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青衫
然后,我看见南宫锦宏端着一杯酒,走到了傅八岱的面前。
傅八岱还坐在那儿摸索着吃东西,倒是旁边的吴彦秋起身:“尚书大人。”
南宫锦宏只笑着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傅八岱,笑道:“这一位,就是蜀地的贤者,集贤殿大学士,傅八岱傅先生吧?”
傅八岱听了,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对不清焦点的看着:“唔?”
南宫锦宏道:“在下久闻贤名。”
“哦,呵呵,不敢,不敢。”
傅八岱站起身来,跟他共饮了一杯,南宫锦宏又道:“听说,傅先生还有一位高足,怎么不见?”
傅八岱听说,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冷笑:“高足说不上,只是个不听话的学生罢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知怎么的又是一沉。轻寒原本神情淡然的一直端坐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慢慢的转过脸来,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寒,跟这大殿上的气氛格格不入,总还算礼仪周到的起身走过来,朝着南宫锦宏行了一礼:“下官刘轻寒,见过尚书大人。”
“嗯。”南宫锦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本官养病期间,也听说你是英雄出少年,勇闯贡院力擒文贼,京城百姓无不交口称颂,好啊。”
这话一出口,周围又有些人变了脸色。
申恭矣坐在一旁喝着酒,听到这句话,眼神顿时带着刺的看向了那一边,我有些紧张的捏紧了袖子,但轻寒似乎毫不知情,很客气的一笑:“谢尚书大人夸奖。”
南宫锦宏举杯来:“来。”
轻寒抬头看了他一眼,仍旧是客气而疏离的笑了笑:“大人恕罪,下官这几天旧疾发作,大夫交代不可饮酒,望大人见谅。”
他这句话一出口,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僵了一些。
南宫锦宏的脸色,也僵了。
在国宴上,敬酒不喝这就已经是十分的不妥,哪怕是敌对派系阵营的人,表面上也必须要做给皇帝给众人看的,尤其南宫锦宏这样品级比他高的官员向他敬酒,他还不喝,这就已经是失仪之罪了!
他到底怎么回事?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对劲,到这个时候简直不是不对劲,而是有问题了,加上傅八岱是他的老师,就站在旁边,这样一来连傅八岱都有不是之处!
这在朝堂上,大概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常晴坐在上面,也微微一蹙秀眉,回头看着我,低声道:“他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我喃喃的说着,带着几分焦虑的看着下面,大殿上的人这个时候也都停下了谈笑和敬酒,都看向了他们,顿时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大殿上座突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就听见二皇子的奶妈一下子叫了起来。
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586.第586章 稚子何辜 逼虎跳墙
听到那个奶妈的声音,所有人全都看了过来,我也转过头去,就看见她有些惊慌失措的抱着念匀,那孩子身上糊了许多白乎乎的东西,当我们看着的时候,又张嘴吐出一口来。
是孩子在吐奶。
这么大的孩子吐奶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我生了离儿之后,刚开始因为不太会带孩子,有的时候她也会吐奶,不过时间长了也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会好一些,但看这个奶妈手忙脚乱的样子——她也不是生手了,也许是在这样的场合,给吓着了吧。
果然,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申柔立刻皱着眉头走过去:“怎么回事?”
“娘……娘娘……”
她吓得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明珠毕竟见惯了这些大场面,还算稍微平静一些,急忙走过去说道:“娘娘,是殿下又吐奶了。”
说完,拿着手帕给念匀擦干净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神情中,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恐。
奶妈急忙把孩子抱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念匀倒是安静,这样折腾了一番都不哭,只是这么木讷的趴在奶妈的肩膀上,动也不动。
裴元灏皱着眉头,起身道:“怎么回事?”
明珠和那奶妈一见皇帝过来问了,都唬得急忙跪下:“皇上,是二皇子又吐奶了。”
“吐奶?”
“是,是啊。”那个奶妈跪在地上,有些发抖的说道:“小孩子吃了奶之后,有的时候脾胃不好,是会吐些奶的。”
裴元灏听完了,转过头来看了看念深,若有所思,问道:“二皇子经常吐奶吗?”
这话一出口,奶妈和明珠两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好像被吓坏了似得,尤其是明珠,脸色苍白如纸,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二皇子,他——他脾胃不怎么好。”
裴元灏听了,没有再说话,倒是旁边的申柔脸色怒气难掩,说道:“殿下脾胃不好,你们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本宫?!”
明珠吓得冷汗直出,半晌才颤颤的道:“娘娘……上次,上次奴婢说了一下,说二皇子经常吐奶,娘娘说是奶妈带得不好,所以换了这个新的。奴婢原以为——换了奶妈会好些,只是没想到还是——”
我心中一动,恍然悟过来了什么,转头看着她。
上次她来景仁宫找我,似乎不是莫名其妙而来,申柔只是换了一个奶妈,但她却好像已经看出了什么,那天她提起念深的“大事”,似乎也并不是顺口恭维的一句,而是别有深意。
我又看向了奶妈怀里的那个孩子,周围的气氛变得越发紧绷,连下面大殿上的朝臣也全都看了过来,尤其是申太傅,一听说孩子的问题顿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其他的官员们纷纷窃窃私语,眼中也透着一些警惕的光。
这时,常晴立刻说道:“皇上,还是让太医过来给殿下看看吧。”
裴元灏脸色沉下来,不置可否,而常晴已经转头对玉公公道:“传太医过来。”
玉公公领命,立刻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太医院几位太医全都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这个时候宴席早已进行不下去,大家就看着几个太医纷纷给二皇子诊脉,翻眼皮,看舌头,捣鼓了半天,才擦着汗小心翼翼的回说:“皇上,臣下等查过了,二皇子殿下身体康泰,并没有什么疾病。”
“没有?那殿下怎么老是吐奶,一直都不好?”申柔上前一步,指着他们道:“你们可给本宫查仔细了,若是殿下有什么不妥,本宫惟你们是问!”
那些太医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裴元灏一直皱着眉头坐在一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些,他转过头去看着奶妈怀里的念匀,这孩子一直耷拉着脑袋,好像抬不起头一样,周围大人们都闹成这样了,他却丝毫都察觉不到似得,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我回想起过去带离儿,这么大正是折腾人的时候,越是不让她乱动,她越是要左右翻腾,又哭又闹,一刻都闲不下来。
这样一想,一股心酸油然而生,而思绪就飘远了……
我想起那个时候,孩子也才几个月大小,每天都不消停的吵闹,到了晚上更是常常一哭就是一整夜,我和刘三儿都是第一次当爹妈,完全不知道怎么带孩子,经常是两个人趴在床边守着一个哭闹的小东西急得满头大汗,我们都快哭了,她却又咬着指头咯咯的笑起来。
记忆的闸门一开,许多过去的场景都一幕幕的闪现在眼前,那个时候我心力交瘁,哄孩子睡觉晚上根本熬不住,倒是刘三儿,孩子一哭他就先醒了,抱着离儿走到院子里,一边轻轻的拍,一边小心的哄着,直到离儿睡着了,再轻轻的放回床上。
有一次我早上醒来,发现孩子和他都不在屋里,吓了一大跳,急忙出去找,一出门才发现他居然抱着孩子靠着墙睡着了,离儿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嘟着小嘴呼呼大睡,口水浸湿了他肩膀一大片。
看到那一幕,虽然心疼,却觉得胸口暖暖的,柔软得好像连他们俩的影子都能陷入到心里去。
可是——
回过神来,看着现在的自己。
离儿,已经离开我四年多了,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我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找到她。
而刘三儿……我颤抖着转过头,看向了大殿下。
他站在人群中,竟也抬头看着我,那双染着清寒温度的眼睛,仿佛带着一丝颤迹,好像也想到了那些过往,曾经苦过,累过的回忆,却成了生命中最温暖的感知。
他一见我看着他,震了一下,立刻转过头去,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的胸口一紧,刚想要说什么,这时站在他身边的那个身影慢慢的往前走了过来,道:“皇上。”
定睛一看,竟然是傅八岱。
裴元灏转头见是他,沉声道:“傅大学士有何事要奏?”
傅八岱道:“微臣想,帮二皇子殿下问诊。”
裴元灏挑了挑眉毛,还没说话,一旁的申柔冷冷说道:“傅大学士,这看病问诊是太医的事,你一个集贤殿大学士,教书育人就好了,二皇子殿下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傅八岱听见她这不冷不热的话,却也丝毫不生气,只微笑着说道:“娘娘此言差矣。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二皇子殿下如今身体有恙,太医们又都找不出症结,何妨让老臣看看。若成,与二皇子有益,若不成,老臣白担个无能的罪名便是。”
常晴听了,小声的说道:“皇上,傅大学士所言有理。”
申柔一听,立刻道:“可他是个——他眼睛不方便,如何能帮二皇子看诊?”
傅八岱笑道:“医家讲究望闻问切,老臣问问便罢。”
裴元灏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儿,终于道:“也罢,你问。”
申柔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但皇帝已经开了口,她也只能忍气。这时傅八岱慢慢的走了过来,我见他还有些不方便,索性上前扶着他,回头看了轻寒一眼,他只淡淡的站在下面,好像发生什么事都跟他无关系似得。
傅八岱走过去,问道:“哪一位是二皇子殿下的奶娘?哪一位是服侍的宫女?”
那奶妈和明珠都答道:“是我们。”
“嗯,老朽问你们,二皇子殿下平时,可曾哭闹?”
“不曾哭闹过,一直都很安静。”
“那,进膳可有困难?”
“吃奶的时候还好,但这些天给殿下喂些汤羹,殿下好像都喝不下去。”
“那,平时你们可有跟殿下戏耍?”
“有的。”
“殿下可会跟你们嬉笑?”
“不——殿下很少笑的。”
……
傅八岱问了一长串的问题,越问,明珠和那个奶妈的脸色越苍白,两个人都好像给吓得不轻,问到最后,傅八岱花白的眉毛也皱了起来,他想了想,轻轻的对我道:“让老朽摸摸二殿下。”
我点点头,牵引着他的手伸过去,他小心的碰了一下念匀的头,这孩子还一直低垂着头,既不抬起头来看周围,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傅八岱的手伸过去,沾了一手的涎水。
然后,我听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十分的惋惜之意。
常晴急忙道:“傅大学士,二皇子殿下到底如何?”
傅八岱沉默着没说话,申柔也急了,上前道:“到底怎么回事?你问出来没有?”
“……”他还是没说话,裴元灏倒也不催他,只是一直皱着眉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傅八岱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道:“稚子何辜。”
一听的这四个字,周围的几个人全都惊住了,而那个奶妈和明珠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也低下了头。
傅八岱转过身去对着裴元灏一揖:“皇上,还望皇上多疼二皇子殿下些。”
我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不止是皇家,富贵家的孩子教养也是有惯例的,只怕这些孩子们太过娇贵,从小被小鬼缠着,多有长不大,所以孩子小时候不能太疼爱的,可他现在却反而让皇帝多疼疼这个孩子,也就是说——
裴元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申柔也脸色惨白,上前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八岱没说什么,只抬手告了个罪,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我还一直扶着他,走到了刚刚他的座位前站定,我抬起头来,看着一直沉默站在那里的刘轻寒。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一直偏着头,清俊的侧脸上是清寒的温度,朝堂上这个时候已经因为傅八岱的一句话人声鼎沸,他却始终置身事外一般,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
而大殿之上,裴元灏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看得出他压抑的隐隐怒火,眼角都有些发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抬起手来一挥,自己便转身走了。
玉公公急忙站出来,大声道:“皇上龙体不适,且去休憩。众位大人散了吧。”
说完,他转身也匆匆的跟了上去。
常晴算是这里面的人里唯一一个比较沉得住气的,走到失魂落魄的申柔面前,吩咐明珠道:“扶你家主子回去休息,二皇子殿下——还是好好照料。先散了吧。”
皇后也发话了,可我看着周围的人,并不是要散的样子,反倒一个个精神都紧绷了起来,有好几个已经直接围拢到申太傅的周围,小声的说着什么,而其他一些官员则处于观望的神色,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商量,不时的看看申恭矣,又看看傅八岱,每一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来回百变。
刘轻寒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转身走出了大殿。
这个时候我要再追上去也来不及了,而常晴也在那里等着,我咬了咬下唇,只能走回到她的身边,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大门外轻寒慢慢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向我,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放眼四下,欲言又止,只轻轻的道:“随本宫回去吧。”
“是。”
我跟在她的身后,只见明珠和奶妈抱着二皇子小心翼翼的走了,临走之前,明珠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只会意的点了点头,就看见申柔走了出去,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得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周围服侍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去扶她。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头一看,是南宫离珠扶着桌子在那里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流出来了,却还在一直不停的笑,笑声中透着的疯狂,好像要吞噬掉人一般。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跟着常晴走了。
。
不到半天时间,国宴上的事就已经在皇宫内传得人尽皆知,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景仁宫里的几个小丫头也憋不住窃喜的聊着,我说了他们几句,让大家都收敛一些,然后帮常晴倒了一碗参茶,一进她的房间,就看见她坐在桌边,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她的脸上,淡淡的光晕衬得她显得格外的精致,却也有说不出的沉闷之感。
我将茶碗放到桌上她的手边,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说道:“只有一些影儿。”
她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也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会是个——痴儿。”
我和她对申柔虽然都视为劲敌,但——傅八岱那句话说得没错,稚子何辜,作为我和她这样的女人,对一个孩子的遭遇,总是会觉得惋惜。
常晴又轻轻的说道:“她生这个孩子的时候,本宫就觉得她太要强,于孩子无益,谁知道——哎!”
我心里也有些难过,只拿起茶碗递过去,柔声道:“皇后娘娘也不要太难过,傅大学士说得也是,不管将来怎么样,皇上和皇后娘娘多疼他一些吧。”
我说了一句“不管将来怎么样”,常晴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道光,抬起头来看着我:“你想,将来会怎么样?”
“……”我摇摇头,道:“不知道。”
虽然我已经明白朝堂上的局势,现在南宫锦宏还朝,也增添了一些胜算,但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会是如何。
常晴眉头深锁,接过我手中的茶碗,轻轻的喝了一口,参茶的苦味让她的眉宇间更增添了几分阴郁,她出神的想了很久,喃喃道:“本宫别的不怕,就怕今天的事,会逼虎跳墙。”
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587.第587章 他,是最危险的一个
逼虎跳墙?
我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咯噔了一声,低头看着常晴,她也看着我,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我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我恍然想起这些日子,申家的动作大了起来,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当然是要动作大,二皇子生下来原本就是他们所有期望的寄托,只要把各级官员都打点好,又有重兵在握,常晴之前也一直是个不争不夺的人,大皇子不受重视,只要到了一定的时候,议立太子水到渠成,申家就算真的一步登天了。
之后他们再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可是现在却发现,二皇子裴念匀居然是一个痴儿。
也就是说,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就算满朝文武都是他们的人,裴元灏也绝对不会册立一个痴儿为太子,而他们之前那么大的动作,却被傅八岱、刘轻寒一一化解,六部的人又都换了一批,反倒有一种为念深作嫁衣裳的感觉。
申恭矣现在,只怕气得要死,而申柔——
她的后宫之路算是一路坦荡,没有过大起大落荣宠至今,但这个孩子——也许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那样得来不易,却偏偏是个痴儿,且不论其他,作为一个母亲而言……
想到这里,我也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时,常晴喝了一口参茶,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我说道:“对了,那个刘轻寒,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原本也一直挂着这件事,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她这么一提,我的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咬着下唇道:“我,我也不知道。”
“……”
“本宫看他平日里倒是谨慎谦逊,念深提起他,也只有好话,怎么今天他在宴会上那个样子,是出了什么事了?”
“……”
我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想起今天轻寒在大殿上的样子,对周遭都是冷漠而疏远的神态,好像傅八岱给他这个名字真的取得好,轻寒——清寒,在他的眼神里,只有一片清寒。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我喃喃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常晴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跟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有一点——”常晴看着我,一字一字的道:“入了这个宫门,一切就跟以前不同了,很多人来时是一个样子,离开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个人,不要说别人认不出来,也许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
“你现在,还能认得出他吗?”
“……”
我现在,还能认得出他吗?
这句话,我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但每当看着他一次比一次清冷的眼睛,一次比一次沉稳内敛的眼神,一次比一次雷厉风行的行事,我何尝没有在心里这样问过自己——但我知道,他还是他,那个曾经在渔村对我百般呵护的男人。即使当初我那样的伤害了他,他愤怒到极点的要将我赶出家门,可当我推开大门发现下着倾盆大雨,他就让我留下自己离开;而现在,就算他说他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却还是会在我危难的时候,握住我的手。
我相信,他还是他,只是,他走上了自己早应该走的这条路,而已。
常晴又道:“本宫问过大皇子,他说这些天刘轻寒在集贤殿也是如此,似乎跟傅大学士之间生了什么嫌隙,有一天上课的时候傅大学士因为什么事打了他,戒尺都打断了。”
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之前也听念深说过,傅八岱经常打轻寒,而且是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打,今天,我也看到了轻寒脸上的伤。要说老师打学生,这倒不是什么奇闻,可轻寒说到底是个昂藏七尺的男儿,如今又是朝廷要员,人要脸树要皮,这样打下去可怎么得了。
而轻寒他——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申家是把他视为眼中钉,他却又跟集贤殿这边产生嫌隙,这样一来他完全就是一个孤立的存在,如果申恭矣真的要对他动手的话,又该怎么办?
看着我忧虑的神色,常晴也叹了口气,喃喃道:“万般皆是命啊。”
“……”
“本宫也不是要让你去跟他说什么,只是——现在的事态跟过去不同,如果有的人真的被逼虎跳墙,他,只怕是最危险的一个。”
我默默的点点头:“下官知道了。”
常晴又喝了几口参茶之后自己去歇下了,我看她也是非常疲惫的样子,嘱咐了扣儿他们几个无事不要惊扰皇后,退了出来,小心的为她关上了。
这场国宴,已经把朝堂上的火药味迅速的激发了起来,每个人都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只是,我不知道申家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但,不管他怎么走,漫天的阴霾似乎已经昭示了,这一场暴风雨,很快便要来临。
。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伤好了许多,趁着这一天天气不错,我出了一趟门,水秀原本担心我要陪着,我也没让她跟着,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是宫里最不用担心的地方。
临水佛塔。
还是那样寂寞的屹立在湖心,还没走近,远远的就有一阵风带着水的气息从湖心吹来,风中还夹杂着一丝檀香的味道,让人原本烦闷的心绪慢慢的清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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