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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宗师在现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微风唐唐
破烂是怎么来的?不外乎清扫和搬家两种途径。但这会儿还不像后来那么物质丰富,大部分人家都过得紧紧巴巴,轻易不舍得扔东西。尤其是老人家,碎布头烂盒子也能保存个一二十年。有些人家的房子,甚至连过道都堆满了舍不得扔的杂物。
但华夏人也讲究辞旧迎新,加上这时能住得起新家的人,家境都还不错。一旦搬家,肯定不会再把破烂也带过去,那多影响心情啊。新居新气象,房子新了,东西也该跟着换新,谁都不想把旧居的破烂挪过来,那同没搬家有什么区别?大家更愿意省吃俭用地打几件家具、置办些新摆设,在亲朋好友走动时得到夸奖羡慕。
收废品做的就是这些人的生意。只不过,人们都是打包得差不多了,再把废品扛到收购站去换几张毛票。如果有人愿意上门帮忙搬家,还负责事后清理废品,一举省了两桩麻烦,谁能不乐意?
慕容灰不知国情,盯着常茂云看了几眼,脑里蹦出“雷锋”二字。旋即又从对方的表情里捕捉出几分不对劲:如果是白出力没利益的话,这人的眼神为何透着热切?等等,那份热切似乎是……
视线在常茂云和雁游之间游移几下,慕容灰原本打算收回的爪子,又默默伸了出去,继续坚定地搭在雁游的肩头。只做朋友什么的,继续被抛到九霄云外。
看见他的动作,常茂云唇角的微笑顿时发僵。
雁游仍自沉浸在思索中,对周遭的暗涌毫无觉察。他本是市井小人物,对百姓们的想法大体能猜个□□不离十。当即说道:“这主意不错,但是你有伤在身,恐怕不适合干重活儿。”
“家里的东西嘛,有轻巧的也有笨重的。到时我带上小盛,分工合作。”
常洪盛还从没听哥哥提过这事儿,当下听得直了眼。对于吃顿好的就能美上几天的他来讲,并不能理解哥哥一直想努力赚钱、出人头地的渴望。他觉得有份安稳工作,闲时找朋友玩玩,偶尔打打牙祭,小日子就足够乐呵了,没必要下了班还去赶兼职,累不说,或许还危险。哥哥上一份私活,不就出了事?
他刚想反对,但才起了个头,便对上常茂云严厉的目光,马上没骨气地举了白旗:“你是我大哥,你说啥我做啥。”
嘴上不敢说,他心里却在悄悄嘀咕:大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那眼睛里蹭蹭蹭地往外冒火,上次看到他这种模样,似乎还是好几年前,雁子被不懂事的小破孩嘲笑是没爹没妈的孤儿。记得那次他把小孩揍得门牙都掉了,爸妈还给人家家长送了礼物道歉。这次……他又想揍谁了?这里似乎只有一个外人吧?
常洪盛瞄瞄状似微笑实则暗蕴怒火的大哥,又瞅瞅那个几乎整个人都快挂到雁游身上的花哨小白脸,怎么也想不明白,初见的两人是怎么结的仇。
气氛似乎越来越僵。常洪盛正绞尽脑汁,想该怎么阻止大哥带伤打架这个愚蠢的念头时,总算有人打破了僵局。
“雁哥,我把人都带来了——哎呀,是谁请的师傅?这不都打理好了吗。”
小巷那头,梁国足和几个青年坐在三轮后厢上,越过卖力蹬车的同伴,使劲儿向雁游挥手:“不过来都来了,多少总得做点事。雁哥,还有什么活计吗?”
“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到了才知道有朋友帮我打理了,辛苦你们白跑一趟。”依旧未曾发觉不妥的雁游撇下几人,歉然地迎了上去:“要不,借你们的车帮我拉几扇木板到巷口?”
“没问题!”
…………
原地,慕容灰一改平日在雁游面前的耍宝,似笑非笑,俊颜含诮。末了向常茂云挑衅一笑,负手施然而去。
这一刻,他只想大骂昨天的自己无病□□。什么克制,什么理性,什么不够激烈。喜欢上一个人便如独舟行海,哪怕表面平淡无波,实际随时都可能遭遇惊涛骇浪。你永远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遭遇对手,一时一刻都不能松懈。只要心怀欢喜,便已置身漩涡。
认真说来,他心底其实还有几分感谢常茂云。正是这个人让他意识到那番胡思乱想有多可笑。也让他明白,就算还达不到爱的程度,只是喜欢也不该轻言放弃,哪怕有丝毫动摇,都是在否定自己的情感。若没有足够的信心与执着,再深爱的人也会走到尽头。相反,只要足够坚定,又何愁不能修成正果?
而他慕容灰,恰恰是个自信到近乎厚脸皮的人。
唔,刚才小雁说得没错,要开学了,他们就是校友了。不过,他好像还没择系,要不要提前对小雁说一说,自己对考古学也颇感兴趣?
行在废墟里,明明是苦夏炎风,慕容灰却生生走出了春风荡怀的感觉,从尘埃里开出了心花怒放。





古玩宗师在现代 第36章 古怪的同学
等雁家的新房盖得差不多时,学校的新生军训也开始了。
在此之前,陈博彝已为雁游办好了转系手续。本来不合规定,但因英老难得指名,并说这是他执教几十年来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英老都开了这个口,校方也只好破例一次。
但更教人跌碎眼镜的事还在后面:转系手续办好的当天,英老当众宣布,雁游将由他亲自来带。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英老自从退休返聘后,除了每周的那一节课之外,都在埋头搞自己的研究,已有近十年没收过弟子。这次为雁游破了例,明显是要收关门弟子的架势。
一时间,艳羡者有之,嫉妒者有之,甚至还有不明真相的人怀疑雁游是不是给英老行了贿。转什么念头的都有。不过,大伙儿都知道英老的脾气,除了恭贺之外,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刚刚被晋升为系主任的屠志就是那个例外。得知英老的决定后他马上炸毛,上门理论,说雁游明明是他先相中的,考核那天就说好了,英老怎么好意思横刀夺爱?说到激动处险些拍桌子。
看着生起气来口不择言,说话陡然降到和慕容灰一个档次的屠志,众人只有苦笑。
但姜还是老的辣,最后还是英老搞定了他。遣走其他人,两人在办公室里嘀咕了半天,也不知说了什么,末了屠志乐呵呵地出来,看见等在外面的雁游,立即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摇了几下:“小子,趁着军训把体能锻炼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哈哈哈!”
雁游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直觉这与英老有关。但无论问谁,得到的都是同一句回复:“等开学你就知道了。”
雁游只得把好奇心放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先去参加军训。
民国时政府曾于各地设立讲武堂,选拔培训军人。他听说里面的学生要同时兼顾到军事训练与课业,本以为军训也是如此。报到之后才发现,这是纯军事化训练。
立正、站军姿、开步走、跑圈……只参加了一天,雁游就大感吃不消。他本身不是擅长体力活动的人,而且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太过单薄。虽然经过最近的调养健壮了一些,比起同龄男生还是略显逊色。
下午最后一次拉练跑步,跑到末一段路时,他只觉心跳快得不堪重负,像是快要爆炸了,甚至连同学问话他也答不上来,只顾喘气。最后多亏热心人把他搀回了宿舍。
“谢……谢谢你们。”缓步走了一阵,又灌下一杯淡盐水,雁游像重新回到水里的鱼儿一样,慢慢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遂向帮忙的同学道谢:“我这个样子,让你们见笑了。”
“别这么说,谁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
说话的是个娃娃脸男生,比雁游略矮一些,五官清秀,未语先笑,看上去十分乖巧,挺招人喜欢。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施林,他叫孟昙,都是考古系的。上午点名时我听见你也是考古系的,但忘了你的名字。”
“我叫雁游,你们好。”入学之前,雁游本就决定交好同窗,学习之余好好享受从未经历过的校园生活。当下见施林主动示好,自然也是笑脸相迎。
相比施林的热情,孟昙显得冷淡许多,一语不发,只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对雁游打过了招呼。不过,他本人的面相就是那种有点小帅,却冷冷的不苟言笑,一望即知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虽不说话,旁人也不至觉得他失礼。
“别的系新生都不少,我们系却只有十来个人,以后大家可得互相关照才好。”说着,施林张望了一阵,遗憾道:“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是考古系,其他人都被分到别的房间去了。本来还想聊聊天,现在只能等明天了,走,先打饭去。”
校舍翻修还没结束,参加军训的新生们被安排在一幢暂不启用的老楼里,清理出几个大房间来暂住。百来平的通间加上低矮的行军床,颇有几分大通铺的感觉。这会儿的学生大多颇能吃苦,不像后来那么娇气。排着长队接水冲汗、等卫生间也不觉得苦,反而只觉有趣,都在嘻嘻哈哈地打闹玩笑。
坐在只铺了薄褥的小床上,就着学校食堂份量尚可但味道欠佳的晚餐,自闲谈之中,雁游对施林、孟昙两人的来历有了一定了解。
施林是普通职工家庭的独生子,对考古了解有限,只是因为从小喜欢历史,又嫌成天坐在故纸堆里研究学问太闷,才想报考这个既能学历史,又能到处跑的专业。
雁游听了哭笑不得:“历史只是考古学的一部分,如果在开学后,发现不合你意怎么办?”
施林认真考虑了一下,耸耸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到时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办法的。我连考大学这么难的事儿都做到了,没理由迈不过这道坎。”
他表现得像个乐天派,却乐天得过了头。雁游不禁微微皱眉,直觉似乎有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但接下来孟昙的话,却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了:“我家里祖辈是交易古玩的商人,念考古学是因为想继承祖业,但又不想照爸爸的意思经商。”
他说得言简意赅,却完全勾起了雁游的兴趣:“孟昙,你祖辈是在琉璃厂开店吗?还是帮人上工?”
“我祖父是掮客,找到了什么东西就给富贵人家送去,相中成交的话,他抽佣金当报酬。不过,他牵的只是小生意。”
换了别人可能还得再问问,但雁游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当时所谓夹包做生意的,没有门面,买卖全靠跑。
干这行的大多是在行当里人脉广、且有一定信誉的人。有些出名的掮客,往来的都是当时炙手可热、放在后代也依旧名号响亮的风云人物,每成交一单,交易额起码在几千大洋以上。不过,这些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像孟昙祖父这样不出名的小人物。
他们经手的货品有自己收来的,但更多的还是从各家店拿的。到手了也不付钱,而是先拿给主顾看。人家相中了,这边收了钱再回去结算;若相不中,原物退回。因早已商定好抽成比例,所以基本没发生过为分钱扯皮的事儿。
做这行的,除眼力鉴定等基本功之外,讲究的就是个信字。现在这个时代虽然民风还算淳朴,但像这样只凭一个名字就能赊取价值数千乃至上万银元古玩之事,基本是不会再有了。
心中暗暗感慨着,抬眼见孟昙一副有问有答,但绝不多说一个字的干练作派,雁游不禁一乐:若不说破,这人像军人后裔多过像商家后代,天性如此,难怪他不想从商。
说话间,孟昙吃完最后一勺米饭,把干干净净的饭盒盖好:“我去洗碗。”
“别啊别啊,再聊一会儿嘛。”听得半懂不懂的施林赶紧将他拉回行军床上:“听你刚才的话,一定是家学渊源,非常懂古玩吧?”
“只是略知皮毛。”孟昙顺势坐下,但仍旧不肯多说。
施林说道:“你一定是在谦虚。令尊既然期望你继承祖业,说明你的眼力肯定错不了。”
孟昙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反而将视线转向一边,将一脸期待的施林晾在那里。
见气氛有点尴尬,雁游只好来做和事佬:“施林,你喜欢古玩?”
“嗯,考古肯定是要和古物打交道的,我想多了解一些。有高手在身边的话,就能时常请教了。”
见孟昙似乎不愿搭理自己,施林也不再自找没趣,马上转移了话题:“我报到的时候,听说咱们系里破格录取了一位要求转系的新生。更让人吃惊的是,系里最有名的英老教授指名要收他为弟子。能被教授这么看重,他一定非常厉害,如果我是英老,肯定单独给他开小灶,重点培养他。也不知将来他会不会和我们一起上大课?如果能见到他就好了,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
施林这么一说,雁游顿时也默了。他没想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自己不只在老师里一鸣惊人,在学生眼里也是名声响亮。而且,该怎么回答?说本尊就在你面前,你有想问的尽管问吧;还是装聋作哑,等事后真相揭开再迎接同学更为怪异的眼神?
施林不知雁游心里纠结,见他神色隐隐透着古怪,还以为对方心眼儿小,听不得有人比自己好,不得不再度另起话题:“雁游,你又为什么要报考考古系?”
“我……”
尚未回答,大通间里忽然走进一个人来,径直走到雁游面前,把一包东西放在他脚下:“雁游师弟,英教授说这附近有个湖泊,历来夏天蚊子最多,让我带点蚊香给你。”
来人梳着小分头,轻声慢语的斯文里透着十二分的腼腆,正是雁游初至校园那天、一时兴起提点过几句的考生。后来才知道他叫卫长华,还是屠志的弟子。若不是英老,两人还差点成了同门师兄弟。
“谢谢卫师兄,也请你替我谢谢英老。”见老人家连这种小事都替自己考虑妥当,雁游心头涌过一阵暖意。
卫长华腼腆地笑了一笑:“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等你结束军训,我还要向你多多请教。”
“怎么敢当。”雁游习惯性地谦逊了一句,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妙。
果然,卫长华认真地说道:“你是英老教授大加赞赏的关门弟子,我在古玩方面的造诣远不及你,自然该请你多指教。”
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旁边两人耳中。不只施林张大了嘴巴,孟昙也意外地抬头看了过来。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雁游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搞得跟炫耀似的?
送走了卫长华,回到床边,正迟疑着该怎么开口,施林突然扑了上来,压住他的背脊死命往下压:“原来高手就在身边!原来你就是英老教授的关门弟子!天啊,刚才你一定在心里偷偷得意吧!”
孟昊开口评价,不过依旧简短:“深藏不露。”
两人的反应让雁游完全放下心来。刚才他实在担心他们会因此与自己生出隔阂,若受到同学排斥,大学生活不免失去许多乐趣。
按住像个小弟弟一样不依不饶的施林,雁游笑道:“得意什么,最后还不是被你们识破了。”
“哈哈,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有什么问题,我都找你了。”
雁游保证道:“只要我答得上来。”
雁游当年先是靠父亲领进门,之后又对着藏书慢慢琢磨,才有了这一肚子的学问。对他而言,校园生活十分新鲜。加上潜意识里认为学生都单纯热血,便难得放松了心防。
所以,正沉浸在新鲜感里的雁游并未发现,施林言笑晏晏的表象下,眼神隐隐带着某种心愿得偿的异样狂喜。




古玩宗师在现代 第37章 “汉墓”现世
一周过去,受了教官无数次训斥后,军训终于结束了。
因为锻炼和伙食的双重功效,雁游又瘦了一圈。本就单薄的身材现在跟颗电线杆似的,浑身上下找不出半块多余的肉。幸好他骨架匀称,加之气质使然,清瘦至斯反倒愈显书香卷气,如同青竹卷册,无需展开,隐隐便有竹枝梅影的清致扑面而来。
虽然被教官打击得不轻,雁游仍然觉得军训的超强训练可以磨练人的意志力。不过,他更愿意另找别的办法磨练,一点儿也不想再继续。
因为不愿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几天前卫长华再次送日用品过来时,雁游就请他转代为转达,借口操练太累,不让任何人来探望。
结果,等提着积攒了几天的换洗衣物回到炼铁厂宿舍,刚到楼下,他就被一片哀嚎声淹没了。
“雁子,你咋整成这样了。”刚下班的常洪盛心疼死了:“你这是去学校还是去做苦力?瘦得都快脱形了。瞧你弱得,我回家和我妈说,让她给你熬点黄豆炖猪蹄补补。”
一直帮雁家监工、特地过来说明工程进展的朱道也是呲牙咧嘴:“雁哥,老师们也忒不地道了,明知你体格不行,还把你往死里操练。这才几天功夫啊,下巴就尖得能剔螺蛳壳了。回头可得多吃点肥肉补回来。”
慕容灰更是悔不当初:“小雁,早知道我就找英老帮你请假了。”说完两只爪子从肩膀一直摸到腰,声称要量一量小雁到底瘦了多少。
书生无视主人揩油的事实,幽幽怨怨地唱起了陕北小调,一句“妹妹你憔悴,哥哥心里疼”,唱得尤为情深意切。
雁游是个要强的人,虽然知道朋友们都是好意,但仍架不住左一句弱,右一句不行,脸色越来越悻然。众人却一无所觉,依旧七嘴八舌地声讨老师,责怪他们不该把个文弱书生拎去折腾。
正当雁游即将忍无可忍之际,罗奶奶擦着手及时现身,一句话解了围:“愣在底下做什么?快上来吃饭。阿雁哪,奶奶做了红烧肉和莲藕排骨,你多吃点儿。”
还是奶奶好啊。雁游甩开没眼色的损友们,扶着奶奶上了楼。
罗奶奶的菜虽不如雁游做的有特色,味道却着实不错。加上四个小伙儿正是胃口最好的时候,一番风卷残云,不到半个小时就把饭菜消灭得干干净净。
收拾了餐桌洗过碗,几个人正饭饱神虚地捧着茶杯发呆时,又有客人来访,却是屠志。
“宿舍里找不到你,原来是跑回家打牙祭来了。可惜我来晚一步,没尝到你家人的手艺。”
开了句玩笑,屠志宣布道:“上个月在通市城郊山头,当地村民在采挖石料时无意挖出一座古墓。主墓尚未开启,根据陪墓里流出的器件,怀疑是座汉代的坟墓。而且按当地部门回传的照片来看,那规格估摸着至少是位王爷。我们向上级部门争取到了保护性挖掘的资格,现在先期筹备工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下周由我和一位专攻汉代的老师带队,动身出发展开实地作业。我已征得英老的许可,你和我们一起去。”
通市距四九城不远,当地稍大的政策方针都受到城里影响。加上这年头考古刚刚恢复些元气,尚自青黄不接,要资金没资金,要人材没人材,还不存在后来“争功”的现象。北平大学既肯出头揽下这活儿,于情于理,都不会有人再来争夺。
闻言,雁游一惊,为的却不是自己被“征用”,而是那墓葬主人的身份:“王爷?什么王爷会被葬在通州?”
四九城做为华夏首都,是从明代开始。追溯到汉时,这里相对来说还挺偏远的。而且一般王族死后都葬于王陵,除非犯有大罪才会被天子特诏不入王陵。但自认历史还不错的雁游,想来想去也记不起,汉朝有哪位王爷被葬到了通州。
屠志说道:“这也是我们奇怪的地方。但目前还没有专家亲自到过现场,一切都只是凭当地部门的转述与照片,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也许其中存在谬误也不一定。一旦展开实地作业,相信很快就能解开疑惑。”
雁游点了点头,这才想到自己的事儿:“屠老师,是不是在开学那天,英老就知道这件事了?”
“当然。他老人家不但答应我这次可以带你外出作业,还承诺说你除了完成他要求的课业,我也可以随意教授你。这么一来,我虽然没担导师的名份,实际却也等于收你做了弟子。除了青铜器之外,我野外作业的经验在系里是最丰富的,接下来这四年你就慢慢学吧。一定要学好,可不许丢了我的脸!”
说着说着,屠志渐渐敛去笑容,到末一句甚至有些严厉。
若有不懂事的学生,可能会大呼吃不消。但雁游却知道学问不易,放在从前,怀身绝技的师傅们从不轻易收徒,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是打破头也学不到的。如今老师愿意主动教授自己,雁游自然求之不得。
“屠老师,请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来学习。”
雁游没有花哨的豪言壮语,但话语里的坚定却是展露无疑。
屠志满意地点了点头,叹道:“话说在前头了,以后你可别怪我逼你太狠。现在国内本专业的新人实在太少了,工作却又千头万绪,根本顾不过来。我今年也快四十了,再不培养几个接班人出来,等前辈们老了,我们也老了,将来还能指望谁?你是株好苗子,除了英老,其他老师对你也都抱了很大期望,希望你将来能更胜我们。”
雁游亦是深知国内古物面临的困境:自从百来年前那段华夏最屈辱的历史以来,古物遭受空前劫难,破坏远远多于保护,而且受利益诱惑驱使,珍宝不断从境内流失。他自问救不了全部,但仍想倾尽力量,做好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我将尽力而为,不辜负各位老师的期待。”
屠志欣慰地笑了一笑,又交待了雁游几句,便踏着夕色匆匆离去。这次出行考察的墓葬或许将是近年来最为惊人的发现,身为领队之一,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老师走后,刚才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却依旧似懂非懂的常洪盛与朱道,立即争相七嘴八舌地刨根问底。
雁游起先还有问必答,等听小常一脸向往地问说他这一去会不会像汉马王堆那样挖出具女尸来,才省起这两人只是问着好玩,遂无奈地说道:“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说不好。放心吧,要是真有了重大发现,一定会见报上收音机的。你守着新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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