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自我修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樱雪待
她看向的地方正是评委们的方向,而眼光所及,并不是评审,而是他们面前的桌子。
尽管没有直视,从表演开始就没有露过正脸的辛夫人,此刻便如同犹抱琵琶的美人终于将乐器放下,露出了逼人的艳色。
也算是见惯美人的评委之一、刘导旁边的副导演顿时感觉呼吸一窒。
不消片刻,辛夫人便已起身,同坐下时一样,她的动作没有分毫僵硬,似乎是因为旁边的皇帝起身而随之站起。
[阿姒对朕的心意,朕都知晓。]
辛夫人有瞬间的怔忡,眼眶微湿,笑容愈发灿烂,眼里映着期待:“那圣上明日去吗?”
皇帝思索后点了头。
辛夫人轻声道:“只要能看到圣上,妾就满足了。”
皇帝对她心生怜意,不禁走到她面前,将她环住,叹了一口气,似是因为她的心意而感动,又似是无可奈何。
沈初初也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头靠着对方的胸膛,脸侧着,仿佛一只乖巧的小猫。
她的脸又一次正对着评委,脸上的表情却与方才有极大的不同。
虽仍是在笑,唇角微动,显得笑容有些讽刺与冷漠,而眼神更是凌厉,眼底一片漠然,哪里有方才的缱绻柔情。
皇帝仿佛不是她的天地,不是她的良人,而是与她无关的陌生人,甚至是……对手。
拥抱结束,女生重新走回原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第一段表演完了,谢谢老师。”
她没有经验,从评委地表情中完全看不出自己的表演到底如何,所以稍稍有些忐忑。
刘导轻咳一声:“接着第二段吧。”
初初拘谨地道了声“好”。
她选择的第二幕是辛夫人与琼昭仪的相处片段。
在剧集的中期,一向平和少宠的李婕妤突然有孕,打破了宫中表面的一团和气。皇后不动声色,暗中用计使李婕妤小产,而辛夫人则在其中推波助澜,虽没有动手,却也算是知情不报,眼睁睁看着李婕妤失去孩子。
“最大的白莲花”琼昭仪辗转得知事情的真相,对于自己“善良的好姐妹”辛夫人感到十分失望,故而来质问她。
这一次沈初初只选了辛夫人在两人对峙中的一段长台词来演绎,并没有对话。
辛夫人原本左手执杯,唇角含笑,听了琼昭仪的话,笑容逐渐消失,脸也有些发白。她放下杯子,动作本不急,却不知为何没有放稳,不得不用手盖在耳杯上,以免失仪。
杯口不大,辛夫人的手有一瞬间瑟缩,仿佛是被溅出的茶水烫到,面上却一无所觉。
看着琼昭仪,辛夫人强忍着怒意,眼眸中似有一团火,她不禁提高音量:“我蛇蝎心肠?我心机深沉?若不是我的蛇蝎心肠,你我早死在永巷里,被兰姑姑或者小黄门折磨死,若不是我的心机深沉,你又如何在受宠后一次次躲过皇后的暗算?”
她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有一步踉跄,最终却仍旧站得极稳,声音也逐渐冷静:“我何尝不知李婕妤平和无争,又何尝不晓得稚子无辜,我以为你总知道,自你我成为陛下的女人,总是身不由己的,我以为你总知道……却是我以为错了。”
说到最后,几不可闻。
辛夫人看着不远处的“琼昭仪”,仿佛因为自己说出的几句话而感到无比疲累,眼中的火也在不知何时熄灭,留下微不可见的湿润,她略略抬首,一字一顿:“阿琼,我辛姒对不住许多人,却唯独没有对不住你。”
她立在原地,背影笔直、身姿挺拔,本是一道极美的风景,而此时虽没有一滴眼泪,也不见一分悲容,却因为她微颤的指尖,艰涩的发声和仰首的姿态,让人深切地体会到了她此时的自嘲与悲凉。
良久,她垂下眼眸:“阿琼,你走吧,当初的辛姒已亡,你……好生珍重。”
最后看了一眼琼昭仪,辛夫人转身离去,没有半分停顿。
沈初初深呼一口气:“我表演完了,谢谢评委老师。”
副导演杜学文很是震惊。
他原本最看好的是秦雅君,而秦雅君方才也表演过这一个片段,因为这幕戏冲突激烈,是辛夫人和琼昭仪分道扬镳的开始,也十分能体现辛夫人“身不由己”的一面,算是对辛夫人所作所为的一个洗白。
秦雅君在表现的时候虽有悲戚,但更多的是对琼昭仪的失望和愤怒,在最后看她的眼神中,更是有明显的不屑与冷漠,似乎是因为琼夫人的“无脑”和“圣母”而感到讽刺。
事实上,剧组给她们的剧本只是戏中的一部分片段,距离结局也有一大段距离,秦雅君揣摩的辛夫人并未脱离其爱重权势轻视爱情的设定,所以她必定会对以爱为生的琼夫人产生不屑的感情。
然而沈初初的辛夫人则不同,她在最后看向琼昭仪的眼神里没有漠然,却有八分同情,两分决绝。
对于知晓全部剧本的杜学文来说,不得不承认,如果秦雅君是在角色门口徘徊,那么沈初初已然推门而入。
*
虽然试戏结束,初初仍旧有几分紧张,似乎是太久没有这样表演,她禁不住有些兴奋——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每次上表演课的感觉就是如此。
刘导对她很是和颜悦色:“你对于角色的理解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常规的问题,初初也有所准备:“我的理解是,辛夫人应该是出身大户人家,为人心思缜密、长袖善舞。她的追求是权势,但是对琼昭仪很照顾。”
刘导没有说什么,最左边的一个带着鸭舌帽的评委突然开口:“会跳舞吗?”
初初道:“会,我是京舞的学生。”
那人说:“随便跳一段。”
副导演与编剧摸不着头脑,看向了刘导,刘导含笑点头:“跳一段吧。”
沈初初是舞蹈专业出身,沈卿不是。但她在接到试镜通知后就已经想到,无论辛夫人是不是一个舞艺出色的美人,她也要把自己的特长准备一下。
对于一个宫妃来说,她的舞只会有一个人看:帝王。
所以这必须是一支邀宠的舞。
没有音乐,初初广袖轻动,便开始了舞蹈。
曲裾是一种合适展现女子线条却不方便活动的服饰,穿上曲裾,无论行走坐卧都是一段美景,但对于舞蹈,它的束缚太多了:裙摆小,脚下难以大步移动,无法跳跃;腰部太紧,任何大幅度的动作都会被增加难度;袖子虽大,却更适合被垂下而不是甩动。
然而这样的束缚对于面前的女生似乎都不是问题。
她脚步灵动,移动间没有任何迟钝停滞;腰肢柔软,几次扭动转身都让人感觉纤腰不盈一握,女子翩然欲飞;而一开始广袖翻飞,不知何时长长的袖子已被聚集在胳膊处,白皙的小臂露了出来,纤长的手指翻飞。
那表情欣然,眼中似有期待,湖蓝的色彩柔软得仿佛绸带,而她整个人,如同一朵鲜花,又或是一只鸟。
一曲《早莺》,没有大开大合的动作,亦没有动人相合的音乐,只因灵巧的动作、恰到好处的舒展,使人感到盎然的春意:
那是早春,即便乍暖还寒,也有和煦的日光,或是迷蒙的细雨,新枝露初芽、暖树绽轻花,乳燕徘徊,春风十里,目之所及,却只余一抹湖蓝。
初初因为跳完舞而两颊绯红,额头也有薄汗,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老师,我跳完了。”
戴着鸭舌帽的评委只是略略点了头,不发一言。
john在门外等得心焦。
沈初初在房间里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前四个人多,他拿不准这是好事坏事,心里有n种猜测,却怎么也猜不出特别好的结果。
女生一出来,他就迎了上去:“怎么样啊?”
初初摸摸肚子:“好饿。”
花瓶的自我修养 第十章
初初摸摸肚子:“好饿。”
john:“要不是你靠脸吃饭,我真的会呼你一巴掌。”
看他确实神色捉急,初初心里一暖,轻声说:“我尽力了,应该还好。”
john将信将疑,最终也只能问:“想吃神马?”
最后两人决定去一家私房菜馆犒劳一下。
路途有些远,他们又都是一大早起来,john在车上歪着脖子就睡着了,而因为试戏而精神甚好的初初则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她很少开微信,因为沈初初的好友实在不多,她接手之后又删掉了一批整日在朋友圈做广告的“不认识的好友”,于是她的朋友圈可以称得上是[个人空间]了,除了john偶尔的几个蛇精病的动态,并没有可看性。
而这时打开微信想看看新闻推送,却看到下方的[发现]上多了一个红色的2字。
点开。
顾泽赞了你的消息。
顾泽评论了你的消息。
那是一张不知何时发的照片,正是她今天穿着汉服比着剪刀手的模样,不得不承认john的拍照技术算是不错,照片里的她长发飘扬,笑容灿烂。
照片下面第一行是顾泽的赞,一个萌萌的爱心。
第二行则是评论。
顾泽:傻大姐。
( ̄^ ̄)ゞ你才傻大姐,你全生产队都是傻大姐。
*
《汉宫秋》剧组的试镜在第二周全部结束,令导演没有想到的是,评委关于选角最严重的分歧,并非出现在他所预想的琼昭仪身上,反而意料之外的聚焦到了辛夫人。
副导演杜学文的立场坚定:“沈初初无疑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选,她外表是最出色的,对于角色的领悟也是最好的。”
编剧却有点担心:“但是本剧最美的不应该是辛夫人,而是琼昭仪,而且其他人领悟不到位很可能是因为剧本不全的缘故,秦雅君如果拿到全本,未必会比她差。”
刘先霖吐了个烟圈,笑得漫不经心:“沈初初也没拿到全本,但她揣摩的非常好。我早说过,这个不完整的剧本其实指向性也非常明显,但我没想到读得最透竟然是她。”
“但她并不是完美的,”另一个副导演说:“她领悟力很好,但是表演还是有欠缺,表情和眼神虽然到位,镜头感却不是很好,应该是经验不足。”
“可以打磨,”杜学文说:“她是一块璞玉。”
刘先霖沉默半晌,问起旁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人:“你怎么看?”
那人将鸭舌帽摘下,语气轻松:“我不建议她演辛夫人。”
杜学文错愕,而刘先霖则露出一丝苦笑。
*
《空城》即将上映,而顾泽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这部电影而跟他相熟的方彻已在美国度假,享受海滩与阳光,得知他在准备新戏的试镜后还专程发了微信:年轻人上进是好的,但也要休息,身体垮了可就什么奖也摸不到了。
这道理他也知道。
但总不能说服自己停下脚步。
回家的路上,助理mark忍不住说起这一阵的疑问:“泽哥最近回家越来越早啊。”
他一愣,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回答。
以前无论再忙再累,都不愿意太早回去。进剧组的时候也是,许多人有空就离组回家,而他从来都是在酒店一住几个月。
非要说起理由,可能是相比于繁忙的工作,回到“那个房子”给他的压力更大。
这样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将行程赶完就回家?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一个人在外面吃饭不如回家吃饭洗碗?
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在回到家、看见客厅中研读剧本的女生后,都不重要了。
顾泽换好衣服坐到沈初初旁边:“试镜怎么样?”
女生有些迟疑:“我也不是很清楚。”
“评委们反应如何?”
这么一问,初初一想起评委就觉得愤愤然:“简直都是老狐狸,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导演看起来挺和蔼,实际完全看不出想法,搞得我心里好没底。”
再联想起自己的表演,更没底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对角色的揣摩是不是到位。”她低下头。
像只垂头丧气的猫。
顾泽强忍住拍她脑袋的冲动,和声道:“剧本我看看。”
初初将剧本递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家里的顾泽总是难以言语的温和,与她第二次见到的少年那样相像。
用一句俗气透顶的话来描述,与他说话,总感觉被全世界温柔以待。
十几分钟后。
顾泽:“说说你的理解。”
初初从拿到剧本的第一天至今,已然不记得自己将它翻了多少遍,从学生时代她就告诉自己:你可能做不到最好,但你可以做到最努力。
何况是对自己喜欢的事业。
眼前的年轻影帝看起来认真非常,也让她有了一丝热血沸腾的感觉。
“首先,辛夫人出身很好。虽然她与琼昭仪一样,都是从宫女成为宫妃,曾饱受欺凌,但是她却没有亲自动手去收拾当初欺负她们的人。而她为人又锱铢必较,如果是一个出身底层的人物,她必定会亲手报复,她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她不屑亲自与这些人计较。并且,她在宫中的表现和规矩都比琼昭仪好很多,所以我猜测她在成为宫女前必定出身良好,受过极好的培养。”
顾泽嘴角噙着笑意,点了点头。
初初受到鼓励,信心大增:“其次,她虽然是宫妃,但与皇帝的相处却是不卑不亢的,相比于皇后的冷淡,李婕妤的规矩,琼昭仪娇柔,她能在很长时间内保持受宠,必定有与众不同之处,结合她凡事不喜欢亲自动手的习惯和每次实施阴谋时候那种矜持的样子,我觉得她应该是颇有英气同时也十分骄傲的一个人。
“再者,她喜欢婢仆环绕、掌握后宫权力的生活。她的行动看似是争宠,实际却是把皇帝作为她的□□,在后宫生活的更加惬意,故而我断定她对皇帝的敬爱是流于表面,她的爱情都是伪装。”
顾泽划出几句台词:“而且她对皇帝似乎有敌意,很多次像是撒娇,实际上却有些针锋相对,有一次还惹怒了皇帝,这并不像一个心思缜密的争宠者做的事。”
他划出的是[陛下这样说,妾可不同意。],[妾觉得陛下不对。]等等,都是辛夫人对皇帝说的,前几次皇帝觉得新鲜,没有在意,有一次却因为心情不佳而生气,甚至因此责罚了辛夫人。
一个原本出身极好后沦为宫女的女人,在成为宫妃后一心想要掌握权力,并且对皇帝怀有若有若无的敌意,这样的辛夫人……似乎她背后的秘密已呼之欲出。
初初盯着顾泽手中的剧本,觉得两人这样分析人物的行为像是游戏,越玩越好玩。
“刘导让你试哪场戏?”
她勾出自己选的两场:“一场我想表现出她的骄傲和表里不一,一场……我一直觉得辛夫人在这场戏之前一直保护着琼昭仪,所以我猜测这场戏会是她们的一个转折点。”
顾泽用剧本拍了拍她的头,露出一个微笑:“干的不错。”
有他这句话,初初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晚上想吃什么?”
“你不吃生菜吗?”
“哦,那你也吃生菜吧。”
“……下次你自己看剧本。”
“……”
最终还是投喂了咖喱饭,而初初自己在他旁边啃完了两根胡萝卜。
减肥神马的最讨厌了!
( ̄Д ̄)
*
距离试镜两周后,《汉宫秋》陆续通知了所有演员他们的试镜结果,包括沈初初。
彼时初初正在跑步机上思索晚上该做什么菜,john的电话来了。
“呼……什么事?”
john的声音沉沉的:“辛夫人的试镜结果出来了。”
初初“啪”得一下按下跑步机上的[快速停止]键,传送带的速度立刻减缓,她脚下虽还在动,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再一秒内紧绷起来,呼吸急促:“结果呢?”
john沉默了几秒。
“剧组选了秦雅君。”
选了秦雅君。
了秦雅君。
秦雅君。
初初下意识按断了电话,把手机甩到不远处的瑜伽垫上。
方才的紧张感骤然消失,跑步机完全停止,初初蹲在传送带上,大口喘气。
可能是流汗太多,明明喉头干涩、眼眶发酸,却怎么也没能流出眼泪。
即便告诉过自己不要太在意结果只要努力就好,但听到结果不是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如果她对角色的理解没有失误,那么一定是表演不过关。
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对自己失望。
她从跑步机上下来,洗澡的时候给自己加油鼓劲:“初初,你能变得更好的!努力!”
结果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从浴室出来,把自己扔在床上,她蜷起身子。
睡一觉就好了。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又是熟悉的喧嚣。
初初挣扎着爬起来去健身房拿手机,发现还是john打来的。犹豫了一秒,还是接了起来:“喂?”
john像是舌头出了什么问题,话都说不利索:“有……还有件事,刚才……没告诉你。”
罐子都摔破了,还怕再破一点吗?
房间的窗户关得不严实,冷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冷颤,却也清醒了一些:“说吧。”
“杨姐说你的合约要到期了,公司……不打算跟你续约。”
“哦,”初初的声音平静:“还有吗?”
“没,没有了。”
“这事明天再说,我要睡觉,如果你再打扰我我就会冲到你家把你的所有牙齿敲下来摆成艺术图案邮寄给你的亲朋好友。”
她果断切断电话。
john在那头不知道该哭该笑:“你知道我住在哪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
古人诚不欺我。
睡觉先。
老纸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这点事吗?
不过。
到底是为什么选了秦雅君不选她啊啊啊啊啊?!
>_<
花瓶的自我修养 第十一章
顾泽到家的时候有些意外。
平日里亮如白昼的客厅此时黑暗一片,而原本该坐在客厅笑意盈盈问他“晚上吃什么”的人也不见影子。
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没有光,亦没有声音。
这种以前让他感到心安的寂静,在此时却让他无端有几分心慌。
即便他说不出原因。
不是不知道,只是说不出。
他寻遍了一层每一个房间: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衣帽间,书房……每到一个屋子便开一盏灯,灯光温暖如初,而他要找的人仍不在。
“初初?”他试探性地叫她。
没有回应。
一贯冷静自持的青年这才想起了什么,跑去玄关处看了看鞋柜,发现女生的凉鞋还在,而毛绒拖鞋却没有。
前几天初初不知为何,突然嫌弃起脚上的拖鞋,又不乐意穿室内袜,吃饭的时候啃着生菜和胡萝卜向他抱怨起自己出门的不方便,比如戴着墨镜去买拖鞋怎么就觉得自己满身傻气。
她啃起胡萝卜像个兔子,咔嚓咔嚓的,鼓着嘴的模样尤其可爱,偶尔还会冒出几句蛇精病一样的话语,比如:“胡萝卜!鸡肉味!嘎嘣脆!”
=_=
适逢顾泽去香江拜访一位导演,停留的时间不长,当天回程时飞机晚点,他在机场候机厅里等得百无聊赖,索性压下帽子逛起了机场免税店。
诚然,这样的体验对于从来不逛街的顾泽来说委实新鲜,而他也终于体会了一把“戴着墨镜买东西的傻气”。
事实上,花费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
故而当顾泽出现在在vip候机厅的时候,mark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终于在倒数计时十秒内被成功拆除,他面对一脸淡定的男生,怒道:“舱门马上就要关闭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劝住地勤不要把你的名字在机场说出来!?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要不然我不保证让你体会一下助理的逆袭……”
顾泽:“抱歉。”
mark还要说什么,余光却注意到他手里的购物袋,原本愤怒的表情立刻变得难以置信:“mygod!你竟然去购物了?你买了什么?”
不怪他惊讶,在mark眼里,顾泽完全是娱乐圈里一朵奇葩。
除了拍戏和上通告的时候,这个年轻人过得像个世外隐居的武林高手,不是看书就是锻炼,至于购物?那是什么鬼?
不过顾泽显然并不想多谈,只说:“舱门不是要关闭了吗?”
mark反应过来,抱头大叫:“登机!!”
回到首都,顾泽把袋子给了初初,语气平淡:“林姐在香江买了一双拖鞋,尺码错了,你看看你要吗?”
穷鬼初初丝毫没有[拿别人不要的东西很掉价]这样的感受,打开盒子后,几乎是在一秒内就被兔子绒毛拖鞋征服了:“要要要要要!!”
顾泽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喜欢就好。”
回头却听到迫不及待穿上拖鞋的女生还在小声嘀咕:“话说拖鞋也会买错尺码?我以为拖鞋都是均码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