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捱到中午,刘存仁摸出怀表看看到下班的点了,收拾东西夹着布包出了省府大门,中央大街上人声鼎沸,报童扯着嗓子喊着:“卖报卖报,日本大举进攻上海,被我军击退!”
刘存仁赶忙掏钱买了一份淮江报,今天的早报足足晚了一上午,看来是上午在临时加的版面,内容是驻上海日本海军陆战队突袭我闸北守军,被我十九路军英勇击退,目前正在鏖战之中,看到这里,刘存仁就觉得一股血往头上涌,虽然他早已过了热血青年的年纪,但看到**奋勇抵抗的消息还是觉得激动万分,中**队终于抵抗了,不再像丢东三省那样把上海拱手相让了!
……
一连三天,陈子锟都在南京参赞军务,上海前线的战报陆续传来,十九路军打得很艰苦,也很漂亮,日本驻沪舰队司令本来叫嚣四个小时内结束战事,结果打了三天依然没有战果。反被十九路军攻占了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缴获三千条步枪。
二月一日,日本军舰炮击南京,为防止战事扩大,中**队并未还击,国民政府决定西迁洛阳,以示抵抗决心,但军政机关依然留守南京,并且开始商讨支援十九路军事宜。
陈子锟主动请缨,愿意领军作战,却被蒋介石婉拒,军委会将驻扎宁沪杭一线的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中央教导团组成第五军,任命中央军校教育长张治中为军长,领军前往上海支援。
日军攻势受挫,不得已接受英美调停,宣布停战三日,暗地里却调兵遣将准备更大规模的进攻,中方同样也利用这点时间积极备战,陈子锟和宋子文私交甚好,两人商议,把税警总团投入战斗。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上海之战,就是儿郎们报效国家的大好时机。”陈子锟对老禁烟总队的战斗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宋子文抽着雪茄:“不妥,税警总团是税务警察,参战的话违背原则,八国银行团停止拨付盐余款项,经费就没有了。”
陈子锟道:“这个好办,换个番号就是,我建议暂时编入中央军序列,等战事结束再恢复税警总团,瞒上不瞒下,其实就是给外国人一个交代,纸里包不住火,他们肯定知道,但相信也能谅解。”
宋子文道:“目前来看,只好如此。”
三日后,日本增派第三舰队驰援上海,再度进攻闸北,战火延烧至江湾、吴凇,税警总团与日军爆发战斗,果然大显身手,进攻江湾的日第一联队被围歼,而此时正是中国旧历新年。
第五军尚在组编之中,陈子锟多次请战未批,只好换了个名义,说是去上海将家眷撤出,这才被军委会批准。
陈子锟没有带刘婷,只身飞往上海,进入租界,到处一片萧条,闸北毕竟太近,不可能没有影响,回到家中,夫人们正忙着收拾金银细软,说是要去募捐,连嫣儿都拿出了自己的攒钱罐。
“募捐什么?”陈子锟很纳闷。
“给十九路军募捐,买枪买炮买铁帽子,打小日本。”夏小青道,她穿了件劲装,脚蹬抓地虎靴子,看样子是心痒难耐要亲自上阵客串花木兰了。
“瞎胡闹。”陈子锟呵斥一句,心里却很是欣慰。
姚依蕾问他:“你回来做什么?”
陈子锟道:“薛斌带弟兄们上阵了,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姚依蕾惊道:“那你要去闸北?”
鉴冰闻言也大惊失色:“闸北子弹满天飞,太危险了。”
只有夏小青不当一回事:“好啊,我也去。”
陈子锟道:“我这个陆军上将可不是祖上世袭的,而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我还怕这个?”
他主意打定,谁也劝不了,不过作为军委会成员,贸然上阵是违反纪律的,陈子锟自有办法,他让人找了一套皱巴巴的二等兵旧军装穿了,扎上绑腿,戴上软趴趴的帽子,腰里扎了一根牛皮带,看起来和兵痞差不多。
副官们预备了一批慰问品,香烟白酒糕点杂七杂八,装了满满一卡车,陈子锟带队,浩浩荡荡开往闸北,路过租界闸口的时候,华捕们非但没有检查,还向卡车敬礼,洋人巡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青锋解释说,最近租界内的中国人自发前往闸北劳军的甚多,洋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车入华界,情景顿时不同,满目疮痍,树木烧焦,遍地都是子弹壳和碎石瓦砾,可见战斗之激烈。
路边有几个黑制服警察,正背着步枪执勤,他们是上海公安局五中队的武装警察,闸北之战,警察参与战斗,牺牲甚多战功赫赫,陈子锟当即让人拿了几条烟给他们。
警察们说,再往前就是和日本人拉锯战的地域了,建议不要继续前行,陈子锟表示了感谢,但依然驱车向前,果然,开出去两条街,就能听见流弹咻咻的声音,时不时有炮弹落下,炸起一团烟尘。
街心有一根电线杆横卧,汽车被迫停下,路边走出几个士兵,操着粤语道:“回去,危险!”
陈青锋下车说我们是来劳军的,士兵看见他的少校军衔立刻立正敬礼,路边一所房子里设有十九路军的一个前沿指挥部,这里最大的军官是个营长,听说有人劳军赶忙过来,问道:“您是哪部分的?”
“我们是军事委员会的。”青锋此言不虚,自家上将军现在是军委成员,这些副官护兵自然跟着升格。
营长肃然起敬,敬礼道:“我们是十九路军七十八师156旅第6团1营。”
陈青锋道:“帮忙把电线杆挪开,我们要去前线。”
营长道:“这里就是前线,再往前就是日本人的防线了。”
陈青锋便让手下把慰劳品搬出来,陈子锟夹在队伍中一言不发,帮着搬东西,他上前线不是为了显摆的,而是想切切实实看看日本军的战斗力和十九路军的表现,这些都是极为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对一位军委会高官来说是很重要的。
不大工夫,第一营的兄弟们都抽上了来自租界募捐的大英牌香烟,正乐呵着,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叼你老母,日本人上来了!”
果然,一辆轮式装甲车杀气腾腾的出现在街头,铁板上布满铆钉,车身上涂着海军的旭日章,炮塔内伸出两只重机枪的水冷套筒,陈子锟一直做进口军火贸易,认识这是英国产的维克斯m25装甲车,装甲钢板六毫米,顶得住**的七九公厘子弹射击。
装甲车疯狂扫射,7.7口径的机枪子弹打在沙包掩体上,压得十九路军抬不起头来,藏在装甲车身后的野炮露出了狰狞的炮口,一声巨响,街心的沙包掩体被炸上了天,刚才还抽着烟卷谈笑风生的六个弟兄被炸的血肉横飞。
十九路军纷纷还击,从楼上窗口,掩体后面向装甲车开火,打得钢板火星四溅,装甲车毫发无伤,**弟兄们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装甲车带着野炮步步紧逼过来。
陈子锟等人被十九路军的弟兄护在后面,听到枪声如此密集不免心焦,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紧盯着上将军,就等他一句话了。
“找几个酒瓶子。”陈子锟忽然说道,亲自从慰问品中拿了一瓶酒,启开瓶盖倒了个精光,从卡车驾驶室里取了一根橡胶管,打开汽车油箱盖子,橡胶管插进去,猛吸几口,汽油导进空瓶子里,然后撕下军装下摆塞住瓶口,道:“照我这样做。”
护兵们如法炮制,很快制成了六个燃烧瓶。
“我来!”双喜拿起燃烧瓶就要上阵。
“谁也别和我抢。”燕忌南抄起燃烧瓶,抢先一步而去,到底是沧州燕家传人,身法那叫一个利落,旁人还没看清楚就已经上了楼顶。
闸北巷战极其艰苦,民房极多,战线犬牙交错,火力猛者占据上风,日军有航空兵掩护,装甲车和重炮配合,十九路军硬是靠血肉之躯才顶住了敌人的多次进攻。
跟在装甲车后面的是身穿蓝衣的日本特别陆战队,他们负责保护装甲车的安全,看见楼顶上的人影顿时开枪射击,燕忌南闪转腾挪,子弹根本伤不到他,一枚燃烧瓶砸在装甲车上,却忘了点燃布条。
燕忌南急忙点燃另一个燃烧瓶,使出燕家暗器绝学,正好砸在装甲车观测窗上,顿时火焰四起,惨叫连连,他一时兴起,又抄起一个燃烧瓶,刚要砸下,一颗子弹飞来,正中燃烧瓶,顿时半边身子都燃起了大火。
此时陈子锟已经带人从侧后迂回过来,一阵机枪乱扫,弄堂里的日本陆战队秋风扫落叶一般倒下,双喜冲上去将一颗冒烟的手榴弹塞进装甲车窗口,一个翻滚趴在地上,轰隆一声闷响,装甲车停了,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燕忌南身上的火被众人扑灭,但衣服都烧焦了,手臂焦黑,人疼得昏死过去,眼见这条胳膊保不住,若是感染,命都保不住。
陈子锟让双喜迅速将燕忌南送回租界医院治疗,青锋跑过来一脸焦急道:“上将军,撤吧,这里留给十九路军去守。”
“胡扯!身为军人守土有责,除了伤员,谁也不许后退半步!”陈子锟当即怒斥。
十九路军的官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二等兵训斥少校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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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五十二章 明星从军
维克斯装甲车还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一门野炮孤零零的歪倒在弄堂里,周围横七竖八的躺满尸体,十九路军的将士用刺刀检查着战场,一人拉响手榴弹塞进炮膛,将这门火炮毁掉了。
“等等!”陈子锟叫停已经晚了,好端端一门炮被炸开了炮管,报废了,十九路军的士兵见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虽然穿着二等兵军装,但是谱儿比团长还大,都摸不清他的底细,营长正想上前套话,忽然侧后方有子弹打来,墙角处白衣闪现,又是日本人!
闸北巷战,地形错综复杂,中日双方都采取了小分队穿插迂回的战术,战线犬牙交错,敌我不分,战斗很快打响,双方依托掩体互相开枪,打得不可开交,忽然敌后又响起枪声,不大工夫,日军丢下十几具尸体抱头鼠窜。
营长高喊:“那边的兄弟,哪个部分的?”
对面回答:“义勇军便衣队的。”
说着过来几个人,便衣打扮,腰插驳壳枪,手提汤普森,原来是三枪会的人马。
这些人见到陈子锟,竟然一口一个会长,陈子锟纳闷道:“我啥时候当了三枪会的会长了?”
“可你是我们精武会的会长啊。”后面又走出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威猛刚毅,女的英姿飒爽,正是精武会的当家人,欧阳凯和司徒小言。
精武会和三枪会是重叠的,很多三枪会众在精武会习武学艺,精武会向来是反日分子的大本营,战事一开,自然冲在最前线。
战斗间隙,什么废话都不多说,陈子锟和他们简单握手,立即商讨起反击策略来,决定趁敌人发起进攻前先迂回过去。
司徒小言踢了踢地上的日本兵死尸,道:“真奇怪,日本人穿白的穿蓝的都有,还有穿老百姓衣服的。”
陈子锟闻言心中一动,让人搜查死人身上物件,搜出一本“手帐”来,翻了两页就知道,这些穿白衣的是驻沪舰队的水兵,想来那些穿蓝军装的应该是特别陆战队,而穿老百姓的衣服的家伙们胳膊上都缠着白布条,上书自警团三字,应该是日本侨民武装。
军舰上的水兵进行巷战,战斗力可想而知,此举足见日军兵力捉襟见肘,陈子锟心中有数,传令青锋:“立即动员三枪会所有弟兄,发枪参战,杀死日兵一名,奖大洋五十,杀军曹一名,奖一百,杀军官一名,奖二百。”
又看了看势单力薄的十九路军弟兄,道:“让税警团调一门厄立康高射炮过来,帮他们对付装甲车。”
营长凑了过来,满脸景仰向这位二等兵敬礼:“您是陈将军吧?”
陈子锟还礼,道:“我是陈子锟,今天我不是将军,就是普通一兵。”
……
战事稍歇,青锋等人苦劝陈子锟返回租界,甚至不惜以自杀相威胁,不得已,陈子锟只好先行返回,不过不是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燕忌南还在抢救之中,半边身子深度烧伤,没有什么特效药物可用,只能尽量防止感染恶化,右手是废了,已经截肢。
陈子锟叮嘱医生一定要保住燕忌南的性命,止疼药需用吗啡的话尽管用,烧伤实在太痛苦了,没人能捱得住。
他前脚刚走,一辆小汽车风驰电掣开到医院,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跳下车来径直上楼,来到病房门前被护士拦住:“这是隔离病房,你不能进去……你是燕青羽,给我签个名吧。”
燕青羽很不耐烦的摸出自来水笔,在护士胸前签了个名字,护士喜气洋洋,帮他找了身罩衣和鞋套,全副武装起来才进了病房。
弟弟还在昏迷之中,烧伤的半边身子皮肤剥落,渗着体液,断肢处包着纱布,触目惊心,一张脸惨白无比,燕青羽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弟弟在前线和日本人拼命,自己一身武艺,却待在租界里和小明星卿卿我我,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从病房里出来,一群护士捧着本子等在门口,看到燕大明星一脸不快,顿时噤若寒蝉。
燕青羽忽然向众护士鞠躬,眼里滴泪:“列位,拜托照顾我弟弟,我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
萤幕上的铮铮铁汉洒下英雄泪,护士们都感动了,纷纷说这位伤员是打日本的英雄,我们一定好好照顾。
燕青羽再度道谢,下楼上车,驱车而去,直奔法租界霞飞路姐夫的公馆。
陈子锟刚回来不久,正在书房埋头写报告,忽然房门被推开,燕青羽大踏步的进来:“姐夫,我要当兵,我要去打日本!”
“你确定?”陈子锟静静看了他半天才发问。
“没错,我要当兵上前线,为弟弟报仇!”燕青羽双眼通红,胸膛起伏。
陈子锟手里转着笔,似乎在考虑。
“你说什么也白搭,我就是要当兵,我不当你的摇钱树了!”燕青羽开始咆哮了。
陈子锟依旧没说话。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没了臭鸡子就做不了槽子糕咋的,我去十九路军投军去。”燕青羽气哼哼扭头便走。
“回来!”陈子锟低声道,语气虽不严厉,燕青羽还是乖乖站住了。
“我答应,你可以参军,但是一切要听我安排。”陈子锟道。
……
三日后,申报上刊登两条重大新闻,一是日本驻沪舰队司令盐泽幸一被免职;二是紫星影业当家小生燕青羽为弟报仇,报名参军。
对上海民众来说,这两则都是好消息,小日本黔驴技穷,临阵换将,说明打得不怎么顺利,燕青羽参军,更激发了人民强烈的爱国情怀和抗日的决心。
本来陈子锟想让燕青羽参加第五军87师独立旅,也就是乔装改扮的税警总团,但燕青羽一口回绝,说要当就当十九路军的兵,普天之下唯有十九路军才是敢和日本人真刀真枪干的纯爷们。
考虑到宣传效果,陈子锟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和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进行磋商,得到了热烈响应和密切配合,参军仪式在闸北靠近租界的相对安全位置进行,全上海的记者都去了,电影公司的摄影机也到了现场,忠实记录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仪式由蔡廷锴主持,简短解说后,一身戎装的燕青羽手托军帽上了台,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剃成了青瓜蛋,呢子军装上缀着少尉领章,小腿上扎着呢子绑腿,皮鞋锃亮,武装带杀的很紧,细腰乍背,看起来和戏台上的赵子龙有异曲同工之妙。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在场都是社会名流,民族企业家,自然不会像影迷那样尖叫流泪,但燕家兄弟的事迹还是深深感动了他们。
为了宣传抗日,燕忌南的事迹做了相应渲染,战果扩大成两辆装甲车,一门野战炮,十名日军士兵,都是他一个人消灭的,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报道,煽情,配上医院里的照片和燕忌南的证件照,风华正茂的青年军官为了国家民族,失去了一条手臂,整个人被烧成焦碳,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这段时间,医院里的慰问品都堆成了山,更有无数上海小姑娘要嫁给燕英雄。
陈子锟代表国府军事委员会出场,向燕忌南颁发一枚勋章,由乃兄燕青羽代领,国歌响起,青天白日旗冉冉升起,会场内外一片肃穆,燕青羽立正敬礼,向众人展示着勋章。
这段胶片被拷贝成无数份,到处放映,激励民众的抗日决心,无数少男为之热血沸腾,无数少女为之疯狂倾倒,一时间掀起要嫁就嫁抗日军人的热潮。
与十九路军对战的是日本海军,虽然同是日军,但是海军的战斗力远逊于陆军,更别说精锐中的精锐关东军了,所以说目前的胜利只是暂时的,更大的危机还在后头,但只有少数人能看清楚这一点。
陈子锟正是少数人中的一员,他知道事态扩大,日本不甘心失败,一定会派遣陆军助战,日本海运发达,调兵遣将只在朝夕之间,而中国调兵全靠两条腿,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武器装备方面,日本工业远胜中国,大口径炮弹可以自给自足,而中国连生产炮弹的钢都要进口,除了轻兵器可以自产之外,重火器和汽车一律靠进口,而中国偏偏又是个极穷的国家,全靠贵重金属和农产品出口才能换取外汇,一来一去,损失颇多,一旦战事扩大,日本要求国际禁运,并且封锁中国海港,进口武器渠道就会中断,炮弹打一发少一发,就只有靠血肉之躯去拼。
陈子锟写了一份报告派专人送到南京军事委员会,详细介绍了淞沪战局,重点对闸北巷战进行说明。我军利用民团义勇军,组成便衣分队多路穿插迂回,袭击敌军后路,打法灵活多变,出其不意,这是总结出来的经验,而教训则是武器装备落后,缺乏打装甲车的大口径战防枪,希望能尽快从德国进口一批。
报告中有提到,协助正规军作战的是上海民间抗日自卫团体三枪会,而三枪会理事长正在南京中央监狱羁押,希望军委会能查明真相,尽快释放苏青彦。
蒋委员长接到报告后立刻给陈立夫打了电话,陈立夫主管组织部,这么小的案子自然不会知道,挨了一顿批之后打电话给徐恩曾询问,徐科长说是有这么个人,涉嫌通共还没拿到证据,又小心翼翼道:“这个案子不是您交代过的么?”
陈立夫这才想起,这案子和陈子锟有关,此时此刻再搞小动作未免太不入流,便道:“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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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五十三章 美人计
南京,中央监狱,长长的走廊上方是一盏围着铁网的昏黄电灯,铁门打开的声音在暗夜中格外刺激人的神经,不知道又有那个人要被秘密处决了。
随着一串钥匙响动,看守走到一间单人牢房前,用警棍敲敲门:“苏先生,起来了,该走了。”
躺在狭窄床铺上的苏青彦一跃而起,含笑道:“今儿是个好日子啊。”
看守笑道:“可不是么,您出去以后可别忘了咱们。”
在中央监狱的日子,苏青彦过的还算不赖,住着单人牢房,顿顿有肉,不用干活,放风时间比别人长,典狱长还安排了一个十几岁的清秀少年犯帮他打扫监舍卫生,当然兴趣上来拿来败败火也不是不可以,在监狱这种地方,三扁不如一圆的传说亘古流传。
苏青彦是党务调查科的犯人,住进来之后就提审过一次,没有罪名,没有说法,就这么关着,典狱长打听过,这位老兄后台硬着呢,能通着天,进来只因得罪了淞沪警备司令杨虎,不过杨虎已经下台,党务调查科也没说什么,当然好吃好喝供着这位爷。
监舍的门打开了,苏青彦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对面监舍里住进来还没半个月的犯人鲁平,这小子是个左翼文人,拗得很,要不是苏青彦罩着他,早被别的犯人打死了。
“鲁平,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懂么?”苏青彦丢下一句话,又对看守说:“把我的被褥给鲁平吧,大冷天的别冻着他。”
“好的,苏先生您仁义。”看守点头哈腰,送苏青彦出去了。
鲁平若有所思。
过了两日,负责鲁平案子的党务调查科徐庭戈又来提审他,鲁平依然一言不发。
“鲁平,给你脸你不要,就别管爷们不客气了。”徐庭戈露出狰狞面目,亲自上刑,用蘸水皮鞭将鲁平抽的遍体鳞伤,见他还是铁嘴钢牙,又动用了烙铁,烧红的铁筷子往身上一按,一股白烟升起,蛋白质焦臭味弥漫在地牢里。
鲁平宁死不招,徐庭戈一筹莫展,忽见外面有一队犯人正被押上卡车,灵机一动,让人将鲁平的脑袋套上黑布,一并押了出去。
南京南郊的雨花台是一片乱葬岗,处决死刑犯总在这儿进行,一辆卡车开到这里,十余个男女犯人被押下汽车,不光有政治犯,也有刑事犯,犯人们一字排开,跪在地上,行刑队拉着枪栓哗哗直响,鲁平排在末尾,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着口令:“预备……放!”
一阵枪声,犯人们后脑中枪立扑在地,鲁平觉得背后一股大力袭来,也倒在了地上。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觉身上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红罗帐,绿锦被,身畔玉体横陈,惊得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你醒了,嘻嘻,吃点东西吧。”身旁女子妖艳无比,裸着身子扭着腰肢端来一盘糕点,鲁平在监狱里住了半个月就没吃过饱饭,抓过糕点狼吞虎咽,噎的打嗝,女子拿了一杯葡萄酒送到他唇边,伺候他喝下。
不晓得酒里有什么东西,鲁平喝下后就觉得血脉贲张,把持不住自己,一把将女子按在身下翻身上马,驰骋起来,正在冲刺之时,忽然镁光灯一闪,徐庭戈手捧着照相机进来了,鲁平羞愧难耐,抓起被子掩住自己,那女子倒没觉得什么,慢条斯理穿上旗袍,施施然去了。
“鲁平,你的英姿留在胶卷里了,想不想上报纸啊。”徐庭戈得意的拍了拍柯达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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