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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你如此不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谢楼南
事情的缘起,当然是半年前杨晓月的自杀——她当然根本就不是自杀。
她那天会出现在水潭那里,是因为成绩下降被父亲责骂,所以跑出来散心。而之所以成绩下降,也是因为她温顺内向,在学校总被同班的几个男生各种侮辱欺凌。
她也许想到过死,也许根本就没动过轻生的念头,毕竟她才只有十二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的族叔,那个目击证人倒是没有说谎,他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只是在杨晓月离开他的视线后不久,那几个每天都一起出现的不良少年就到了水潭边。
他们起初也不是故意,只是惯例得欺负这个女孩子,把她推到水中,还用树枝和台球杆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欣赏她呛水的可怜样子。
可是这次他们玩得有点过头,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杨晓月已经倒在水中没了动静,这时候如果他们能下水把杨晓月捞起来施救,也许这个女孩子就不会死,但他们很快就都跑开了。
杨月月和姐姐的感情一直很好,她并不相信爱她的姐姐会什么都没跟她说就自杀,杨晓月也告诉过她,有几个总欺负她的“坏蛋”。
自从姐姐死后,她格外关注姐姐口中那几个“坏蛋”,直到有一天,她放学后值日,听到那几个不良少年在校园的角落里抽烟聊天。
他们说起来最近没什么人好玩,只能欺负二年级那个“没爹妈”的小孩子,也就是杨云韬,说到兴起,他们还说杨云韬太闷又没趣,哪天不开心了把他像杨晓月一样,按到水潭里淹死算了。
林眉相信他们这样吹大话的时候,也未必真的有胆量蓄谋杀人,可在杨月月看来,这是杨云韬也要被害死的预兆。
可杨晓月无辜身亡,又被所有成人和当地警方一致判定是自杀,在杨月月幼小的心目中,镇子上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可信。
所以她趁着被父母带去市区的机会,在那里找到公用电话,用老师教给的方法,拨打了警方的报警电话。





唯有你如此不同 第51章 【】
在这件事中,最清楚全部经过和事实的,是今年才刚八岁的杨月月,可惜她年纪太小,有很多话注定会被骄傲的大人忽略。
如果不是她拨通了报警电话,并且发音清晰,语言也有一定的逻辑性,她那些声嘶力竭的呐喊,只怕也会被很多人忽略。
而她或者杨云韬,会不会成为这些不良少年的下一个受害者?那也不得而知,也许那些少年只是随口一说,并不会真的再害人。
但也许杨晓月之死不仅没有让他们幡然悔悟,反而因为害死一个人还成功逃避了惩罚,更加让他们肆无忌惮,促使他们在今日或者将来的某一天,再一次犯下大罪。
警方又将询问过的小学校长和任课老师柳茜也带到了警局再次问话,柳茜得知杨月月和杨云韬差点被推进池塘淹死后,顿时后悔不已,很快就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全都说了。
她表示自己在昨天中午就被校长叫到办公室里通知说,警方下午可能要来就杨月月在市区报警的事情询问,如果警方问起来,一定要咬紧说杨云韬并没有异常的表现,必要的时候可以把杨月月姐姐的事情说出来,引开警方的注意力。
林眉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她的说谎,可能关系到两个孩子的命运。
她有些无奈的说,首先那时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认为这只是无关紧要的问话,自己的供词也并不是很重要的,说谎也无所谓。
另外一个原因,是她是支教老师的身份,支教三年后表现是否优异,需要校长和当地的政府去评价。如果评价过低,会影响她以后就业,也关系到她是否能拿到b市的户口。
最后她还反问林眉,在职场上你难道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坚持,就违背领导的意见?断送自己的前程。
林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虽然她在比较偏远的地区做着教育工作,其实她本质上却和b市的许多白领想法一致:事不关己,何不高高挂起?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的工作和前途。
到了临近下班的时间,案件已经用超乎普通效率的很多倍,有了初步的结论。
先要梳理的,是当初杨晓月自杀的案件,那时候几个不良少年在杨晓月被发现溺水身亡后,由于害怕,都陆陆续续向家长交待了自己的行为。
那几个孩子的家庭,有的在镇子上颇为富有,地位也不低,有的只是普通的镇民,因为复杂的血缘宗族关系,他们都彼此熟识。
几个家长首先想到的,不是找警方坦白,而是几家凑到一起商量,并且叫上了他们在派出所的亲属,也就是那个被失声叫了“二叔”的协警杨志夏。
杨志夏已经做了多年协警,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他开始是强烈反对包庇的,却被大哥用各种理由说动,答应对此守口如瓶。
后来杨晓月的尸体因为在水潭中浸泡了一段时间失去了很多线索,再加上周围没有目击证人,在知情人一致的沉默中,很快被定性为自杀。
谁都没想到平静了半年后,杨月月一通报警电话又将事情牵扯了出来。
后来市区的警察,也就是于其真一行来到小镇调查时,杨志夏还是通知了自己大哥杨志春,告诉他准备应对。
杨志春早年靠做钢材生意发家致富,算是镇子上数得过来的富户,他太过溺爱独子,并且有种简单粗暴的愚昧思想,认为敢作敢为的孩子以后才会有出息,对儿子平时琐碎的恶行并不加约束,反而多方纵容包庇。
在得知市里的警察要来调查时,杨志春又粗暴地决定将儿子“保护”到底,他脑子活络,让手下的小青年给警察要入住的房间装了监听的设备——那间招待所也是杨志春的产业,他的命令自然很容易传达。
至于小学校长和柳茜的应对方法,却是杨志夏教的,不得不说他在警察系统多年,熟知办案的门门道道。
他说警局在遇到会牵涉到另一起案件的调查时,往往不会推翻之前已经结案的案子。
因为推翻以前的案子,就代表当时办案的人员有失职,很容易得罪同事,大部分警察只要不是发现了特别重大的线索,都不会刻意刁难同事。
不得不说,林眉听到这里,就看了看身旁神色淡然的肃修然,如果杨志夏提前知道来查案的是毫不留情推翻六年前已经结案的案件的肃修然,会不会就不出这个馊注意了?
总之到了晚上,当市里来的三辆警车到达现场时,发现即使多开了两辆车过来,也装不下如此多的涉案人员。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把五个不良少年和杨月月以及杨云韬带上警车,至于孩子们的父母监护人,则需要自行寻找交通工具前去市区了。
张衍也亲自随着车来了,下车后拍了拍龚所长的肩膀说:“老威,好久不见啦。”
龚所长看着他,微微有些苦笑:“这次让你们见笑。”看起来他们也算老相识了。
即使这么安排,警车的座位还有些紧张,毕竟随车而来的还有三四个警察,再加上派出所的干警也需要一同前去市区。
所以回程的同一辆警车里,不但塞了他们三个人,还额外塞了一只张衍,外加同样有些人高马大的龚威——龚所长的全名,他和张衍是警校同学,老同学为了不叫他“老龚”,都叫他“老威”。
林眉是唯一的女士,自然是要坐在宽敞又独立的前排的,她一路都没怎么敢回头去看被两个长吁短叹叙旧外加讨论案情以及商量如何写检讨书的高大警察挤在角落里,自身也同样长手长脚的肃修然……可怜他还有点晕车。
果然在经过两个小时的山路折磨,还有市区一个小时的塞车,终于到达目的地后。
肃修然在送别还塞了一车的警察们后,提着一大包行李脸色苍白地站在自家别墅门口,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出门还是开自己的车。”
林眉默默同情地点点头:所以你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就别老想着如何亲民了,最后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因为途中花费的时间太久,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七点钟了,回了家林眉立刻就推肃修然去楼上泡热水澡。
虽然他和龚威下午都很快回去洗了热水澡,换了干燥的衣服,但四月份室外的水温还是很低的,林眉心里再清楚不过,肃修然的身体素质跟龚威没法比。
人家可以照样面不改色地审嫌疑犯,他就稍有不注意,明天又是要请程昱过来打吊针的节奏。
肃修然倒是也清楚这时候不能强撑,乖乖就去了,林眉趁这时间先准备晚餐,还煮了一锅驱寒的姜糖。
她正在厨房忙着,就听到门外响起了门铃声,肃修然这里极少有访客,除了警局的那几个人。
林眉下意识地以为是张衍他们去而复返,应了声就跑过去开门,开门前她匆忙扫了眼门旁监视器的屏幕,却顿时愣住了:门前的那个高挑的来客穿着深色的西服和深色的风衣,微抿着薄唇目光冷凝。
如果不是他五官较肃修然更加凛冽威严一些,身高和他也有些差别,林眉几乎要以为门外站着的,是另一个肃修然。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来客是谁了,这个面孔她曾在各种采访视频和杂志封面上见过,若论起公众熟悉度而言,他比肃修然要大得多了……她是肃修言。
她并不知道肃修言已经八年未和肃修然见过面,但她也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并不好,犹豫了一阵,直到肃修言又一次按响门铃。
林眉想到上次她和肃修言通话,虽然他对肃修然有很多意见,但并不像是坏人,就打开房门,对出现在眼前的肃修言本人笑了笑:“肃先生?您好。”
和采访中纵然严肃,却还带着点温和笑容的肃修言不同,今天他好像在隐忍着巨大的怒气,只是扫了一眼林眉,就僵硬地问好:“林小姐。”
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才刚穿好居家的衣服,黑发还带着些水汽的肃修然也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一眼看到门厅处的肃修言,也是一愣,而后才温和笑了笑:“修言。”
已经能分辨他细微情绪的林眉,从他这看似不动声色的笑容里,能看出来他毫无保留的善意……以及某种带些讨好的小心翼翼。
他这样的态度却显然激怒了不知为何满身都是冰冷气息的肃修言,他沉着脸大步走了过去,双手抓住肃修然,猛地将他推到墙上死死按住。
他用力之大,甚至带动了走道和楼梯边的木桌和花瓶,装饰用的铁器和水晶花瓶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肃修言此时已经不比肃修然矮上几厘米了,他用力地盯着哥哥,因为愤怒而绷紧的薄唇中吐出带着恨意的话语:“你为什么这么卑鄙呢?事到如今,你连她的父母都不肯放过!还要去打扰他们的清净!你昨天去她的家里了对吧?你去做什么!”
林眉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只是在旁边徒劳地想拉开他,却发现这样高大的男人发起怒来,她根本没办法撼动:“肃先生,你冷静一下,修然这两天一直和我在郊区查案!不可能做你说的事!”
而肃修然也没有试图反抗弟弟,他只是看着他的双眼,用尽量冷静的语气对他说:“修言,你一定得到了错误的消息,你不能用我没有做过的事来惩罚我。”
肃修言却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还转头看了林眉一眼,对她冷笑了一下:“你还在维护他对吧?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让你到他身边来,买下了你租住的房子,将你赶了出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骤然接受了这个消息,林眉只呆愣了瞬间,就知道在这种时刻不能再刺激肃修言,毫不犹豫地替肃修然辩解:“我知道!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肃修言狂怒到这种境地,竟然还有那种洞察人心的观察力,他只看了看林眉,就哈哈笑了起来:“你说谎,你不知道!”
他不再给林眉说话的机会,立刻又转回去看着被自己压制的肃修然,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是某种疯狂又嗜血的恨意,那种恨意在这个瞬间,仿佛能燃烧他的灵魂,毁掉他此刻眼中所看到的一切,他沉冷地开口说:“我早说过……你果然应该去死。”
林眉不知道平日里的肃修言,是否是一个通情达理又冷静睿智的人,只是这一刻,他疯狂得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
一切来得太快,她只能看到他应该是随手从一旁的餐桌上抓起了什么,然后银光闪过,利刃没入了肃修言的腹部。




唯有你如此不同 第52章 【】
混乱中,先在林眉耳中响起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然后她才感受到了手掌上传来的刺痛。
她打了肃修言一个耳光,用尽全身气力那种,打得肃修言不仅偏过了头,唇角也瞬间开裂渗出了血丝。
林眉却根本顾不得再去看肃修言,她只把目光从肃修然身上移开了一瞬,就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她能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是困惑却又震惊的神情,还混杂着一种无法表述的忧伤。
似乎即使肃修言对他说过再多痛恨责骂的话语,他也没有想到弟弟竟然会亲手将刀刃送入他的身体。
林眉庆幸此刻的她没有像上次看到他吐血时那样,完全失去行动的能力。
她能推开在一瞬间呆愣住的肃修言,走上去撑住他的肩膀,然后用颤抖的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她发现他的体温其实有些高,不知道是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还是发了烧。
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涣散,但还是很快地移到了她的脸上,他先对她宽慰地笑了笑,然后才轻声说:“没事。”
可他的薄唇已经开始迅速地失色,身体也有些脱力地靠在墙壁上。
林眉扶着他缓慢地顺着墙壁滑坐下来,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去查看他右腹上的伤口。
在刺中肃修然后,肃修言好像已经从狂怒中找回了一丝冷静,他没有将刀刃拔出,而是飞快松开了手,此刻伤口处渗出的血量只是将周围的浅色衣衫染红了不大的一圈。
林眉猛地吸了口气,逼回眼底的泪水,转头冲肃修言厉声说:“还不快打急救电话!”
肃修言的脸色竟然不比肃修然好上许多,他的脸色也一片惨白,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一言不发地拿出身上的手机,拨通急救电话,语气冷静清晰地报出地址和伤者的情况。
他那处变不惊,看起来已经恢复了理智和判断力的样子,即使他接下来会转身离开,逃离这个对他不利的现场也似乎理所应当。
结果他挂断电话后,就茫然地看着半坐在地上的肃修然和跪坐在他身旁的林眉,迟疑了一下问:“我是不是还应该报警?”
林眉此刻全副心思都在肃修然身上,她随手扯过了沙发上的绒毯,盖在他腿部帮他保持热量,又不断地轻抚着他的脸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节省体力。
倒是肃修然苍白着脸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也许是往日里肃修然积威太深,即使八年过去,自己也久居上位,肃修言下意识里仍是想听从他的要求,也许是他此刻的样子太虚弱,让人无法拒绝。
无论如何,肃修言只停顿了片刻,就上前两步,半蹲下来凑近肃修然,让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到即使他轻声开口,自己也能听得很清楚。
他想象中殷切的嘱托或者温和的安慰都没有出现,他只是瞬间觉得手臂一疼,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肃修然已经抬手将一块手指长的玻璃碴插入了他的小臂中。
肃修然显然早没了力气,只能抬高手臂借住落下的力道将尖尖的玻璃断面插入进去,插得也不算深,血却瞬间流了出来,沾湿了他深色的西服。
肃修然对他微微笑了笑,轻声说:“现在你算防卫过当……可以报警了……”
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勉强动作和开口说话都牵动了伤口,说完后呼吸就急促了一阵,身体也更无力地向林眉肩上靠过去。
肃修言也紧盯着他的脸,看他这样,就忍不住抬手想扶他,又凑过来想坐在旁边的地上。
林眉一看到他那张和肃修然相似的脸就来气,看他也要坐在他们身边,就抬头愤怒地骂他:“不准坐在这里,离你哥哥远点!”
肃修言意外地没反驳,一声不响地就挪开一些,坐在了玄关走道处的地板上。
他手臂上的伤口也在不断流血,但他却没有一点意思去按住伤口,更别提拔出那块玻璃——那是肃修然特地插上去的,上面还有他的指纹。
他有些木然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到手指上沾着一片片的血迹,他从未用自己的手去触摸自己的伤口,于是这些血只能是属于肃修然的。
他从未告诉过其他人,当年静悦学姐跳楼身亡的现场他是亲自见过的,隔着闹哄哄的人群还有警察围起来的警戒线,他看到了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年轻身躯,她白色的裙子上占满了血迹,如同成片盛开的罂粟花。
那时候他还年轻,始终没有勇气走近去看,但那一幕却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每次午夜梦回,从噩梦中惊醒,眼前都是那片血红。
后来他曾无数次迫切希望着肃修然能血债血偿,甚至也在脑海中演练过如何亲手伤害他。
今天好像是他距离报仇最近的一次,而他却蹲坐在这里,看着手上同样猩红的鲜血,想到这些血,是他哥哥的血。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达的,因为两个当事人都受了伤,所以优先送去医院治疗,警方也跟着去了医院。
肃修言的治疗比较简单,伤口不大,也没伤到重要血管,缝了几针,打完破伤风预防针和消炎针就好了。
他结束治疗走到急救室门外的等候区时,肃修然当然还在手术室里。
在被送入手术室之前,肃修然一直都没失去意识,餐刀的刀刃并不像许多专用的匕首一样特地刻上了血槽,他伤口流出的血并不算多。
但腹部那个角度和刀身插入的深度,也一定穿过了脏器,他一定有更严重的内出血,脸色不断苍白,体温也不停降低。
林眉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她身旁坐着的是同样面无表情的张衍和于其真。
警车到医院后不久他们就来了,虽然这两个人向来处理得都是更加重大的案件,但肃修然的案子显然跟别人不同。
看到肃修言走过来,平时都笑眯眯的于其真先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地掏出手铐,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已经熟练地将他的一只手扣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肃修言倒是还没反抗,只是抿紧了薄唇,一言不发地换了个姿势坐下来。
旁边张衍抱着胸“呵呵”冷笑了一声:“小于,你得小心点,这可是个有头有脸的死有钱人,等会儿他的贵族律师团到了,说不定还得反告我们不走正规逮捕程序。”
于其真也冷冷笑了,一副浑不怕的气势:“让他告啊,兴许还得顺带告我刑讯逼供。”
肃修言在旁沉默不语了一阵子,终于说了一句:“我没叫律师过来。”
林眉看他们一个个都冷静不下来,马上不是吵起来都要打架了,开口说:“这里是医院,都成熟点别影响秩序。”
她话音刚落,破坏医院秩序的人就来了,那是从外面匆忙走进来,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上的程昱。
他大步走到肃修言身前,抬手给了他响亮的一个耳光,厉声喝骂:“你哥哥要是有什么事,信不信我也照原位置原深度捅你一刀?”
这不但是扰乱医院的就医环境,而且还在警察面前公然打人,打完了还威胁。
但四周一阵静默,谁都没敢动,也没人敢出声,就看着他骂完肃修言后,又转身大步走向了更衣室。
林眉转头看了看挨了打还偏着脸垂着头的肃修言,淡淡说:“一边一巴掌,正好打均匀了。”
虽然嘴上说得凶,张衍和于其真也没把肃修言拷起来先带回警局。
肃修然受伤后还挣扎着扎了肃修言一下的用意,他们比谁都清楚——口角和肢体接触中防卫过当,又没有出现重大伤亡,可以走民事调解,也就不用刑事拘留。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肃修然才结束了手术,主刀医生是值班的外科医生,并不是程昱。
但后来程昱做了消毒换了手术服以后,也进了手术室,主刀医生知道他跟病患家属认识,就留下他作解释,自己去安排住院了。
程昱先是远远瞪了还被拷在椅子上的肃修言,才开口说:“刺到胃里去了,伤口不大,没有涉及到别的器官,还算幸运。人还在麻醉里没醒,你们办好住院一起跟去病房吧。”
林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转头气势汹汹地走到肃修言面前,伸手说:“现金,□□,信用卡,有什么给什么!”
肃修言没听到刚才程昱说的话,又不敢问肃修然到底怎么样了,还白着脸抿着唇,掏出钱包来整个递了过去。
林眉回来说:“当事人赔偿态度积极愿意承担一切医疗费用,我们要医院里最贵的单人病房。”
肃修然很快被转入了病房,其他人当然也都过去了,肃修言当然也被解开了手铐跟了上去。
豪华的单人病房外面还有个会客室,除了林眉,其他人都在外面沙发上坐下来。
于其真上来还是先愤恨地瞪了肃修言一眼:“肃先生还过来干什么?这种小事回家去派你的律师过来处理就好了啦。”
肃修言不能说自己的钱包还在林眉手上没还,里面不但有他的各种卡,还有各种证件,只能抿了唇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他的长相和肃修然真的很相似,两个人站在一起很难不会被认出来是亲兄弟。
于其真没张衍清楚肃家的恩怨,在他眼里跟亲哥哥打架打到捅刀子的警局也不是没见过,那一般都是没什么文化,平时就喜欢逞凶斗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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