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勤安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边梳子
这个时间的交通非常拥挤,汽车喇叭声与引擎声混合在一起。但桑托是擅长跟踪的高手,驾驶汽车的技巧出神入化,即使是慢吞吞地行驶在车流当中,依旧没引起暴躁的波哥大司机的怒火。
出租车在万国酒店并没与停留,径直驶过前门,朝着凯旋门大街驶去。尼克松在车后座胡思乱想,是否每一个城市的首都都有一个地方叫凯旋门呢?凯旋了什么啊?前方驾驶座上的司机时不时随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歌声哼哼几句,看起来心情很好嘛,可能是今天赚够了酒钱——车厢里有挥之不去的酒味,这让尼克松直皱眉头。
“到了,先生!”司机停在一栋灰色墙砖的楼房旁,这是凯旋门大街的一条巷子,巷内两排装修简单的酒吧,灰色墙壁上用黑色与墨绿色涂着乱七八糟的图案,还有一副惟妙惟肖的‘格瓦拉在1951年’的肖像,肖像里的格瓦拉留着小胡须、穿着不合身的军装。
约见的家伙已经坐在酒吧里等候了,原来酒吧的名字就叫做‘格瓦拉在151年’。走进室内,红色的窗帘便将外界与酒吧分割成两个世界,四个大吊扇在天花板上缓缓旋转,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身形高大的俄罗斯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头发朝后梳成马尾,大概是为了遮掩头顶屈指可数的头发数量。来自俄罗斯的彼什柯夫看上去面相和善,但尼克松却知道,和善的背后藏在一颗冷酷与狡诈的心。
彼什柯夫面前摆着朗姆酒的空瓶,杯子里尚有三分之二,嘴里叼着基督山雪茄,大概要几十美元一支。他看见尼克松进来,便吐出一串蓝色的烟柱向尼克松打着招呼。
点了一杯鸡尾酒,尼克松脱掉了上衣。彼什科夫伸出空着的手摸了摸额头,呵呵笑着看着上衣内侧的商标,“哟,不错嘛,竟然不是去年的款式?”
“你竟然认识商标。”尼克松挖苦道,“我以为你就会选择昂贵的任何事物呢,这是你们民族的天性。”
“别废话了,尼克松,当着矮子别说短话,你让我大老远地跑过来,可不了为了炫耀你的西装。”彼什科夫看着侍者送来了尼克松的鸡尾酒之后离开,便单刀直入,直接发问。粗壮的手指捏着雪茄不断旋转。
整了整自己的衬衫最上方的扣子,尼克松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身侧的黑色提包,另一只手在桌面轻轻敲动,思忖了片刻,“科瓦连科,你的老朋友,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转告。”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啊!坏朋友如同影子,晴天甩不掉,阴天见不着。”彼什科夫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假惺惺地做出满脸悲伤的模样,可随即又笑了起来,“他的小情人,美娜,很好,我的天啦,身材火辣得要命,真是个小妖精。”
说完之后,彼什科夫还舔了舔嘴唇,端起桌子上的酒一口喝完,咂咂嘴,“太淡,太淡了。比起伏特加来差远了。对了尼克松,你接着说。”
“拜托,说得你好像真喜欢女人似的。”尼克松先是调侃了一句,“我收到消息,科瓦连科的人今天在波哥大,将对我与两名华人发起袭击。我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你可以动用你的方式,去劝慰一下科瓦连科。我会带着他们离开波哥大,怎么样?”
彼什科夫拿起桌面上的空瓶子对着不远处的侍者晃了晃,示意再送一瓶,然后抽了一口雪茄,脸色为难地说,“恐怕不大好吧,毕竟他曾经是我的上司。”
“哦,拜托。彼什科夫,你对他的不满就差刻在额头上了。”尼克松身子前倾,双手放在桌面,手掌里抓着一样东西,他目光灼灼,语气严厉,“你欠我的人情,以后不再提。就这一件事情,你帮我办好。”
“这个老东西的确挺让人讨厌的。”彼什科夫的脸色马上回复到正常,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右手摊开放在桌面,“他以为他的所作所为我们都不知道呢,皆因为大家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尼克松伸手过去,在彼什科夫的手上狠狠一拍,“好朋友,就这样说定了。”
迅速将手收回桌底,彼什科夫的脸色变得更加和善了,他压低了嗓门,整张脸埋在烟雾缭绕之中看着对面的黑人,“该做的事情要做,入你账户的依旧只有6成,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尼克松心中暗暗咒骂,但神色自如,优雅地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胡须。
“这不像你是风格啊尼克松,你什么时候有了华人做朋友?”
“俄罗斯谚语中,有一句我特别喜欢。”尼克松双手合十,嘴角带着微笑,“树靠根,人靠友!”
“那是欺骗小孩子的谎言!”
“流传了几百年的不会有假。”尼克松保持着微笑。
穿着白衬衣黑马甲的侍者将一瓶朗姆酒放在托盘上送了过来,彼什科夫制止了侍者帮他拧开的打算,自己拿过来三两下旋开酒瓶盖,喝了一口之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给我的东西,来源可靠吗?”他问尼克松,问的是刚才手上所拿到的东西。
尼克松微笑着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放心,我会向科瓦连科问候的。”
“如果他不听你的呢?”尼克松反问,他从来没有这么样子逼问过别人,尤其是求人办事的时候。
“那我保证会让他的生意变成我真正朋友的生意。”彼什科夫耸耸肩膀,“有什么大不了的。尼克松,如果在他与你两个人之间选择,我肯定愿意选择你。”他又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就不怎么好看了,“别问为什么,因为我害怕某天午夜你出现在我的床头,你这样的人,除非亲眼看见你死透了,否则你的对手也不会安心睡眠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我的老朋友,你真的太爽直了,和你打交道让人愉悦。”尼克松端起桌子上的鸡尾酒闻了闻,又恋恋不舍地放了下去,“可是送你东西的人不太了解你,所以,他非要我留一个双保险,你知道我向来对这朋友的安排乐于接受的。”
“什么意思呢?”彼什科夫举着酒瓶的手僵在空中,眼看着玻璃杯的酒就要溢了出来。
“双保险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如果你真的很为难,或者说做不到,那么,会有其他人帮助的。只是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我们刚才的话就当做是朋友之间的嬉闹般做不得准的。”尼克松淡淡地回答,他已经将西装套进了一只袖子,不过自己也觉得看着商标实在是碍眼。
彼什科夫放下酒瓶,重重地点点头“哦,看来送我的礼物还没办法打开,对吧。你说的也对,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我明白的。”
尼克松将另一只袖子也套进手臂,扯了扯十分合身的西装,安慰彼什科夫,“我会致电给你,告诉你怎么打开那鬼玩意儿。彼什科夫,你是一个讲人情的好伙伴,工作交情什么的,你心里早就有了分寸。”
从座椅上站起来之后,尼克松将黑色手提包拿在左手,右手夸张地对着彼什科夫做了个脱帽礼,欠欠身,便朝外面走去。
“独行侠。”彼什科夫叫住他,尼克松转过头,疑惑地张大眼。
“下不为例,懂吗?别再叫我做这种事情,我很烦。”彼什科夫举举手中的酒杯,“今天我请。”
“谢谢您的盛情。”尼克松再度半侧身体,优雅地欠身。直起腰之后,迈着舞步般的步伐离开。
走出巷口,那台破旧的尼桑天籁在路灯下打开左转灯,尼克松继续朝前行走,留心观察着后背的情况,终于在一处树荫下,坐上了桑托的轿车。
“那头大笨熊怎么说呢?”桑托柔和的嗓音犹如天籁,他平稳地驾驶着轿车,这台车看上去破旧,坐在里面却十分舒适,发动机的声音柔滑平和,车窗的隔音也做得挺好。
“大概是我背后的朋友震慑到了他。”尼克松夸张地耸耸肩,“我觉得他不会食言。”
“你买了保险,不用担心。不过,尼克松,你这么会对几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此上心呢?不惜来动用你以后恐怕在生死关头才需要的资源?”
“哦桑托,或者我喜欢男人呢。”
尼克松呵呵笑了笑,但笑容戛然而止。他伸手拍了拍桑托的肩膀,“这个世界上好人太少,而他们就是其中的几个,桑托,他们与你一样,有拿武器的能力,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桑托笑了起来,“尼克松,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不习惯。”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而我还活着,我也会像对他们一样对待你。”尼克松没有笑,而是叹了一口气,“能多一个好人,便觉得这世界好看了很多。”
车厢中陷入沉默,朝着目的地驶去。
汽车穿过喧闹的街头,从漆成五颜六色的低矮瓦房之间经过。小街上自行车行走在机动车道,孩子们在车头穿梭。习以为常的桑托熟练地穿插在其中,终于驶上了西城区的坡道。这边的街道上则空空荡荡,路灯下偶尔会看见三五个年轻人站在原地,他们看着街道上行驶的轿车,眼睛里有残忍的光。
尼桑慢慢在移动外墙被刷成了白色的屋子前停下,附近的仓库及车库都刷成了白色。右边有一个穿着长裙的老妇人弯腰在鸡窝捡鸡蛋,远处的玻璃房里有一些移动的身影,隐隐有电锯的声音传来。
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桑托在接通以后,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过来把。”
挂完电话一分钟,两台灰不溜秋的越野车从夜色中蹿了出来,雪亮的头灯像是巨兽的眼睛。
桑托拍拍尼克松的肩膀,“去吧,让他们出来,送你们走。”
“我该说谢谢吗?”
“让那些好听的话变成实际行动吧。”桑托笑了笑,伸手越过尼克松,帮他推开车门,“我时间不多,送你们上飞机之后,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有你在我就放心。”尼克松走下车,走上白色屋子的台阶。他透过门口的玻璃,看见土狼与周睿都已经站到了门口。
在他们离开之后,玻璃房里走出几个男人,他们与穿着长裙的老妇人一起离去。大概有过了一个小时,几台车上下来十几位男性,他们用自动武器对着白色房屋一通扫射,再放了一把火,然后从容离去。
大火照亮了西城的天空。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知名的毒药
215、不知名的毒药
到达波哥大的时候已经是破晓时分,东边的天际闪烁着一道微光,俨似一团火苗在远处燃烧。
莫磊知道这种情况并不代表今天就是个晴天,波哥大的天气就像个淘气的孩子,天气预报这玩意儿对于波哥大来说完全没用,是个正常人出门都会带上一把伞,不管是挡雨还是遮阳。
公路上的汽车红色尾光慢慢变淡,天幕上的颜色越来越白,浓雾笼罩着高速公路,渐渐地,视线中只有铺天盖地的雾气。莫磊降低了车速,将车移到道路的最右侧前行。雾气里隐隐有汽车喇叭声与引擎声传来,他将车窗开了一条缝,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从索阿查找的这台雷诺车有些破旧,但动力足够,关键是车内的气味太大,几个小时开下来,那些玉米饼碎片的味道浸入了发丝、毛孔。莫磊甚至觉得自己打嗝都会有玉米碎片的味道。他身上依旧穿着帕拉齐警卫的上衣,脚下还放着一支满弹匣的半自动史密斯-韦森
手枪,还有三个弹匣揣在口袋——这是在杀死那四名杀手之后获得的战利品。
至于另外三支,莫磊很干脆地将它们拆得七零八落丢在原野里,与那些不方便携带的其他武器同一命运。从武器就可以看出来,这四名杀手不会是帕拉齐的人,帕拉齐的那几位手下还在用着老式左轮,那玩意儿杀伤力尚可,但专业杀手大多数嫌它笨重。
可对于沃克斯叫人杀了邦妮一事,莫磊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做出结论——大概是帕拉齐暴露了之后,所有知道帕拉齐这件事情内幕的人都得死。当做出这个结论之后,莫磊毛骨悚然,全身发冷。
通过邦妮透露的那一星半点的信息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真的可靠么?如果真如推测的那样,这沃克斯所图的,还真不是华人社区那一点地皮。他安排亲侄子威尔过去坐阵,自己则在暗中谋算某些东西,莫磊不过是整个链条里最不该出现的问题,但他就恰恰出现了,而且影响了全局。
可沃克斯的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干系?纵使是天大的阴谋也与自己无关啊。但这事情可以当做是一个筹码、一个利用得好就可以将华人社区保护好的筹码。
可这样自己想得也未免太天真了!
莫磊在心里咒骂自己。
控制情绪!自我推翻是一种负面的传染源,不仅影响自己对事物的判断,也会影响他人,最后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那么,整件事情是一个圆环形链条,华人社区不过是链条上的一个节点而已。无论怎么样,最终还是会绕回初始环节。
邦妮说,制造混乱!
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制造混乱呢?暗杀、恐怖袭击便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
安刚科镇的枪杀事件是邦妮主导的。
杀掉鲍尔温的目的是什么?鲍尔温不过是佩雷拉的地头蛇。
或许沃克斯需要鲍尔温,与需要帕拉齐的威望及网络一样。明目张胆地在鲍尔温的演讲现场杀掉他,更像是一种昭告、一种警示、一种威胁手段。沃克斯在哥伦比亚,类似于帕拉齐这样的代言人有多少呢?或许有人与鲍尔温一般,在知情之后或者谈判之前便拒绝了沃克斯的邀请,恐怕也会落得与鲍尔温一样的命运。
问题是,这样的人有多少?不可能每一个城市都去调查一番。
莫磊将思绪转到暗杀手段上。
暗杀的手段……
莫磊两只手都扶着方向盘,前方的大雾被风吹散,大雾像是实质的东西,随风一块一块地消退。道路上的可视性在慢慢恢复。
脑海里的记忆像是一本书,一张张翻阅,寻找着所了解的暗杀手段。
他突然一脚踩在刹车上,沉入思考以及找到突破点之后的过度兴奋差点让他将雷诺撞上了前面的一台缓缓行驶的大货车。来不及谴责自己的行为,莫磊便放慢车速,掏出手机拨打给高兵。
“醒了吗?”
“当然。”高兵是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朗,语气并不是很愉快。
莫磊从高兵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依旧是什么也没找到?”
“是的,浪费时间!”高兵说道,“钱家的人一定要求即刻火化,说老人家不能死后还给用刀子割来割去的。这种事情,我也不好拒绝。关键这事情还非常花钱,现在是全靠查尔斯警官在撑着。”
“注射痕迹就很有价值了,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想?”莫磊隐隐有发火的冲动,但又迅速平复下去,“毒理学家是谁?查尔斯安排的么?”
“是的。一位十分严谨的科学家,他没问题。”
“高兵,你记得我们教官曾经说过,在血管与脑部之间有一种选择性地阻止某些物质进入脑部的东西,他说过有一些特定的化学成分、一些毒药,若是跨过了这道东西话,就不会再返回血液中。”
“血脑屏障。那句话。”高兵纠正莫磊。
“管它的!”莫磊兴高采烈,“如果有这样的物质,那么检查血液是毫无意义的,方向就错了。但是万一在脊髓液中却可能找到呢?”
“这就说不准了,有可能吧。”高兵的态度有些勉强,不是很赞赏莫磊的想法。
“怎么啦?”莫磊敏感地发现了这个问题,立马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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