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珍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拿铁拌饭
她的手下意识地抽动,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排斥感。
这时,并排停在他们稍前面一点的一辆车,竟然降下车窗,向这边做出打招呼的手势。
郁思文也降下车窗,朝窗外微微欠身,“大伯!”
那边后座车窗已经降下来,座位上的人看上去五十开外,花白头发,满脸威严:“思文,是去豆豆那边么?”
“大伯,我和朋友还有事,中午已经见过豆豆,晚上我就不过去了。”
“那怎么行?胡闹!”老者视线在珍藏身上微微一绕,留意到郁思文的手搭在女孩手背上,微微颔首,“带着女朋友去吧,一定要去!”
郁思文稍一犹豫,扭头问珍藏,“陪我一起去,好吗?”
他们一起看着她,尤其是老者的目光,很有威仪,珍藏顶着十级台风的压力,尴尬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有什么事今天都先推掉!今天是豆豆的大日子,你们可不能缺席。”绿灯亮了,老者命令式地说完,前头司机油门一踩,率先离去。
“你一个人去吧,”珍藏劝郁思文:“我不习惯人多的场合。”这倒是真,对于宅女叶珍藏来说,除了吃东西和购买必需品,其它时间呆在外面能免则免,尤其人多的场合,只觉闹得头晕。
“那我也不去了,留下来让你陪我。”郁思文一抿唇,发动车子。
珍藏哭笑不得,这话说的,一点不像大叔该说的话。
“郁思文,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她仔细考虑着措辞。
郁思文专心开车,过了几秒,才说:“你说。”
“我可能现在还没有喜欢上你。”她平生还是第一次正面拒绝别人,所以用词尽量温和。
“我知道。没关系。”
“以后也可能很难喜欢上……”她急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
“你看,你每一句话的用词都有可能两个字,那说明你自己也不确定,不是吗?”
那男人并没有看她,只是专心开车,语气还是温和,“这样吧,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三个月,三个月后,你确定了答案再作决定。”
“其实你配得上更好的女人,这样对你不公平。”珍藏说不感动是假,平凡如她,他完全可以找到比她好百倍的女人。所以?所以她只有更加坚决才对得起他的好:“我不想耽误你。”
“好女孩有很多,但是我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你一个。”郁思文大方地说。
珍藏哑口无言,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只觉烦乱。
是的,她是个自私的女人。
她明知道和裴至不可能,却心存妄念。
她明知道心里想着别人就不该和郁思文在一起,却无法坚定拒绝。
因为她明知道不可能得到裴至,但是错过郁思文,却再无可能找到比郁更好的人。
他丧偶,她离婚。他工作稳定脾气温和,她不求上进性格急燥。他不会像老叶那样去找小三——至少不会公然找小三,也不会离婚,他甚至对她一见钟情!一切都那么完美,像是为她度身订制。
可是,为什么,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是遥远得像星星一样的裴至?
好吧,她俗气,她是个自私的大烂人,但至少要自私得坦荡。
“郁思文,我心里有人了,你也不介意吗?”她把心一横。
郁思文没有问是谁,心里有数,“当然介意。但是你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不是吗?既然这样,我还有机会。”
“我不想骗你,坦白说,我觉得你很好,也很适合我,但……”
“不要随便发好人卡。”郁思文打断他,简单快速说:“觉得我好,就试着接受我。”
这个男人一向温和有教养,很少有这样直接打断别人话头、几乎咄咄逼人的时候。
车前风景快速倒退,珍藏看看郁意态坚决的侧脸,一时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一会儿,听见他说:“我们试着交往三个月,三个月内,如果觉得彼此不合适,随都可以提出终止,说不定到时候你还是嫌弃我,也说不定我会先走开。怎么样?”
他扭头,挑衅地看向她,还是似笑非笑,露出眼角两条淡淡的装饰性的鱼尾纹,徒增熟男韵味。
珍藏斟酌着,良久,下了决心,三个月就三个月吧,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期限,于是点点头。
郁思文轻笑出声,爽快,也带着几分他从小到大成长环境里带出来的难以察觉的狡黠。
“现在可以陪我去参加堂妹婚礼了吗?”他笑问。
“一定会有很多你家里的亲戚吧?”珍藏思忖着,如果三个月后不适合,会不会向家人不好交待?
郁思文明白这女人的担心,眼望前方,却准确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这脑瓜一天到晚想这么多干嘛?比我还爱操心。”
珍藏颇不自在地抽回手。天知道,她其实是最不爱操心的一个人。
“三个月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大叔有大叔的魅力,说不定到时你会爱上我,非我不嫁。”郁思文收回的手顺势放在档杆上,沉稳地开车。
珍藏捧场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因对他的坦白而轻松,相反,郁思文的大度让她心情更加沉重。
无论是否出自她本意,事情似乎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而她此时完全预料不到,在郁思文堂妹的婚礼上会再次遇见裴至。
时间尚早,珍藏和郁思文先是去商场闲逛了一圈,珍藏的帽子给了陆慎言,所以重新买了顶帽子,郁思文帮她选了顶橙色针织尖顶帽,她坚持自己付钱,并不贵,郁思文没有勉强。
消磨到时间差不多了,二人才往婚礼那边去。
到了婚礼现场,珍藏看到主家名字,才知道方才偶遇的那位老者也就是郁思文的大伯是谁,还有他的二伯也就是新娘豆豆的父亲,都是有名的人物。
“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珍藏忍不住抱怨。
“怕吓跑你。”郁思文一本正经。
“那我该包多少钱的红包?”
“我包得够大了,十个你也吃不完。”在大红宾客名册上签完名,郁思文将签字笔递给她。
她小心地在他的名字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趁他和别人寒暄,递了个在逛商场时暗自备好的六百块钱红包出去——郁思文包多少是他的情份,她包多少是她的心意,没必要因为主家身份高就多包,当然如果主家是另一番家境也没必要少包。
这是一场中西合璧的婚礼,装饰豪华的挑高四壁不间断播放着新郎新娘的婚妙照片及长辈的祝福。大似足球场的宴会厅中间摆了大约三百围左右的样子,四周摆设着一圈西式自助点心,有各类红酒香槟糕点可供自取。走进会场,珍藏随着郁思文穿过人群,耳畔不断有人向郁打招呼:“郁秘书好……”
郁游刃有余地周旋,脚下不怎么停顿地往前走,在礼仪台下,好几位长者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其中就有在路上见过的那位老者。
“一起过去好吗?介绍我家里人给你认识。”郁思文问。
“不要不要!”珍藏连连摆手:“那样很不自在,你自己去,别管我,我去那边找点东西喝。”
她可不想再把他的家人牵扯进来,让事情变得更难收拾。
他当然猜出她心里所想,体贴地说:“让我表妹陪你?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能有话说。”
“不用,真的不用,我喜欢一个人呆着。”珍藏赶紧挥挥手。
婚礼还未正式开始,三三两两的人聚在自助区闲聊。
她无聊地溜达到角落,在公司已经喝了不少东西,看来看去,取了一份龟苓膏,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叉。
*
裴至是和新娘的父亲郁战臣一起参加完青木科技园新区落成仪式后直接驱车过来的。
郁思文带着叶珍藏走进大厅时,裴至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
她穿着一件豆绿色半高领毛衣,黑色短裙,灰色大衣,马尾,素颜,皮肤白得耀眼,脸上永远带着一种神游天外漫不经心的神情。
她完全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竟然还和郁思文在一起,且一起来参加郁家的婚宴,这令裴至的眉端笼上一层寒气。
郁思文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摇摇头,拒绝了。她总是这样子,不会乖乖顺男人的意,自以为是地想东想西,令人恨得咬牙。
“阿至,陪我到那边去喝点东西吧!”赵欣然把手□□他臂弯,望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赵欣然今天穿了一条藕色的曳地连衣裙,大v领,平时她很少打扮得这么性感,裴至再次皱了皱眉,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让andy陪你,我要出去一下。”
“好的,我会照顾自己,别担心。”赵欣然甜甜一笑。
看,这样乖顺的女人不是更让人省心?不像某块坚硬得溶不化放嘴里硌牙的巧克力。
大厅很大,裴至从这一头横穿到那头,一旦他身边没有赵欣然陪同,就不断有女人有意无意地拦住他的脚步,这也是他愿意带赵欣然出席正式场合的主要原因。等他终于趟过人群走到门口——那个小女人已经不见了。
*
珍藏是因为看见郁思文带着两位长者模样的人朝她这边走过来,才吓得逃进洗手间的。
好在洗手间的味道比她家的客厅还要芬芳怡人,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马桶盖上,逛了半天微博,朋友圈也刷了个遍,这才懒洋洋地起身往外走。
“叶小姐,真巧,你也来参加豆豆的婚宴?”
她正对着镜子抿头顶乱蓬蓬的碎发,珍藏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抬头,竟然是赵欣然。
赵欣然都来了,裴至还会远吗?
真是冤家路窄,越是不想碰到,越是哪儿哪儿都能见到。
珍藏只好打起笑脸,淡淡地说:“你好,赵小姐,是挺巧。”
“噢,你是和郁先生一起来的吧?差点忘了,豆豆是郁先生的堂妹。”赵欣然从精致的手拿包里掏出一管口红,对着镜子慢慢补妆,用变形的口型问她:“怎么样,你身体没事了吧?”
珍藏和她不熟,而且总觉尴尬,实在无心寒暄,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着跟郁思文打个招呼自己提前先走,敷衍道:“已经好了,多谢赵小姐关心。”她注意到,赵欣然穿的裙子华丽妖娆,很漂亮。
“不用那么客气,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欣然,或者跟蓁蓁一样,叫我欣然姐。”
“好的,赵小姐。”潜意识里对跟她熟谙起来是拒绝的。正欲离开,听见赵欣然又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粉底?”
珍藏摸摸脸颊,“我不太用粉底,有时候会用bb霜,不过我妈有一款波比布朗的粉底她用着很赞。”
“真好,真羡慕你,离过一次婚皮肤还那么好。”赵欣然对着镜子里的她似笑非笑。
皮肤好跟离不离婚有什么关系?真是奇怪。珍藏淡淡一笑,抬脚往门口走。
哪知赵欣然紧接着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难怪我们家阿至都喜欢你。”
她的心顿时猛跳,失了频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秒钟后,她反应过来,反问:“是吗?怎么会?”
佯作镇定的叶珍藏反而停住脚步,不慌不忙地对着镜子整理裙子,“裴先生开玩笑的吧!”
“阿至对我说,你们在西雅图相处得很愉快?”赵欣然不再说些兜兜转转不着边际的话,而是霍然转过身,靠在洗手台挑眉看珍藏,语气高高在上,带着悲悯。
叶珍藏清晰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一寸寸变白,笑得慌乱拖沓。
她忘了自己已经洗过一次手,重新打开锃亮的水龙头,按了一大坨洗手液,伸手慢慢冲水,尽量语速平缓地说:“是的,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裴至先生。”
珍藏当然不傻,话是模棱两可的话,不知道裴至对她怎么说的,又说了多少,犹在提防赵欣然的试探。
“阿至平时工作很辛苦,偶尔会在外面放松一下,回来后什么都会跟我说。”赵欣然用一种了然的神情盯着她,语气矜傲:“我和阿至在一起这么多年,互相之间亲密到没有秘密。男人嘛,都是这样,你抓得越紧,他跑得越快,还不如放开他,他在外面玩腻了吃饱了自然会回来。”
珍藏的心在缓缓下沉,但她是谁?秦玉珠的女儿。她老娘总是告诉她,输人不输阵。
她利落地关掉水龙头,抬头正视她的眼睛,顺手拿纸巾擦手,动作带风语气彪悍:“这么说原来赵小姐是在纵马吃草?”
“不是有句话说吗,马不吃夜草不肥,我们家阿至这样又成功又帅的男人,多少女人惦记,跟苍蝇似的,我赶走一个,能赶走一群吗?”赵欣然哧笑。
珍藏毫不示弱地回击:“你就不怕自己家的马吃饱了,把别人家的草地毁了吗?我劝赵小姐,还是要注意环保,不要破坏生态平衡。”
她说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胡言乱语,撑场子而已。
看得出来,对方也并不经常吵架,珍藏察觉到她捏着化妆包的手一直轻轻发抖,抖了足有半分钟,对方想到一句话回击她:“如果那草地本来就是二手的,已经被人啃过一茬,而且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啃,那也怨不得别人家的马儿惦记了……”
珍藏错了!谁说赵欣然不经常吵架?看,她说的话句句直击要害。她在说她是离过婚的,而且男女关系混乱。
倒是珍藏,无法更有力地反击,只能在足足瞪了赵欣然一分钟之后,外强内干地说:“管好你家那匹种马吧!”
然后故作从容实则虚张声势地撂下凌厉的两个字:“再见!”
丢掉纸巾,抬着下巴走出洗手间。
去他大爷的!裴至居然把西雅图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赵欣然,这些天来流连心间的那一点点绮念,全都成了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如此愚蠢,如此可笑,她竟是裴至和赵欣然夫妻枕边的笑料谈资!
这真令她愤怒和恶心,更多的却是心底里一大片地方隐隐作痛。
她咬牙切齿地沿着走廊往前走,脚下穿的是一双黑色高跟鞋,三十七码,秦玉珠比她的脚大一码,赶她出来时却非要用这双鞋换走她的三十六码平底鞋,说什么女孩子还是穿高跟鞋好看,现在,她穿着这双脚后跟直掉的高跟鞋噔噔噔地剁着地毯,走出鬼子屠村的气势。
洗手间和大厅之间有一道走廊,中间连着几级台阶,她剁起脚来连台阶都害怕,冷不防脚下一崴,眼看就要跌个狗□□——结果,结果就真的毫无悬念地跌了个狗□□。
今天真是衰神附体,正当珍藏觉得世界末日恐怕也不过如此了的时候,便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青草香味,抬头,裴至轮廓分明的脸映入眼帘。
他背着光,在他身后,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的宴会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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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生的讽刺是你以为自己摔了个狗□□已经够倒霉了,然而却还有更糟糕的境地等着你,比如见到你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人。
“没事吧?”
裴至蹲下身,一只手伸向珍藏。
珍藏狼狈地趴在地上,四肢着地的样子想必难看之极。
而反观裴至,西装革履,神清气爽,眉目端凝。
原来从来狼狈的只是她一个。
他的手依然伸在眼前。
珍藏看着眼前的这只手,第一次见到这只手,是在西雅图他的车上,手指修长,指甲整洁,手腕上戴一只百达翡丽的黑色腕表。
当时她想,这样优雅的一只手,手的主人一定是个不错的男人。
首先他一定不会劫财。
却忘了,不一定是劫财,人家城里人太会玩,玩的东西她不懂。
见珍藏迟迟未动,裴至倾身扶她。
她一把推开,忍着脚下的巨痛不顾形象爬坐起身。
裴至看出她伤得不轻,再次伸手搀她,却被她再次一把推开。
裴至看着地上莫名其妙犯倔的女人——这性子,还真是从不肯乖乖顺从男人,简直令人生气。
他不再多言,直接将女人膝弯一捞,凌空抱起,一言不发地走进宴会大厅。
大厅角落靠墙有一排深色的沙发,供喜欢安静的客人休息,此时人不多,他不理女人的挣扎,直接走过去将女人放在沙发上。
“扭到了吗?”裴至蹲下身子,低头看她的脚,动手除下她的高跟鞋。
珍藏这时也稍稍安静了,只冷眼瞧他。
他脱了鞋,伸手覆上珍藏的脚腕,抬眼试探着问她疼不疼。
疼吗?当然很疼,她大二前爱好滑冰,运动时脚踝骨折过,算是旧伤了,只是此时最疼的却不是脚,而是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英俊,眼带关切。
假的吗?还是做惯了游戏,自己都入戏太深?
珍藏突然一脚蹬在他胸口,对他曾有的思念、爱慕、期待、愤怒,全都集中在这一脚。
去他m的被啃过一茬的草地!
其实这一脚蹬得当然并不重,裴至在她心里积威仍在,只是裴至猝不及防,被她踢得向后仰了一下,本能地往地毯上撑了一把。
这一刻,裴至脸上表情瞬间变幻数次,不见得多狼狈,但目光显然带着隐忍。
他们身后是一排中式屏风,与大厅喧闹的人群隔开,旁边坐着两对情侣在窃窃私语,早被这番动静吸引得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
珍藏所坐的位置刚好挨着屏风,二米高的屏风遮住了头顶射过来的光线,在这片阴影里,她不争气,眼眶竟渐渐发红,湿润,有眼泪流下来。
她很快为自己的不争气而羞愧。哭什么?这是弱者的表现,是想要得到却又偏偏得不到的不甘,是小时候同桌拿了满分而自己却不及格的难看!
这样的眼泪,何其可悲又丢脸!她鄙视自己,在下一秒,假作揉揉鼻子,顺势揩去泪水,命令自己将眼底残余雾气散去。
长安街绸缎庄姑娘不是本来就想跟英国皇室贵族说个清楚吗?现在正好用不着多此一举,各自走开,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岂不干净漂亮?
不远处,两对情侣渐渐都停了耳语,悄悄地看着半蹲在地上的裴至。珍藏不想明天再上一次热搜,毫无预兆地站起身,刚走一步,脚下便传来钻心的疼。
她刻意隐藏在黑暗中的眼泪,裴至其实看见了。
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才会这么反常,然而她那么倔,那么要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恨恼,生生堵住他所有关切的询问。
他只能站起身及时扶住差点再次摔倒的她,手臂有力,不容反抗。
掏出手机报了个房间号,吩咐andy送扭伤药过去,然后,他不发一言,再次将珍藏凌空抱起。
“你放下我!”
“还想再上一次头条吗?”他低语,抱着她往外走。
珍藏在他臂弯里冷笑:“裴先生,放下我,退后十步,大家都可以不必上头条。”
裴至额角青筋隐现,第一次有女人敢拿他撒气,也是第一次知道女人生气时真是天下最难对付的怪物。
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只是加快了步伐,就这样抱着她上了电梯,按了某个楼层。
“到底带我去哪里?”珍藏质问。
裴至目不斜视,不答。
挣扎无果,珍藏冷哼,倒想看他有什么招数。
好在沿路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此时的电梯也是空荡荡的。
电梯壁有着可以当镜子照的清晰度,镜中的她和他,明明是这样亲密的姿势,却各自望着一个方向,眼神毫无交集,像两头斗气的蛮驴。
这时,电梯在某个楼层停下,有几个人涌进来。
裴至抱着珍藏退到角落。
珍藏不愿去猜测这些人见到裴至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时是怎样惊讶的表情,她不想让自己再当一次新闻里可笑的道具,情急之下,她伸出大衣袖子帮他遮住口鼻。
裴至微微一动,似要摆脱,珍藏索性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埋入他的肩颈之间。
“别动!”语气里有一丝难得的乞求。
裴至僵住了,果然便一动不动。
珍藏放下心来,男人身上好闻的青草香味立刻淹没了她。
微微侧头,嘴唇无意间蹭过他的耳朵边缘,那是唐僧一样白净的厚软的耳朵,似散发着某种诱人的魔力。是不是越坏的男人越性.感,越性.感的男人就越坏?女人该怎样惩罚这样的男人?
大衣的袖子遮挡着他们俩的脸,电梯里刚刚涌进来的人群开始时对他们这样横抱的姿势很好奇,不久就顾自大声谈笑起来,不再注意,珍藏突然偷偷衔了上去,一点一点的,将那片唐僧肉拖进嘴里。
眼睛,却睨向男人的表情。
裴至果然下颌绷紧,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胸膛起伏,呼吸渐疾,抱着她的双臂也僵硬了起来。
她开始用舌尖轻.tian,故意用呼吸软软地吹着他的耳廓。
时间那么短,又那么长,终于,电梯“叮”地一响,门开了,那群人下去了,裴至抱着她大步走出。
原来大厅里的电梯可以直升楼上的酒店套房,那群人转眼间不知散去了哪个房间,只余隐约的笑声,安静下来的走廊里,裴至呼吸急促。
在一间房间前停下,他放下珍藏,一手紧揽着她的腰,一手拿出门卡,她看见他嘴唇紧抿,手势急切。
刷了三次,本应十分灵敏的门,竟都没开。
腰上的手突然收紧,他把她裹进怀里,迫不及待的唇热.热地压了上去。
太多次这样的缠.绵,彼此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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