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雪小朵
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波澜不惊,对一脸忧色的少女道:“阿朱,有些东西,刻意去找,反而找不到。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机缘巧合,出口便像入口一般,自己冒出来了呢。”
少女唔了一声评价:“年纪大了,心态果然好。”
凤止顿住,问她:“阿朱,本君很老吗?”
沉朱反问:“你多大了?”
凤止算了算,说出一个吓死人的岁数之后,就见少女一脸“如果这都不算老”地看向自己,调整好心态,嘱咐她:“所以,阿朱以后要爱护本君。”
少女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关爱你。”
由于幻域处于不断变幻之中,沉朱与凤止在寻找出口的过程中,倒也没有觉得很无聊。四海八荒的景致在身边一一呈现,有时还会出现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虽说不再受冻,可是因身上的神力在不断流逝,沉朱越发感到力不从心。
好在有凤止不时渡些神力给她,否则。
这一日,凤止为少女渡完气,望着她仍未恢复血色的唇,忍不住再次将唇覆上去。他们已在此境徘徊十日之久,虽然每日都渡一部分神力给她,可是比起此境蚕食神力的速度,他渡给她的这一点,只是杯水车薪。
正闭目将神力渡到她的身体之中,却被一只小手推开,少女望着他,认真问他:“凤止,你的神力还能撑多久?”
他乐观地估计了一下,道:“三天吧。”
她手撑在他胸前,沉吟:“这般看来,我们需要在三天内走出去……”握了握冰冷的手指,冷声道,“若被我知道是谁在搞鬼,一定饶不了他。”说罢,抬起桃花眸望着面前青年,正色,“凤止,这三天你不要再渡气给我。”声音渐轻,“你把我放在这里,去找出口吧,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要走出去。”
凤止为此话一默,将她搂入怀中,声音低沉:“阿朱,你的意思是让本君丢下你吗?”
她闻着他身上的清润气息,道:“找到出口以后,你可以回来找我啊。”
他却将她抱起,垂目嘱咐她:“待着不要动,什么都不要想,阿朱,相信本君,事情还没有那般严重。”
虽说,他也不确定何时能离开这个险境,就连这个险境的本来面目他都看不清,可是无论何时,他都不会丢下她。在她额上印下一记吻,道:“阿朱,你若累了,便睡一觉。”
她的情绪在他怀中逐渐安稳,呼吸虽然微弱,声音却坚定:“我不睡,我同你一起找出口。”
凤止眸中有笑意泛起,正要点头,却见怀中的少女瞳孔突然一缩,越过他的肩头大喊:“凤止,是出口!”
他自然也捕捉到了那抹一闪而过的气息,脚尖一掠,便落至出口面前。那出口反应极快,立刻遁逃,凤止凝神力朝它打去,准确地在它前进的路线上化出一道屏障,那出口见前路被阻,立刻返回,结果刚退一步,就有个白衣少女从天而降,将它死死按住。
她死死趴在门框上,喜道:“凤止,我抓住它了!”
凤止早已捏诀,一道金光打去,将出口死死定在原地。待出口不再动了,沉朱才将它放开,在门上踢一脚,恶狠狠道:“看你还往哪里跑!”
她的神力本就所剩无几,经方才这么一番折腾,立刻有些气喘吁吁。凤止行过来,将她额上的汗抹去,笑着问她:“还好吗。”
沉朱点了点头,审问终于捉到的出口:“快说,你把我的神力吞到什么地方去了?”
出口自然不会回答她,因为它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止望着少女愈发苍白的脸,道:“先出去再说。”
沉朱嗯了一声,便去推门,身体已经有一半融入出口的白光之中,她却突然顿下,朝他伸出手,道:“凤止,一起。”
凤止含笑,便去握她的手,然而,手指刚接触到那里的白光,却感到一阵刺痛。
凤眸微动,缩手回去,听少女沉声问他:“怎么了?”
凤止却笑着道:“阿朱,你先出去,本君随后就到。”
他的神色虽然没有任何破绽,少女却立刻就发现了异样,果断从白光中退回,道:“凤止,这个出口只能容纳一人吧。”
凤止心知瞒不过她,点了点头,道:“也许要等一人出去,另一人才能继续使用这个出口。”按了按她的头,道,“乖,出去等本君,本君不会有事。”
沉朱默了默,道:“凤止,你的不会有事,会不会是在骗我?”
他眸光一动,轻唤了一声:“阿朱。”正要说什么,却意识到她身后的出口正逐渐变得透明,而他方才加诸在它身上的神力也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崩解。他竭力维持住马上就要消失的出口,语气难得的重了几分:“阿朱,听本君的话。不然,我们谁也走不成。”
少女纠结地看着他,终于下定决心,问他:“凤止,你能保证,一定不会有事?”
他点头,道:“我保证。”
少女朝他扑过来,将他抱住,声音有些哽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凤止神色缓缓柔和,轻道:“出去之后,在原地等着本君。”说罢,便要将她推出去,此时,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极大的神力控制住,脸色立刻一沉,失声道,“阿朱!”
这丫头,竟趁他调动浑身的神力维持出口之机,以身上仅剩的神力将他困住……
还未多说什么,身子便落入白光之中,少女在白光外平静地看着他,神色哀伤却平静:“凤止,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可是这一次,不可以。”轻轻道,“再见。”
凤止稳住身子之后,立刻要上前,可是那个时候,少女的脸已经连同白光一同消失,他的面前,只有一片虚空。
他立在那里,轻念一句:“阿朱,你怎能骗本君?”又忍不住摇一摇头,他与她连了命理,她有事,他也不能独善其身,虽说反过来同样如此,可是若此番留在幻境中的是他,他还可以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将命理斩断,此时,却是让他怎么办?
幻域之中,沉朱盘腿坐至原地喘息,适才孤注一掷地用身上的所有神力将凤止推出去,此刻只觉得浑身沉重,只怕连再走一步都困难。
虽然面临绝境,她满心却只有一个念头:还好,留在这里的不是凤止。
闭上眼睛,听着自己愈来愈沉重的呼吸声,忽听身后传来一个低冷的嗓音:“为了他,你竟不怕死吗?”
凤皇在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说什么?
“为了他,你竟不怕死吗?”
微冷而似曾相识的嗓音,让沉朱的后背一瞬间僵直。她强迫自己缓缓立起,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斜后方不远处,男子绯衣如火,发黑如墨,苍白却细致的眉眼上,带着丝丝慵懒和邪魅。
目光落到她的脸,神情转为玩味:“见到我,你好像很诧异?”
望着久别重逢的故人,沉朱只觉得有万般情绪在胸中激荡,想要开口,却又如鲠在喉——她不知该如何唤他。
幻域中的场景再度变换,漫天霞光之中,有红莲凌空盛放,那光景诡异而妖冶,男子长眼眯了眯,在步步莲开中,朝她走了过来。大约是腿疾的缘故,他的步伐极慢,花了许久才走在她近前。
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戒备地看着他,眸色冷下去:“这个幻域,原来是你捣的鬼。”
他不否认,脸上泛起一个慵懒的笑意:“否则呢?”
神态冷淡,眼神睥睨,如墨长发和华丽绣袍在空中微微浮动,美得让人心惊。
他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你本有机会离开此境,为什么把这个机会让给凤皇,他的命,难道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
沉朱答得毫不迟疑:“他的命,比六界都重要。”
男子沉默片刻,冷哼一声,评价:“好一个比六界重要。”
他看着她,眼底渐染冰霜。上次一别,已百年之久,说不出她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眉眼间少了些张扬跋扈,多了些温软细致,是因为凤皇的缘故吗?
这般想着,便朝她伸出一只手,她似是想避,可不知为何,却没有避开,放任他冰冷的手落到她的脸颊上。
正在感受久违的温度,忽听她开口:“你还是想杀我吗?”鼓足勇气,唤他,“大哥……”
他为这个称呼一顿,手缓缓滑到她的下颌处,捏紧:“你方才,唤我什么?”
呼吸落到她的鼻翼间,让她微微屏息。她本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既在此处遇到他,就没有与他打哑谜的道理,迎向他的眸子,正欲重复一遍,却觉得下颌处的力道骤然收紧。男子的语气比方才更加阴冷:“你敢再唤一声试试。”
喉间的力道紧到令她无法呼吸,她痛苦地挣了挣,却浑身都使不上力,好在,他在她窒息前将她松开,松开后,却又拥入怀中。
“咳……咳咳。”
她在他胸前咳嗽几声,才缓回呼吸,头脑却因他的举动有些含糊,欲推他离开,手却不小心碰到了隐在他衣袖间的玉拐。她微微失神,想起他曾言称自己是废人,鼻头不禁一酸,也就没有再动离开他怀抱的念头。
他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她怎能避讳他?
耳畔,是他低低问自己:“是谁告诉你的?”在她回答之前,又沉声道,“不必说了。”
他的性子本就乖戾古怪,而且易怒,沉朱默了默,觉得他个性如此,也不是没有理由。
他恨她,她也可以理解。
男子的语调苍白而冰冷:“血缘这种东西,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她为此话失神片刻,他虽是她的兄长,却对她充满敌意,思及百年前他对她做的那些事,至今仍然有些心惊,此番他再次出现,将她困在此处,自然不是来同她聊天的。
“浮渊。你……”不等探究,却觉得头脑昏了昏,她身上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此境却依然在吞噬她的神力,这般下去,自然不妙。
纠结了片刻之后,她选择了下策。
默念诀语,试图唤醒焱灵珠,正缓缓将焱灵珠的灵气引出来,却听男子冷冷道了句:“愚蠢。”
他抬手落到她的额头,将刚刚调动的灵气彻底封住。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这才几日便撑不住了,竟要动用焱灵珠来护体。分明是墨珩养出来的,却这般不中用。”眸中的讥诮之色更浓,“这么多年未见,还以为你会有点长进,如今看来,是我多虑。”
口上虽这么说,却自指尖送神力进入她体内,命令的语气:“按我说的吐纳运气。”
说着,就自顾自念出气息在体内运转的顺序。
他的嗓音偏冷,如同剑刃刀锋,自指尖灌注进她体内的神力却极灼热,她的五脏六腑一时难以承受,脸上也露出痛色。她的身体在拒绝他的神力,而他告诉她的,应当便是将其融入体内的方法。
“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他冷冷提醒她。
可以……相信他吗?
俗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从前将她骗的太惨,此时不免迟疑,迟疑的功夫,脸更加苍白了几分,男子眸凉了凉,不耐烦地捏住她的下颚,朝她的唇压了下来。
她于此境而言,属于异物,要么会被彻底抹杀,要么就会遭到吞噬,若不灌注他的神力进去,她休想再撑至幻域的下一轮循环。不过,他的神力她的小身板怕是难以承受,她既不肯信他,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助她疏导。
不理会她的惊慌,控制气息通过唇齿送入她体内,缓缓游入她的经脉,直到口腔里蔓延开血腥气,他才将她松开。唔,咬他?很好。望着少女已恢复血色却因羞愤皱成一团的小脸,心情莫名大好。朝她挑眉:“方才说你没有长进,看来也并非如此,脾气和戒心都见长。”
她又气又怒:“混账,你怎能……怎能……”
怎能对她,做这样的事。
男子将溢至唇角的血抹去,依然一脸玩味:“凤皇可这般对你,我为何不行?”
她想了想此话的深意,神色僵住,咬牙切齿道了句:“偷窥狂魔!”
她与凤止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他应当都看到了吧。
浮渊默了默,自鼻子底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当我很想帮你吗?只是不想你这么早就死在这里罢了。”
他并非此境主人,只是暂时以强大的力量凌驾在此境之上,将其转化为困住她的囚笼。此境在六界形成之初便已存在,想要控制它,绝非易事,他在这里所要承受的压迫,几乎百倍于她。分体内神力给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她竟还嫌弃他?
沉朱适才处于混乱状态,此时冷静下来想一想,才意识到他方才的举动是在帮她。神色变了几变,迟疑着问他:“其实你根本不想杀我吧,否则,为何还要帮我?”
只要他放着她不管,她早晚会被幻域侵吞。他口上说血缘于他毫无意义,其实,还是会顾念兄妹之情吧。
浮渊还未出言讽刺,少女就突然伸出纤细的手拉住他的衣袖,眼中的情绪没有任何遮掩,喜道:“大哥。”
他身子一颤。血液好似因那二字轻微的沸腾,可是更多的却是抗拒。烦躁。厌恶。他看向面前少女,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厌恶她。
她却继续惹怒他:“大哥,随我回崆峒,好不好?”
他缓缓恢复冷漠慵懒的神态:“随你回去,为何?”
她静静看着他:“因你是我的兄长,身上流着龙族的血。”
“龙族的血?”他轻嗤道,“是下贱和不祥的血吧。”
少女的眸光为这话晃了晃,蹙眉看着他:“大哥,你是母皇和父君所生,怎会是下贱和不祥?”眼中有寂寥的光掠过,额发垂一缕在脸旁,轻道,“他们都不在了,可是你还有我啊。”
“呵。”低冷笑意在男子唇角漫开,“一个无人生,无人养,不知生,亦不知死的人,何来你口中的母皇和父君?你这是在,同我说笑话吧。”
沉朱道:“大哥,有些事三言两语无法说清,当年……”
正在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却听男子懒懒道:“你莫不是告诉我,当年之事存在误会?”
他的神色捉摸不定,手忽然伸向她,将她拽至面前,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眼眸深漆如渊:“你听着,我并不关心你口中的当年,我是素玉与修离的瑕疵,生出一个怪物来,他们有什么办法?所以,他们将我抛弃,我并没有怪过他们。”凉凉道,“你说,我怪两个死人做什么?”
沉朱喉咙发紧,几乎被他眸中蔓延开的漆黑攫去呼吸,涩然问他:“所以,你怪的是……墨珩与我吗?”
那双眼睛眯了眯,气息又逼近了些,缓声确认:“墨珩?”
她的语气几乎哀求:“大哥,随我回家好不好,墨珩一定也很想见你。”
男子为她的这句话呼吸骤紧,神色也开始变得捉摸不定,落在她脸上的气息时重时缓,终于开口:“你竟不知道吗。”
原来,她是不知道的。
将她松开,身子微微晃了晃。墨珩,你竟将她保护得这般好。
少女显然不明白他为何这种反应,探究地望向他,“大哥?”
他抬眸看她,眼中早已空无一物,“好啊,我随你回去见他。”
她眸色一喜:“当真?”
他缓缓道:“有机会瞻仰这世上最尊崇的上神的遗容,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刚刚说……什么。”
凤皇在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邪神降世
“你刚刚说……什么?”
虽然这般发问,她却听得清楚,他方才说,要去瞻仰墨珩的遗容。
小脸缓缓沉下去,声音有些严厉:“墨珩还好好地活在华阳宫,何来遗容一说?就算你是我大哥,也不能这般出言不逊!”
少女神情严肃,眼底蓄满迫人的光,仿佛他不将方才那句话收回,她就誓不罢休一般。
那时的她,就像是一把行将出鞘的剑,全无方才唤他大哥时的娇憨。
男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刻薄:“墨珩早在百年之前便已仙逝,你让我去见他,不是让我去瞻仰他的遗容,还能是什么?”
听完他的话,少女神情霎时苍白。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数声,沉着眼看他,“浮渊,你以为我会信吗?是谁给你的权力,可以拿墨珩的生死开玩笑?”
男子立在那里,抬眼看她:“不信吗。”桃花眼微扬,“我且问你,拿此事骗你,对我有何好处?我虽不容于六界,此事六界众生却都可为我作证。你敬爱的墨珩,早已不在六界之中。”
沉朱身上的杀气陡然肆虐,冷着眼道:“住口!”
手毫不留情地朝男子的脸甩过去,却在中途被另一个力道接住。一名青衣女子突然出现,挡在他们之间,稳稳握住她的手腕,道:“不可对主人不敬。”
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子,沉朱冷冷道:“滚开!”
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缓缓收紧,在她的腕骨被捏碎之前,自青衣女子的身后传来清冷的嗓音:“知月,谁许你碰她的。”
唤作知月的女子闻言,忙将少女松开,垂眉:“她要伤害主人。”
男子道:“让开。”
女子立刻避到一边。男子拄着玉拐上前,伸手将少女的手臂捞起,只见他垂目望着对方手腕上的握痕片刻,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很轻,却异常阴冷:“再有下次,你便自行了断。”
她的身子微颤,神色恢复如常,应道:“是。主人。”
浮渊将目光转回面前少女,端正清秀的脸,双唇紧抿,对他怒目而视:“浮渊,墨珩之事,给我说清楚!”
他轻轻抚着她手腕上青紫的地方,声音低柔:“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朝她低下头,附到她耳畔,“墨珩,死了。”
少女的瞳孔一缩:“我不相信,除非我亲眼所见,你说的字,我一个字也不信。”
声音虽然竭力镇定,可是决堤的情绪却早已摧枯拉朽,难以遮掩。
推开他,踉跄着往前跑去:“崆峒……我要回崆峒。”
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数步远,面前却陡然多出一道火焰围成的屏障,她转身,杀气腾腾道:“浮渊,把仙障撤开!”
他望着她道:“事情还未办完,休想走。”
少女瞪了他片刻,奋不顾身便朝火焰冲过去,试图以血肉之躯击散这龙火围成的屏障,浮渊沉眼看了一会儿,评价:“蠢货。”
一挥衣袖,便将浑身灼伤的少女捞回怀中。
她只看了他一眼,便撑不住晕厥过去。清丽的脸上有几处灼伤,身上衣物也早烧得不成样子。
昏昏沉沉中,听到女子的声音:“主人,取她的心口血,解开身上封印要紧。”
心口血。封印……
女子声音似远似近:“若是被凤皇找到入境之法,这次便要功亏一篑。”
是谁,谁在说话。
有只手落到她的脸上,凉凉的拂过她的眉眼,男子的声音似要冷到人的骨子里:“你急什么。”
“主人等了九千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如今,碍事者已经不在,只要取了这滴血,六界便是主人的了。”
“知月,你何时变得这般多话。退下去。”
“……是。”
良久,忽然听到男子柔声道:“阿朱,所有人都为六界背弃我,你……可也会为了六界与我为敌?”忽而轻笑,“我却是忘了,六界于你而言,不如一个凤皇。我该问你,凤皇与我,你会作何选择,”一只手落到她的胸口处,轻轻探入她的衣衫,声音愈发阴柔,“若有那一天,我一定不会给你选他的机会。”
胸前失去遮挡的衣物,突如其来的凉意惹她轻微瑟缩,下一个瞬间,便有尖锐之物刺入胸口,她浑身崩紧,呼吸也渐渐因痛苦而变得急促。待那利器抵达心尖,她终于疼出声来。
男子问她:“疼?”
她自然不会回答他。
垂目望向怀中少女,修长的脖颈后仰,唇微张,手无措地抓紧他的衣服,额上满是虚汗。
取心口血,自然很疼。
总算将她的一滴心血带出,那心血暴露在空中时,当即凝成一枚血珠,如同通透的古玉。
沉朱在此刻疼醒,脸色苍白如纸,有气无力地问他:“浮渊,你取我的心口血,是要做什么……”伸出手,试图夺取那悬在面前的血珠,却没能得逞。
并非他阻拦,而是她抬到中途便没了力气。
又反复试了几次,总算死心。
看着怀中少女有气无力地垂下手,一副认命的模样,浮渊唇角不禁轻轻勾起。念咒为她止血,目光从她胸前的起伏处错开,回答她的问题:“我自有用处。”伸手替她将衣衫拉回,淡淡道,“你的这滴心血,从今日起,归我所有。”
说罢,便闭上眼睛,将那悬在半空的血珠纳入心口。
然而,血珠还未彻底融入,便感觉到有股磅礴的神力彻底凌驾于整座幻域之上。震慑一切的威压自穹顶罩下,迫使此境绝对臣服。
男子漆黑的瞳色化得如墨般深沉,眸中极少见的染上赞许之色。
不愧是凤皇,竟将他设在幻域外的阵法震碎,取代他成为幻域的主人。在苍穹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巨大的凤凰图腾,美丽而威严,带着来自远古的苍茫气息。
为了抵挡那伴随着凤凰图腾出现的威压,他的周身自动撑起一个墨色结界,然而那道结界,只撑了片刻便被震碎,青衣女子及时出现,以本源神力凝成一道仙障,道:“主人,要尽速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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