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GL悬疑推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露为燕
太阳当空,已至午饭时间,而对乔倚夏他们来说,饥一顿饱一顿却是常有的事情。她听着车里那一首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曲子,终于在最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叫商陆把音乐关掉。原来在揭开谜底之后再去听这首曲子,那种悲戚的感觉会是那样的深沉。
当路西绽返回病房时,男人正坐在床边,低声而深情地为女人唱着《知心爱人》,路西绽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眯着眼睛昏睡过去的卢桂萍,低声唤了一声:“陆先生。”
男人抬起头,迎上路西绽的目光,他的目光里少了先前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沮丧和荒凉:“赢我的不是你们。而是她,我这一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
“不出所料,一个小时之内,他们就会回来了。”路西绽云淡风轻地说道。而很显然,她口中的“他们”是指乔倚夏等人。
“就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吧。”失去了她,自己也不愿苟活于世。
路西绽看了一眼这雪白的墙壁,药水的味道让她透不过气,虽方才在门外已喷过喷雾,但哮喘带给她的强烈窒息感似乎并无因此而得到减弱。
“跟我走。”
囚鸟[GL悬疑推理] 第18章 循序渐进
那首《知心爱人》再一次唱至副歌,任静的声音像是流淌在冬日时光里一条波澜不惊的溪流,冲刷着男人疲惫不堪的心。路西绽的话掷地有声,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从方才的不屑中迅速走出来,抬起那一双英气的双眸,打量着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着神秘感的女人,她竟,叫自己跟她走?
男人思量再三过后,终是神色哀伤地摇了摇头:“我要留下,保护阿萍。”
“我想,你亦不愿在她的面前戴上手铐,成为一个永远的罪人。”
男人绝望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说过,她爱着的他,有着这世上最清澈的心,如今她已将被死神拖走,在这最后短暂的时光里,他的确不愿让她亲眼看见自己被戴上手铐的样子。即便是自欺欺人也好,只要能在她心中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那便足够了。
只见男人再次将头埋入卢桂萍的脖间,而后凑在她的耳畔,低喃了几句话语,卢桂萍睫毛微颤,眼角滑落眼泪。
电梯里,男人看了一眼身旁呼吸略显急促的路西绽,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路西绽调整了自己呼吸的频率,眼睛看着楼层显示灯,并未答他。乔倚夏等人开走了路西绽的座驾,但路西绽似乎并不担心,径直走到医院路边那辆银色宝马前,对身后的男人说道:“你开车。”
男人有些发愣,但并未赘言,由于停靠位置违规,所以先是由路西绽代替付了罚金,而后二人一同上车前往路西绽的别墅。男人有些好奇路西绽是如何一眼便找着陈安和的车的,毕竟根据他的了解,他们二人此前并不相识。而路西绽看着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给自己的心理画像打下了九十分的分数。
“陆先生,此前做过三到五年的面包车司机吧。”
男人几乎是马上说道:“你们警察的办事效率倒是高得很嘛,连这都能查到。”
而陆安和所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路西绽自己的判断。像陆安和这种自小出生于贫困家庭,现如今依旧为贫穷而发愁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因自家有车或者兴趣爱好而去学开车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从事的是与驾驶相关的行业,而他没有身份证和户口本,陆安和又只是一个化名,正规的出租车公司是不可能收他的,由此看来,他只可能是黑车司机。再加上他握方向盘的手势及熟练程度,应是在三到五年左右。
“说起来,你这女人也真是胆子够大的,你就不怕我把你带到荒郊野外,用对付他们三个的方式,把你也给解决了吗?”
“尚未找到你心里的答案,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男人冷哼一声,这女人倒真是将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确很好奇,为什么路西绽明明是警察的人,却要在这种紧要关头把他带走,他很想要解开这其中的谜底。
乔倚夏赶到陈家时并没有人为她们开门,隔着门却传来了一阵猛烈地撞击声和呼救声,商陆便直接联合石韦用蛮力将门给撞了开。随即书房里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伴随着陈念微的呼喊声。根据陈念微的指示,乔倚夏找到书房的备用钥匙,将被反锁在书房的陈念微解救出来。
结果陈念微刚一出来就像是疯了一般往外跑,被商陆一把拉住,只听她嘴里大声叫着:“爸爸,我要去找我爸爸,放开我!”
乔倚夏握住她的双肩摇了一下:“念微,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你们叫我怎么冷静,爸爸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为什么会把我锁起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去弄清楚!我已经失去了妈妈和弟弟,我不能再失去我爸爸了!”
“他不是你爸爸。”
听着乔倚夏这句平静说出的话,陈念微顿感如当头一棒,她很想对眼前的挚友说你别开玩笑了,可是看着乔倚夏严肃认真的神情,这句话却是被生生地咽了下去,深深的恐惧感犹如龙卷风一般呼啸而来,摧毁了她心中最后一座灯塔。乔倚夏心下不忍,只能握住她的手,带着目光呆滞的陈念微一同前往医院。坐在后座上,乔倚夏看着眼神空洞的陈念微,她无法预知这场暴风雨将对陈念微的心灵造成多大的冲击,她只知道,该来的,从来都不会因任何外力而退却。
看着屹立在荒山之上,弥漫着浓浓阴森气却又透露着贵气的古堡,男人吸了一口气,却并不恐惧。路西绽并未言语,而是走在前面,像是带路,又像是彻底将他视作空气。男人跟在她的身后,心中衍生出了无数种逃跑的方式,比如说从后方袭击路西绽,比如说回身向后逃离。可这些想法却如路西绽先前所说的那般,只是不断地在心里骚动,却并未让他付诸于行动。
在这座古堡的后方,还有一栋并不起眼的小别墅,它的两侧种着两科参天古槐,似乎在诉说着漫长而古老的神话。
最终路西绽将他带到了小别墅二楼一个昏暗的房间之内,虽然是白天,但房间里只要关上门就没有一丝光亮,路西绽点燃了墙角的蜡烛,昏暗的光才浅浅地扩散开来。
男人打量着房间,比起警局里的审讯室亮度还要低,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舒缓了他疲惫不堪的神经,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跟前站得笔挺的路西绽启齿道:“我并非怕死,才与你来这里。”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杀人的理由。
“这也是我确信你不会对我造成威胁的原因。”灯光暗淡,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却听得清对方说话的语气,这房间内两个沙发相对,中间摆着一个玻璃圆桌,路西绽坐在与之相对的沙发上,平静说道。
“我只是为了那一句话。”那一句,不在她的面前戴上手铐,成为一个永远的罪人。男人突然收起自己快要暴露出来的情绪,提高了声调,“我不清楚你将我带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也不关心你是好是坏,或许你很厉害,但我必须要跟你说,无论你使出什么招,对我来说都没有,我仇恨这个世界,我仇恨你们每一个衣食无忧的人。”
路西绽眼睑低垂,他掌心向下,紧紧贴着沙发座,掌心向下的手势意味着不够坦率,缺乏诚意,而他紧紧扣着沙发的手指更加彰显了他的这种情绪。路西绽沉默,起身拿了一个灰色灯罩,罩于蜡烛之上,而后开门离开了房间。
男人随着关门的声音,痛哭地抱住了头,发出了一种呜咽的声音。
乔倚夏等人赶到医院时,看着除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卢桂萍再无旁人的病房懊恼地甩了甩手,商陆去将护士找来问路西绽的去向,护士只说自己第二次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卢桂萍一人。乔倚夏拿起放在卢桂萍耳边的手机,手机里依然在播放着《知心爱人》,她将音乐关掉,根据状态栏上的小红点,发现手机处于录音状态。
“是陈安和。”石韦听着正在播放着的录音,果断说道。
“不,这不是我爸爸的声音。”陈念微一边摇着头一边激动地说,“我爸爸他不是这样的声音!”
乔倚夏生生将那句几乎又要脱口而出的“他不是你爸爸”咽了下去,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抚了几下:“这应该是路教授的备用手机。”
乔倚夏将白英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带念微四处转转,尽量地平复一下她的心情,先不要马上将我们所怀疑的事情告诉她,但是也要含蓄地透露给她,你们去公园也好,回家也好,或者是在医院也好,总之一定要看好她。”
白英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石队,我们去教授家。”
囚鸟[GL悬疑推理] 第19章 拨开迷雾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门口涌入的光亮,路西绽颀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男人面前,只见她款款走到男人跟前,将一个杯子放在玻璃桌上,而后递给他一块澄黄的煎饼。男人诧异地接过来,原本抿成“一”字的嘴唇微微张开。
他闭上眼睛咬了一大口,而后眼泪滚滚而下。
看着无声流泪的男人,路西绽开口道:“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值得留恋的。”
“桂萍……”男人放肆地痛哭起来,右手紧紧抓着煎饼,他记得,他们家以前很穷,穷到有时一天只够吃一顿午饭,那时候桂萍总是把煎饼掰成两半,每次都把大的给他吃,嘴里还嘟囔着煎饼太硬不好吃。回想起来,这日子已经这么远了,远到他已经忘记了她说话时的神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杀了我吧,你叫他们给我一个痛快吧,求你别折磨我了……”男人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不让她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路西绽淡淡道:“我与他们不同。”
“是。”男人笑了,笑得凄惨,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眼角含泪却不自知,他在暗淡的光线中寻找着路西绽的双眸,用充满戾气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女人,“你是与他们不同,你更狠,更道貌岸然,更该死。你,你想要击垮我,你想要彻底的摧毁我!为什么,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他陈安和就可以春风得意,而我只能和我的女人风餐露宿!可你们又又谁在乎过吗?没有,你们眼中只有那个可怜的陈安和,没有我们……”
路西绽发现,陆远平两手的十指死死地钳在一起,略微颤抖,表情僵硬而扭曲,这在身体语言学当中是一种典型的受挫折的姿势,她明白,陆远平此时正在尽力压制着某种负面情绪,并且这种情绪就如决堤的海,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翻涌而出。
“陆先生,如果人人都能锦衣玉食,谁都不愿犯罪。”
路西绽的话像是让陆远平有些许的动容,他紧紧相钳的十指微微松动,紧闭着的双眼诉说着他此刻的痛苦与挣扎。
“其实你没有必要去刻意模仿谁,就算不是西装革履,你也仍旧是第一无二的。”她看着西装笔挺,领口一尘不染的陆远平,继续说道。
陆远平笑了,笑得苦涩酸楚:“可世俗不会这样看我,当我变成了陈安和,当我拥有了这一切,当我可以穿上华美的西装,戴上昂贵的手表,开着豪车游走在这个社会里,我发现每个人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其实我还是我,可是在他们的眼中,我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纵然如此,他的自卑却还是无处遁形,从他刚刚进入这间屋子,坐到沙发上的那一刻,路西绽便发现,他的身体呈紧闭状态,尽管他尽力让自己身形保持笔挺,却还是难掩畏畏缩缩。大多数成功人士都习惯扩大自己身体所占的空间,而他却刚好相反,这表明他雨成功仍有相当大的距离,心中不乏自卑的情绪。
路西绽却说:“陆先生,吃过煎饼之后容易口渴,喝点水吧。”
另外一边,乔倚夏同石韦正在往路西绽家赶,这一团困于乔倚夏脑海中的乱麻终于根根分明,她终于看清了其中的缘由。她微微合上眼睛,对即将面对的一切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情绪。
路西绽发现,方才陆远平向下的手心已经正面摊开来,虽然一言不发,而这却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她声音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想,你的儿子在天有灵,也定不愿见双亲若此。”
陆远平再次用手抵住自己的头,而这次却不是抱头,而是大拇指指尖抵住了额头。
“陆先生,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听一个五分钟的故事。”路西绽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就从二十一年前,你同你妻子初遇说起吧。”
陆远平抬头,听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以一种熟悉的口吻,讲述起他同卢桂萍的相遇,相爱,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二十一年前的那个夜,在那个夜里,卢桂萍泛着点点星光的双眸,是他愿意倾尽一生守候的温柔。
“由于养父母极力反对你们的婚事,你只得做出同心爱的女人私奔的疯狂决定,奈何忘记带户口本,只能一辈子过着没有法律保障的婚姻生活,为了补偿她,你为她买了一枚钻戒,作为你们爱情的钻戒。虽然生活很苦,常常食不果腹,可两心相印已是最大的幸福。那之后你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你也开始做起小生意,卖包子,屋漏偏逢连夜雨,你的包子被人诬陷里面混了纸屑充当肉沫,而你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你好容易步入正轨的生意终于画上了句点。”
“正巧此时,你的孩子生了一场大病,而你却被那些不讲理的顾客缠着索要赔偿,根本没有钱替他看病。”
说到这里,陆远平捂住自己的嘴,摇着头,压抑着自己就要倾泻而出的情绪。
“随着孩子的离世,你同你妻子的心也渐渐死去。你们带着沮丧的情绪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了银杏村。你们努力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可至亲离世带来的痛,哪里会是时间能够抚平的。陆先生你作为一家之主,不仅要承受着儿子早夭的苦,还要挣钱养活自己的妻子。可就在你以为生活又将逐渐恢复平静之时,又一个霹雳从天而降,这一次,狠狠地砸到了你妻子的头上。”
“你们向村民借了很多钱,但却仍然不够手术费。直到某一天,你在电视上看到了接受采访的陈安和。那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陈安和。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贵人一样,你以为你终于有了依靠,终于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人,为了给他一个好印象,你换了一身虽然不昂贵但体面的衣服,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陈安和见到你之后不出你所料的惊喜,并即刻安排你们去另外一家医院做了亲子鉴定,确认你们是同卵双生兄弟。”
“可当你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时,你的兄弟却翻脸不认人,对于将你带回家认祖归宗的事情绝口不提,尤其是在听说你的妻子身患重症时,他开始对你提出的见面要求百般推辞,但却又不忘记给你一些甜头,安抚你。可陆先生你不傻,你明白你这个孪生兄弟的意思,你开始怨恨,开始嫉妒,开始抱怨起人生的不公,开始记恨起他夺走的原本同样属于你的东西,据为己有。”
陆远平目光呆滞,安静地听着路西绽的话,一言不发。
“终于,你潜藏着愤怒的心随着妻子病情的恶化而激化,终于,你取代了他,成为了他。在那之后,为了不引起陈念微的怀疑,你将她赶出家门,开始了更加疯狂的计划。杀人敛财。陆先生,你的考虑很周密,你知道本地人莫名失踪会有人报案,于是一连杀害了两个外地人,既能够得到一笔收入,又不会引人注目。天衣无缝的计划。”
陆远平双手按住玻璃桌,向对面的路西绽靠近:“你知道吗,那天陈安和在我的刀下求饶的样子有多可笑,他死了之后,我在野外将他切成一块一块的尸骨,那天晚上很静,很静,我一个人坐在高坡上,看着他的尸骨焚烧而愈燃愈烈的火光,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陆远平的双颊染上泪痕,他却仍旧波澜不惊地笑着,“这个男人的生活可真是奢靡,一块腕表就能卖到五万块,可惜我始终没有猜到他银行-卡的密码,否则我就能早点筹够钱给阿萍治病了。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了后来那三个人的死亡。他们很可怜是不是,但我觉得他们没有我可怜,他们没有阿萍可怜。至于陈安和的孽子,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可谁让他看到了他不该看的东西呢。”
“等我好不容易筹够钱之后,医生说,已经没办法进行手术了。”陆远平终于哽咽起来,“阿萍这个傻女人,为了帮我顶罪,故意模仿我……真是个傻女人。”
路西绽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眼神凝望着他,烛光越燃越烈,他的情绪也终于彻底迸发开来。
“既然没有钱养我就不要生下我。”他放肆地嚎啕起来,失声痛哭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格外可怜,“为什么生下我之后又不要我,明明有两个孩子,为什么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陆远平本该是社会的栋梁之才,他有智慧有谋略,心思缜密,奈何造化弄人,他在儿时遭贫穷父母的抛弃,过了半辈子食不果腹的生活,常言道千里马总会有伯乐,而他终其一生,都不曾遇到过那个属于自己的伯乐。
“陆先生,你已经比这世界上许多人活得通透,智慧得多。”路西绽平静道,“你虽平凡,可却有一颗不甘平庸的心。”否则也不会为自己改了这样一个文学的名字,志存高远,一马平川。
“可到最后,被世人铭记住的那个不是我,是陈安和。”任他志存高远,终究只是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只配被人唾弃,遗臭万年。
路西绽的容颜,此刻在陆远平眼中格外柔和,格外美丽:“世人的看法又有何重要。人生苦短,你却在少年便遇到了与自己心心相印之人,并且与她拥有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已经比许多人幸福太多,而另外一些东西,虽然逝去,但美好的感情却会永存心间,历久弥新,何尝不是一种快乐。”白发人送黑发人固然是人间极悲,可曾经有过的美好的记忆却永远不会消散。
陆远平想过很多种死去可能,却唯独这一种。其实在他决定不顾一切去医院见卢桂萍最后一面起他就已经想好了,他不会再逃避,不会再苟活,他愿意承担世俗所安排给他的一切罪名。因为在世俗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不会有人在意他内心深处的苦痛挣扎。
“你就不觉得,我是个恶贯满盈的罪人吗,你就不想把我千刀万剐吗。”弑兄杀侄,这世间罪大恶极的坏事他全占了个尽,甚至很多个不眠的夜晚,他也会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
路西绽起身,低头看着他,却丝毫不会给他居高临下之感:“是非对错,不是世俗可以评判的。你的人生是好是坏,更不是旁人能够定夺的。陆先生,我不会劝你放下仇恨,但我祝你来生尝尽今生未尝过的甜。”
囚鸟[GL悬疑推理] 第20章 逐步渗透
走到楼下,伴随着猛烈敲击房门的声音,路西绽看了看钟表,嗯,不错,来得倒不算太迟。
果不其然,乔倚夏那张清秀俏丽的面容和石韦眉头紧蹙的脸映入了路西绽的眼帘。石韦仍旧是一副莽撞之态,一进门便追问路西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着石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路西绽只是先让他们坐下,自己坐在了另外一侧的沙发上。
“可以答卷了,乔。”
石韦心中有着千百个疑问,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听着这两个打哑谜的人对话。路西绽发丝有些微凌乱,三两捋拂在双颊上,别有一番风情。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孪生兄弟取而代之凶杀案。”乔倚夏脑海中浮现出陈安和那张充满英气的脸,顿觉所有的思路被一股不可抗力阻隔,叫她很难将语言连成句子,“香水味,是,还有垃圾袋。”
听着乔倚夏混乱又含糊的话,石韦有些讶异,长久以来乔倚夏都是个异常平静的人,有时出现场场面血腥的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忍直视,而她却可以波澜不惊。现在这般话不成句的状态,实在引人发疑。乔倚夏闭上眼睛狠狠摇了摇头,瞬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倚夏,你没事吧?你是不是不舒服?”石韦揽住乔倚夏的肩膀,神色紧张地望着她。
不料路西绽却从对面沙发上起来朝二人走来,不自觉地将石韦的手掰开,自己揽住乔倚夏的肩膀。路西绽的怀抱温暖极了,比初春的阳光洒在身上还要舒服。明明那样瘦弱的一个人,怀抱却这样充满力量。
“有香水味是因为……”
“不要想了。”路西绽打断她,“我来说。”
石韦从包里翻出一个本子,开始做起记录来。路西绽看他准备就绪,才一边揽着乔倚夏一边说道:“陈安和与陆远平,也就是卢桂萍之夫系同卵双生兄弟,陆远平杀害其兄陈安和后取而代之。先前陈家有着浓烈的香水气味,是为了掩饰尸臭,而现今香水味的消失是因为尸臭味也已经消散,所以不需要特意的遮盖。卢桂萍同陈安和伉俪情深,自知时日无多,决意替丈夫顶罪,极力撇清与丈夫的关系,制造夫妻二人关系不和的假象。陆远平同陈安和样貌极为相似,必定引人发疑,这也就解释了她撕下结婚合照的原因。而蚊香,也是她将嫌疑引到自己身上的伪装。”
石韦龙飞凤舞地在本子上简明扼要地记下路西绽所说的内容,而路西绽也善体人意地刻意放慢了语速。乔倚夏仍旧觉得头晕目眩,但却认真地听着路西绽的分析。
“陆远平在杀害了陈安和之后,随即又杀害了保姆与一个外企工作人员,我们可以发现,高明收入不菲,符合陆远平杀人敛财的条件,而至于保姆,收入虽然比不得外企工作者,但住在雇主家,也会携带一些积蓄,至于陈念强,是一个不再陆远平计划内的无辜牺牲者,因为目睹了陆远平的凶杀事实,因而被灭口。”
石韦将碳素笔狠狠摔到本子上愤懑道:“这简直就是个禽兽嘛!自己的亲哥哥和亲侄子都能下得去手,真他娘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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