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青衫
我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连旁边的水秀和扣儿都能看得出来,水秀急忙过来扶着我,而扣儿走到我面前来,对着他道:“刘大人,你未免也太没规矩了!”
“……”
“皇后娘娘的营帐,你居然不通报就这样进来,衣衫不整,行举不端,成何体统!”
“……”
他眨了一下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雪白的便褛,像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朝着常晴附身行礼:“皇后娘娘,微臣冒犯了。”
常晴慢慢的从床前站起身走了过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刘大人这么说来,本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轻寒看着她,默默的撩起前襟,跪在了门口:“微臣刘轻寒,拜见皇后娘娘。”
常晴这才走到他面前,冷冷道:“你来有什么事?”
“微臣前来,寻岳大人。”
“哦?”
常晴听得一怔,回头看了已经完全失去反应的我一眼,当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无神的眼睛,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回头对他道:“你来找她?你们俩,有什么话好说吗?”
刘轻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也有所动,抬头看了常晴一眼。
这一抬头,他不仅看到了常晴,也看到了屋子里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那么冰冷厌恶的看着他,好像真的看着一条反咬主人的恶犬,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一样。
那双漆黑的眼睛只是闪了一闪,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又低下头去,平静的说道:“微臣寻她,有事商议。”
常晴冷冷道:“本宫看来,你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他跪在那里,沉默了一下:“望皇后娘娘恩准。”
常晴眉间一蹙,似要发怒,这时我轻轻的上前一步,说道:“皇后娘娘,微臣跟他去。”
“……”常晴回头来看着我:“青婴?”
“微臣也想知道——”我说着,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男人:“他有什么话,想跟微臣说。”
。
跟着他走出营帐,才发现刚刚外面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不过看着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御营亲兵的格局,也大概明白了。
我跟着他身后慢慢的走着,周围那些士兵远远的看着,都毕恭毕敬的朝我们行礼。
当然,我也知道,那礼不是对我的。
走到了一处空地,周围也没什么人,他的脚步虽然没停,却也有些迟疑般的放慢了,我索性停下了脚步,站在他的身后不动。
“……”
他感觉到了什么,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有什么话要说。”
“……”
“你说,我听。”
“……”
“说啊。”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脸上,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那种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目光,看得我指尖都凉透了,他才开口,用最平静的话语说道:“你去王帐,劝劝太后吧。”
“……什么?!”
“大势已定,你劝劝太后,不要——”
啪!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脆响打断了。
我站在他面前,手还僵在空中,掌心火辣辣的痛在一时的麻木之后,涌了上来。
他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边,黝黑的脸颊上还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可我知道,他一定很痛!刚刚的那一巴掌我憋足了劲,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和气恼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连我自己都那么痛,那他,一定会更痛!
我颤抖着:“你说什么?”
“……”
“这,就是你的‘事在人为’?”
“……”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他沉默了许久,慢慢的转过头来,脸颊像是有些发肿,可脸上却仍旧没有什么表情,那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却并没有打碎他眼中的凝冰,相反,他像是更加冷静的看着我:“我很清楚。”
“你——”
我一咬牙,扬起手又要朝他的脸上打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纤细的手腕在他粗大的手掌中,显得格外的脆弱,仿佛他轻轻一动就会将我的手折断捏碎一般。不过,他虽然用力的抓着我,却并没有弄疼我,只是那种冰冷的气息从肌肤上熨帖过来,冻得我一个哆嗦。
他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却好像很累,只是抓着我的手腕,就有些气喘吁吁的,咬牙道:“别再白费力气了。”
“……”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用任何人来提醒。”
“……”
“我不想弄疼你。”
“……”
“你乖乖的听话。”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开口,而是抓着我的手腕用力的拉着我朝王帐走去。
。
我一路被他拖到了王帐,这里的守卫更加的严密,除了王帐周围,栅栏外还有三队士兵在看守着,将里面围了个密不透风。
我只看了一眼,额头上又是一层冷汗。
而眼前这个男人还一直抓着我不放,直到撩开帘子将我拉了进去。
一进入王帐,我立刻看到了床榻上的人。
裴元灏还是躺在床榻上,沉睡者没有醒来;而太后,还是坐在床边,几乎和我离开王帐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好像这段时间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连衣角都没有变化,那双苍老的眼睛始终看着床上的人,静静的,仿佛外面不管怎么样惊天动地的变化,都无法动摇她分毫。
我一看到她,立刻挣脱了刘轻寒的手,上前去:“太后。”
她听到我的声音,慢慢的抬起头来:“丫头。”
“太后!”
我走到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裴元灏的脸色仍旧有些病态的嫣红,嘴唇干涸开裂,却是睡得沉沉的,既没有快要醒过来的迹象,也不像念深所说,大家传的那样“病危。”
我稍稍的松了口气,就听见刘轻寒在身后慢慢的说道:“太傅,她来了。”
“辛苦刘大人了。”
“太傅大人言重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回过头去,才发现帐篷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申恭矣,他一直坐在帐篷里另一边的椅子上,那张消瘦而精明的脸上,平静中带着一点笑意,转过头来看着我,笑道:“岳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
他似乎也并不期待着我开口,仍旧笑眯眯的说道:“想必你也很清楚,老夫将你请过来,是要做什么。”
我站在床边,怒视着他:“不管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
申恭矣听着,却大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等他笑够了,才一拍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低头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又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怎么?岳大人是被关得还不够?”
“……”我的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呵呵,看起来岳大人倒是个做大事的人,肚量真是不小。”他一边说,一边负手慢慢的走着,说道:“若老夫没记错,当年岳大人的身份还是宫女,没能等到出宫大赦,就被人关在冷宫半年多;后来——你册封为才人,还不足月就流了产,又被关进冷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的话一出口,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些事,我早已经忘记——不,也许不是忘记,而是让自己不要去想起。
可偏偏,他就这样,在我,在刘轻寒的面前,一件一件的说了出来,我只觉得手指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只能拼命的捏着拳头让自己镇定下来,而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连活气都没有了。
申恭矣还在说着,一件一件,我如何在虎跃峡跳河求死,后来又如何被找到,在德州,又是如何因为离儿的被劫而发疯,袭击了皇帝,最后再次被关进冷宫两年多……
那两年——
他说不出来,只是看着我,笑道:“其中滋味,岳大人只有自己知道了。”
……
是,只有自己知道。
我现在还能记得那种饥饿的滋味,胃里好像有一个黑洞,黑洞里伸出一只手来,不停的揪着我的心,好像要把心肝脾肺都扯碎撕裂,将一切都填进去才能平复那种饥饿的感觉;我吃过老鼠,硬生生的咬断老鼠的喉咙,感觉到它不停的在嘴边吱吱的乱叫,尾巴抽打在脸上,仿佛有人在扇我的耳光;我也啃过栅栏,木刺将嘴都扎破了,咽下去的时候,喉咙也被划出道道血痕,一开口,就觉得满腔的血腥气往上涌。
可,不仅仅是饿。
还有脑海里的火焰,在一刻不停的燃烧着,最痛的时候,我只有拼命的往墙上撞自己的头,才能让自己不这样陷入疯狂。
那些日子,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我站在床边,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屋子里,身体又记忆起了那些伤痛,就在我不停发抖的时候,太后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指。
但,她清冷的手掌却无法让我从冰冷的回忆里清醒过来。
申恭矣走到我面前,笑道:“岳大人的确是能忍人所不能忍,是个人物。这些事连老夫想起来,啧啧,当初老夫告诉刘大人的时候——刘大人,老夫记得你一拳砸下来,把拾花楼的桌子都打碎了,是不是?”
我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轻寒。
他还是站在门口,仍旧冷冷的,脸色也苍白的看不出一点起伏,只是他的眼睛,漆黑中透着一点针尖般的刺,慢慢的看向了我身后床榻上的人。
拾花楼——就是之前孙靖飞说的,他在那里见到了申恭矣和刘轻寒密会的那个青楼?
我没想到,申恭矣居然告诉了他这些。
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不是没有想过,曾经,被关在冷宫的那两年多里,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能够再见到他,我一定会告诉他自己受过的苦,一定会在他怀里用力的哭,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连做梦都这样梦着,醒过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声音是哑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我却没有哭,甚至没有痛,只是在看着他冰冷的眸子的时候,才有一种好像心在被钝刀一刀一刀割着的感觉。
这,不是我要告诉他的。
我想告诉他的,不是我曾经有多痛,而是在我痛过之后,我想要的。
我用力的咬着下唇,那种痛楚让自己好不容易从记忆的痛楚里清醒过来一点,我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申恭矣:“申太傅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申恭矣呵呵的笑道:“也没什么意思,老夫只是提醒岳大人,凡事——有一就有二。”
我的脸色僵了一下。
“岳大人如此忠心事主,的确可嘉,但岳大人可曾想过,将来如何?”
“……”
“岳大人,你和刘大人的事——呵呵,在御营亲兵中已经不是秘密了,难道你以为,皇上真的能如此大肚?”
“……”
当年裴元灏在吉祥村找到我们,他身边的随从正是御营亲兵的人,我和轻寒之间的关系这些人自然也看在眼里,虽然碍于皇帝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传开,但纸包不住火,说起来,倒也真的不是什么秘密了。
也难怪,申恭矣会去找他。
我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刚刚的怒火都消散了,余下的只有无尽的酸楚——
“这就是你的理由?”
“……”他沉默的看着我。
我慢慢的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你是因为我?”
他还是没说话,鸦翅一般黑长的睫毛仿佛被冻住了,覆在平静的眼珠上,半晌,微微一颤。
“你知不知道,”我有些哽咽的看着他:“有的事,你做了,我会很高兴……也会,很失望。”
“……”
听到这句话,他的眼中一道流光闪过,却是转瞬即逝,快得我几乎都察觉不到,倒是身后的申恭矣一听到这句话,立刻走上前来:“岳大人。”
我转过身去,索性道:“申太傅,你到底要干什么,开门见山吧。”
他见我这样,倒是一愣,但立刻也笑道:“好,那老夫也就说了。”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定睛一看,竟是圣旨!他说道:“老夫想请太后取出皇上的玉玺,在这个诏书上加盖玺印,可太后——岳大人,你与太后最是亲厚,还是劝劝太后,不要再固执了。”
我一听,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诏书!
他竟然伪造了皇帝的圣旨,要直接用玉玺加盖玺印!
这一招,还是当初夺嫡的时候殷皇后想要用的招数,只是没想到当初殷皇后没有成功,却给他留下了一个苗,现在用在了裴元灏的身上!
一想到这里,我的牙都咬紧了,转头看着太后,她却好像还是很平静的坐在床边,比起刘轻寒那种压抑着什么的平静,她的静更像是从心底里的平静,一丝一毫的动容都没有,只垂着眼皮道:“哀家已经说过了,朝廷的事哀家向来不过问。玉玺在哪里,哀家也从不知道。”
申恭矣笑了起来:“太后,何必隐瞒?”
“……”
“皇上此次春猎,玉玺随身携带,本官已经查了各处的帐篷,连皇后那里都没有玉玺,想来玉玺应该还留在王帐中。这些时,也只有太后在王帐中照顾皇上。”
“……”
“太后,您在临水佛塔念经诵佛这些年,早当看破才是。又何必管这些红尘纷扰?”
“……”
“就算皇帝退位,临水佛塔也是宫中最安静的地方,这一点老臣一定向太后保证。若太后想要剃度,老臣也可安排。这天下的寺院,只要太后想去,老臣就立刻为太后打点。”
他说到最后,口气也变得有些急切了起来。
我看着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目光变得冷了起来。
“申太傅想得还真是周到。皇上退位,您连太后处置都想好了,”我冷笑道:“您那么快,就想让二皇子即位了?”
我说这句话,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裴念匀是个痴儿的事早就已经在宫中传开,申恭矣一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了起来,眼中透出了一股阴狠之意。
但下一刻,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也冷笑道:“老夫何时说,是要让二皇子即位。”
什么?
我心里一惊,他的这份诏书,不是让裴念匀即位,那是——
想到这里,我急忙走过去,一把拿起那份诏书来看。
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613.第613章 太后,她会怎么做呢?
我一把拿起那份诏书,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朕,自登基以来,于社稷无方圆之设,待子民无尺寸之功。今,江南民乱未定,塞北战火连绵,皆朕之过,朕虽庸蔽,暗于大道,永鉴崇替,为日已久,敢忘列代之高义,人只之至愿。今退位还朝,逊于别宫,颁此诏书,以昭天下。
我越往下看,眉头拧得越紧,看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份诏书当然不可能是裴元灏写的,一眼就能看出是申恭矣的笔调。可是我看到最后,却大感疑惑,又从头看了一遍,心中的疑惑,或者说不安,越来越甚。
这份诏书里,只有裴元灏的“退位”,却并没有做别的安排。
历朝历代,皇帝的退位诏书,其实要的并不是“退”,而是退位之后的安排,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退位诏书更重要的可以说是传位,或者是说禅位诏书,但他为裴元灏所拟的这份诏书竟然真的没有传位给裴念匀!
奇怪!
他安排了这么久,退位诏书上却与他没有半点关系,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我从那明黄色的锦缎中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站在旁边,一脸阴冷笑意的申恭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他慢慢的从我手中拿过了那份诏书,奉到了太后的面前:“太后。”
“……”太后还是低垂着眼睑,淡漠得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得。
我不由的心里暗捏了一把冷汗。
太后虽说是在天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底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后而已,如今这个局面已经被申恭矣控制,万一把他逼急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走过去轻轻的攀住了太后的胳膊。
比起我的不安和焦虑,她似乎要更冷静许多,只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像是告诉我“不用怕”。
我不知道,是要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让她在面对这样的局面,还能如此淡漠以对。
而申恭矣,有些出乎我意料的,却并没有被太后的态度惹怒,只是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阴冷的光,然后微笑着把诏书放到了一旁,走过来说道:“太后对皇上,还真是爱护有加。”
“……”
“可惜,皇上对太后,却并没有如此的尽心。”
“……”
我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声:“申太傅,你这话什么意思?”
申恭矣并不理睬我,只笑道:“太后,若皇上对您老人家真的是孝心,又怎会将您遗在临水佛塔,不管不顾。”
我听着话锋不对,刚要开口,申恭矣已经说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要血脉相连,才能母子连心啊。”
“……!”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感到太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我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睫毛在不停的颤抖着,嘴唇也微微的哆嗦,好像心里被扎进了一根尖利的刺,痛得她全身都在痉挛,却始终压抑着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不要示弱。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不由的抓紧了她的手臂。
申恭矣却还在不停的说着:“太后,您对皇上自然是关护有加,可皇上对您呢?微臣之前已经告诉过您,当初东州一役,那个人为解东州之围身负重伤,后来又为了解救岳大人,与杨云晖孤军深入胜京,战至天子峰,可皇上答应的援兵却根本未发,致使他二人兵败被俘。这难道,只是战之罪?”
“……”
“……”
我和太后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她用力的抓着我的手,我也用力的抓着她的,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一次一次的冲击着胸膛,而我的心跳,也一次比一次痛。
当初那一场大战,我只是在离开天子峰的时候,看到战场的余烬,能猜测到一二,可现在从申恭矣的口中,才真正的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而我还清楚的记得,黄天霸借助着那半颗丹药的药力,带我离开胜京,最后停留在天子峰顶的那个夜晚,他曾经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已经被人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他的身份是什么,他说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的陷落,非战之罪!
而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要除掉他!
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身手实力,要杀他绝对不是易事,所以那时裴元灏已经将他调离江南,进京述职,就是为了方便控制他;却没想到东州战事一起,为了对付洛什,黄天霸负伤赶往东州,解除了东州之围后,他是百姓眼中的大英雄,自然不能对他动手。
所以,不能杀,就只能借助战争,将他在中原大地上抹去!
一想到这里,我咬着牙慢慢的回过头,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那个人。
周围的气氛如此紧张,可他却还是平静的躺在床上,脸上除了病态的,淡淡的嫣红,没有一丝动容。
如同过去的每一次,当我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他恩准我出宫的时候;当我失去孩子,想要与他一刀两断的时候;当我被关在冷宫里,痛苦挣扎的时候……他总是能平静的,看着我的痛苦。
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看着每一个人的心酸痛苦,操纵着每一个人的生死成败,却没有一点,能入他的心。
想到这里,我用力的咬紧了下唇,才能压制住眼中的热泪涌出。
而这时,申恭矣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看着我通红的眼睛,和太后苍白的脸庞,冷笑着道:“太后,现在那个人在胜京的处境,您老人家也已经知道了。”
“……”
“您认为,是胜京有可能放他自由,还是这位皇帝会派兵去救他?”
“……”
“与您血脉相连的人,正在用这个世间最令人不齿的方式活着,您却在帮助陷害他的人。”
“……”
“这,难道就是佛经所说的,善恶、因果?”
他越说,太后的脸色越苍白,当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太后像是被抽去了什么,整个人都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了床榻上。
我急忙伸手护着她:“太后!”
她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只有惨白无血色的唇微微的颤抖着。
申恭矣站在我们面前,仿佛一个战胜了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又说道:“其实,若真的论起这件事来,只怕老臣连这退位诏书和玉玺都不用了。”
“……”
“既然您的亲骨肉在胜京,那这一位——”他说着,转头看向了床榻上,眼中透出了阴狠的光:“自然什么都不是了!”
我的心里一寒,抬起头来看着他。
难怪……难怪他的诏书上,没有传位给裴念匀。
原来他早已经算准了,如果太后不肯拿出玺印,那么他索性将太后的秘密公诸天下。既然黄天霸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他自然会说他不是皇家的正统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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