的,柳魁已经乐呵呵地递出去了五块钱。
拐上通往柳家岭的路,道路骤然清爽安静。
思危把车窗完全降下来,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小萱指着还能看得到模糊轮廓的山路说:“喏,那就是去咱家哩路,可美吧?”
思危糊糊涂涂地点头:“嗯,可美。”
柳岸也打开了车窗,自己贪婪地往外看,还给小萝卜头介绍:“看见没,前头,那就是凤戏山,那条路走到头,就是咱家了。”
小萝卜头只知道清凉的风让他很舒服,他“哦哦”地吐着泡泡,没有回应爸爸的苦心教导。
离他们的袖珍私家停车场,还有二百来米,他们就看到几个人影在往这边跑,还有小雲和小雷惊喜的大叫:“啊,回来啦回来啦,都回来啦,小叔,柳石咧?莱莱跟思危咧?啊,柳岸哥,你可回来了,俺半后晌开始等您,一下等到这儿。”
柳侠停车,柳岸抱着柳石第一个下车,一群小的也都噗噗通通跳了下去,双方大叫着胜利会师。
小雲和小雷扑到柳岸身边,争着去扒柳石看。
后面的柳钰和柳葳把手电筒的光圈锁定在柳岸的怀里。
柳岸捂着柳石的眼大叫:“四叔,小葳哥,不敢乱照啊,刺着孩儿哩眼了。”
小雲和小雷说:“没事,俺四叔跟小葳哥用哩电池都快乏了,俺拿哩是才换过电池哩,俺都没敢开。”
柳岸松开手,小雲和小雷看着柳石大笑:“啊,柳石,柳岸哥费这么大劲才给你做出来,俺还想着你三头六臂咧,你咋跟俺一样咧?你好歹弄个马王爷三只眼也中啊。”
柳侠从车窗伸出头:“喂,腾开路叫俺先上去,一会儿您再亲热。”
柳葳大笑着把柳石从柳岸怀里给抽走,迅速裹进自己怀里,然后靠在崖壁的边上:“来,叫大哥先看看,看俺孩儿像谁,啊哈哈哈哈,小柳石啊,我咋觉得你跟小叔一模一样咧?”
柳侠都开过去十来米了,又伸出头说柳葳:“看你能咧,你见过我小时候啥样?”
柳葳拍着柳石说:“我没见过,还没听说过吗?小脸小鼻子小眼,不就跟柳石一个样嘛。”
柳侠不忿地继续开车:“我是浓眉大眼。”
……
本来就晚了,还有那么的多东西。
好在就一辆架子车,怎么都装不完,柳魁决定酒这一类沉且易碎的到明天再来取。
他指挥着把最好装的装衣服的大包往车上按,完了再用绳子整个缠几圈,最后,把思危和莱莱往大包中间一塞:“开路。”
柳二狗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起,它开始不慌不忙往上爬。
众人跟在架子车的后边,说说笑笑地看着莱莱和思危吃糖葫芦。
陈震北看着思危和柳莱超级兴奋的样子,对柳凌说:“应该带着相机了,把思危和莱莱他们拍下来。”
柳凌说:“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下次咱们记着带。”
柳石被柳葳给抢跑了,柳钰又从柳葳那里抢了去,小家伙最喜欢被这么折腾,一声都不哭,谁抢过去他就在谁怀里看热闹。
柳岸清闲了,他和柳侠并肩一起走。
人多,说着话,热热闹闹的,好像没什么感觉,他们就翻过了上窑坡。
过了最陡的那一段,柳二狗的速度明显加快,几个孩子的速度更快。
小萱跟萌萌问柳魁:“大伯,俺老想俺爷爷奶奶,俺跑快点先回去中不中?”
柳魁说:“到关家窑吧孩儿人,这一点还有点陡,不敢跑。”
南边的坡比北坡短好多,又是下坡,很快,他们就到了往弯河拐的那个路口。
山地车就摆放在这里。
几个人迅速分配了几辆山地车,然后,骑车的和步行的一起,跟着架子车后。
陈震北多少年没有骑过自行车了,跟小孩儿似的不停地按铃,萌萌和柳侠也不停地按。
清脆悦耳的铃声把柳石给吸引住了,他在柳钰怀里睁大眼睛,好奇地在几个人之间转动。
柳岸趁柳钰一个不防备,把柳石又给抱了回来,把他刚刚骑着的自行车顺过去靠在柳钰的身上。
柳钰大叫:“哎哎哎,你都抱了俩月了,我才抱孩儿一会儿。”
柳岸把柳石往羽绒服里塞着笑:“他是小叔俺俩哩孩儿,我抱哩多不是天经地义嘛。”
柳钰在把脸别到大家都看不见的地方咧嘴:一个一个咋脸皮都这么厚咧,你跟您小叔,这是啥辈儿份。
转过关家窑的小山崖,几盏暖黄的灯出现在柳侠他们的视野中。
窑洞和瓦房的轮廓在灯光中隐约可见,还有站在矮石墙上的几个身影。
柳凌对陈震北说:“到了。”
陈震北停下自行车,注视着那几点灯火:“嗯,我还记得。”
小萱和小雲、小雷拍拍柳莱和思危,指着让他们看:“看见没孩儿,那儿,有灯那儿,那就是咱家。”
柳魁一直走在架子车旁边,他对两个小家伙说:“孩儿,看见那几个人影儿没?最南边那个是爷爷,爷爷北边那个是奶奶,最高那个是六叔,六叔旁边那个是二爷……”
柳侠左脚支地坐在自行车上,左胳膊放在柳岸的肩上,大大地松了口气:“喔,终于到家喽——”
柳岸把柳石托的更高了一些,把他的脸也转到前面:“看见没宝贝?亮灯那儿,那就是咱家,柳家岭。”





一路凡尘 578|二十八贴嘎嘎(捉虫)
又是一年二十八, 一起贴嘎嘎。
阴历腊月二十八,柳长青家又是热闹的像赶集。
去年, 柳长青改了规矩, 他不再写对联了,都交给孩子们, 柳侠他们满心以为今年来求对联的人会少点呢, 毕竟, 求对联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柳长青来的, 去年是已经来了, 一个村子,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如果一看是柳茂、柳海他们, 再扭头走,也不好意思,今年直接不来就可以了。
可是, 今年来的人更多, 连弯河都有几家拿着裁好的大红纸跑来了。
柳侠问柳魁:“大哥,这是咋了?弯河哩咋都来了咧?”
柳魁说:“弯河不是可多孩儿搁咱村儿上学嘛,您二哥成天教那些孩儿们, 他字儿写得好, 孩儿们都可佩服他,再加上听说猫儿搁美国留学咧,这不都来蹭您二哥哩福气来了。”
柳侠看着弯河那几个人连连点头:“嗯嗯嗯,这几个人可比咱村儿人有眼光, 一看就知猫儿是特别有福哩人。”
柳魁揉了柳侠的脑袋一把:“碰见你,谁都有福。”
柳侠翘起二郎腿,美得摇头晃脑:“哈、哈、哈。”
一转头,看见抱着柳石坐在堂屋前晒太阳的孙嫦娥,立马把脸扭了回来,看天。
孙嫦娥笑着骂道:“小鳖儿,不叫你抱孩儿,你装啥装?”
柳侠装作没听见,吹着口哨继续看天。
昨天晚上回到家,柳岸在坡口把柳石放进了孙嫦娥怀里,然后,柳侠就坚决拒绝出现在柳石方圆半径五米之内的任何地方,并且他还拉着柳岸也不许去,两个人都离那个阎王爷远远的。
柳石也用实际行动在全家人面前力证,他的两个爸爸这么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孙嫦娥当时抱着柳石,跟抱着个金疙瘩似的,喜欢到简直没办法,亲了小脸儿亲小手,恨不得把他给塞进自己的心尖尖上去。
可等燕来宜掀开棉帘子,她一只脚迈进窑洞,她的宝贝金疙瘩孙子“嗷哇哇”一声就炸了窝,嚎得音儿都劈了,孙嫦娥一脸不解地问大家:“这是咋了?这将还乖哩不行咧,咋说哭就哭哩上不来气儿了?”
柳长青回来后跟她说了柳石比较闹人,不喜欢进屋,她完全没当一回事,这世上哪有不哭的孩子,书上都说了,哭得响说明孩子肺部功能好,酒精儿才会一直对着人笑呢。
可现在……
柳凌为大家解惑:“这货不好搁屋,一天到晚都得搁外头,还不能带帽子,带帽子就嚎。”
秀梅过去把哭得像要抽过去的小家伙抱自己怀里:“不会吧?小孩儿故意闹人咋也得有巧巧恁大,这还没俩月,哪儿会这么气人?”
陈震北说:“大嫂,你试一下退回来就知道了。”
秀梅疑惑地退出两步。
柳石:“呃……”惯性又抽噎了一下,结束。
晓慧不信邪,跑过去接过柳石,进屋,棉帘子掀开。
“啊哇哇哇……”
晓慧赶紧退出来。
“……”云淡风轻的乖宝宝。
“喔,又是一个气人精。”晓慧吓得差点跳起来,伸手就把柳石塞进了跟在她身边近距离观察气人精弟弟的小雲怀里,“给,叫上小雷跟虹虹,您四个正好凑一桌。”
柳若虹抗议:“我不会打麻将,爷爷说坏孩儿才打麻将。”
小丫头有点委屈,明明平时大家都说她是好乖妮儿的。
孙嫦娥把柳石从小雲那里又给抱回来,安慰柳若虹:“就是,俺虹虹是好孩儿,不会打麻将。”
就算柳若虹会打麻将,她也不舍得把她的小金疙瘩交给别人呀。
孙嫦娥看到这个话风格外清奇的闹人精孙子,首先就是心疼柳侠和柳岸,不知道两个孩子是怎么熬过来这两个月的,要知道,女人就算是有奶水,孩子哭闹时随时都能喂几口奶水哄哄,孩子刚出生的这几个月也是非常非常辛苦的。
所以,昨晚上上了家里的坡口之后,柳侠就彻底得解放了,孙嫦娥不但不让他再管柳石,连柳岸都不让碰了,让他们好好歇歇,把这两个月受的劳累都补回来。
柳侠现在一身轻松,比柳小猪海惬意,柳小猪想吃骨头还得费力去跟柳若虹和瓜瓜摇摇尾巴呢,他往这里一躺,骨头熟了自然会有人给他端,还会特意给他挑肉多的呢。
柳侠这里刚想到骨头,就闻到一阵煮肉特有的香味,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出了幻觉呢,一扭头,看到柳岸端着个冒着热气的不锈钢盆过走过来:“大骨头,肉可多,啃吧。”
柳岸话音未落,就被一群闻到味儿冲过来的小家伙和柳小猪一家四口给包围了。
“骨头骨头骨头,”小萱跳起来老高,“我最好啃骨头了。”
柳岸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夜儿你还吆喝你最好吃汉堡了咧。”
小萱拿起一根骨头吹着:“汉堡跟大骨头并列第一最好吃。”
柳侠吹着一根小点的骨头,准备给瓜瓜:“那烤鸭、红烧肉、垛子肉、梅菜扣肉咧?”
小雲撕了一块肉丝塞进思危嘴里:“多个并列第一嘛。”
柳岸把一块自己脱落的瘦肉喂给柳莱:“您几个上辈子肯定都是狼。”
小雷贼,拿了一块肉特多的胯骨,被烫得直呲溜:“呼呼呼,狼就狼,只要叫吃肉。”
柳岸还要做饭,把骨头盆给他们放好,就回堂屋去了。
柳侠和几个小的把一大盆骨头啃了个精光,柳小猪一家四口一狗挑了一块最合心意的骨头,叼着到柳二狗的圈前头吃去了。
柳侠吃完后开始闭目养神,小的们嘴一抹,接着去打篮球。
柳侠眯了一小觉醒来,正在迷糊,一个黑影像小炮弹一样突然冲了过来,柳侠伸开手大笑:“孬货孬货你干啥咧?”
思危一把抱住了他的右小腿,柳侠脚一伸,把他挑到了自己肚子上:“咋了孩儿?”
思危和莱莱回来时都是外面羽绒服,里面小毛衣,山里风寒,毛衣不隔风,秀梅和玉芳昨晚上连夜给思危和莱莱做了两身小棉衣,都是深红色的碎花小棉袄,深绿色的碎花背带小棉裤,两个洋气的城里娃,一夜变身小土包。
不过这么大点的男孩子也没什么审美,加上瓜瓜就是这么穿的,两个小哥哥特别喜欢瓜瓜弟弟,而且这种小棉衣穿着确实比较方便运动,两个小家伙接受得毫无压力。
现在,思危就穿着他的红配绿棉衣和花兜兜,坐在柳侠的肚子上,兴奋地说:“我,我快学会打,马车轱辘了。
打马车轱辘是小家伙这几个月的执念,每每想起哥哥们随时随地就潇洒地翻几个拨楞的帅气相,他就羡慕到不行,现在,他终于也快会了。
柳侠抬眼往思危身后望过去。
小雲、小雷、小萱和柳若虹上身的外套早就脱了,都是只穿个利落的小薄袄,正在比赛打马车轱辘,一个比一个打的高,打的飘,打的圆。
莱莱也在打,不过他还不到四岁,小胳膊根本撑不起体重,他就是小手按着地,撅着屁股,把脚从左边蹦到右边而已。
瓜瓜在莱莱旁边,撅着小屁股,在用力想蹦起来,给哥哥姐姐呐喊加油。
萌萌坐在秋千上晃荡,腿上放着明显眼花缭乱到有点傻的巧巧。
柳侠拍拍思危,伸出一个大拇指:“这么快就学会了,真棒。”
“我还要去打,打好多。”思危翻了个轱辘爬下去,又冲回了莱莱跟前,和莱莱对着脸,把两只胳膊举起来,继续打。
柳侠刚才骨头啃的有点多,到现在还撑的慌,感觉身体沉重,看到小的门生龙活虎身轻如燕的样子有点眼热,就想给自己找点什么合适的项目运动一下,他还没想好到底干什么,忽然看到和柳茂坐在一起写对联的柳葳站了起来,冲着他这边看。
柳侠掀开毯子站了起来:“小葳,有事?”
柳葳说:“张聪他几个来找我耍咧,小叔你能写一会儿不能?”
去年写对联的主要操刀手是柳茂和柳海,今年,柳海有了巧巧,晚上经常睡不好,柳长青就让几个年轻点的轮番上,感觉写累了或者有事就走,其他谁有空谁顶上。
柳茂则继续独挡一面扛大梁。
刚才吃过早饭,柳茂和柳魁就铺开了摊子,柳茂从坐下就没再起过身,一直在写。
柳魁刚写了两家的,柳长兴和柳成宾过来了,他要去招待客人,柳海就去顶上了;柳海刚写了两家,柳岸又喊他帮忙做饭。
几个小的去旅游时,吃过柳海和丹秋做的三明治,一致认为十分美味,可以列入日常食谱,今天,小的们中午就想吃中西结合,披萨饼、培根鸡蛋三明治外加大锅炖菜和酸辣肚丝汤。
秀梅和玉芳负责炖菜和汤,柳海负责三明治,丹秋和柳岸负责披萨。
柳海被喊走了,柳葳就顶了上去。
柳钰觉得自己的字拿不出手,拒绝当预备队;柳凌和陈震北吃过早饭就一起去参观小学校和娘娘庙了,现在,家里就剩下柳侠这么一个大闲人。
小阎王和小萱、还有柳若虹倒是很想上阵,柳长青和柳魁不准,小家伙们今年还是只能写自己家的对子。
柳侠看了看孙嫦娥和柳石那边,毅然决然地跑向了对联摊子。
他宁愿写十天对联,也不要带一个钟头那个阎王爷。
柳葳交代柳侠,下一个该给张五辰家写了。
柳岸小时候喝变质的牛奶差点要了命,好了之后柳侠到处给他找新鲜牛奶,张五辰当时是张家堡的饲养员,给柳侠提供了很长时间牛奶,柳侠到现在还记得呢,他特意挑了他觉得最好的一副给张五辰贴堂屋,就是经典的“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他还差一副没给张五辰家的写完,忽然听见孙嫦娥在那边喊:“幺儿,写完这一副赶紧过来,柳石想哭咧,非要爸爸~。”
柳侠写完最后一副,又帮张五辰晾在旁边的榆木疙瘩餐桌上,然后在一院子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往孙嫦娥跟前走,他似乎听到了众人的心声:还不满俩月的孩儿会自己要爸爸,这是成了精了吗?
柳侠来到孙嫦娥跟前,看到柳石跟个乖巧的小蚕宝宝一般,正和孙嫦娥一替一句地交谈,就是孙嫦娥说一声诸如“哟,俺柳石长大啦?”,柳石嘟着嘴巴“哦”或者“啊”,祖孙二人谈得有声有色甚为投机。
柳侠挂在孙嫦娥肩头,蹲下,小声说:“妈,你下回找个不一听就知是瞎话哩借口中不中?”
孙嫦娥又对柳石说了一句“哦,看见爸爸来了俺孩儿老高兴是不是”这种完全是主观臆断的话,然后才对柳侠说,“找啥借口啊,本来就是孩儿想你了么。”
柳侠觉得自己娘这个状态有点异常,就往坡口的地方看了一眼。
十来个男男女女正好走上坡口,男的拿着红纸去写对子,女的都在往他和孙嫦娥这边走,其中一个头发枯黄、尖嘴猴腮的,就是当年闺女下雨后滑到沟里腿骨折了,硬讹到柳岸头上的朱喜莲。
这是个和牛三妮儿旗鼓相当的长舌妇,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诋毁猫儿是个丧门星到现在,在知道猫儿现在过的非常好之后,又口口声声老了有福才是福,猫儿这样的,也就是年轻时候风光几天,老了肯定不咋样,和朱喜莲一起过来的几个,也都是喜欢背后说人长短的主。
呵呵,老娘果然是有目的的,这是想要在政敌面前炫耀啊。
柳侠心里再不想抱闹人精,也得给自己老娘撑起门面,他伸出手:“来孬货,看你气人成啥,爸爸离开一会儿你就闹人?”
孙嫦娥不给:“哎呦,你逗着孩儿耍就妥了,别抱孩儿,万一闪着孩儿哩腰咋弄。”
朱喜莲加快了步子走过来,一脸都是笑:“咦,这就是幺儿哩孩儿?”
柳侠敷衍地笑了一下,懒得搭理她。
长舌妇亲热地绕道孙嫦娥身后,两眼灼灼地看着柳石:“哎呀,真跟幺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哎,幺儿,咋没见孩儿他妈咧?”
孙嫦娥眼睛还在宝贝孙子身上,不冷不热却又相当骄傲地说:“没孩儿他妈,俺小侠是独身主义者,不结婚,俺柳石是试管婴儿。”
长舌妇夸张地惊讶:“咦,咋会没妈咧?”
孙嫦娥笑吟吟地回头看她:“你连这都不知?现在外头可多年轻人不结婚,一辈子自由自在,省得娶个长舌妇或嫁个腌臜菜,恶心自个儿一辈子,可他们又想要个孩儿,那就掏钱做个试管婴儿呗,反正也不算多贵,还想要啥要啥。”
长舌妇的舌头再长,也不能顶脸皮用,朱喜莲的脸色涨得跟猪肝似的,十分尴尬:“我,我这平常也不咋出门儿,不知这些。”
另一个女的问:“那,做一个这,孩儿,得多少钱啊?”
柳侠戳着柳石的小脸蛋逗着他,漫不经心地说:“没几个钱,柳石是俺猫儿搁美国帮我做的,稍微贵点,好像二三百万,具体我也不清楚,钱是俺猫儿掏哩;国内的话比较便宜,大概一百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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