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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香铜臭
金凌突然整个人扑了上去,脑袋撞到他后脑上,那名子弟痛得大叫一声,骂道:“要打架,奉陪啊!老子正窝火着呢。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听了这句,金凌更是怒不可遏,被捆着不方便动手,他就胳膊肘和膝盖并用,连连出击砸得对方嗷嗷直叫。可他是一个人,那名少年却是个往常总是前呼后拥的,朋友们一见他吃亏,立刻嚷道:“我来助你!”一齐围了上来。蓝思追坐在附近,身不由己被他们卷入了群殴的洪流,一开始还能勉强劝告“都冷静、冷静”,可错挨了几记肘击之后,他痛得连连皱眉,脸越来越黑,大叫一声,索性也加入了混战。
魏无羡和蓝忘机都看不下去了,对视一眼,确定这伏魔殿内外应当没有陷阱,魏无羡率先跳到伏魔殿前的台阶之上,喝道:“都散开,散开散开!”
他这一吼,在伏魔殿中嗡嗡作响,几乎震耳欲聋。扭打作一团的少年们抬头望去,蓝思追看到了他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喜道:“含光君!”
一旁有人惊恐道:“你喜什么?他们……他们是一伙儿的!”
魏无羡迈入伏魔殿来,将随便拔|出鞘,随手往后一抛,一道身影闪出,接住了剑,正是温宁。
这群世家子弟又是一阵鬼吼鬼叫:“鬼鬼鬼鬼将军!”
温宁扬起随便,朝金凌一剑划下,金凌咬牙闭上了眼,岂知周身一松,捆仙索已被随便的锋芒斩断了。
温宁在殿中四下行走,斩断捆仙索。被他松绑的世家子弟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内有夷陵老祖鬼将军和正道叛徒含光君,外有无数嗷嗷待食的走尸,进退两难,只得缩在大殿一角,眼珠一转不转盯着面无表情走来走去的温宁。
蓝思追那头却满面明光,道:“莫……魏前辈。你是来救我们的吧?不是你派人把我们抓来的吧?”
虽是疑问句,可他满脸都是全然的信任和欣喜,魏无羡心中一暖,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把他落难几日仍一丝不苟的头发揉得乱糟糟,道:“我?我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钱雇人。”
蓝思追连连点头道:“嗯。我早知如此!我知道前辈是真的很穷啊!”
魏无羡:“……乖。对方有多少人?这附近有埋伏吗?”
蓝思追道:“对方有好多个人!脸上都用黑雾遮挡看不清面容,缴了我们的剑,把我们扔在这儿之后就走了,已经快两天了,好像是要让我们自生自灭一样。不过,这外面有很多走尸!时不时就能听到它们在叫,不过暂时都没进殿来。”
避尘铮然出鞘,割断了捆着他的捆仙索。
蓝忘机收剑回鞘,道:“做得好。”
意思是说,他能保持镇定,临危不乱,还信任他们,做得好。蓝思追连忙起身,对着蓝忘机站得端正笔直,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魏无羡就嘻嘻地道:“是啊,做的真好,思追啊,都会打架啦。”
蓝思追一下子涨红了脸,道:“那、那是……方才一时冲动……”
忽然,魏无羡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只见金凌手脚发僵地站在他们身后。
蓝忘机立即拦到魏无羡身前,蓝思追又站到了蓝忘机前面,谨慎地道:“金公子。”
魏无羡从他们两个人身后走了出来,道:“你们干什么呢?一个一个叠罗汉似的。”
金凌的脸色很是怪异,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似乎想说什么话,可又开不了口,只是用目光盯着魏无羡的腹部,那个被他捅过一剑的地方。
正当双方僵持着,突然,一道身影被重重摔入殿中!
魏无羡倒退两步,被蓝忘机扶住,定睛一看,道:“温宁?”
温宁翻身跃起,默默把手臂脱臼的骨头粗暴地接了回去,魏无羡和蓝忘机齐齐转身。
只见江澄垂着手,站在伏魔殿前,紫电滋滋在他手下流转灵光。方才,温宁就是被他这一鞭子抽进殿来的。
难怪温宁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
江澄冷冷地道:“金凌,过来。”
金凌失声道:“……舅舅!”
黑树林之中,缓缓走出身穿各异服饰的众家修士。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片,密密挤着,将伏魔殿团团围住。粗略数来,竟有一两千人之众。
这些修士,包括江澄,都是一副疲倦神色,周身浴血。那原本被捆住的一百多名世家子弟纷纷冲出伏魔殿,口里叫道:“爹!”“阿娘!”“哥哥!”拥入了人群之中。
江澄厉声道:“金凌,你磨蹭什么,还不过来?想死吗!”
金凌左看右看,仍是犹豫着没有下定决心。魏无羡暂时没空注意他,眼睛在人群之中飞速扫过,竟发现了两个极其不对劲的地方。
蓝启仁站在人群之前,模样苍老了不少,鬓边竟出现了缕缕花白。
他看着蓝忘机,道:“忘机。”
蓝忘机低声道:“叔父。”
却仍是没有站回到他身边去。
蓝启仁再明白不过了,这便是蓝忘机不可撼动的坚定回答。他神情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没有再开口试图劝诫。
一名白衣飘飘的仙子站了出来,目含泪光,道:“含光君,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你变得不再是你了,明明从前你是与他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夷陵老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蛊惑了你,让你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蓝忘机没有理会她。
这名仙子得不到回答,只得遗憾地道:“即是如此……枉为名士啊。”
魏无羡道:“你们又来了。”
江澄冷声道:“当然要来。”
苏涉背着他的那把七弦古琴,也站在人群之前,悠然道:“若非夷陵老祖刚回来就生怕天下人不知,大张旗鼓地刨尸抓人,想必我等也不会这么快就又来光临阁下巢穴。”
魏无羡道:“我分明是救了这些世家子弟啊,怎么你们不感激我,反而要指控我呢?”
不少人发出嗤笑,嘀咕道“贼喊捉贼”。
魏无羡心知争辩徒劳无益,也不急于一时,微微一哂,道:“不过,你们这次来的阵仗,似乎有些寒碜,少了两位大人物啊。敢问诸位,此等盛事,敛芳尊和泽芜君怎么没来?”
苏涉冷笑道:“哼,前日敛芳尊和泽芜君在金麟台被不明人士刺杀,两人都身受重伤至今仍在治疗中,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听闻蓝曦臣“身受重伤”,蓝忘机微微一动,魏无羡也是心中一惊。
这时,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道:“阿爹,我觉得,可能真不是他做的呀。上次在义城,是他救了我们。这次我看他,好像也是来救我们的……”
顺着这声音望去,是一名刚刚扑入父亲肋下的世家子弟,那张年轻得有些稚气的脸庞确实有些眼熟。然而,他父亲立刻斥责了儿子:“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
收回目光,魏无羡从容道:“明白了。”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他否认的,可以被强加;他承认的,可以被扭曲。
原先的蓝忘机说话倒是很有分量,但是和他搅合到一块儿之后,怕是也成为众矢之的了。
本以为世家这边好歹有一个蓝曦臣坐镇,应该还能斡旋一番,谁知蓝曦臣和金光瑶都没有到场。若金光瑶本意是构陷他、一举覆灭他,怎可能不亲身上阵?
他不来,一定是有了更阴险的计划。“金麟台遇刺、两人都身受重伤”——天才知晓真相究竟如何!
当年第一次乱葬岗围剿,金光善主兰陵金氏,江澄主云梦江氏。蓝启仁主姑苏蓝氏,聂明玦主清河聂氏。前两个是主力,后两个可有可无。如今兰陵金氏家主未至,只派了人手接受蓝家指挥;姑苏蓝氏依旧由蓝启仁调遣;聂怀桑顶替了他大哥的位置,缩在人群之中,仍旧是满脸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就是来凑个数”。
只有江澄,还是那个周身戾气、满面阴鸷、死死盯着他的江澄。
可是。魏无羡微微侧首,看到了站在他身旁,毫无犹豫之色、更无退缩之意的蓝忘机。
可是——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数千名修士的虎视眈眈中,却有一位中年人按捺不住,跃了出来,喝道:“魏无羡!你还记得我吗?”
魏无羡诚实地答道:“不记得。”
这名中年修士冷笑道:“你不记得,我这条腿记得!”
他一下子掀开下摆,露出一条木制假肢,道:“我这条腿,就是被你当年在不夜天城里那一晚废了的。让你看看,是为了让你知道,今天围剿的人里面,也有我出的一份力。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似乎是被他所激励,另一名年轻的修士也站了出来,道:“魏无羡,我就不问你记不记得了。我父母都是死在你手下,你欠下的血债太多,肯定也不记得他们两位老人家了。但是,我不会忘!也不会宽恕!”
第三个人站了出来,这次,魏无羡先行问道:“我害你残废过?”
这人摇摇头,魏无羡又问:“我杀了你父母,灭了你全家?”
这人又摇头。魏无羡奇道:“那请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人道:“我跟你并没有仇。我来这里参战,只是为了让你明白:冒天下之大不韪、人人得而诛之者,无论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无论从坟墓里爬出来多少次,我们都会再送你回去。不为别的,只为‘公道’二字,为了一个‘义’!”
众人闻言,纷纷喝彩,欢声雷动,倍受鼓舞,一个接一个地挺身而出,大声宣战。
“我儿子在穷奇道截杀之中,被你的走狗温宁断喉而死!”
“我师兄因你歹毒的诅咒全身溃烂、中蛊身亡!”
“不为别的,只为证明,世间仍有公道,罪恶不容姑息!”
“世间仍有公道,罪恶不容姑息!”
每一张脸都洋溢着沸腾的热血,每一句话都义正言辞,每一个人都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义愤填膺,豪情万丈。
丝毫不怀疑,他们此刻所为,是一件光荣的壮举,一个伟大的义举。
一场足以流芳百世、万人称颂的,“正义”对于“邪恶”的讨伐。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魔道祖师[重生] 第69章 将离第十六
蓝忘机负琴走在长街之上。
四周行人都对这名俊雅的年轻男子行注目之礼,对此,姑苏蓝氏的子弟皆早就习以为常,蓝忘机更是从十三岁开始便能视若无睹,泰然自若。
一个身穿彩衣的少女和他匆匆擦肩而过,忽然扔了一样东西在他身上。
蓝忘机脸上不动,出手迅捷无伦地接住了那样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犹带露水的雪白花苞。
蓝忘机:“……”
正凝然不语,又一个婀娜的身影迎面走来,扬手掷出一朵浅蓝色的小花,没砸准,砸在他肩头,又被蓝忘机拈住。目光移去,,那女子嘻嘻一笑,掩面遁逃。
第三次,则是一个头梳双鬟的稚龄少女,蹦蹦跳跳地走来,双手抱着一枝缀着零星红蕾的花枝,丢到他胸口,转身就跑。
一而再、再而三,蓝忘机已经接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朵花枝,面无表情地站在街头。街上行人都掩口而笑,指指点点起来。蓝忘机正在低头思索,忽然发间微重,他举手一摸,一朵开得正烂漫的粉色芍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鬓边。
抬头望去,高楼之上,纱幔飘飘。一个身形纤长的黑衣人倚在红漆美人靠上,垂下一只手,手里还提着一只精致的酒壶,酒壶的穗子挽在他臂上,正在悠悠地晃荡。
魏无羡笑吟吟地道:“蓝湛——啊,不,是含光君。这么巧!”
蓝忘机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道:“是你。”
魏无羡道:“是我!会做这种无聊事的,当然是我。你在找谁啊?不急的话,上来喝一杯吧?”
他身旁围上来几个少女,纷纷挤在美人靠上,朝下哄笑道:“是啊,公子上来喝一杯吧!”
正是方才以花朵掷他的那几名少女。
究竟是谁人所指使,不言而喻。
蓝忘机低头,转身就走。魏无羡见撩他不得,并不意外。谁知,片刻之后,一阵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的足音传来。蓝忘机稳步登上楼来,将刚才砸中他的那一摞花都放在了小案上。
蓝忘机道:“你的花。”
魏无羡歪歪的身子刚从美人靠上坐了起来,又歪到了小案上,道:“我送你了。这些已经是你的花了。”
蓝忘机道:“为何。”
魏无羡道:“不为何,就是想看看你遇到这种事反应会如何。”
蓝忘机道:“无聊。”
魏无羡道:“就是无聊嘛,不然怎么无聊到拉你上来……哎哎哎别走啊,上都上来了,不喝两杯再走?”
蓝忘机道:“禁酒。”
魏无羡道:“我知道禁酒。但这里又不是云深不知处,喝两杯也没关系。”
那几名少女立即取出了新的酒杯,斟满了,推到那一堆花朵之旁。蓝忘机仍是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可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思忖片刻,似乎再斟酌措辞,道:“前夜金麟台花宴上,你拂袖而去,很是不妥。”
魏无羡道:“我妥过吗?”
蓝忘机道:“你与金子轩有何过节。”
魏无羡眉间一道戾气闪过。
他将酒盏重重放下,道:“别跟我提金子轩!”
待这道戾气渐渐散去,他又恢复了浅笑,道:“别这么坏兴致啊。难得来一趟兰陵,当然要品品这里的美酒了。酒虽美,不过,还是比不上你们姑苏的天子笑,真真乃酒中绝色。日后有机会,一定要藏他个十坛八坛的,一口气喝个痛快——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有座位不坐,坐啊。”
众少女起哄道:“坐啊!”“坐嘛!”
蓝忘机浅色的眸子冷冷打量这些尽态极妍的少女,继而,目光凝在魏无羡腰间那一只通体漆黑发亮、垂系着红色穗子的笛子上。
魏无羡挑了挑一边的眉,有点儿预料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果然,蓝忘机缓缓地道:“你不该终日与非人为伍。”
楼台之上,看似明媚鲜妍的少女们,目光之中都闪过一丝冷意。
魏无羡举手,止住了她们的怨气,让她们退到一边。摇了摇头,道:“蓝湛,你真是越大越没意思。这么年轻,又不是七老八十,干嘛总是学你叔父,一板一眼地老惦记着教训人。”
蓝忘机执拗地道:“损身,损心性。”
魏无羡道:“这些话你射日之征的时候还没说够吗?损身,我现在好好的。损心性,可我也没变得多丧心病狂吧。”
蓝忘机还要再言,魏无羡已经站了起来,道:“看来我确实不应该请你上来,算我冒昧了。”
微微一笑,他礼貌地道:“含光君,有缘再会吧。”
魏无羡回到莲花坞的时候,江澄在擦剑,抬了一下眼,道:“回来了?”
魏无羡道:“回来了。”
江澄道:“满脸晦气,遇到金子轩了?”
魏无羡道:“比遇到金子轩还糟,遇到那个谁谁了。”
“谁谁”在魏无羡口里通常只代指一人,江澄皱眉道:“蓝忘机?花宴结束后,他也没回去吗?”
魏无羡道:“没回。在街上晃,大概是在找人。”
江澄道:“你也是奇怪。明明每次都和他不欢而散,为何每次又总是孜孜不倦地去讨他的嫌?”
魏无羡道:“算我无聊?”
江澄的目光移回剑上,道:“今后花宴那种场合,不要再不佩剑了。有失礼仪。”
魏无羡道:“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种宴会肯定要找几个人出来比剑的。我的剑不是拿来观赏的,出鞘必须见血。干脆不带,一了百了清静无忧,不送两个人给我杀,谁都别想烦我。”
江澄道:“你以前不是很爱在人前秀剑法的吗。”
魏无羡道:“以前是小孩子。谁能永远是小孩子。”
江澄哼笑一声,道:“不佩剑也罢,无所谓。最少不要擅自甩袖走人,要走,你找个理由再走。”
魏无羡道:“恶心金子轩,这理由不够充分吗?”
江澄道:“金子轩怎么说也是金光善的独子,你大庭广众之下甩他脸色,和他吵架争执,你让我这个家主怎么做。附和你一起骂他,还是惩治你?”
魏无羡道:“独子?现在不是又多了一个金光瑶吗?金光瑶比他顺眼多了。”
江澄擦完了剑,端详一阵,这才把三毒插|入鞘中,道:“顺眼有什么用。再顺眼,再伶俐,也只能做个迎送往来的家臣。没办法跟金子轩比的。”
魏无羡听了,挑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天我听你和他交谈,你该不会是想让师姐和他重新……?”
江澄道:“未尝不可。”
魏无羡道:“未尝不可?你忘了金子轩在琅邪让师姐伤心成什么样子吗?你看看他爹那个德行,指不定他今后也是那个鬼样子,天南地北到处鬼混找女人。师姐跟他?你忍得了?!”
江澄森然道:“他敢!”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既然金子轩已知道自己错了,现在悔过也为时不晚。毕竟是一场误会而已。”
魏无羡冷笑道:“知道错了就要原谅他吗?”
江澄看他一眼,道:“原不原谅,也不是你说了算。谁叫姐姐喜欢他。”
魏无羡登时哑口无言。
和江澄谈完之后,魏无羡先去了厨房,火上炖着一罐子汤,人不在。再去江厌离的房间,也不在。最后去祠堂,果然就在了。
江厌离坐在祠堂里,一边擦拭父亲母亲的牌位,一边轻声说话。魏无羡伸进一个头,道:“师姐?又在跟江叔叔和虞夫人聊天呢?”
江厌离轻声道:“你们都不来,只好我来了。”
魏无羡走了进来,在她身边坐下,跟着一起擦牌位。
他边擦边悄悄打量江厌离的侧脸。越是打量,想起在琅邪时金子轩所做的事所说的话,越是不快,心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见师姐哭过几次,凭什么要被那厮弄哭。不值啊!”
为什么就偏偏是那个金子轩呢?
江厌离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魏无羡笑道:“没什么事呀。我就进来打个滚。”
说着,真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江厌离问道:“羡羡,你几岁呀?”
魏无羡道:“三岁啦。”
见逗得江厌离笑了,他这才坐起,想了想,还是道:“师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江厌离道:“问吧。”
魏无羡道:“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江厌离微微一怔,奇道:“你问我这个干什么?阿羡喜欢了谁吗?是怎样的姑娘?”
魏无羡道:“没有。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至少不要太喜欢一个人。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带套犁拴缰吗?”
江厌离道:“嗯,这话呀,三岁也差不多了。”
魏无羡道:“好吧,三岁的羡羡饿了,要吃东西!”
江厌离笑道:“厨房有汤,去喝吧。不知道羡羡够不够得到灶台呀?”
魏无羡最喜欢喝江厌离熬的莲藕排骨汤。
他总是记得第一次喝到的情形。
那时,魏无羡才刚被江枫眠从夷陵捡回来不久。江澄养的几条小奶狗被送给了别人,气得他大哭一场。就算江枫眠好言好语温声安慰,让他们两个“好好做朋友”,他也拒绝和魏无羡说话。
过了好几天,江澄的态度软化了些,江枫眠想趁热打铁,便让魏无羡和他住一个屋子,希望他们能增进感情。
可坏就坏在,江枫眠一时高兴,把魏无羡托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手臂上。江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虞夫人当场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因夫妻两人各自身有要事,匆匆出门,这才没来得及又多口角。
当天晚上,江澄便把魏无羡关在了门外,不让他进去。
魏无羡拍门道:“师弟、师弟,让我进去,我要睡觉啊。”
江澄在屋子里,背抵着门喊道:“你还我妃妃、你还我茉莉!”
妃妃、茉莉,都是他原先养的狗。魏无羡知道江枫眠是因为自己才把它们送走的,低声道:“对不起。可是……可是我怕它们……”
在江澄的记忆里,江枫眠把他抱起来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次,每一次都够他高兴好几个月。他胸中一股恶气憋着出不来,满心都是“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突然看到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屋子里,被放着一套不属于他的卧具,那股恶气和不甘冲上脑门,将魏无羡的席子和被子搂起来,一股脑扔了出去,再次关上门,道:“你到别的地方去睡觉!这是我的房间!连我的房间你也要抢吗?!”
魏无羡那个时候根本不明白江澄在生气什么,怔了怔,道:“是江叔叔让我……”
江澄一听到他提自己的父亲,眼眶都红了,喊道:“走开!再让我看到你,我叫一群狗来咬你!”
魏无羡站在门口,听到要喊狗来咬他,心中一阵害怕,绞着双手,连忙道:“我走,我走,你不要叫狗!”
他拖着被扔出来的席子和被子,飞奔着跑出长廊。来到莲花坞没多久,他没好意思这么快就到处上蹿下跳,路和房间都不识得,更不敢随便敲门,生怕惊醒了谁的梦。想了一阵,走到木廊没风的一个角落,把席子一铺,就在这里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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