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自我修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樱雪待
宁霞村几乎坐落在了桂省边界,公路绕山而环,时而还有隧道,路的两边是繁茂的树木,枝叶茂密成荫,连阳光都似乎透不下来,道上杂草丛生,不见人烟。
行了也不知多久,车子终于停下,司机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指着前面道:“再往前就过不去啦,姑娘,你下来自己走吧,不远,直着走下去就到了。”
初初付了钱,又说了声谢谢,然后背着她的旅行大包朝前走,她临出门时图方便穿了双登山鞋,此时觉得,这委实是个英明的决定。
走到村口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电线杆下的村民拿着老式的烟斗,正跟一个老妇人说话,见了她,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最后问:“你是那个……那个什么什么……剧组的工作人员吧?”
初初点头。
村民皮肤黝黑、布满皱纹,有着经历多年风吹日晒痕迹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都快拍完啦,你才来!”
“……我给他们送东西来的。”
“快去快去!”村民用烟斗指了指斜前方:“这个时间来,刚赶上吃饭哩!”
剧组的工作人员确实在吃饭,菜是用村民的大锅煮的,各种食材混着放进去,加些酱油和盐,闷十几分钟,炖出来说不上好吃,但也能入口。大家三三两两捧着碗,一边吃一边聊天,气氛轻松。
初初远远就看到了顾泽,但因为他周围人多,她便停在了原地,并未上前。傻子似的站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这样更加突兀,于是连忙一路小跑到了旁边的屋子后头,探出头,隔着架子朝那边望去。
得益于眼保健操和正确用眼规范,初初两只眼睛裸眼视力都是1.5,故而此时虽然隔得远,也能将顾泽看得清楚。
他与上次她见到的模样又有些不同。
之前或许是因为角色需要,顾泽蓄起了胡须,头发也总是凌乱,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像是个饱经沧桑的大叔。而如今又不知为何,恢复到了最早的模样:胡子被刮掉了,头发也似乎经过了简单的修剪,短了些,但极为精神。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正跟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说着什么。
那女人初初认得,最近电视上常能看到,正是张苏楠。
诚然,一个人跑到桂省来看顾泽,其实是初初的一时冲动。
走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到达以后也不曾幻想见到的会是如何情景,甚至在来的路上,她也只是有些好奇顾泽在干些什么。
真正见到他了,反而有些无措起来:如果被别人发现了,给顾泽带来麻烦,怎么办?如果顾泽一点都不希望她来,又怎么办?
她正踟蹰,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而那边的顾泽却像是若有所感,说话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朝初初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只是极为寻常的一瞥,但视线的落点却又仿佛准确地落到了初初身上,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心脏停了一秒,像是得了病,又像是原本正常工作的秒表,收到了什么磁场的干扰,突然震动了一下,指针出现了一个不规律的跳动。
很早以前,院长跟她讲童话故事。
初初从小就具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王子为什么非得娶灰姑娘?”
院长好脾气地跟她解释:“因为他喜欢灰姑娘啊。”
“喜欢是什么?”
院长是一个颇有文艺气息的人,她想了片刻,又解释:“就好比你一直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喜欢了一个人,就给你这个屋子开了扇窗;见到他,阳光就从窗户里洒进来;跟他在一起,就像是你站在了这片被投进来的阳光下,虽然周围一片黑暗,你只会觉得很温暖。”
初初没听明白,索性换了个话题:“院长我们中午吃什么?”
诚然,在她一身风尘、躲在长着葡萄藤蔓的架子后头,见到顾泽看向自己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当初院长那番不知所云的话。
因为阳光袭来的感觉是那样明显。
顾泽跟张苏楠比了个手势,谢绝了一旁工作人员给他端来的饭菜,然后绕过那口还散发着热气的大锅,步伐稳重地朝初初走来。
初初反射性地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就被顾泽拦住:“你怎么来的?”
距离有些近,她竟然有些结巴:“坐,坐车,跟人拼了一辆。”
顾泽掀开她的鸭舌帽,果然看到她额头上都是汗水,皱了皱眉头:“吃饭了吗?”
初初下意识摇头。她连早饭都没吃。
他眉心纹路更深,声音本就带着凉意,此时听着更加冷清:“来吃饭。”
顾泽走得很快,初初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跟着顾泽来到一个角落,坐在小板凳上,没等多久,就看到他端着两个碗走了过来,炖菜盖在米饭上,色泽与香味都让她想起了大学食堂。
顾泽坐在她旁边,并不言语,只是将自己碗里的几个肉丸夹到了初初碗中。
初初问:“你在生气吗?”
顾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初初试图解释:“我……我就是……”
他打断她:“从帝都到桂省的飞机是三个半小时,从机场到这个村子坐车要两个小时,你中间不可能一分钟都没有耽搁,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十三分,沈初初,你昨晚没有睡好,早饭也没有吃,途中因为不放心陌生人开车,并未合眼,是不是?”
虽然是问句,但他语气笃定,神色严厉,看起来十分生气的模样。
初初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泽又给她夹了块豆腐:“吃饭。”
于是初初吃了满满一大碗饭菜,又喝了顾泽端来的绿豆汤,捂着嘴巴打了个饱嗝之后,才敢开口:“吃饱了。”
顾泽把碗筷收拾好,递给负责做饭的工作人员,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一路领会了招待所,打开门后把钥匙交给了她:“我下午五点左右回来,你睡一觉。”
初初着急了:“我,我也没那么困,其实我在飞机上睡了,你下午拍戏吗?我可以跟你去看看吗?保证不打扰你!”
顾泽看了她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放缓语气:“我下午不去了。你到房间里睡,我就在客厅坐着,等你醒过来。”
初初一愣。
他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本书。而后他坐在了沙发上,翻开看了起来。
那神情姿态与以前在帝都那个“家”里的每一天并无二致,声音也仍旧平和:“去睡。”
初初默默打开自己的旅行包,从里面取出那袋超市买来的橙子,放到顾泽面前的桌子上:“吃橙子吗?”
顾泽沉默了良久。
就在初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道:“等你睡起来一起吃。”
花瓶的自我修养 第五十章
初初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她一觉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眯着眼瞅了瞅窗户。模糊的光芒透过窗帘照进来,天色并不是黑夜,但那光线温和,不是很明亮,初初直觉已然是傍晚。
习惯性地伸手摸床头柜,下一秒却愣住。她屋子里的床头柜上总有几本书,手机就放在书上,但此时手下的触感光滑平整,是空无一物的柜子表面。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身处帝都,而是一早飞到了桂省,睡在了一间小小的招待所里,顾泽就在与这个房间一墙之隔的客厅中。
明白过来的初初又淡定地看地上,果不其然,床脚处有一块三角形状的白色,那是她被碰下去的手机。她探下,身子去捡,一时没有拾到,下一秒,便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它拿了起来。
抬起头,顾泽英俊的脸近在咫尺,挺直的鼻梁似乎要碰到她的。
两个人沉寂了片刻。
顾泽直起身子,把手机放回床头,风轻云淡:“我是来叫你起床的。”
初初一愣:“难道不该让我睡到自然醒?”
顾泽:“一个不按时作息的人,有什么资格睡到自然醒,你打算在半夜吃饭、失眠?”
初初:“……”
总之还是起来了。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走出房间,发现客厅的小餐桌上已经放好了食物:一碗粥,两个热菜,还有切好的橙子。
顾泽正坐在桌边,把纸巾从袋装餐巾纸的包装里取出,展开,再折叠成正方形,放在桌边——招待所里条件差,抽纸是没有的。
初初看着他,有一瞬间,会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她摇摇头,甩开脑袋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坐在顾泽旁边,端起碗喝粥。
即便表现镇定,顾泽还是发现了不对劲:“你脸怎么这么红?”
初初含糊地“嗯”了一声。
顾泽微微皱眉,按住她的手,把她的碗拿过去后放下,而后用手背贴住了她的额头。大概是刚洗过手的原因,他的手背有些凉,贴住额头的时候让初初感觉自己更清醒了些。
三秒钟后,顾泽笃定地说:“没有发烧。”
——初初觉得自己快要自燃了。
虽然在害羞,但一贯自诩机智的她在此时脑子转得飞快:一定不能让顾泽发现她在害羞。因为对于她而言,能跟他做朋友已经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万一顾泽知道她喜欢他,或许连朋友也没得做。
转移话题是解决尴尬的最好方式,初初吃了一口芹菜,故作嫌弃:“你们剧组也太惨了,拍摄条件艰苦不说,菜也难吃,这做菜的真的是厨师吗?”
顾泽看向盘子里的芹菜,夹起来吃了一口,缓缓道:“不是。”
初初以为他是在吃了之后表示认同,说:“是吧!真是不专业……”
顾泽截断她的话:“因为这是我做的。”
初初:“……”
她一定是脑抽才会相出这么糟糕的话题。
她“哈哈”笑了两声,试图补救:“其,其实也没有很难吃。”
顾泽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反而露出一个微笑:“不用勉强。”
之后,初初每次想吃菜,顾泽都会制止她:“你刚睡起来,喝点粥就行,”
于是她在最开始吃到那口芹菜之后,就没能再吃到粥以外的东西。
吃完之后,顾泽端起了那盘橙子,初初惊讶:“我还没吃!”
他依旧风轻云淡:“不好意思,这个也是我这个不专业的人切的。”
初初:“……”
看着顾泽把橙子端走,她感到一丝丝的无辜。
*
即便是在剧组,顾泽也没有改变他老人的作风:饭后要散步。
初初刚得罪他,本着弥补的心态,带着帽子跟着他出了门,关门时还不忘谄媚道:“要,要不要我帮你拿钥匙?”
顾泽眼神微凉:“还没有不专业到没法拿钥匙。”
初初:“……”
她一脸懊恼地低着头,仿佛小尾巴一样跟在顾泽身后,却没看到前面的男生虽面色淡然,但唇角一直隐有笑意。
就如同花朵上覆着的薄薄冬雪,在春季轻暖的日光下缓缓消融,化为露水。
两个人一路走到招待所后院,那里的人一如既往得多,三五成堆、神色轻松地坐在院子里看电视,似乎不是在艰苦环境下拍摄电影的剧组,而是一群在工作闲暇时,与友人相约到边境村落度假的上班族。
电视里播放的,正是《汉宫秋》的大结局。
顾泽冲旁边看到他的人点了点头,也站在最后看向屏幕。他原本就高,看起来也有些瘦,而气质极好,有一种沉默的冷然。在一群人中,即便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一直压着帽子的初初站在他身后,此时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心道:为什么同样是帅哥,她看别人从来不会有看顾泽的感觉?每次距离顾泽很近的时候,就会觉得男神的发梢都在闪着金光,简直是自带特效的男人。
“咦?”旁边有人发出一声疑问。
初初下意识转头,却在下一瞬间被顾泽揽住。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肩膀,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迫使初初不得不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正好落入了他的怀抱。
顾泽右手搂着初初的肩,身子侧向左边,冲那个把目光落在初初身上的人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道:“女朋友。”
如果初初还是正常的她,一定会忍不住想,那个听到这句话的工作人员脸上,一定有像她刚穿越过来知道顾泽有女朋友时候一样,如同瞬间被雷劈到的表情。
然而她没有,因为在顾泽环住她的时候,初初就已经基本丧失了思考和说话的能力。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维持自己淡定的面部表情,实在没有多余的能分出去关注一下其他人。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即便是在从前最好的梦境里,都不敢奢望有这样的场景。
自己喜欢的人搂着自己的肩,用微微低沉却好听得让人想撞墙的声音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哪怕是在已经成为沈初初的日子里,也从来没有勇气去构想如今的画面。因为即便情感上对顾泽是难以描述的喜欢,理智上仍旧不停地说服自己:无论以前的沈初初与他如何,他当你是普通朋友,你从来都是他情感上的局外人。
良久后初初回过神,感受到顾泽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其实很轻。
与其说是搂住,其实只是在开始的时候真的环到了,而后就仅仅把手虚搭在她肩上而已。
这委实是一个看似亲密,实际上不乏礼貌的动作。
“抱歉。”顾泽突然说。
这样没有上下文的话,初初却听明白了,她说:“没关系,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顾泽并未言语。
不远处电视里的宫廷大戏正落幕。
初初看到自己的脸出现,长公主一身素衣的在牢狱中默然静坐,画面拍到她与驸马初遇的时候,周围有不少容易伤感的妹子发出了轻微的啜泣声和吸鼻涕的声音。
“为什么他们不能相守到白头?”她听到一个女生问身边的人。
初初忍不住轻声说:“……因为编剧知道,悲剧才能让人记得住。”
听到她说话的只有顾泽,他面带微笑,对初初说:“你演得很好。而且,很难得的是演得很熨帖,看起来不会让人想到是在演,而是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样的夸赞令初初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你怎么突然不嫌弃我了?”
顾泽声音里有疑惑:“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你方才不让我吃菜和橙子,钥匙也不给我拿。”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顾泽说:“难道不是你嫌弃我不专业吗?”
他如此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的话,而初初却愣住。
如果没有因为一时激动而抬头看他,她恐怕看不到他脸上的轻松的笑意,也还会误以为他很认真的在意着“不专业”的事。但这样的笑意却让初初胆子大了起来:“芹菜炒得很老,还有些苦味,确实不太专业,身为大众男神,你不应该补救一下吗?”
顾泽竟然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怎么补救?”
初初说:“……比如以后家里你来做饭我洗碗。”
顾泽默然片刻,似乎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初初对此感到有些讶异,正打算说“我只是开玩笑”的时候,却听顾泽认真道:“可以,以后我做饭,你洗碗。”
初初:“……”
“你怎么又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我只是在震惊。”
“因为我做饭这件事而震惊吗?”
初初不好说实话,只能胡诌:“不是,我是在震惊,你既然愿意承担做饭这个任务,又对洗碗这件事……比较擅长,为什么不两个都做了?”
顾泽问:“那你负责做什么?”
虽然很想说“我负责吃”,但初初还是刹住了车,道:“我可以负责看你做饭洗碗。”
“这个责任对于你来说是不是过分轻松了?”
“并没有,”初初正色道:“毕竟要防着你把芹菜炒老,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
“沈初初,我觉得你可以见好就收了。”
“哦。”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某个有心人还是听得明白。
其实原本就留意到,一整个下午没出现的顾泽带了个人一起露面,而这个人无论远看近看横看侧看都是个妹子,这已经是件让人惊讶的事情。但在顾泽亲口说出这是他“女朋友”的时候,这件事情就立刻从让人惊讶上升到了让人震惊的地步。
但是在听到他们说话,并且因为耳力太好,把“沈初初”三个字听得格外清晰之后,这个事终于升级到了令人感到惊悚的地步。
#一不小心就成了掌握娱乐第一资讯的八卦达人#
#顾泽助理的眼神似乎有点恐怖#
#村里为何信号不好#
#那个长相有点小帅的助理竟然威胁我,妈妈我想回家!#
剧中的长公主用自己贴身藏着的小刀自裁,一刀刺入心脏。即便是最后,她待自己也没有半分手软。
原本就被感动的妹子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为什么他们不能好好在一起?!”
初初站在距离顾泽极近的位置,左侧肩靠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缘故,总感觉自己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呼吸。
这样的切近让初初有一种很微妙的、想要伸手拥抱他的冲动。
以前远远看着的时候不觉得,刚穿越过来置身事外、努力拍戏的时候不觉得,哪怕是在一个人来的路上也并未觉得。
然而在这一刻,一边庆幸多亏周围这么多人在,她才能抑制住自己拥抱顾泽的念头,一边又忍不住觉得:是啊,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好好在一起呢?
哪怕自己在别人眼中星光璀璨,但在靠近他的时候,总因为自己的喜欢,和自己心思不能被发现的那份小心翼翼,而感到自己仍旧渺若尘埃。
这件事真是无可奈何。
花瓶的自我修养 第五十一章
睡床还是沙发,这是一个问题。
初初站在床边、抱着枕头一再谦让:“要知道,男女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初步实现了平等,在如今更是不必要分强弱,所以你没有必要让着我。当然,我把床让给你也委实不是因为你是男的,而是因为你腿比较长,沙发并不适合你,万一你晚上因为腿部不适导致脑供血不足,明天我还要花大力气送你去医院,这不是件好事,万一有记者看到了……”
顾泽问:“为什么腿部不适会导致脑供血不足?”
“呃……”初初思考了一下:“……因,因为血液使全身循环的啊,一个地方不通,另,另外一个地方也通不了……吧。”
她的声音在顾泽的眉头逐渐敛起后越来越弱。
顾泽把她手中的枕头拿过来,转身朝客厅走去:“拍摄《永恒时差》的时候我学习了一点医学知识,你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我,我去睡沙发。”
初初着急,一个箭步跨过去拦住他:“我,我觉得我还有更好的理由。”
顾泽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
初初扬眉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嗯”字。
顾泽笃定道:“我之所以在听你的理由,只是因为你在说,并不代表我正在跟你商量谁睡床谁睡沙发这件事,初初,我没有跟你商量,你只能睡床。”
初初一愣,而后问:“果真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泽点头:“果真没有。”
其实她想说,不如我们商量一下,一起睡床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但也只是想想。
=_=
心怀不安的入睡,半夜会起来简直是理所当然。
初初醒来后觉得口干,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水,而后掀开被子下床,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借着手机的光亮赤着脚往沙发方向走。招待所的房间都不大,所谓的套间也仅仅满足了[有客厅和卧室]这个条件,所以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顾泽。
一路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初初觉得自己还是挺淡定的。
客厅的墙壁上亮着一盏夜灯,灯光是带着冷意的白,初初仔细看过去,发现灯竟然是只小鹿的模样,看起来清新可爱,却带了点女气。
她没有多想,把手机放到一边,蹑手蹑脚地靠近顾泽,发现他果然如自己预想的一样,侧身睡着,并且几乎是蜷缩在沙发中,原本修长的身子弓成虾米状,腿也只能弯曲着,脚甚至还露在外面。
这大概是第一次,她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感到后悔。
初初叹了口气,将顾泽身上的薄被拉了拉,覆盖住他的腿脚,然后她想了想,还是没能离开,反而坐到了沙发旁边的地面上,在与顾泽还有段距离的地方,歪着头看他。
男生睡着的模样与平时差不多:眉目温和,轮廓立体。因为是侧睡,嘴唇和眉毛有一半都隐在柔枕头的柔软中,露出来的半侧脸看起来英俊得过分。
顾泽睡觉委实安静。
没有鼾声,不会磨牙,也不会说梦话,甚至连翻身都没有——虽然很有可能是因为地方太小,实在难以翻身。
大学的时候,常在公共课上听同班的男生吐槽,说宿舍里的每个人睡觉都有怪癖。比如有两个人都打鼾,并且能够做到此起彼伏、你来我往,不让宿舍在深夜有半刻寂静。又比如有人夜半梦游,还在梦游时候梦呓,呓语泰半是“某妹子实在可爱”等痴汉无比的言辞,让男生都感觉不寒而栗。
初初托着腮想,可能男神就是男神,睡觉的时候都跟别的汉子打开的方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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