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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多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杜卿卿
表妹多娇
作者:杜卿卿

文案一南阳侯府大小姐姜娆,云鬓酥腰,玲珑婀娜姜娆最近做了许多梦,梦中侯府真千金另有其人,暴虐的淮阴侯对她心怀不轨,不惜弄得她家破人亡。一梦醒来,真千金归来,淮阴侯也即将到来。姜娆收拾个小包袱,颠颠儿去到外祖家,嫁给俊朗清峻的二表哥。外人道晏安清冷出尘、端方雅正,只姜娆知晓这人最爱欺负自己。唇角噙笑,慵懒随意,桃花眼像含了勾子似的,似有若无的撩拨,“表妹莫不是倾慕表哥?一看到表哥就脸红。”成亲后,姜娆桃腮泛粉,眉眼含春,遮不住的媚色撩人。文案二晏安声如玉石落地,墨色的眸子对上姜娆的目光,“嫁给我,尽我所能满足你。”姜娆笑吟吟看着晏安,“夫君,你真好!”以后终于可以不用被二表哥罚写十张大字啦!晏安摩挲着她水润的唇,慵懒开口“不过,还要看你表现。”姜娆面上笑容凝固,夫君是个大猪蹄子,就爱欺负她!





表妹多娇 第1章
第1章
夏夜深沉,淅沥沥的雨滴砸在侯府院子内的青石路面上,水花四溅,天地间只留下簌簌雨声。
精致绣满海棠花帐幔内的女子睡的有些不踏实,细眉微微拢起,琼鼻涌现密密细汗,陷入浮浮沉沉的梦境之中。
“父亲,您错过女儿及笄的日子,也错过了祖母的寿宴,女儿可好久没见着您了!”姜娆一眸春水泛起涟漪,洋溢着欣喜,盈盈笑动。
裙裾下的鞋尖透露着轻快,姜娆朝着倚坐紫檀椅的侯府家主姜夔走去,一旁立着的女子映入她眼眸,“不知这位妹妹是?”
姜侯爷凝望着她,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复杂,“娆儿,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
“父亲此话是何意,女儿为何凭空多出来一个妹妹?”姜娆不解。
屋外的雨沙沙作响,令人心烦意乱,姜侯爷长叹一口气,“造化弄人,她才是真正的侯府大小姐!”
轰隆隆的惊雷打窗棂传来,一道又一道响彻云霄,将姜侯爷那沉闷的话语隔断。
黄花梨木罗汉床上的女子,春笋般的指尖动了几下,浓长的睫毛微微翘动,兀地被惊雷惊醒,离开深陷的梦境。
玉手掀开帐子,轩窗关的严实,暗淡的烛光摇曳,在初夏的雨夜令人不禁心生闷热。
“游玉,拿盏茶来。”因着刚刚醒来,姜娆的声音绵软甜糯,她朝轩窗看了一眼,下雨了,这可真是巧,和她方才梦见的一样,“什么时辰了?”
名唤游玉的女子一身碧色的衣衫,梳着双髻,很快端来温热的茶水,“小姐,马上就要辰时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到现在还未停歇,外面乌蒙蒙的一片,惊雷急雨,您怕是没休息好吧?”
姜娆轻酌几口茶水,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轻轻摇头,“还好。”
昨夜她并未被雷声扰眠,闭上眼沉沉坠入梦中,可梦见的场景,让她心头有些不舒服,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珠帘外脚步声走动,又一丫鬟进来,顾不得拍去衣衫和鬓发上的水滴,“小姐,侯爷在大厅等您,让您醒来后前去。”
“父亲回来了?”姜娆顾不得再回想梦境,眉眼弯成月牙,轻快的语气,“方才我还梦见父亲归来,父亲离开这么几个月,也不知消瘦没有?错过我的及笄宴,父亲定要给我些补偿。”
一旁的丫鬟连忙伺候姜娆穿衣洗漱,铜镜中的女子无一处不精致,眉心点着金箔海棠花钿,尽显骄矜。
皓腕间的翡翠玉镯更是衬得肌肤凝霜雪般,如云发髻上的玉石步摇晶莹辉耀。
云鬓花颜,螓首蛾眉,目含横波,桃腮泛粉,整个人宛若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娇艳动人。
出了玉珠院,雨水渐渐停歇,青石路面上的水洼已然不见,姜娆看着不远处清扫雨水的小厮,对身旁的另一个丫鬟道:“游翠,你去给他们备上些吃食和热姜茶送去。”
虽是初夏,可经过一整夜雨水的洗涤,空气中凉意沁骨,那些小厮因着父亲雨夜归来,想必早早的便起床扫去院子里的积水,一刻也未敢歇息,若是因此受凉,小厮们看病可不是件容易事。
她们侯府对这些小厮并不过分苛责,姜娆也明白这些伺候人的不易之处。
吩咐完此事,姜娆穿过迂回的游廊,步履婀娜,裙摆微动,又过了一道月牙门,湖水假山游鱼,伴随着滴答的雨滴落入,泛起一圈圈涟漪,鱼儿在追逐嬉闹。
来到正善堂,镂雕如意云纹隔扇门大开,姜府二房和三房一一在场,身子孱弱的姜老夫人亦在,不过姜娆的母亲姜夫人却是缺席,估摸着在处理其他事情。
这么多人在场,难不成是有急事?姜娆面色不显,有条不紊的冲着众人见过礼。
她一袭石榴红缕金百蝶裙,金线织成的金蝶流光溢彩,耳垂下是玲珑的白玉耳珰,修长的身姿曼妙窈窕,娉娉袅袅。
随着裙摆浮动,屋中的众人眼前一亮,好似侯府大小姐一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几分,外面乌云蔽日,光线暗淡,而姜娆如一朵熠熠生辉的海棠花,散发着晶莹的光华,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父亲,女儿想您想的紧……”
姜娆眸若灿星,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直直看着椅座上沉稳不语的姜侯爷,她打小就和父亲感情深厚。
身后一声阴阳怪气,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大姐姐人多事忙,我们所有人已到齐,只等着你一个人呢!”
说这话的人,便是姜家二房次女姜婳,在姜家一众堂姐妹中行三。
两人年龄相仿,虽是堂姐妹,可姜婳到底小上几个月,小女儿的心态,凡事都要与姜娆论个长短。
加上姜娆乃长房嫡女,其父姜夔为大祁开国功臣,特封南阳侯,管辖南阳城,是这侯府的当家之人,相比之下,二房就有些拿不出手,姜婳心中难免艳羡嫉妒。
姜娆展颜一笑,并未搭理姜婳,语气轻柔又含着雀跃,“父亲想必身子有些不舒服吧,您在雨夜匆匆赶回,定是忘记喝汤药,女儿替您记得呢。”
游玉适时的从盒子中端出一碗浓烈的药汤,上面还残留着氤氲热气,“小姐打小就黏着侯爷,昨夜还梦见侯爷归家,日所思,夜所梦,小姐心中时刻挂念着侯爷。今个一大早听到候爷归来的消息,顾不上用膳,赶忙吩咐奴婢备好侯爷常用的汤药。”
一直未吭声的南阳侯姜夔,此刻锐利的眸子闪了闪,面色动容,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为父没白疼你。”
姜娆笑意嫣嫣,接过游玉手中的药碗,递给姜侯爷,“还温热着,父亲快喝。”
姜夔早年乃一小小武将,在大祁祁宣帝未继位前,跟随其身侧,立下汗马功劳,得以有今日荣宠。
早年身子骨新伤旧痕累累,落得了每逢阴雨天便骨头疼、全身酸软的毛病,即便姜夔上阵杀敌,流下无数血汗,可一痛起来,他一个大男人也受不住。
姜侯爷一饮而尽,满意点头,“娆儿惦记着为父的身子,这方子也多亏娆儿才得以寻到,让为父免忍伤痛之苦。”
沉疴旧疾,难以医治,姜娆不知寻了多少法子,听说独山深处有一名医药到病除,姜娆更是几次前去拜访,诚心诚意,最后得此法子,医治姜侯爷伤痛。
“父亲不仅是姜府的支柱,更忧心着南阳城子民一切事宜,父亲守卫着南阳城,操心的事情繁多,女儿平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下功夫,再重要的事情也越不过父亲。”
姜娆眉眼如画,笑的好看。
“二姐姐与大伯父父女情深,倒是令我有些惭愧。”一旁的姜婳又插了一嘴,着意在“父女情深”这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姜娆目光循着声音移过去,朱唇轻启,“三妹妹还年幼,既然自愧不如,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都可以和大姐姐交流,再过两三年待你大了一些,想必二叔和二婶也能感受到三妹妹的心意。”
姜婳脸色难看起来,姜娆可真是脸皮厚,竟然反过来讽刺她不知事,难道姜娆听不出来自己方才是在故意反讽吗?
她忍不住想要呛回去,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板着的脸色露出隐隐幸灾乐祸的笑意,倚靠椅背上拉长调子回了一句,“大姐姐说的是。”
姜娆轻扫她几眼,这位堂妹今日有些反常,若是以往,听到她刚刚那番话,定要不服气的回几嘴,这么轻易的休战可不是姜婳的性子。
还有她看自己的眼神,嘴角噙着的莫名笑意,好像知道了什么事情似的。
“娆儿及笄前,你便允诺要送她精巧的玩意儿,后来你匆匆离去几个月,未能赶上娆儿昨日的及笄礼,今个可要好好补上礼物。”上首的姜老夫人出了声,这么多孙女中,她格外偏疼姜娆。
姜侯爷一愣,对着姜娆歉意一笑,“是为父疏忽,改日定给娆儿补上及笄礼。”
姜娆面上挂着浅浅的笑,眸中的一滞和难过转瞬即逝,“父亲事忙,女儿的小金库都是被父亲填满的,少这一次也无妨。”
姜侯爷笑着点头,又转头看向姜老夫人,“儿子不孝,错过了母亲的寿辰。事情来得急,儿子本打算为母亲祝寿后再去探查,可这件事实在是棘手,等不了那么久,万幸二弟、三弟替我尽孝,还有各位亲朋捧场。”
“寿辰每年都有,错过也无妨。可及笄的日子只有一次,这是女儿家的大日子。娆儿这丫头虽不说,可我也知道,她心里是盼着你赶回来的。你定要好好补偿娆儿,不然我可不依。”
亲朋好友齐聚一堂,最有出息的儿子也回来了,姜老夫人今个的精神头不错。
“祖母的寿辰可比娆儿的及笄重要多了,父亲也要记得给祖母补上贺礼,祖母是咱们姜府最珍贵的珍宝。”姜娆笑着道了一句,又给姜老夫人调整好身后的软垫,让她倚靠的更舒服一些。
姜老夫人拉过姜娆的手,笑着拍了拍,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洋溢着轻松喜悦,“就你这丫头嘴甜。”
姜老夫人又开口,“我儿,这次可是有什么紧急的公事?”
姜侯爷的神情又凝重起来,沉默片刻,踌躇着开口,“不是公务上的事情,是儿子的私事。”
话音落下,一直未出现的姜夫人打外面进来,眼眶红得厉害,身后还跟着一绯红色衣裙女子。
姜娆的目光越过自己母亲,停留在那垂头的女子身上,笑意凝在脸上。
这正是昨夜梦中的女子,虽未看清其容颜,可观看其衣衫装饰,便可笃定。
同样是淅沥沥的大雨,同样是父亲归来,同样是带回来陌生的少女,一瞬间,姜娆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处在梦境之中。




表妹多娇 第2章
第2章
“晏氏,这是哪家姑娘?看着倒是面生。”
在姜娆看着来人思绪恍惚、回想起昨夜梦境时,姜老夫人掀起眼皮子打量这女子一眼,最近几日家里客人多,别看她上了年纪,可也不至于认不出外人,这个刚进门的女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晏氏,便是姜娆的母亲,侯府的侯夫人,姜府大房的当家主母。
听闻姜老夫人这一番问话,晏氏引着绯红色罗裙的女子走近,“绾绾,这是祖母。”
女子神色怯怯,有些拘束,虽勉强大着胆子唤了一声“祖母”,可声音又细又糯,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
接着晏氏刚刚止着的泪珠又一次落下,顾不得讲究侯夫人的仪态,哭的不能自已。
看着晏氏以及跟在她一旁的女子,姜侯爷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姜老夫人脸色一变,拿着手头的鸠杖朝着姜侯爷身上挥去,孱弱的身子利落起来,“你是不是做出对不起大儿媳的事情了?几个月不见,长能耐了!”
“母亲,您误会了。”姜侯爷赶忙出声解释。
晏氏也慌忙抹去眼泪,上前拦着姜老夫人的动作,“母亲,您别动怒,此事说来话长,不管待会儿道出什么事情,您可千万要静心静气。”
姜老夫人狐疑的看一眼,“到底出了何事,你们一个两个的板着脸。”
姜侯爷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姜娆,里面有太多的内容,最后统统化为一声叹息,整个人好像被抽走所有的气力,无力冲她摆手,“娆儿,你过来,为父有事情告诉你。”
姜娆白皙的指肚紧紧攥着绣帕,不知为何,她又想起昨夜的那个梦境,没来由的心头涌现阵阵紧迫,她有种预感,接下来有事情要发生。
距离姜侯爷不过短短几步路,姜娆走得尤为艰辛,每一步好像踩在柔软的毡毯上,给人虚浮之感,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不知等待她的到底是何事情,她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锣。
与此同时,右侧坐立的姜婳,唇边幸灾乐祸的笑意愈发显露,二房的人早已提前得知事情真相,她这个骄矜、总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大堂姐,等待她的便是从云层坠落,如雨打浮萍。
姜娆不着痕迹的呼出几口气,俗话说梦都是反的,她不会这么倒霉催的碰见戏文中的事情吧。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她内心慌乱如麻,面上未显露什么,不疾不徐、不急不躁,裙摆和发鬓上的步摇微微摇曳,娇艳欲滴,赏心悦目。
“父亲,母亲。”姜娆走近二人,屏气凝神,柔婉出声。
“这个丫头名唤绾,以后就是你的妹妹。”
耳畔传来姜侯爷这句话,姜娆猛然身子一滞,宛若从云层跌落,沉沉下坠。
姜侯爷无力的一句话,在姜娆听来,如重千钧。
一切都和昨夜的梦境贴合起来,当真是造化弄人,话本子中真假千金的事情被她遇上。
事情来的太突然,即便有了昨夜那个荒唐的梦境,姜娆还是不愿相信。
盈盈的眸子瞪圆,姜娆直直的看着姜侯爷,“父亲此话是何意?”
即便梦境中事情的走向她已信了七八分,可心中仍残存着一些念想,她想亲自听到姜侯爷的答复。
本已渐歇的雨势突然急起来,哗哗作响,淅淅沥沥。
姜侯爷迎上她的目光,下一瞬又移到旁处,眼神空洞,艰难的开口,“绾绾才是真正的侯府大小姐。”
此话一出,晏氏又开始拿着帕子抹眼泪,在座之人除了神色讶异的姜老夫人,姜府二房、三房之人并无太过惊讶。
姜娆长而浓的睫毛翘动,碧眸直直看着姜侯爷,整个人愣在那里,手中攥着的帕子越来越紧,脑海中空白一片。
她不禁呢喃出声,“父亲……”她并不愿相信这一切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哪怕是昨夜阵阵惊雷,也不曾抵过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从父亲口中听到这句话,她应当感谢自己提前做梦预知此事,让她得以极力克制自己,未曾当场出丑。
她在姜府受尽宠爱过了十五年,却在及笄后的第二日被告知不是侯府的大小姐,除了身子不太康健的祖母,姜府其他人早已知晓,独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荒唐,此话不能随意出口,若这个姑娘才是侯府大小姐,那娆儿又是何身份?咱们侯府娇养十五年的大小姐,还能有假?”姜老夫人拄着鸠杖喝出声,面上神色凝重,一派威严气势。
姜侯爷不知今日已叹息多少次,以往总是锐利的眸色此刻掺杂太多说不清的情感,又是常常一声叹息,遂将往事尽数道出。
晏氏当年生产时,祁宣帝还只是个皇子,姜夔也还不是南阳候。
内有几位皇子野心夺嫡,勾心斗角,外敌亦来势汹汹。
姜夔武艺高超,在大祁与外敌的一场战争中勇武杀敌,最重要的是,保卫了当时还只是皇子的祁宣帝安危,尽显风采,自此展露头角,深得恩宠。
不巧的是,在撤退途中,晏氏发动,姜夔事务繁忙,一个大老爷们也帮不上忙,独留她一人,急急忙忙被送去附近的农家待产。
与此同时,队伍之中还有一个怀胎八月的妇人,即季娘子,因受惊而提前发动。
晏氏哽咽道:“我与季娘子同处一屋,产下孩子后我们二人便昏迷过去,待我再次醒来时,孩子已在我的身旁。不曾想,就是那段时间出了差错。”
姜侯爷接过话,“匆忙之中两个婴儿被混淆,季大哥还有儿子都未发现此事。季大哥在那次战役中受了重伤,季嫂子产后身子虚弱,多日未醒来,随行的将士护送他们二人回了岭南老家。听绾绾说,待季嫂子身子好转,发现孩子抱错后,赶忙托人与儿子联系。”
“可山高水远,那时儿子已不在开封,季大哥他们没有儿子的音信。季大哥和季嫂子二人身子不硬朗,去不了远处,这些年他们二人一直未放弃,托人打听。直到数月前,通过旧时的部下联系上儿子,将事情一一告知。”
姜侯爷对着姜老夫人道:“也正是因此,儿子才误了母亲的寿辰,快马加鞭,特意去岭南走了一遭,将事情打探清楚。”
姜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额间的皱纹直直绷成一条线,浑身气力紧紧攥着鸠杖,迟迟未吭声,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姜娆,又打量一眼如今从季绾改名为姜绾的女子。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饶是她阅历丰富,此刻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荒唐,这样的事情在她以往六十年的生涯里见所未见。
当真是一件荒唐事,这种事情只发生在戏文之中,如今竟然出现在他们侯府之中,说出去怕是没人敢相信。
阴差阳错,侯府的大小姐是假的,真正的千金在外流落十五年,这种事情搁哪家都不可能一下子接受。
晏氏拿出一块上好的白玉玉佩,“当日诞下孩子后,儿媳在昏睡之前,强撑着身子将姜家祖传的玉佩放在她襁褓里面,祈求孩儿安康无恙。凯旋而归,一路上舟车劳顿,大半都是由随行的婆子照顾孩儿,在开封受赏之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南阳城。彻底安顿下来后,儿媳才养好身子,亲自照顾孩子。我只当是玉佩在赶路中丢失,并未做他想。直到再次看到这个玉佩,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玉佩,是姜家祖传玉佩,代代传承,做不得假,到此刻事情已然很清晰,姜侯爷领回来的女子,是真正的侯府大小姐。
姜娆立在一旁,眼睛半阖,喉咙又干又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姜侯爷打头讲述时,姜娆拿着帕子的玉手撑在一旁的紫檀木案桌一角,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染着丹蔻的指甲用力挤压,娇嫩的手心渗透出血丝,眸子半阖,没人看清她的神色,震惊、难以置信、难过与忧伤悉数袭来,原来她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位。
“季家夫妻怎么看待此事?”
姜侯爷对着姜老夫人回道:“季大哥和季嫂子数月前不幸病故,当年生产时受惊,胎儿早产,自打生下头一个孩子,季嫂子身子一直不太好,此后也未再有孕,岭南那边也没有多少季家的亲戚。儿子此次去到岭南,已妥善处理季大哥与季嫂子的后事。”
姜老夫人吁出长长一声叹息,唏嘘不已,生命太过无常,“季家夫妻俩也是好的,若不是当时季大郎损了身子,如今应也有功勋在身。这件事错不在他们夫妻二人,当时场面太过混乱,谁都未能料到会有这样匪夷的事情发生。”
姜侯爷点头,“当年季大哥多次护儿子周全,如今虽出了这一遭事情,但儿子了解季大哥和季嫂子的为人,也去岭南那边打探过消息,绾绾在季家虽吃喝用度比不上侯府,却也是受尽疼爱长大,季大哥夫妇只有绾绾这一个孩子,一切以她为主,费心疼爱绾绾,并未因不是亲生女儿而心生隔阂、懈与管教。”
“处理好一切事宜,儿子赶忙带着绾绾归家,于今日凌晨踏雨而归。方才夫人带着绾绾更衣洗漱,这才来迟了些。”
姜老夫人一锤定音,“既然事情说清楚了,何须分那么清楚。季大郎有恩与咱们侯府,绾绾认祖归宗,是咱们侯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娆儿养在膝下十五年,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季家夫妻不在了,姜府永远都是娆儿的家。”
姜老夫人此番表态存着私心,如今知晓真相,她内心的惊讶不是少数,可与姜娆十五年的祖孙情谊不是假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之间的亲情着实浓厚,手心手背都是肉。
当然其中不乏为了维护侯府的名声,姜娆亲生父母已不在世,生前更是数次在战场上相助自己长子,侯府不可能狠心抛弃姜娆,弃她不管不顾。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姜侯爷一手拉起姜娆,另一手拉着面露怯色、神态紧张的姜绾,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面带温情抚慰道:“你们两个都是为父的女儿,无需因身世伤怀叹息。绾绾这么多年受委屈了,如今回到家里,为父和你的母亲会加倍疼惜你。”
他的眼神接着移向姜娆,“侯府也是娆儿的家,往事不必再提,咱们父女二人不分彼此。一下子有了两个女儿,为父开心的紧。”
即便听到这句话,姜娆一直僵硬的身子也未曾放松,挥走万千思绪,敛去复杂情感,美眸扬起,她浅浅一笑,尽力掩饰眸中闪烁的泪珠。




表妹多娇 第3章
第3章
姜娆的目光从姜侯爷、晏氏、姜老夫人身上一一掠过,按理说此刻她应说些什么,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不久之前,这些人还是她的亲人,是她可以肆意撒娇的父母和祖母,视她为珍宝,如珠似玉。
这一场变故,对一个昨日才及笄、娇生惯养的侯府小姐来说,用天塌了来形容也不为过。
唤了十五年的父亲母亲与她并无血缘,向来疼惜她的祖母,原来与自己并未有祖孙之情。
姜娆慌忙又紧张,难过又伤怀,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姜家人,种种感受颇是复杂。
还是熟悉的侯府,熟悉的众人,可此刻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呼吸之间都变得不太不一样,拘谨、压抑又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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