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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苏氏原本便是极为细心的妇人,这一点俞蕴之早便清楚。登时也不欲将自己的心思隐瞒,径直开口道。
“回母亲的话,在女儿眼中,表哥着实是极好的,只可惜女儿将表哥当成亲兄长看待,着实是生不出所谓绮念。且话说回来,似咱们秦国公府这般门第,只有女儿一个姐儿,恐怕婚事还轮不到自家做主呢!”
言及此处,俞蕴之凤眸微眯,眼中的嘲讽之意极浓。
闻言,苏氏面上先是显出诧异之色,不过其到底也是国公府的宗妇,自然非寻常妇人可比。不消片刻,便恢复了常态。
“璞儿言之有理,到底还是为娘思虑不周了。此事为娘会与你父亲商量一番,若是圣人真真欲要插手的话,旁人是无法转圜的。”
秦国公府虽说势大,但却不能违拗当今圣上的心思。在大乾王朝之中,世家已然呈现出没落之态,若是再惹得明帝的厌弃,恐怕秦国公府这百年氏族,便留存不了几时了。
为了家族着想,俞家也不能拂了圣人的心意。而身为世家大族之中的女眷,便仿佛棋子一般,只能掌控在旁人手中。
******
禁宫,皇子所。
皇子所并不似旁的宫室那般华贵,所谓白玉为堂金作马,在此处全然瞧不见一星半点儿。小桥流水,青树翠蔓,脚下踩着青石板,铺成小路,径直通向楚尧所居的小院儿之中。
楚尧如今不过将将一十有七罢了,因着未曾加冠,身上也无爵位,所以便还是居住在皇子所之中,等到大婚之时再出宫建府。
虽说身为皇长子,母亲还是四妃之一的安贵妃,但楚尧的日子一样算不得好过。当今明帝如今已然四十有五,早便过了不惑之年,鬓发白了大半儿,身子也不复年轻时的挺拔,显得有些佝偻。身为皇帝,统御偌大的国家,自然是极耗费心神的。
这一点,楚尧身为皇长子,心下亦是明白的很。明帝的身子并不算康健,但身为天下间地位最为尊崇的男子,他自然是舍不得那把代表着身份地位的龙椅,眼见着自己的大儿自垂髫小儿长成了可以承继宗祧的年纪,明帝每每望着楚尧的眸光,也越发之阴沉。
能在禁宫之中长大成人,楚尧当然并非蠢笨之辈,也清楚父皇的心结所在。自那之后,言行举止讲究中庸,万万不敢太过出挑,若是刺了明帝的心,他不止没了太子之位,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因着如此,在朝臣甚至明帝眼中,大皇子楚尧便是个性情温和的少年郎,太过软弱,若是继承大位的话,恐怕会使得外戚专权,难以收场。
此刻楚尧径直落座于八仙椅上,批阅着案几上头的奏折。因着明帝体虚,所以现下大部分奏折都会先由楚尧筛选一遍,再呈上去让明帝亲自批阅。这般境况,即便楚尧落了个不堪大用的名声,但手中的权利却是让旁的皇子极为嫉恨。
将奏折批阅完后,楚尧透过支开的窗棂朝外望,发觉天色已然擦黑,倒是该自书房之中离去了。
思及父皇对他的提防,楚尧不由摇头苦笑。随即抬手往衣襟之中仔细摸索着,取出了一块儿成色极好,莹润非常的紫玉佩,略带着些粗茧的掌心将这枚藤花紫玉佩紧紧握住。透过指缝儿,以小篆刻出的璞字分外清晰。
“璞,璞儿?俞家这是要作甚呢?”
正如俞蕴之心中所想,这一枚藤花紫玉佩,已然曝露了她的身份。楚尧虽说现下未曾被封为太子,但手中亦是有不少得用之人。似藤花紫玉佩这般名贵的物什,只消派人查探一番,便也瞒不过他。
这藤花紫玉佩在大乾王朝之中,一共不过只有两块儿罢了。一块儿在工部尚书府,另一块儿则在秦国公府之中。而秦国公府唯一的小娘子单字璞,起字一事虽说未曾张扬,但有心探查也不是寻不着消息。
如此,这一枚藤花紫玉佩主人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楚尧凤眸之中现出一丝疑惑,秦国公府一向都是极为安分的,那这枚藤花紫玉佩究竟有何用意?难不成只是巧合?
微微摇头,楚铮脑海之中复又现出当日万安寺桃花林之中的景象,那小娘子极为慌乱离去的情景,好似早便知晓自己会醒来一般,想必这枚藤花紫玉佩,也是俞蕴之刻意留下的罢?
留下这枚藤花紫玉佩,难道是在与他示好不成?秦国公俞博如今乃是他的恩师,素来极为方正,想必也不会行汲汲营营之事。如此的话,那所谓救命之恩,大抵便是俞蕴之一手促成,而藤花紫玉佩则是信物。
倒是颇有些趣味。
楚尧面上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使得五官显得更为温润,只不过藏在凤眸之中的冷色,旁人无法轻易发觉。
既然俞蕴之主动对他示好,这救命之恩也不得不报,否则若是他楚尧落了一个忘恩负义之名儿,让旁人知晓的话,他离太子之位便更远了几分。
啪嗒啪嗒!
只听书房外头传来一阵略有些虚浮的脚步声,木屐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夜间着实明显的很。
楚尧抬眼儿一看,书房前头站着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着了一件大红蜀锦所制的小衣,头上梳着总角,以穿着珍珠的绸带系着。面颊便仿佛剥了壳儿的鸡蛋,凤眸清澈如寒潭,菱唇朱红似胭脂,着实可以称得上是玉雪可爱。
“皇兄!”
门口立着的小娃脆生生的喊了一句,那双清亮的凤眸与楚尧极为肖似,只不过不若楚尧这般温和,多了些许灵秀。
“如今已然过了戌时,阿岳怎的自永宁宫中出来了?乳母可在身后?若是被母妃知晓的话,恐怕又要训斥于你了!”
来人正是月公主楚岳。
身为楚岳的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楚尧自然清楚自己所谓的妹妹,分明便是男儿身,只不过因着男生女相,使得命途多舛的缘故,方才作了女儿打扮。因此,在禁宫之中,知晓阿岳真实身份的,不出一手之数。母妃如此为之,也是怕阿岳年幼,折在这宫墙之中。
听得大皇兄所言,楚岳瘪了瘪嘴,小脸儿上现出一丝委屈之色,径直迈入书房之中,行至楚尧身畔,极为灵巧的攀在了楚尧修长结实的大腿之上,而后安安稳稳的坐在后者怀中,好不自在。
“皇兄放心,岳将才离开永宁宫之时,已然知会了母妃,更何况因着先前父皇赞了五皇兄的骈文写的极好,母妃现下欢喜都来不及,不会动怒的,皇兄便放心即可!”
言及此处,楚岳粉雕玉琢的面庞之上也显出一丝委屈之色,明明五皇兄已然八岁了,便因着父皇赞了一句,母妃便整日将五皇兄挂在嘴上,着实让岳心下有些难受。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33章 赐婚圣旨
长于禁宫之中的娃儿,只消一知事,便都是心思重的,即便面上笑的肆意,但心下到底是何念头,旁人却无从知晓。如今楚岳不过将将三岁稚龄罢了,亦会因着安贵妃的偏袒而心生不虞,只不过他如今还不会将心思收敛住,若是被旁人知晓的话,恐会从中挑拨。
楚尧一向极为疼爱两个嫡亲的弟弟,也不欲阿岳与阿峥之间生出嫌隙,登时便紧了紧怀中的小娃,下颚抵在楚尧梳着总角的发间,轻声开口道。
“母妃不过是有些欢喜罢了,阿岳可莫要放在心上,阿峥最为疼爱之人便是你了,即便他今日自母妃与父皇手中得了不少罕物儿,将来也都会落入你手中。”
听得此言,楚岳瘪着的小嘴倒是现出一丝笑意,眉眼弯弯,着实是极好看的模样。
“大皇兄放心,岳可是心胸宽广的小郎君,才不会嫉妒五哥呢!岳最听话了!”
“是是是!阿岳真真最为听话了!”
人未至,声先到。
楚尧与楚岳一齐抬眼儿,只见书房门口处站了一个眉眼如画的男孩儿,着了一身靛蓝色的锦袍,腰间梳着玉带,墨发以梳起大半儿,余下的披散在肩头,便仿佛上好的锦缎一般。
这小郎君眉眼处与楚尧有三分相似,只不过更为精致几分,正是五皇子楚铮。如今楚铮也不过将才八岁,但却极为懂事,加之文章做的绮丽顺畅,也得了明帝的赞誉。
“大皇兄安。”
楚铮双手抱拳,一板一眼的冲着楚尧行礼,那副乖巧的模样,让后者不住的发笑。
“在我这书房之中,阿峥也不必在乎这些虚礼,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舒坦怎么来便成。”
即便将才听了楚尧的劝告,楚岳心头对楚铮仍是有些埋怨,小脑袋一扭,径直埋首在楚尧怀中,便仿佛驯养的波斯猫一般,让人忍不住逗上一逗。
楚铮虽说是个灵透的小郎君,但也不过只有八岁罢了,且因着素来便极为欢喜楚岳,登时便径直上前几步,行至案几前头,伸手扯住了楚岳梳起的总角!
“五哥坏!”
楚岳愤愤转头,胖乎乎仿佛玉藕一般的小手啪的一声打在了楚铮手上,使得小郎君皮肉上登时便显出了一抹红痕。楚岳的气力并不很大,楚铮还一向骄纵于他,自然不会着恼,反而更为变本加厉的揉搓着楚岳的总角,着实有些可恶。
楚尧瞧见两个弟弟玩笑打闹的模样,心头倒是划过一丝暖意。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他能护住的,便只有这两个嫡亲的弟弟了。至于母妃,也不必他护着,反正她早便厌了一个不知上进性子软弱的儿子,若是阿峥能得了父皇的青眼,想必母妃会更为满意罢。
思及此处,楚尧眉眼处倒是现出了一丝不甚明显的冷意。他们三兄弟之于母妃而言,不过便是邀宠的物件儿罢了,如今他已然惹得父皇厌恶,想必母妃心中也会埋怨于他。
此刻楚铮微微抬眼儿,瞧见大哥面上现出一丝哀戚之色,登时也不敢再笑闹了,抬手摸了摸楚尧的眼睑,轻声开口道。
“大皇兄莫要难过,铮会听话,再也不欺负阿岳了。”
听得五哥所言,楚岳登时转过带着奶香的小身子,两手捞住楚尧的颈子,径直亲上了后者的面颊。
之于两个弟弟的安慰,楚尧心中也是极为受用,一把将楚铮楚岳一齐揽住,心中对皇位的执念更深了些许。毕竟只有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方才能将阿峥阿岳给安安稳稳的护住。
******
一晃又是半月有余,今日正赶上秦国公俞博休沐,俞蕴之也未曾得闲,先去了昆山阁中给祖父请安,被祖父考校了一番孙子兵法之后,方才得以放行。
离开昆山阁之后,俞蕴之还未行至远山阁,便见着半夏这丫鬟匆匆忙忙的自廊道中奔过来,面色潮红,额间满布汗意,见着她时方才送了一口气。
俞蕴之见着半夏这幅急躁的模样,心下略有些疑惑,登时便开口问道。
“你这丫鬟到底怎的了,为何如此做派?”
听得主子问话,半夏这丫鬟喘了几声粗气之后,方才平复下来,径直开口道。
“姑娘快去前院儿接旨,宫中的内侍到府了!”
闻言,俞蕴之心头一动,明白这大抵便是赐婚的圣旨了。莲步轻移,便踩在小径上径直往前院儿赶去。待行至前院儿之后,院中站满了俞家的主子,祖父俞博,、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以及四叔都到了此处。
见着俞蕴之之时,苏氏登时便冲着她微微摆手。俞蕴之极为恭谨的低眉敛目,行至苏氏身畔,传旨的内侍瞧见正主儿到了,面上也不由现出一丝惊艳之色,不过这位在宫中也见过不少佳人,即便俞家姑娘生了一副倾城绝色的模样,也未曾太过失态。
“俞家大姑娘请接旨罢!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秦国公俞博之孙女俞蕴之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长子年过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俞蕴之待宇闺中,与皇长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长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听得内侍宣旨,院中候着的众人一齐跪倒在地,即便俞蕴之早有预料,将赐婚的消息收入耳中,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怔楞。还是苏氏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她的襟袖,俞蕴之方才反应过来,极为恭敬的接过明黄的圣旨。
接旨之后,俞家众人眸光一齐投注在俞蕴之身上,怎的也未曾想到家中唯一的姐儿,居然会入那深宫之中。苏氏因着先前俞蕴之的说辞,反应的倒是快了几分,差使身旁的丫鬟取了一个颇有分量的荷包,径直交到那宣纸的内侍手中。
见状,那内侍赶忙推辞,但苏氏仍开口道。
“公公便手下这些银钱罢,今日乃我秦国公府的大喜之时,拿些银钱去吃酒,旁人也不会多言。”
瞧见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如此谦和,那内侍掂了掂手中颇有分量的荷包,登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又冲着公府众人道了几声吉祥话儿,方才带上所有的内侍一齐离开了秦国公府。
等到传旨众人离去之后,倒是俞甄率先开口道。
“咱们公府也不缺荣宠,为何圣人还会给璞儿赐婚?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大皇子是个脾性软弱的,前些日子还受了风寒,险些去了大半条命,可万万配不上咱们璞儿!”
听得此言,秦国公眉头紧蹙,怒瞪了口无遮拦的俞甄一眼,说道。
“你可莫要小看了大皇子,我乃是他的老师,自然清楚大皇子的过人之处。旁人道他脾性软弱,但你若是瞧见他写的策论,便可知此人心性之坚韧,且进退有度,若是不生在皇家,也能称得上是良配了。”
秦国公俞博乃是一家之主,有他发话,旁人自然不置可否。站在二老爷俞景身畔身量纤纤的美妇人,此刻眉头微蹙,扭头望着俞蕴之,开口问了一句。
“蕴之之于此门婚事,到底是何想法?”
听得二婶吴氏问话,俞蕴之抬眼儿微微一笑,面上倒是并无哀戚之色,只道。
“二婶放心,璞儿可无半点委屈之意,您便莫要忧心了。”
俞家二老爷俞景乃是当朝的太史令,如今是正三品大员,而发妻吴氏则成了三品诰命夫人。吴氏在嫁入秦国公府的十多年里头,因着身子略有些虚弱,只不过育有一子罢了,名焕之,今年不过九岁。
吴氏分外欢喜女娃娃,可因着身子的缘故,不能再生产,所以只得将一腔疼宠尽数放在俞蕴之身上。反正整个儿秦国公府都娇宠着这个嫡出的姑娘,也不差吴氏一人。
见着蕴之面上并无半点不虞之色,吴氏也不由微微颔首。眼下圣人已然宣旨,即便蕴之不喜大皇子,事情也无转圜的余地。若是这姑娘能自己个儿想明了此事,倒也是极好的。
俞博清楚自己孙女儿的脾性,瞧她现下的模样,便知其早便料到了赐婚之时。清了清嗓子,俞博径直开口道。
“都散了罢!蕴之随我入昆山阁。”
众人不敢违拗俞博的吩咐,登时便鱼贯而出,离开了前院儿。俞蕴之则是跟在俞博身后,心下不由有些忐忑,若是被祖父瞧出了端倪,这该如何是好?
一日之内入了两次昆山阁中,俞蕴之面上也不由扯出一丝笑意,略有些拘谨的开口道。
“不知祖父唤孙女何事?”
闻声,俞博也未曾遮掩自己的心思,径直开口问了一句。
“你是否早便清楚赐婚之事?”
听得此言,俞蕴之心下咯噔一声,面上也不由变了三分。见状,俞博乃是人老成精之辈,此番变化自然瞒不过他。
“之于赐婚之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34章 吐露实情
俞博成为超品的秦国公足足有数十年,一张刚毅且略显苍老的面庞不怒自威,面颊上的纹路也带着几分沧桑,薄唇紧抿,鹰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俞蕴之,全然不复素日的端和慈爱。
见状,俞蕴之心头也不由有些忐忑,微微抬眼儿,眸光之中蕴着些许歉然,低声开口道。
“祖父,先前璞儿隐瞒了一件事儿。去万安寺还愿之时,孙女儿在桃花林之中见着了一伤重的男子,且那男子袖襟口上纹绣蟒纹,如此孙女儿也推测出那人的身份,定然当朝大皇子楚尧无疑。”
听得此言,俞博面上也显出一丝怒色,厉声叱道。
“既然大皇子伤重,你为何不与我道来?现下赐婚的圣旨已然颁下,你真愿意在深宫之中虚度一生吗?咱们堂堂秦国公府,可不必以女儿来换所谓的荣宠!”
此刻俞蕴之自然清楚祖父动了真怒,眼眶也不由红了三分,莲步轻移,而后兀自跪倒在地,略有些抽哽着开口道。
“祖父有所不知,孙女儿亦是有苦难言,眼下的情景之于璞儿而言,便是如履薄冰一般,舅父打着咱们秦国公府的名号招兵买马,此事恐怕已然被圣人知晓了,如若不然的话,为何圣人会为孙女儿赐婚?
想必此刻圣人还不欲处置舅父,且璞儿也是有些用处的,否则甭论所谓的皇子妃了,便连孙女儿的性命,也不知能否保住!以往孙女儿不知如何将此事吐口,但择日不如撞日,即便祖父因此厌了璞儿,此等抄家灭族的大事,孙女儿也不能隐瞒了!”
原本俞蕴之也准备将苏见深谋划之事告知祖父,但往日却未曾寻着时机。如今赐婚圣旨已下,若是她再不将事情吐露的话,想必以苏见深的阴沉心思,这一世仍会在秦国公府头上扣着谋反的名头!
听得俞蕴之的说辞,俞博面色巨变,连嘴唇也苍白无一丝血色,身子不由踉跄了一下。苏见深乃是他的大弟子,俞博自小将其教导到大,便连骑射也是躬身传授的。俞博早便清楚苏见深有野心,但却未曾想到这人如此大胆,敢借着秦国公府的名头行事!
近来有一批运往边关的军甲被劫本俞博还以为是山匪所为,因着押送军甲之人乃是苏见深,俞博还帮苏见深将此事给抹平了,但现下看来,恐怕军甲被劫之事,乃是苏见深监守自盗罢!
眼见着璞儿哭的梨花带雨,饶是俞博铁石心肠,此刻也不由有些心软。璞儿乃是他疼宠了十五载的孙女儿,哪里能因着她一时自作主张而厌了她呢?
思及苏见深乃是蕴之的亲娘舅,俞博眼中也划过一丝不忍,径直微微躬身,将跪倒在地不断抽泣的俞蕴之给扶了起来。
“蕴之,无论你从何处得着了风声,此事万万不可与旁人知会,晋阳侯府跟咱们秦国公府早便结成了秦晋之好,若是晋阳侯府败落的话,咱们秦国公府想必也会衰败罢!此事便让祖父亲自解决,蕴之放心即可。”
听得祖父所言,俞蕴之胸臆之间盘横的大石也算是放下了。祖父在朝堂之中浸淫多年,即便苏见深是个颇有手段的,恐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的恩师出手,届时在趁机与晋阳侯府划清界限,以她皇子妃的身份,圣人想必也不会动秦国公府。
且再过几年时候,圣人的身子便熬不住了,只消楚尧登位,即便以救命之恩相胁,她也定然要保住自己的家族!
俞蕴之退出昆山阁之时,眼眶仍是有些红肿。候在院儿外的白芍见小姐如此模样,心下也着实忧虑的很,碍于俞博的威严,也不敢发问,只得不住的绞着帕子,紧跟在俞蕴之身后,回到了璇玑阁之中。
将将入了主卧,俞蕴之一眼便瞧见面带忧虑之色的苏氏。
思及苏见深的疯狂,俞蕴之面色变得更是惨白,菱唇强扯出一丝笑意,恭敬的冲着苏氏福了福身子,径直开口道。
“母亲安。”
见着俞蕴之如此神色,苏氏心头咯噔一声,忙自红木凳子上起身,径直上前几步,紧抓住前者的手,神色之中略带着几分急切,冲着主卧之中候着的丫鬟开口吩咐一句。
“这儿无需人手伺候了,你们便先下去罢!”
之于当家主母的吩咐,丫鬟婆子们自然不敢违拗,径直离开了主卧之中,退到廊下。
等到主卧之中只剩下母女二人之时,苏氏方才低声开口问道。
“璞儿,到底生出何事了?”
俞蕴之兀自微微摇头,轻声道。
“无事,母亲您身子仍有些虚弱,莫要为女儿太过挂心。”
听得此言,苏氏眉头紧蹙,连道。
“我哪里能不挂心?你可是自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嫡亲女儿!公公素来便极为疼爱与你,今日到底是怎的回事?”
苏见深谋反之事,俞蕴之自然是不能告知苏氏,只得避重就轻的道。
“赐婚之事,其实是女儿自找的,先前去万安寺之中还愿时,女儿将大皇子给救起,种因得果,如此祖父方才气怒的很。”
闻言,苏氏细白的芙面上也现出一丝晕红,怎的也未曾想到,璞儿不过是去万安寺之中还愿罢了,居然也能遇上天潢贵胄,这着实是谁人也无法料到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只能看各人的造化了。
“也罢,咱们秦国公府的嫡小姐,即便比之当朝的公主也是不差分毫,璞儿大婚之前,想必圣人便会使得大皇子出宫开府,若是新府邸离咱们秦国公府近些,那自是极好的。”
知晓了母亲的想法,俞蕴之心下不由叹息一声,她恐怕是等不到出宫开府的日子了,毕竟以楚尧的心思谋略,若是不登上帝位的话,新帝定然也不会容他。非生则死,她着实是别无选择。
俞蕴之心下仿佛明镜一般,但却未曾将此事告知苏氏,省的母亲为她忧心。陪着苏氏用了晚膳之后,俞蕴之心头不由有些烦乱,沐浴之后便径直歇下了。
又一月,钦天监拟好了吉日,大婚之日便在今年的八月初一。
到了此刻,婚事便已然定下,再无转圜之机。
一时之间,秦国公府当真是热闹非常,宾客络绎不绝。越是如此,俞蕴之便越是闭门不出,省的若是传出了什么不好的风声,之于皇家亦是有碍。
如今已然过了午时,因着婚期定了,璇玑阁中也被人送来了极为精巧的绣架,俞蕴之绣工并不算好,但嫁衣也不必她自己个儿全部缝制,动些针线也便罢了。大红蜀锦所制的嫁衣肩头,便是一只着实矜贵的青雀,通体颀长,姿态优美,便仿佛舞于梧桐之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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