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一书生

    谢家族老此刻脸色煞白，事情到了这一步还牵连了程处默，都知道程家的程咬金和程处默在长安是怎么一号人物，因为这件事还连带惹恼了程家，以后谢家在长安怎么混，程处默都要请辞了？让当今陛下损失了一员大将还说不定让陛下手中少一个可用的国公！

    怎么就莫名其妙招惹了长安的程家，想到这里谢家族老身心凉了大半截，牵一发动全身，谢家怕是在长安没有立足之地了。

    狄仁杰的接过小吏递来的羽林卫兵册，核对无误坐下说道：“事涉国公大理寺要细查，至于你们几个行凶的念在你们有军功在身，谢家子弟伤势倒也不算严重，按大唐律本该发往边疆做苦役三年，念在你们有军功在身去边疆做苦役一年，充军一年可有异议？”

    “我等没有异议。”一伙不良人躬身齐齐说道。

    “至于你……”狄仁杰看着谢家族老。

    “我们不告了！”谢家族老指着谢明说道：“是这个谢明私自去收买相国，与我谢家上下无关。”

    “当我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狄仁杰看着谢家族老大喝说道：“说不告就不告了，你当场翻供来大理寺寻开心是不是！”




第949章 步步错
    谢家族老面色苍白，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事情到了这里已经闹得很大了，回头一想不由得浑身发凉，进了顾青的圈套了，或许顾青就等着把事情闹大，顾青对长安的谢家的子弟或许跟本就不敢兴趣，他的刀锋指着的是在江南的谢家。

    “说话。”狄仁杰再次喝道。

    “草命无话可说，一切请大理寺卿定夺。”谢家族老躬身说道，此刻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来人，将谢明收押，候审！本官要细查此案！其余人等一概回去等候大理寺传唤！”狄仁杰拍案说道。

    谢家族老步履艰难地走出大理寺，心中感觉到很深得恐惧，像是江南谢家要大难临头了一般。

    “族老，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身后躺在担架上被抬着的谢家子弟说道。

    想要回身去呵斥自己的谢家子弟，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长孙无忌坐在家中听着家中下人的禀报，低吟问道：“就因为谢家这件事情，程处默辞去了羽林卫大将军？”

    “确实，而且陛下已经答应了。”

    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长孙无忌长叹一口气：“顾青如果只是想要对付长安的谢家子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至于牵涉这么多，那小子是个会做买卖的，他即然敢拿出这么多，那么他想要得到就应该比现在更多才是。”

    “家主的意思是，顾青想要更多？”

    “五姓是什么结局，这个谢家就是什么结局。”长孙无忌低声说着话。

    “江南谢家百年根基了。”一旁的下人说话道：“而且谢家和我们也有生意往来。”

    长孙无忌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说道：“看来顾青这次要离开相国之位了，准备一下！我们可以举家离开长安了。”

    “是……”一旁的下人有些诧异，也有些难过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李承乾坐在甘露殿中，也听闻了这件事，起初程处默来辞官还有些奇怪，虽说这些日子程处默对差事不上心，就算是当差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碍于程家对社稷累功这么多，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也是父皇的旧人，如此程处默可以离开军中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程处默走了，对自己来说可以是松了一口气。

    程处默这些日子状态来看，他本来就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

    倒是江南谢家这件事，让程处默顺水推舟了，李承乾问着一旁的王金，“你说这件事是凑巧还是说有意安排。”

    “老奴也想不明白。”王金也说道：“按照程处默大将军的性子，应该不会想这么多，不过闹事的那伙不良人确实是当初跟着程处默大将军一起东征高句丽的士兵，程处默大将军可能很早就想辞官了，想着这个当口正好有了辞官的理由，与其互相猜忌倒不如走的痛快，程处默大将军不是一个会想很多的人。”

    李承乾也微微点头，身为太子从小也经常和权贵弟子们玩在一起，程处默也是大家互相看着一起长大，程处默是个什么性格自己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

    “江南谢家？要说这件事和顾青没有关系，朕不信！可动了江南谢家对顾青来说有什么好处。”李承乾面色凝重，江南一脉的势力于关中来说有些远了，如若江南一直都是安定，朝中倒也不会多管，一直以来就算是关中大乱隔着长江与群山以南的江南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也让中原与江南之间有了默契，只要江南安定，关中只会派出官员去主持一下，对江南很多事情都不会插手。

    “朕还是觉得顾青去动江南势力还是吃力不讨好。”李承乾低声说着。

    王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程府，程咬金和程处默四目相对两人沉默了许久，程咬金先开口问道：“为什么突然辞官了？”

    “不想干了，糟心。”程处默低声说道。

    程咬金长叹一口气，“你的一身军功都是你自己挣来的，你要辞官老夫要说什么倒是为难你了。”

    看着程咬金这么冷静，程处默有些发憷，平日里这老货说不定提着斧子追杀来着，今日怎么出奇的安静。

    “处默啊。”程咬金又说道：“如今我程家家大业大，倒也不差这一官半职，你为了袒护军中同袍之谊辞官，也算是给我程家长门风了。”

    “老货要杀要剐你尽管来！”程处默又说道。

    “老夫年纪大了，提不起刀喽。”程咬金有些落寞地说道。

    见程咬金不对劲，程处默走上前问候道：“老货，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吃什么脏东西了，你快点恢复正常，你这样我有点怕。”

    程咬金又是长叹一口气，程处默慌张地对一旁的下人说道：“叫几个大夫来，给老货看看身子。”

    长安，赵郡李家的行宅之中，李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江南势力如果不拆开对以后的海贸会有很大的阻碍，江南水路纵横，加上当初吴王突兀出现在长安可是避开了所有的眼线，江南水深，势力有多大，这一切都关中的权贵来说都很神秘。

    李然对身边的侍女问道：“谢家是怎么得罪顾青了。”

    “据说是生意上的冲突，是什么冲突倒也不清楚，当初在大理寺，狄仁杰也没有多问。”一旁的侍女回答说道。

    李然笑了笑，“这顾青又在卖什么关子？”

    “不过前段时间西市倒是出了一些事情，好像是游侠之间的争斗，几个江南谢家的纤夫被人揍了一顿，以为是小事就没太多在乎，不过事后谢家的子弟去顾家家中赔罪了，也就有了大理寺这遭事。”侍女低声回答。

    “游侠的争斗？生意上的冲突？一件小事牵出一堆大事，又涉及到了程家，江南势力蛰伏了这么多年，顾青还是打算要动手了。”李然思量了许久对身边的侍女又说道：“吩咐我们赵郡的生意，这些日子减少对江南货物的流动，最好暂时停下来。”

    “是。”侍女点头。



第950章 敲山震虎
    事发的第二天，全长安的不少权贵都在等着看顾家的举动和江南谢家的声音，所有人竖起了耳朵，这一天都静悄悄的，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长孙家准备举家离开长安了。

    李承乾坐在甘露殿中对王金说道：“朕就不去送舅舅了，让他以后好自珍重。”

    “是。”王金点头。

    “慢着。”李承乾有拿出一块令牌对王金说道：“把这个交给朕的舅舅。”

    王金接过令牌躬身告退，李承乾的这个令牌是比金鱼袋还要重要的事物，王侯权贵或许有一个金鱼袋已经很光宗耀祖了，长孙家有了这个令牌，其用处相当于一个王侯，用处与皇族的权力无异，以后长孙家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拿着这个令牌直接告到承天门，各州府都不能限制。

    李承乾还是念及旧情的，当初长孙无忌也帮了李承乾不少，纵使和顾青斗输了，如今落寞了只要李承乾还在还是会帮衬长孙家。

    长孙无忌坐在马车中离开长安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看宏伟的城门，闭上眼低声对车夫说道：“改道，先去顾村。”

    马夫吆喝了一声，马车拐了一个弯往顾村而去。

    “家主，长孙无忌已经离开长安了。”范健急匆匆来禀报。

    顾青拿着茶杯的手一阵颤抖，放下刚要喝下去的茶水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出长安城门，往村子方向来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我们的人立刻就送来消息了。”范健轻声说着话。

    长孙无忌要离开长安了，心中莫名有些失落，顾青看着杯子中的茶水，明明达成了自己所愿让长孙无忌离开长安，可是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总感觉心里少了点什么。

    家中下人再次来说道：“家主，长孙无忌家的马车往这里来了，就快到了。”

    顾青站起身一路走到自己家门口，看着马车晃晃悠悠而来，来到自己家门口。

    年迈的长孙无忌走下马车看着顾青说道：“老夫老了，顾青，你也长大了。”

    “好久不见了。”顾青对长孙无忌说道：“进去坐坐？”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顾青家的家门，摇头说道：“老夫就不进去了，借一步说话。”

    “好。”顾青点头。

    长孙无忌一路走向顾家不远处的小河边，长孙无忌看着有些浑浊的河水说道：“我听说你经常来这里钓鱼。”

    “可不咋滴。”顾青也看着河水说道：“这里的鱼都快成精了钓不到什么肥鱼。”

    “呵呵呵……”长孙无忌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

    顾青帮着长孙无忌顺气说道：“去见过那位了？”

    “还没，反正都在一个村子晚一点过去也行。”长孙无忌低声说道：“还以为你见到老夫会如何的剑拔弩张，没想到你和我也能这样站在一起聊着话。”

    顾青看着长孙无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顾青，老夫了解你！老夫从未像了解任何人一般的了解你，老夫和你斗了这么多年，走出长安的一个刹那，老夫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找谁去聊聊，老朋友们走得走，隐退的隐退，细细一想却很可笑，老夫只能找自己的对手来聊聊，总感觉老夫和你这个小子斗了这么多年有些惺惺相惜了。”

    听长孙无忌说着，顾青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说道：“因为咱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这么高尚。”

    长孙无忌苦笑了好一会儿。

    “离开长安之后打算去什么地方安渡晚年？”

    “去并州吧。”长孙无忌说道：“其实和你聊完，再去见见陛下，见完之后老夫心里很想去见一个人，长孙家辜负她半生，老夫亏欠她太多太多了，如果可以老夫就算倾尽长孙家的一切，只求她的一句原谅，顾青她还好吗？”

    “现在挺好的，我夫人和长孙皇后也会经常去看她。”顾青对长孙无忌说道：“想去见见她吗？”

    “能见吗？”长孙无忌神情有些恍惚。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你。”

    听到顾青这话，长孙无忌一阵点头，“也对。”

    两人站在河边又是一阵无言，清风吹过长孙无忌对顾青说道：“江南是势力，虽然在关中势单力薄，不过在江南是根深蒂固，王，谢，袁，萧四家在江南扎根了几百年，他们的氏族几乎可以号令一方，顾青，你要对付江南怕是不容易。”

    “我知道，江南势力太过牢固，这就是我担心的，海贸势在必行，绕不开江南。”

    “所以你就敲山震虎？”长孙无忌笑着，“小子，你别小看天下聪明人，这江南的水深连老夫都看不透，关中五姓好对付是因为他们在关中，江南的这四大家可离长安远着呢。”

    “我不着急，只是希望江南不要侵吞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局势。”对长孙无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顾青接着说道：“江南势力如果安分守己我不会去插手江南的事情，江南的商人做事很圆滑，水路修建好之后，有不少水路要道口几乎被人给一手拿下了，江南四大家在江南的势力庞大，他们可以联合官府拿下水路的要道，从而谋取利益。”

    “这些事情你看在眼里，可是你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可是这四大家一旦拿住了水道，对海贸的影响就不是一点半点，甚至他们可以借此用水道来掐断海贸和关中的联系。”

    “没错，水道绕不开江南的水路，所以我才会又这么担忧，谁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些水道的重要，如今主持海贸司的晋王殿下自然也知道，换句话说能够掌握水道谁就可以掌握海贸。”

    长孙无忌也说道：“你顾青希望海贸司来掌握水道？”

    “当初江南豪商帮助我修建了水道，可是我也答应帮助他们在江南开辟一个海船的港口，这样江南商人也可以出海，一买一卖已经齐了，如果他们还想要拿住水道，吃得就有些多了，海贸司是我一手建立的，我敲山震虎就是警告他们不要得寸进尺。”



第951章 话谈
    “就算没有西市的那一遭，你还是会对江南势力动手，不过是找一个由头而已。”长孙无忌看着顾青慢声说道：“这一次之后，你的相国位置就不在了。”

    “本来也没想过坐多久。”顾青平淡说着话。

    长孙无忌点头，“这样就对了，看来老夫想得是对的，你对相国这个位置不在乎甚至是厌恶的，失去了这个位置对你来说本就没有损失，你用这个对自己没有影响的代价来对付江南势力，顾青啊，老夫还真没看错你。”

    “老家伙还是一样的看得透彻。”顾青笑了笑。

    “这辈子老夫有你这个对手，老夫已经很知足了，有时候真想自己可以年轻几十年再来和你斗一斗，可惜啊，人到暮年也没有这个力气了，你怎么就不能早几年出来呢。”长孙无忌感慨着。

    顾青捧起河水看着水流从指缝中流下低声说着：“时间是永远不会停止的，每过一秒都是不能回头的，来到大唐我觉得自己身不由己，事到如今我有过百般后悔与其不断的纠结不如坦然接受，在这里我有家，我有亲人，有了我的身影，我扎根下来，我发现很多事情并不能如我所愿，我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时代掌握一切，我可以改变很多很多，可是当我想做我要做的事之时，却是这般的有气无力。”

    听顾青说这些，长孙无忌感受着吹来的风越来越清冷说道：“人生在世又怎能从头开始，若是可以再来一次，我长孙无忌还是想做你顾青的对手。”

    “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找到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与世无争的渡过一生，管他春夏与秋冬。”

    “这种话应该是我这样的老头子说的。”长孙无忌说道：“不是一个年轻人该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