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墨青山
上京城,傍晚时分,天色虽暗了下来,可随着一盏盏灯火的亮起,这座千年帝都非但没有息去反而越发热闹,然就在这个时刻,两匹快马飞奔而来,大喝道:“淮南急报、淮南急报!”
刺耳的大喝声中,街上行人纷纷避让,这可是紧急军情,谁要是冲撞了可是大罪,要坐大牢的,即便有些权势是官家子弟也不敢触这个霉头,不过一个个似乎消息通灵说道着淮南发生了什么什么。
驿马在长安街尽头紫禁城停了下来,冲值守将军喝道:“淮南民变,七王爷加急送来,要立即传达圣上。”
听闻淮南民变和七王爷,值守将军不敢怠慢,匆匆检查过后便将驿卒带进了紫禁城,很快,一封手卷便送到了圣上的案头。
圣上楚昊然正在用膳,看完急报一脸铁青,挥手便将桌上饭菜掀翻,而从不曾见过圣上如此发火的众太监、侍女立即跪了下去,一个个匍匐在地上不敢发生任何声息,大殿内一片死寂,唯有圣上楚昊然急促的呼吸声。
死一般的寂静中,圣上楚昊然终是开了口,沉声喝道:“传兵部尚书方林,中书令魏典,门下侍中侯知白,中书侍郎陈柏寒,立即入宫。”话到最后,楚昊然抬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就似他心头的愤怒。
皇上急招,谁敢耽搁?很快,方林、魏典一众纷纷赶到了御书房,而且众人都知道圣上怒火正盛,一个个脸色肃然。
看方林四人都到了,伺候圣上多年的小永子对众人嘱咐道:“诸位大人,淮南民变,七王爷加急送来了折子,圣上正在火头上,千万莫要再触怒圣上。”看四人点头,小永子点点头轻步走进御书房,跪拜道:“启禀圣上,众大臣都在御书房外候着。”
这片刻工夫过去,楚昊然已恢复平静,沉声喝道:“传。”
“喳!”应了一声,小永子躬身退了出去,带领魏典一众大臣走了进来。走进御书房,魏典四人立即跪拜道:“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扫过众人一眼,楚昊然轻声叹道:“平声吧,喏,这是小七刚加急传回的折子,诸位都看看。”
看圣上楚昊然抬起手掌,小永子赶忙上面接过奏折,小心的递给了中书令魏典。等四人依次看完,圣上楚昊然张口说道:“诸卿都是国之栋梁,有何看法?”
这四人也确实是位高权重国之栋梁。魏典执掌中书省,中书省乃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机要、发布政令,可谓是政务的中枢,而陈柏寒不仅是中书省的二号人物,还是四大世家陈家的家主,不可谓不显赫。门下省与中书省同掌机要共议国政,并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侯知白掌控门下省,也是重中之重。至于兵部,掌控着大楚数以百万计的军队,而方林家世不凡、战功显赫,又与圣上关系交好,在一众老将纷纷谢世后,隐隐约约已成为兵部第一人。
面对圣上楚昊然,兵部尚书方林先开了口,缓声说道:“启禀圣上,微臣以为齐安民变不足惧。”
顿时,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方林身上,思索着他话中的意思,而圣上楚昊然更是张口说道:“方卿,怎么说?”
方林显然早有了决策,立即答道:“回禀圣上,自齐安麻坡县发生民变后,微臣曾仔细了解过,齐安虽然地处江南富庶之地,却只是一个中等郡洲人口不足百万,齐安府也不过数万百姓,仅驻守了一哨五百人马,也该是这个缘由,天刺逆贼才能如此轻易占领齐安府。”
听到天刺逆贼,魏典、陈柏寒和侯知白眼中都有异色闪过,他们都是朝廷重臣自然知道这群前朝余孽,可天刺与楚家天卫一样,在朝臣中都是一个禁忌,谁都不愿谈起。此刻,方林继续说道:“得来容易,失去也易?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谁愿意成乱臣贼子过刀剑上舔血的日子?所以,只要大军压下,齐安民变定然烟消云散。如今,七王爷亲率彭城大营三千将士赶往齐安,而且七王爷已传令神机尉出兵,神机尉之精锐,诸位再清楚不过。有七王爷这等统帅,又有神机尉大军,何愁齐安不定,所以,微臣以为齐安民变无碍,只是天刺逆贼的深意,倒值得我等深究。”
轻哦了声,圣上楚昊然张口说道:“方卿有话就直言。”
这刻,方林脸上已没了刚开始的儒雅,一脸肃然的说道:“圣上,天下已经安定将近三十年,我大楚在先帝和圣上的带领更是蒸蒸日上步入盛世,而今可谓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可天刺逆贼明知事不可为却要大张旗鼓行事,微臣以为,天刺逆贼一要借此事告诉我们,天刺逆贼一直都在从不曾消失,再则,微臣以为与徽州钱家有关。”
在座几人都是朝廷重臣,虽没有人明言却都知道七王爷此行与徽州钱家有关,而方林则继续说道:“七王爷此去江南固是要整顿江南吏治,也与钱家有莫大关系,而天刺逆贼偏偏在此刻发动民变将七王爷引到淮南,此事就值得商推了。”说到这里稍顿,方林冷声说道:“若是天刺逆贼掌控钱家,以钱家的财富和遍及天下的生意网络,麻烦怕就大了。”
顿时,魏典、陈柏寒、侯知白脸色都寒了下去,他们再清楚不过钱家为天刺逆贼所掌控的后果,根本不是一个齐安郡所能比拟的。此刻,门下侍中侯知白也开了口,张口说道:“圣上,微臣以为方尚书所虑甚是,齐安民变不足为虑,但万万不能让钱家落入天刺逆贼的控制,而七王爷执掌天卫,需尽快赶往徽州钱家。”
不见圣上张口,魏典思索片刻张口说道:“圣上,钱家贵为我朝四大世家,如今钱老爷子病危,老臣以为当派重臣前去探望,彰显圣恩。”
钱家虽然贵为大楚四大世家,只是当今圣上登基后,关系一直不怎么样,而且钱老爷子久病在榻,自然无人敢提,可现在到了不去不可的地步,就必须要有人提出来。
望着圣上楚昊然,陈柏寒躬身拜道:“圣上,老臣不才,愿前往徽州看望钱老爷子。”
陈家与钱家同为四大世家,而陈柏寒又是朝廷重臣,看似最合适的人选了。沉默片刻,楚昊然沉声说道:“准奏,陈卿就辛苦一趟代朕走趟徽州,由户部尚书李大人同行。”
户部尚书李天念是钱老爷子的女婿,由他同行自然就是安抚钱家,同时也要钱家效忠朝廷了。不敢迟疑,陈柏寒立即拜道:“老臣领旨。”
轻点了点头,楚昊然又道:“魏卿,拟折子,江南、淮南两道,神机尉大军,皆听从孝王调遣,平定齐安叛乱后立即赶往徽州,不得有误。另外,吏部左侍郎李怀仁暂代淮南道大都督,统领淮南道一切事物。”
千古江山 493 圣差赶到
清晨,江都府为浓雾笼罩,再加上遮天蔽日的乌云,天地是昏暗一片,就似众官员现在的心情。今日,钦差大臣将要赶到江都,长史吕梁伟带领淮南道一众官员早早就赶到了码头,可该是为天际的乌云所染,大都阴沉着脸,一片沉寂,再加上一排排银甲侍卫小心戒备着,气氛就似这天气充满萧杀。
沉寂之中,一艘千石大船在众官员的注视下缓缓驶来,见此,即便心中有万般想法,众官员还是收起了所有情绪,露出一张毕恭毕敬的脸庞。很快,大船已然靠岸,一队黑甲侍卫飞驰而出占领码头要害,而此刻,有刺耳的大叫声响起,道:“钦差大人到!”
听到大喝声,淮南道众官员立即跪了下去,大喝拜道:“臣叩见陛下圣安,叩见李大人。”
站在高处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李怀仁突然生出从没有过的得意。想他一生也颇为自负,又承蒙先帝信任,年岁不大已成为正四品的京兆尹,可不想竟在京兆尹这个看似显赫却如履薄冰的位置坐了十几年,磨掉他所有锐气变得圆滑无比,就在他年岁渐大自负韶华倾负时候,一跃成为从二品的吏部左侍郎,成为真正∫,的朝廷大员。原本,李怀仁以为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安然致仕此生也就足矣,不想机缘凑巧跟随七王爷出使江南,且得七王爷承诺,只要整顿好淮南道吏治,则许他一个大都督。大都督是什么?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掌管一方土地、数以百万的百姓,真正的朝廷重臣。现在,即便只是一个暂代大都督,李怀仁绝对有信心将这个暂代去掉。
心底虽激动,李怀仁却收起了所有情绪,现在的淮南道官场复杂,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居高临下扫过众人一眼,李怀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缓声说道:“承蒙陛下厚爱、七王爷信任,本官暂代大都督一职,持尚方宝剑巡视淮南道!”
听到李怀仁的话,不少人可是吸了口冷气,震惊与这两个消息。七王爷代圣上巡视江南、淮南两道,从御史台、吏部、户部、刑部挑选大员随行,这是他们都知道的消息,可不想李怀仁竟然暂代大都督一职,众人都是老官油子,那个不清楚暂代的含意?何况还持有尚方宝剑。尚方宝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圣上亲至陛下亲临,正三品以下官员可随意处置,先暂后奏。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复杂,尤其长史吕梁伟,心底更是浮现起一抹苦笑。
心底虽有万般想法,然而抬头看到两名黑甲侍卫捧着一柄明黄色的雕龙宝剑,众官员却不敢迟疑,再次拜道:“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众官员毕恭毕敬的脸庞,李怀仁却能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张口说道:“诸位请起,本官可是要大力仰仗诸位,还我淮南道一个朗朗乾坤,给七王爷给陛下一个交代。”说话同时,李怀仁走向大船,亲手将吕梁伟搀扶了起来,而后笑道:“吕长史,咱们不过数年不见,吕老弟为何如此苍老,老哥可都不敢相认了。”
吏部掌管官帽子,即便封疆大吏、长史都由圣上亲自任命,却要接受吏部的考核,而李怀仁身为吏部左侍郎,吏部的二号人物,与大多数官员都熟稔。
望着春风得意的李怀仁,吕梁伟心底是五味陈杂,却还要挤出一副笑脸说道:“李大人客气,还真没多长时间,两年?不过,两年不见,李大人那个从可要去掉了,成为一方封疆大吏,让人羡慕。”最后一句倒是吕梁伟的真心话,从二品和正二品,看似一字之差,却似一条沟堑,绝大多数官员终生止步于此,因为官做到这个地步,都是大才大能之辈,所欠缺的不过运道,这运道,或许就是一句话。
李怀仁忍不住笑了声,却是张口说道:“不过是承蒙陛下和七王爷信任,本官可是诚惶诚恐啊!”
提起七王爷,吕梁伟张口问道:“李大人,七王爷可是去了江南道?”
顿时,李怀仁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沉声说道:“七王爷本意是前去平江府,然得知齐安民变,已率领彭城大营数千人马,直奔齐安。”
听到齐安民变,吕梁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淮南道发生民变与大都督杨令公有莫大干系,只是如今杨令公畏罪自杀,都指挥使张柏阳又不知所踪,朝廷要是怪罪下来,定然先责罚自己这个长史。想到这里,吕梁伟心底又是一声叹息,一时间竟有些兴致阑珊,不过他不开口,自有人上前与李怀仁答话。
抱拳冲李怀仁行了一礼,一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张口说道:“下官江都太守郭劲松见过李大人。”
郭劲松甫一开口,立即又有数名官员围了上去冲李怀仁示好,望着这一幕,吕梁伟连自嘲的心思都没有了。大都督自杀,都指挥使失踪,他这个长史注定要被惩,众官员前去讨好李怀仁这未来的大都督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位大都督身后站着圣上和七王爷根基深厚。这刻,吕梁伟的神情越发萎靡,合着堆满皱纹的脸庞,看似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真可谓的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众官员冲李怀仁示好时候,突然就急促的叫唤声响起,道:“齐安急报、齐安急报!”
顿时,刚还热闹的码头瞬间一静,一个个都直直盯着飞驰而来的驿卒。打马飞奔至众官员身前,驿卒一跪到地,拜道:“启禀诸位大人,淮南尉副将魏江涛、偏将黄伟临阵倒戈,齐安大败,死伤无数。”
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众官员的呼吸却是逐渐急促起来,似不敢相信魏江涛竟然叛变,不敢相信朝廷大军竟吃了败仗,最后都将目光望向了李怀仁。
李怀仁也没能想到自己刚到江都便得到这种消息,就似正得意时候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沉默片刻,李怀仁冰冷着脸庞说道:“去都督府。”大喝声中,李怀仁当先离去,看的一众官员面面相觑,然而吕梁伟也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一丝快感,似乎有些乐意看李怀仁碰钉子。
平江府,等候多日,沈澶终是迎来了朝廷上差,只是看到上差乃是王绛硕时候,不少人都似吃了苍蝇觉得恶心。数年前,正是他们联手将王绛硕逼出平江,逼的他狼狈逃回京城,若非五王爷楚昊渊,根本无法平安致仕,更不要说更进一步了。
王绛硕看到了老仇人脸上的表情,微微眯起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脸庞,似都在诉说着心中的得意,心道当年你们将老子逼的狼狈之极,这次,老子要是不好好玩玩你们,老子还真就亏了奉圣谕巡视江南道这顶大帽子。心底冷笑,然而面对沈澶这位高权重的大都督,圣上的心腹,王绛硕却不敢放肆,这可是让五王爷楚昊渊都尊重的人,抱拳说道:“见过沈大都督,数年不见,沈都督风采依旧啊!”
沈澶熟知王绛硕的为人,这也是为何他明知王绛硕乃是五王爷的人却默认平江府一众官员逼走王绛硕,不过圣上这次让王绛硕巡视江南道可就有些意思了。心底好笑,沈澶却是抱拳抱拳回了一礼,笑道:“王大人客气。倒是王大人数年前才离开平江府,如今再次归来时候已是圣差,让人唏嘘啊!”
沈澶的话,听的淮南道不少官员为之色变,就是王绛硕,也没能猜透沈澶的意思还以为他在讽刺自己,脸色寒了下去。沈澶也不解释,接着说道:“王大人,韩长史、郑太守,你们都是老熟人,本都督也就不再介绍,唯独都指挥使姚将军来江南道时日不长王大人不熟悉,只是怀念齐安民变,姚将军率江南尉前去平叛,等他归来,本都督再让他拜见王大人。”
听江南尉前往齐安平叛,王绛硕便猜到沈澶未经朝廷调兵,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却是笑道:“沈都督心忧朝廷一心为国,乃我辈楷模,本官佩服、佩服!”说到这里稍顿,王绛硕指着身侧的崔孝廉说道:“御史台监察御史崔大人,与诸位也都是老熟人了。这次,本官与崔大人受圣上和七王爷嘱托巡视江南道整顿吏治,还望诸位大人多多费心。”话到最后,王绛硕的目光特意从老对头脸上扫过,看的他们一个个低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见此,王绛硕心底又是一声冷笑,他再清楚不过他们几人的为人,所缺不过证据罢了,不过证据,只要有权,还不是手到擒来。
崔孝廉身为御史台监察御史,曾多次巡视江南道,与大多数官员都认识,抱拳拜道:“见过大都督,韩长史、郑太守,见过诸位大人!”
沈澶对崔孝廉的印象不错,冲崔孝廉笑了笑,道:“王大人和崔大人奉圣谕巡视江南,本都督自是欢迎,但有所求,尽管告诉本都督就是。同时,本都督也望两位大人莫辜负圣恩,严查江南吏治。”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望了王绛硕一眼,沈澶又笑道:“本都督已准备好了酒宴为两位大人接风,请!”
王绛硕明白沈澶的意思,可他奉圣谕而来严查江南吏治,自然要听从圣上吩咐,严查了。轻笑了声,王绛硕张口说道:“都督有心了,请!”
千古江山 494 寿州
淮南道大军兵败齐安的消息,在天刺的刻意宣传下,风一样飞了出去,区区数日就传遍周围数个洲郡,听的百姓无不色变,似不敢相信朝廷大军竟吃了败仗,还是大败,只不过也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听到齐安大败的消息,楚昊宇脸色大变,一袭长袍无风自动,就似他心底的愤怒。好半天才平息下心底的怒火,楚昊宇沉声说道:“孙侯,你带人去齐安,务必打探清楚淮南尉大败的原因,和天刺逆贼的虚实。”
孙侯已经跟随楚昊宇六七年,几乎就是楚昊宇的影子,却极少独自外出,因此,听闻楚昊宇派自己出去,孙侯心底一阵激动,不过孙侯也知道事态紧急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沉声应道:“公子放心,小的定然不负公子重望。”此刻,孙侯也不废话,躬身冲楚昊宇拜了一拜离去。
沉默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寿州。”话到最后,楚昊宇猛夹马腹蹿了出去。
寿州地处要害乃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驻扎着一营数千兵马,自齐安民变,寿州便戒备起来,尤其随着神机尉大军赶到,不时飞驰而来的斥候,充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寿州⊙,大营主帐内,神机尉主将张曜威正在凝视齐安地图,一脸沉思。
张曜威看去五十上下,相貌质朴冷肃,两眼幽深平静,身姿峻挺着黑色绸衫,虽没有穿盔甲,然肃立之中自有一股庞然大气。张曜威出身苦寒,年幼从军便加入神机尉,因作战英勇成为一代军神方靖的亲卫,受方靖影响甚深,尤其是方靖那种智珠在握的从容,越逢战事越平静,也正是这种品性,让他从一个侍卫成为一军主将,镇守江南。
自得到齐安兵变的消息,尽管手下众将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出兵平叛,张曜威每次都是笑而不语,便是淮南道和江南道请求出兵,张曜威也压了下来,非是他不愿冒大不为私自出兵,而是认定齐安民变不会生出大乱子。直到接到七王爷令谕,张曜威立即点齐一万兵马兵发齐安,不想刚赶到寿州便得到淮南尉大败的消息。得到消息,张曜威立即按兵停下,似在等待什么。
看主将张曜威一脸沉思,众将虽着急也无人去打搅他,而就在此刻,有大叫声在营帐内响起,道:“急报、急报!”
大叫声中,一斥候直接跑进了帅帐内,躬身拜道:“启禀将军,寻到数名淮南尉溃兵,得知齐安大败的原因是出现了内贼,淮南尉副将魏江涛,偏将黄伟皆是逆贼,在大战中倒戈一击才导致齐安大败。”
顿时,张曜威平静的眼中闪过一道耀眼光芒,盯着斥候喝道:“当真?”
不敢迟疑,斥候立即答道:“启禀将军,小的把淮南尉将士带了回来,可以作证。”
张曜威沉声说道:“带上来。”
很快,数名衣衫褴褛的将士便被带进帅帐,躬身拜道:“小的拜见将军。”
盯着众人,张曜威张口问道:“你们出身何营?”
在众将的注视下,一魁梧汉子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张口说道:“小的骠骑营一队长,李镇。”
望着李镇,张曜威再次问道:“将齐安一战详细讲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李镇还真不敢有任何隐瞒,张口说道:“启禀将军,起初在魏将军的带领下,我淮南卫三千大军是势如破竹打到齐安城下,那日清晨天刚发亮,我们就摆开军阵准备一鼓作气拿齐安府,可不想齐安府内竟冲出数千百姓,准备与我淮南尉对决,小的还记得当时魏将军还说他们不自量力。魏将军命我骠骑营冲击右翼,骁骑营冲击左翼,黄伟黄将军率中军正面冲击,可就在我骠骑营和骁骑营即将冲上去时候,地上竟然冒出无数绊马索,骁骑营和我骠骑营死伤无数根本无法冲击,而当中路大军冲上去时候,黄伟竟然斩杀同袍,还高呼着娑婆显灵。”
“娑婆显灵?”自语声中,张曜威扭头望向肃立一侧的儒袍老者。老者鬓角斑白,额头上也堆满皱纹,不过身材挺拔气度儒雅,一双眼睛熠熠有神,想来年少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郭南英,神机尉的长史,也是神机尉的老人,在神机尉中德高望重。
看到张曜威眼中的疑惑,郭南英张口说道:“将军,娑婆显灵应该是娑婆教的说法,娑婆教已有百年历史,在淮南道一带流传颇广信徒不少,只是很少听闻娑婆教的恶行,朝廷也就不曾过问。若是他所言属实,这次民变当与娑婆教有莫大关系。”
沉默片刻,张曜威张口说道:“详查此事,你继续说。”
李镇立即说道:“黄伟斩杀同袍,中军就混乱起来,可就在此刻,魏将军大喝黄伟叛变,要斩杀黄伟,率领亲卫冲击中军,搞的众将士根本不知敌人是谁,只能见人就杀,很多同袍都是被自己人杀死的,而就在大军陷入混乱时候,一直身穿黑甲头戴鬼面具的骑兵冲了出来,小的看他们的气势,绝对不必我们骠骑营弱。”话到此地,李镇将脑袋磕在地上,拜道:“将军,你可千万要为我淮南尉报仇啊!”
张曜威并没有答他,而是挥手说道:“带下去。”扫过众将一眼,张曜威张口问道:“诸位可有何想法?”
当张曜威的话落下,便有一浓眉大眼的将领接口说道:“临阵倒戈、斩杀同袍,将军,你就下令出兵吧,末将一定亲手斩下魏江涛这逆贼的狗头。”
顿时,张曜威眉头轻皱了下却没有开口,而此刻,一身材消瘦然气度沉稳的将领抱拳说道:“将军,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打探清楚齐安的虚实。”稍顿了下后,此将领接着又道:“根据李镇所说,此次民变与娑婆教有关,聚集了数千青壮,还有一支黑甲黑面具的精骑,而且,迄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敌军主帅何人,竟然能够操纵淮南尉副将魏江涛,不得不谨慎。”
此人是神机尉的斥候营统领,韩晓辉,当年漠北一役,曾带数名斥候深入敌营打探消息。当韩晓辉的话落下,便有人接口说道:“将军,末将以为韩将军所言甚是,先要打探出齐安的虚实,而且,齐安大败必定会让叛军士气高涨影响百姓的判断,哼,齐安大败的消息能够在区区数日传遍周围郡县,定然是那群乱臣贼子故意为之,何况娑婆教在淮南道根深蒂固,不得不防。所以,末将以为可派出一路精锐直逼齐安,让百姓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震慑那些心怀否侧之辈。”
神机尉一共三府九旅兵马,十几万大军,这次开口的则是一振威将军李宇。李宇个头不高却极其壮实,相貌普通然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能征善战的骁将。
也确实如此,张曜威这次带领的一万人马,正是神机尉的精锐,所带将领也都是能征善战之辈,毕竟现在天下太平已无战事,这些将领若想更进一步,则需要一些军功,这次齐安民变,对他们来说正是一次好机会。此刻,又一将领接口说道:“将军,齐安民变,齐安所属的郡县皆被乱臣贼子控制,末将以为,派大军直逼齐安同时,分别派出数路人马,攻占周围郡县,让齐安成为一座孤城,到时候大军合围,令那些乱臣贼子成为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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