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良的尸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贪狼星
臣良想了想:“还是不要了,等老板真的回来也不迟。”
两个人的对话看似平静,其实彼此的心里都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强忍住的激动。
“下午第二次尸检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再确认一遍。”臣良说完这话,重新飞回了叶三耳畔,而叶三也整整发丝,回头看向打完电话表情沉郁的陈乙丙。
“我爸下午过来录口供,尸体复查我也不好参与,拜托你们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没从压抑中走出来。
虽然不亲,但毕竟还有血缘关系在。
叶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站在一边的苟句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毕竟也是他的家事,咱们回去吧。”
叶三现在心里想的都是臣良刚才说过的话,也没再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两个人目送着陈乙丙的背影,心里有点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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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第二次验尸,依然是由叶三进行,不同的是,这次她支开了赵晔,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穿戴着手术衣和口罩,套着橡胶手套的双手抄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被助手拜整齐的池仲景姑姑的尸体。
尸体所有的部分都在这里了。
表面在昨天已经被苟句清理干净,切口处也因为凶手骇人的细致而没那么狰狞,但是就是这样才更加可怕。
鉴证那边连夜出了一份临时报告,报告上说,根据实验室提供的肌肉切面的照片,他们推测出凶手用来肢解的工具是刃宽约9.3厘米的斧子,而用来切割肌肉的,则是叶三她们也经常使用的22号外科手术刀。
叶三打开实验室的工具橱,从里面取出一把22号刀,捏在手里,在肢体断裂口处比划了比划,发现确实如此。
她静下心来,开始第二次的检查。
这次她在陈乙丙签署了同意书的情况下,对尸体的内脏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并在死者的肺部提取出了少量的二乙酰吗啡,也就是俗称海洛因的毒品成分。
既然在肺中,吸食的方法应该是通过卷烟。
可是很奇怪的是,陈乙丙姑姑的肺比起一般的烟民来说相当健康,平时应该没有烟瘾。一个没有烟瘾的人却选择用卷烟的方式吸毒,看来这并不是出自自愿。
八成是有人把毒品当致昏迷的药物用来迷晕她。
真有钱。
叶三心里暗暗的感叹。
要知道,就算是五品海洛因,价格也远高于普通乙-醚的价格,选这样一种药作迷药,不是土豪就是土豪他儿子吧......
“我确定了,就是老池。”臣良在她愣神的时候轻飘飘的落在解剖台上,羽毛尖指指尸体血肉模糊的耳朵后面,“老池和我们不一样,他一般情况下不需要死气,但是一旦出手,就是在这个位置。”
叶三皱皱眉头:“他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需要死气?”她在这个问题上也有点疑问,“难不成......”
臣良似乎愣了一下:“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但是我只能说他肯定不是因为受伤——他的身体孩子啊井里泡着呢,而且需要的是生气啊。”
确定了不是因为受伤,叶三总算是松了口气。
反正解剖工作已经做完了,叶三这回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手术衣脱下扔进垃圾桶,一边摘口罩一边走到门口,对着在外面等着的助手说:“我有点急事先走,你打电话把赵晔叫来,我的记录都在本子上,让他回头整理成报告给我。”
她走进更衣室,小声的对臣良说:“我们去李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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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叶三从公交车上下来,脚步略微有些急促,但面色还算平稳。
她走进小区,门口的保安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大包,跟她笑着打招呼:“叶小姐回来了?经常出差很累的吧!”
叶三也礼貌的笑笑:“没办法,工作忙嘛。”然后转头走向了小区里面,转了两个弯,她站在一扇木头门前,熟稔的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关门,顺着客厅走到玻璃窗前,打开玻璃门。
这一年来,这一套动作她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臣良进门以后就一直飞在她耳侧,用来装样子的手提包也被无辜的扔在了角落里,叶三从橱子里找到干净的手术衣和橡胶手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转头走到厨房,走向这间房子中唯一二十四小时使用着的电器——一个硕大的冰柜。
冰柜需要密码,数字和她从前第一次呆的冰柜是一样的。
打开门,里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三大桶福尔马林——倒不是她在这里保存着,而是作为供应商,唐元会经常来这里更换药水,不过他出国的这半年,一直都是叶三亲自搬的。
反正她力气大。
她扫了一眼,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一顿,然后收回,关上门,转头走进玻璃门里,后院,井边。
井早就被密封了起来,除了换药水的管子,其他没有任何可以进入井底的渠道。
叶三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间房子的时候,李璟手里曾经握着一个遥控器,通过安装在井里的摄像头观察着自己丈夫的变化。
叶三也放了摄像头,但却从来没有看过。
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他从井底拽出来,所以这个工作一向都是唐元和苟句来完成,就算在他们出国的这半年,也都是臣良每次帮她确定池仲景的身体还在里面。
她一直不敢看,她也承认。
不过今天......一年的时间,冷不丁的从一具尸体上发现了他的行踪,她还真想看看他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回来了,说不定他就在等着他们把他拉上来。
叶三一边想着,一边深吸一口气,按下手中的遥控器键。
屏幕下方红色的灯闪了三下,最后变成蓝色。
叶三屏住呼吸,等待着屏幕上出现那张久违的脸。
然而,半分钟后,屏幕上出现的,是一片空空荡荡的井底。
叶三一愣,以为是自己眼花。
她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脸差一点贴在屏幕上——没错,这就是井底,所有管道都还在,只是那个本应在井里泡着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臣良!臣良!”叶三突然尖叫,声音穿透屋顶。
臣良慌忙的从院子里飞到叶三旁边,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屏幕,还有空空如也的井底。
“这不可能!”他大声说道,“前两天我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在里面呢!”臣良转头飞到院子中,围着井边转了好几个圈,“快把这块板子抬起来!”
叶三脚步匆忙的跟在他身后,听到这句话立刻行动,把原本钳在周围的金属盘用力一扣,丢到一边,任由它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儿后“叮咚”一声摔在地上。
井盖子是当时特质的,一般人类根本无法用自身的力气把它打开,当然,叶三不是一般人类。
虽然有点费劲,但她使出了八成的力气,也总算是把盖子猛地掀到一边——
一览无余。
真的什么都没有!
叶三的眼神有点慌乱:“他不在?”
她的眉头狠狠的拧着,看着臣良:“难道他已经恢复,自己出去了?”
纯良的尸体 第99章 他留下的字
臣良不敢随便揣测。
他看着面前叶三久违的慌乱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从池仲景消失后,他很少看见叶三脸上出现如此波动的情绪了。
趁着叶三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时候,他飞到她眼前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半空中:“你先别着急。”他慢慢引导着叶三坐到井边,自己则是趟在她发丝上。
反正现在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臣良说话也不那么拘谨:“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在一百年前,我也有过和你现在相似的心情。”
他的话成功转移了叶三的视线。
只见她听完愣愣的转过头,对着身侧的空气问道:“难道你也喜欢老板?”
臣良:“......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声音有些抓狂,然后又隐隐有些低落,“你也知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生命受到威胁,是他把我从猎人枪底下救出来的。”
虽然这些都是陈年往事,说出来也有点丢人,但是为了安抚叶三,他咬咬牙,说出那段根本不愿再提起的黑历史。
“那个时候我举目无亲,身边认识只有池仲景。他把我救下来,我就厚着脸皮一直跟着他,他。”
“他教我吸食死气,教我化形......你别这个眼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刚开始他确实是很厌烦,恨不能把我直接扒皮烤了吃,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愿意跟着他,在他身边耍无赖,大概是一年以后吧,他才开始愿意搭理我,跟我说两句话。”
“他进宫,我也跟着去,我什么都不懂,得罪了宫里的女人差点被打死,还是他救了我。”
听臣良一点一点讲着池仲景的过去,叶三的心情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虽然说是黑历史,但是怎么语气中还是透着温馨呢!
“我看的出来。”他继续说道,“他在教会我所有的东西后,就想离开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曾经还觉得有些苦涩的理由,现在说起来已经云淡风轻,“只是我不是他想找的那个同伴而已。”
也许是喂养池仲景的环境实在是太好,臣良在这儿坐了一会儿,竟然不知不觉在半空中浮现出了透明的身体。
惊喜之余,他顾不得和身边的女孩儿大胜招呼,飞快的一个猛子扎进了井里。
叶三:“......”说到伤心处想不开了吗?
她转身手扒在井边,朝黑漆漆的井口喊道:“虽然老板是个渣男曾经抛弃了你!但你也不能想不开啊——啊——”
臣良“咕咚”一声喝进去一口实在的福尔马林。
......
泡了一会儿再出来,似乎没什么用,还是像下去之前的样子,百分之二十五透明。
“这样已经不错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口井,“看来这井真的有用......”她目光有些发呆,然后突然起身,把一边的臣良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他也跟着站起来,“我还没说完呢!”
叶三扒拉扒拉头发,脸上闪过几分歉意:“其实我是挺想听你说完的,但我还是不放心,万一老板的尸体是被人偷走的呢?”
臣良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对天发誓!真的是他自己走的!”
叶三将信将疑。
“好吧好吧!”臣良终于装不下去了,指了指刚才被叶三一下子掀翻过来的金属盘,“那下面用死气写了一行字,你自己去感受一下。”
叶三看向地上的金属盘——那是张时从村子里拿过来的,说从前在她的井边,也有这么一块东西。
她按照臣良说的,照着盘底摸了一圈。
“你骗我!”她瞪着他,“这下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臣良叹了口气:“忘了我刚才说的什么了吗?感受!”
叶三无言,只好闭上眼,却发现自己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别说是死气,就连空气她都感觉不到。
这样不行。
叶三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虽然这样的动作与她并没有作用,但却是让她心中的杂念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金属盘的地面,细细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闭着眼睛.....有了!她猛地张开眼。
“没骗你吧。”臣良耸耸肩,“有些惊喜还是自己发现更有趣啊~~”他飘在半空中无聊的看着叶三发呆。
其实只有一个字。
等。
但这已经足够。
叶三收回的指尖轻微颤抖,她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盖住发抖的指尖,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而臣良也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她,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眼睛一瞥,发现叶三的脸色有点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了,“好了好了,确认了你们家老池的安全了,可以听我继续讲......”
“不,我不想听。”叶三难得硬气的抬起头,看着漂浮在半空的陈良,脸色沉郁的打断他的话。
臣良面色一僵:“不是这么记仇吧?”
“我确实有点生气。”叶三深吸一口气,“但不听你继续讲故事不是因为记仇。”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局里有案子,叫我回去。”
谁信?
反正臣良不信。
叶三手里抱着那个金属盘,当个宝贝似的搂的紧紧的不肯松手。
看上去很滑稽。
在路边打了个出租车,叶三报上地址后就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
她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搭在池仲景留下字的部分摩挲着,一个简单的“等”字在心里描绘了不下百遍。
既然他有自己的安排,那么她不愿打扰他。
她对自己说,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不过真好,他没事......叶三强忍住鼻头的酸意,但半分钟后,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她还是撑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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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刚才骗了臣良,臣良说不信也是对的。
倒不是说她没有收到短信,而是这条信息是她一个半个小时前收到的,已经原样转发给了赵晔,让他去现场盯着。
从高速公路口下了车,前面就是警方拉的隔离带。
叶三钻过去,走了大约两百米,看见了蹲在地上的赵晔,再往前看,是一辆被烧的只剩架子的面包车。
今天她算是请假不上班,至于验尸工作,人家赵晔已经进行了一半,她也不好再插手,就在打过招呼之后自己一个人在案发现场旁边溜达。
不过她一直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直到看到眉头紧皱的姚队长的时候,这才皱皱眉头:“姚哥,国道这边不归咱们区吧?”
而且她们属于省局,平时这种车祸案子应该不归他们负责才是。
姚队长的目光一直在车上,表情凝重的回答道:“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他看向从车里救出来的,半边身子已经变成焦炭的尸体,“在我们来之前,庆良区的同事已经查出了死者的身份,他家就在前面不远的村里,他们立刻派同事去了他家,并且在他卧室的床下找到了一柄沾着血迹的手斧,还有包在布包里的手术刀。”
叶三睁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姚队长点点头:“这似乎,就是前天那个碎尸案的凶手。”
他用了“似乎”两个字,而且脸上并没有找到凶手的喜悦。
姚队长作为刑侦大队一队的队长,自他手上经办过得案件无数,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这起案子可能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从现场采证和周围邻居的口供初步来看,死的这个人平时就有暴力倾向,无儿无女光棍一条,而且有人曾经在一周前见过陈乙丙的姑姑出现在附近过,八成就是碎尸案的凶手。
一个杀人碎尸的丧心病狂的凶手,竟然死于一场车祸?
他深深皱起了眉头。
叶三虽然有警官证,但推理分析并不擅长,她的金属铜盘还在包里装着,沉得很,现场既然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那她就打道回府,不给他们添乱。
这样想着,叶三绕过被烧毁的车辆,朝着隔离带走去。
但是在经过车尾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姚哥。”叶三叫了一声姚队长,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指了指那辆车,“这车是被人放火烧的?”
姚队长不摇头也不点头:“现场这方面的技术人员还没到位,初步判断应该是汽车自燃。”
话音刚落,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一丝灵光,可惜太快,他没能抓住。
“自燃?”叶三歪歪脑袋,绕到车前,指指车头部分,“汽车自燃先起火的不应该是发动机和油箱吗?”
剩下的话她也不必再说,因为从姚队长突然亮起的眼睛,她就只要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天呐!他怎么把这么明显的线索漏掉了?
姚队长赞许的看了叶三一眼,然后一只手摸摸下巴,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有人放火,那死的这个人很可能只是个倒霉的替死鬼。”
叶三也点点头,眼睛看向远处村庄的方向,抬手比划道:“姚哥你可能不太了解,碎尸案里分尸的22号手术刀,是法医常用的手术刀,但是其实在外科医院这种刀略大了一些,是不会被经常使用的。我想这个死者既然是从一个普通的村里,应该也不会有可以买到这种刀的地方吧......除非他喜欢收集,可是您刚才又说只是从他的布包里只找到一把,如果真的喜欢,总不至于只喜欢这一个号吧......”
叶三越说越小声,姚队长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放光。
等她说完,姚队长脸上笑意更甚,但却叹了口气:“小叶,你真的很适合刑侦队啊......算了,我可不敢跟池仲景抢人。”
毕竟是赞扬的话,叶三听了有点害羞,然后抬手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身后的背包。
纯良的尸体 第100章 变故
如果不是刚刚臣良在她耳边说话,她还真想不到发动机和油箱的问题。
并非天赋异禀啊。
叶三摸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羽毛,心底轻轻“哼”了一声。
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的......竟然拿老板的去向开玩笑。叶三拳头攥了攥,软了三分的心肠瞬间硬了起来。
可怜臣良以为自己帮了叶三个大忙,屁颠屁颠儿的跟上来,叶三却根本没正眼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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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她现在也不知道池仲景在哪,虽然心里很急切,但也是干着急。
叶三第二天还有课,索性逼着自己不要再想他,出了现场就直接回了家,在窗口发了一晚上呆,第二天早上天亮没多久就收拾东西出了门。
还没进实验室,隔着玻璃门她就看见一个人正背对着她坐在里面一动不动。是陈乙丙。
她叹了口气,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径直坐到了他身边,一句话没说。
陈乙丙也是难得的沉默,知道叶三来了但是却连头都没动一下。
两个人各怀心事,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打扰对方。
臣良从叶三的头发丝上滑下来,呈半透明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叶三就算是坐着也要紧紧抱着背包里的圆盘的样子,莫名其妙有点心疼。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没有跟叶三讲完的,那个他和池仲景的故事。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从整整四十三年没有见过面,直到十年前开始听说他在法医界出名,然后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狗屁尊严一直硬撑着不去找他开始吗?
从他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座城市,又不知道为什么买了他家楼下的房子开始吗?
从他也来到这所大学,只为了看看他找到的那个所谓“比他合适的同伴”究竟是什么样子开始吗?
一只皮肤惨白,双眼无神,穿的土不拉几的尸体?
嗤。
原来池仲景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臣良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到这所学校来,真是个蠢的不能再蠢的决定。
但是当他看到从前那个连对多说句话都像是施舍的男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只小尸体护在怀里,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峻的表情时,他就明白,原来他陪伴了这么多年的人,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他现在看着这个女孩,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善良,温和,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独当一面,她努力让自己活的精彩,拼命让自己配得上那个男人。
他看到她在池仲景消失的这一年来从每天晚上在被子里面偷偷流泪,白天依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与学生们说笑,在实验室工作。
他看着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她仿佛变成了第二个池仲景,每天只知道工作,实验。
他有点害怕。
于是他做出了一件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事情——两个障眼法,一道在那天的井中,一道在此刻叶三手里抱着的金属盘上。
其实池仲景的身体根本就还在井里泡着,金属盘上也根本没留下过什么字,只是他在骗她而已。
尸体上有池仲景的痕迹是真,其他的都只不过是他的一点障眼法!
心里虽然有不安,有愧疚,但他也只是想,在老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跳的叶三。
他希望她开心。
他希望他开心。
仅此而已。
“铃~~~~~~~~”
一阵铃声惊醒了发呆中的两人,也让陷入自己世界的臣良回过神来,飞快的变回羽毛。
“你可以吗?”叶三扭头看向身边人。
陈乙丙有些散乱的目光渐渐聚起焦点,然后点了点头:“没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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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节课的实验标本是干尸,叶三也趁机将很久没出来放风的莲莲从地下室里搬了上来,让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如果周倾莲有手,现在早把叶三狠狠抱住辣!
她很开心,但是却没持续多久。
因为叶三不开心。
她虽然看上去眼睛是弯弯的,但是周倾莲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开心的感觉——她也是尸体,在某些方面,她的感觉可能会更准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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