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尼卡
“我觉得比起失去她来,其他的都没什么。我也想不了那么多。可是她吧,还是想以后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是坚决不同意做彻底清除盆腔手术的,只同意保守治疗,剥除肿瘤……我现在觉得还有一丝的希望,或者这是个find-nothing手术;或者手术中冷冻切片能确定肿瘤不是恶性或不全是恶性的……只不过前一个,我们找的医生已经是一流的妇科肿瘤专家,开了刀什么都找不到那完全没可能。”彭因坦低声说。
钟裕彤伸手过来,握住了儿子的手,问:“索锁现在呢?精神和心理状态怎样?”
“没见过这样的女人。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怎么把事儿都安排好了……这次肯跟我一起来北京,就是要见她妈妈,交代下如果她不在了,让她照顾好姥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是不会来的。”彭因坦说。
钟裕彤沉默片刻,说:“难怪。我想以她的性格,并不至于怕跟你见家长。她是不想让人失望。”
“她看着倒是很勇敢。”彭因坦说。
钟裕彤说:“那在她走之前我一定要见见她了。得让她快点手术。人的身体新陈代谢也是每时每刻都在进行,变化都是瞬息万变的,这个时候她的健康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要靠后。”
“嗯。医生已经安排了手术时间……她想好好陪姥姥过个年。我今晚联系过医生,她也同意了。要求就是不能再拖延了。”彭因坦说。
“最好留下来做手术,这里的条件毕竟还是要好一些。”钟裕彤考虑了下,说。
“请过专家会诊了。这手术的难度并不大,那边的医生也是很好的。不用担心的,妈妈。”彭因坦转而安慰母亲。
钟裕彤沉默着,却没有立即消除自己的担心。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面,就尽管说。这个时候生病,她妈妈都未必一定顾得上她……这孩子也是,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了。”钟裕彤叹了口气。一看表已经很晚了,坐在这冰凉的栏杆上,母子俩都快被冻僵了。她站了起来,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
“妈,不用。有您句话,我就很感激了。我送她回去就行。”彭因坦说。
钟裕彤看着因坦,她还没说话,就见他重重打了个喷嚏,再开口说话已经带了鼻音,她就说:“快回去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你也是刚刚生过病,还没完全恢复,抵抗力弱呢。”
“没有的事。早就恢复好了。索锁可注意我的饮食了。”彭因坦说。
钟裕彤看着因坦,忍不住笑了笑,说:“真是逮住一切机会给索锁说好话啊。那天在火车站那么一会儿工夫,就跟你爸爸献宝。你爸爸就说这坦坦跟变了个人似的。”
“连这个都跟您汇报了?”彭因坦是真有点儿吃惊。
“不是汇报,是沟通。”钟裕彤纠正道。
“是警告吧。”彭因坦又换了个词讲。
“算了,我懒得理你们爷儿俩的公案。去去,回房间休息去。还说要照顾索锁,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人?”
“知道了,妈。”彭因坦过来拥抱下母亲,“谢谢。”
钟裕彤拍拍他的肩膀,说:“谢什么。你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就好。”
彭因坦放开她,说:“我今天顶撞姥姥,说她经历复杂……她没大耳刮子抽我真是开恩。”
钟裕彤瞪了因坦,说:“姥姥是动口不动手。你以为她那铁齿钢牙的名头是白来的?十几岁就做学运工作,全家就出了这么一个反叛者。她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什么级别了?在家里不是不能讲策略,她是不愿意跟你还得用心机。你还来劲了。明天早上跟姥姥道歉。”
“知道。妈妈晚安。”彭因坦推着母亲回房。到门口他又打了个喷嚏,这下他几乎可以确定是感冒了,不禁感觉有点糟糕。
“快回去吃药睡觉。”钟裕彤催促因坦。
“好。”彭因坦帮忙关好门,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
会儿,抬头看看灰蒙蒙的不见星星的夜空。重重的一个喷嚏催促他赶紧回房间去。进了门他先去放了热水,等着的工夫他拿了手机出来。回了家他就没得空给索锁电话和信息。
手机里静静躺着一条来自索锁的短信:到家了吗?
只有这几个字而已,她没有再问。也没打电话。
彭因坦回复她:安全到家。睡了吗?
他等到浴缸里的水满了,索锁都没回复。看样子是已经睡了。他把手机放在台子上,准备洗澡,可喷嚏一个接一个打,他这回是真感冒了……吃过药他睡的昏昏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在他耳边叫他,他喉头干涩疼痛,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直到有熟悉的铃音响起来,他下意识睁眼,才发现天已大亮。
“坦坦?醒了?”钟裕彤看到因坦醒过来,过来摸摸他额头,“退烧了就好……你手机响了好几次了,叫都叫不醒你。”
彭因坦爬起来,顿觉身上酸软无力,问:“您怎么在这?”
“昨天晚上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发现你发烧都开始说胡话了。给王大夫打电话,他过来给你打了一针,说早上再过来。”钟裕彤说。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彭因坦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水,道谢。他拿着手机先翻看,果然电话短信都是索锁的。他打开那几条短信——“昨晚睡的跟混过去一样,没有听到提示音”“你还没起床吧”……“电话打不通。我已经到机场了,改签了航班,马上登机。你的东西我收拾好了,让沈西安给你送过来。他会打电话给你的。我落地给你电话。”
他看着最后一条,猛的反应过来,正喝着水呢,急忙一大口咽下去,把杯子往母亲手里一塞,说了句坏了索锁自己先回去了,直接拨电话过去。可索锁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先回去了?”钟裕彤被因坦这猛的一下子弄了一身的水,抚了抚裙子上的水珠子,问道。
彭因坦烦躁地下床,咬咬牙说:“又来先斩后奏!”
钟裕彤看看因坦感冒中白的不健康的脸上因为生气染上的胭脂色,微微皱眉。
彭因坦没在意母亲的神色,他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索锁的手机却还是在通话中……
……
索锁还在跟施云晚通电话,眼看着都跟她进了候机厅、坚持要送她回家的沈西安,又急又气,直说不要让他一直跟着。
沈西安倒是不在意索锁的态度,默默跟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妈妈真的不用……您还让不让人好好儿过个年了,大过年的人都往家跑,您还让人出差……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再说到时候还有彭因坦呢……你要不放心……”索锁走进候机厅里,忽然间抬头看到一个坐在一张小圆桌后正在敲打电脑键盘的年轻人,愣了一下,轻声问:“您要觉得我一个人回去不放心,跟严隙驹一个航班总可以了吧?”
她说着,走到了严隙驹身边。
严隙驹头都没抬,继续敲打着键盘。
索锁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他才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索锁对他微笑下,他只点了点头。然后索锁就把手机递给他,小声说:“麻烦你接下电话好吗……电话里是我妈妈。你就跟她证实下,是跟我一个航班就可以。”
严隙驹没接她的手机。
索锁见状拿手捂住话筒,说:“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麻烦你告诉她……有什么事会帮忙的。”
严隙驹盯了她一会儿。
索锁觉得他可能是把她当傻瓜看了……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帮忙的时候,他把手机拿了过去,说:“阿姨,我是隙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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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 第二十章 再不想看到你离开(十)
索锁把手机递给严隙驹,就往后退了退。严隙驹照旧眼睛是盯着他的电脑屏幕的,而且手还在不停地按着翻页键……索锁想他可真够能的,一心两用呢。她并没有听他说几句话,只是简单的一两个字冒出来,知道他是跟电话那边的母亲交流,片刻之后,手机又回到她手上。
索锁忙把手机接稳了,听筒里她母亲的语气已经温柔婉转的多了,就说就可以沈西安只负责送她登机、不必跟她一同返回,但是落地一定要马上打电话过来,而且手机要24小时开机,保持通讯畅通,不然她不放心……索锁只要听得母亲同意把沈西安留下,已如蒙大赦,其余的当然再没有不答应的。她又被嘱咐了一番才挂断电话。
她刚要跟严隙驹表示下谢意,彭因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犹豫片刻才准备走到旁边去接电话,但看严隙驹集中精神在做事的样子,根本也不怎么在意她,就干脆仍然坐在他旁边接通了电话。
谁知道这一接通电话,听筒里彭因坦的声音简直带着巨大的穿透力,她整个人都要被这一声拎起来了似的,都没听清他究竟开头说的是什么,忙对着话筒说:“你别嚷嚷……别嚷嚷啊……”
她无奈地听着彭因坦吼了一会儿,才说:“……你就好好儿在家呆着吧……我到了会给你电话的。放心好了……嗯,嗯沈西安不来……别人也不来……”
她说着话时瞥了眼严隙驹,见他纹丝不动,清了清喉咙,决定不把他名字念出来。彭因坦这火发的可不小,再给他把火拱起来,她今天就算是顺利离开,也说不准彭因坦会不会马上追过去……她等彭因坦稍稍冷静点儿,才问:“你感冒了是不是?感冒了还要过来?我都这样了,你传染我怎么办?”
彭因坦被她问的噎住了,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词儿反驳她。她想象着他在那边急的跳脚的样子,不禁嘴角翘起来……她忍着笑说:“就这么定了。养好了你的感冒再商量见面。不然我生病了才要赖你。要登机了,挂了。”
彭因坦在那头大声喊“等等”。
她故意不耐烦地问:“干嘛?别耽误我登机。”
他沉默片刻,说:“我爱你。”
索锁清了清喉咙,说:“我也爱你。挂了。”
然后她果然收线,关了机醣。
她握着电话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坐着,微微偏了偏脸,沙发的亚麻套子沾去了她脸上多余的水分……然后她听到沈西安轻声叫她索小姐。
她坐直了抬头看着沈西安。沈西安也接到了指示,把她随身要带的行李送了过来。小巧的行李箱和包摞在一起,里面是她母亲和严奶奶给她的礼物,还有彭因坦送她的东西。虽然究竟是些什么她都不怎么清楚,要是不让他送,又忘带他送的礼物,那个大炮仗,回头可有的爆了……她接过来说谢谢。
“彭因坦的东西,麻烦你给他送过去。谢谢你。”索锁对沈西安觉得有点抱歉,一再谢他。
严隙驹在这个时候斜了她一眼,她也说:“谢谢你。”
他没出声,只是眉动了动,表示他听见了。
他们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沈西安要送索锁到登机口,严隙驹收好了他的笔记本,边走边拨打着电话,渐渐就走落到了索锁他们身后去……索锁身边跟着帮她拉着小行李箱的沈西安,在走到登机口时,她接过行李箱,严隙驹就从她身边经过。
沈西安看了眼严隙驹的背影,跟索锁说:“索小姐一路平安。”
“谢谢你。”索锁微笑着,拉了她的行李进了登机口。拿回登机牌之后,她回头跟沈西安挥挥手,看他还在那里,笑着点点头。
沈西安看着娇小玲珑的索锁走进去,通道里还没有几位乘客,走在她身前的就是优哉游哉的严隙驹。他看着这两个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叹了口气,才给施云晚打电话汇报情况……
索锁闷声不响地快步经过严隙驹身边,第一个走进了机舱。
机票原来是彭因坦订的,当然是头等舱。改签时她本想改一下,但沈西安的执行力再次给了她深刻的印象。
空乘帮助她放好行李箱,她坐下来时,发现严隙驹的座位只跟她隔了过道。她本来想如果他抬下头,她就跟他打个招呼的,毕竟还得一起飞一路呢,可严隙驹根本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也不在意。抱着她的小包,歪在座位上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一觉。这几天的行程安排的又紧、遇到的事情又多,这会儿可以回家了,精神一放松就觉得格外的累……她朦朦胧胧听到机上广播,半躺在座位上怎么都不想动。但有个声音清脆而熟悉,她一睁眼,转脸便看到了几个刚刚登机的女子——飞机已经马上要起飞了她们才登机,但丝毫不见赶时间的匆忙和辛苦,几个人谈笑风生,只是当索锁看到她们,她们也看到了索锁,这笑声便陡然间消弭大半——章晓芃和童碧娅走在她们中的最前面,晓芃站下来,碧娅轻轻推了她一把,身后那两位问她们:“怎么不走了?快坐下……不然机长该赶咱们下飞机了,今儿太耽误事儿了……”
“哦没什么。”碧娅又推了推晓芃,指指后面的座位,“你去那边坐吧。”
“不用。”晓芃回头对碧娅笑笑,把包往搁板上一放,转身坐了下来,接着就系上了安全带。
碧娅对索锁点点头,回身往她座位上去时,看到了严隙驹,她特地站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严隙驹几乎连正眼都没看她,继续翻着他手里的那本杂志,碧娅也就微微一笑,走向她的座位去了。倒是章晓芃,看看严隙驹,因为坐的更近,连严隙驹那平板严肃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她跟严隙驹一向不熟,何况他跟索锁同行,她连招呼都可以省了的,不过她们同行的另外两人跟严隙驹也是认识的,见他淡淡的样子,倒是打趣了两句,说严公子你可真好意思的,童大美女跟您打招呼,您都不理不睬的……
索锁听着她们开严隙驹的玩笑,并不见他回应。飞机很快起飞,渐渐连她们的说笑声也消失了……她转头望着窗外的云层。棉花垛似的云层,被阳光染上淡淡的桔色……她听着她们隔着座位低声交谈。这是几位事业有成的女性,她大概知道她们都是谁、都在做什么,交谈中不时夹杂的英文或者法文,讲·法文的那位是以前只能在杂志上见到的著名设计师,也是他们一行唯一的男性成员。索锁心想他们也真是忙碌,接下来要去青岛、上海、香港、东京……除夕才降落北京呢。
“彭因坦病了你知道吗?”章晓芃忽然发问。
索锁要过一会儿才确定晓芃是在问她,她转过脸来看着晓芃,点点头。
晓芃也点点头,说:“彭因坦因为你,昨天在家跟姥姥抬杠,态度很恶劣。结果昨晚姥姥高血压犯了,他发烧到三十九度。医生给彭因坦挂水,他好歹退烧了;姥姥被医生禁足,血压降不下来可能会引发别的毛病……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愧疚的,而是让你知道,你跟彭因坦在一起,不是像你们俩想的那么简单。”
索锁看着晓芃,没有开口。
晓芃见她不说话,继续说:“你见过姥姥,应该是看得出来姥姥特别疼坦坦。坦坦因为你跟姥姥对着干,还把姥姥气成那样,真让我大开眼界。我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低调一点?”
索锁当然明白晓芃的意思,但是她仍然没有开口。晓芃的话虽然不都是指责,但听起来句句刺耳,她明明很容易就可以逐句反驳,但她忽然间头脑一片空白。
“你起来。”严隙驹出现在章晓芃身边,低声对索锁说。
索锁没动。
他见她一副发愣的样子,干脆过来一把将她的安全带扣拉开,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松松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一侧身指着他旁边的空座,推了她过去,说:“坐。”
章晓芃和索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索锁已经被严隙驹推到了里面的座位上坐下了。
“她也生着病呢,再重要的话,也等她好了再说。”严隙驹看了章晓芃一眼,淡淡地说完,坐了下来。
一副不打算再搭理谁的样子。
索锁瞪着严隙驹,也看到被他的举动弄的脸都成了大红布、又不便发火的章晓芃。
严隙驹已经重新拿起了杂志,这时候低声说:“软弱。”
心锁 第二十一章 岂在朝朝夕夕(一)
第二十一章
“姥姥看着呢。”彭因坦低声笑道。
索锁被彭因坦提醒,鼻子皱了皱,看了他,也不回头,手更是不松开……积雪在清风中飞扬起来,飘在她脸上。被她脸上火一样的热度烤化了,一派寒气。
彭因坦轻轻吻在她额头上,说:“开门让我进去。跫”
“可是你怎么来了?”索锁问。
“我啊?又没翅膀儿,高铁来的。这个日子车都打不着,我还坐了公交车。”彭因坦弯身挽起他的行李箱来,笑嘻嘻地说播。
索锁看看,问:“你不会是……”
彭因坦隔着栏杆摸摸她的头,说:“好冷。”
索锁赶紧给他开了门。彭因坦拉着行李箱进来,单手将她揽过来,揽着她的腰就将她抱了起来,在她唇上使劲儿亲了两下,笑着说:“快让我暖和暖和……在外面站的,都快把我冻傻了。”
“我看你是傻了,干嘛不打电话喊我开门?”索锁问。
“我琢磨着这会儿来会不会把你和姥姥吓着,想要不先回去,明儿一早来拜年。谁知道你这就出来呢,真是天助我也。”彭因坦笑着又亲了亲索锁,“这几天可想死我啦!”
索锁捶他,说:“快点放我下来!”
“不放呢?”彭因坦坏笑着。
“我要放鞭炮啦!”索锁叫起来。
她手里还有一枝香,散着袅袅的香烟。烟气飘过来,有点儿呛,于是她的眼睛里有了泪意……她使劲儿眨眨眼,又捶了彭因坦两下。
“给姥姥看见!”索锁又说。
彭因坦低了低身子,往院里一看,说:“姥姥回屋了。”
他说着把索锁放下来,索锁拿好线香也看看里面,果然椅子上空空如也,她跺跺脚,说:“都赖你!”
“这怎么能赖我?那是谁看见我就跑来亲我的?”彭因坦笑着问。
索锁狠捣了他一拳,说:“再说就给我滚啊。”
彭因坦笑着握住她拳头,说:“好不容易来的,怎么能滚。”
索锁在户外待久了也觉得寒意刺骨,先不管摆了一地的烟花爆竹,拖着彭因坦先进屋去。进了门就见门前地板上黑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看到他们进来,嗖的一下就越过她,直奔了彭因坦。
彭因坦笑着说:“好小子,想我了啊……等会儿再抱你。”
索锁啧啧两声,还没等她喊姥姥,就看见老太太从里面端了茶盘出来,说:“因坦过来喝杯热茶,坐一会儿,让索锁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姥姥。我正饿着呢。觉得今儿晚上家里准有好吃的,一直没吃东西,准备回来大吃一顿呢。”彭因坦笑着说。
索锁看看姥姥微笑着进了客厅,再看看彭因坦极其自然地脱了大衣换鞋,连刚刚他跟姥姥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回家的样子……她轻声问:“你不是胃不好么,干嘛不吃点儿垫垫?你就作吧,没事儿也能给你作出事儿来。你再这样,以后不管你了。”
彭因坦从背后抱抱她,也轻声说:“反正我过来,你是不会饿着我的。有什么吃的给我点儿,真饿了。”
索锁还没说话,他松开手臂,赶紧进去跟姥姥说话了。索锁看着黑子亦步亦趋地黏在他脚后跟上似的溜进去了。在原地站了片刻,她就听到他和姥姥边说边笑。大概是电视机里的晚会正到了有趣的地方,他们两人同时笑出来……她往前走了走,看到彭因坦坐在姥姥身边,拿了茶杯喝茶呢。她略皱了下眉,彭因坦转过脸来说:“我就喝两口茶暖暖。”
“锁儿,去给因坦做点饭。”姥姥也捧着一杯热茶,说。
“快去,姥姥都发话了。”彭因坦紧接着说。
索锁“嗯”了一声,没立即走开,看看他们,还有卧在他们俩之间沙发空隙上的黑子……然后她问了句“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给什么吃什么。”彭因坦说。
索锁就走开了。
她脚步一动,彭因坦原本盯着荧屏的,目光一转,看过去……他摸摸黑子的下巴,黑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过去看看吧。”姥姥说。
彭因坦忙说:“不用……”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老太太却喝着茶,像是不怎么在意地说:“你们都不怎么喜欢看春晚的嘛,都是陪着我老太太看一会儿凑热闹。过去吧,跟锁儿说会儿话。一个人做饭也很闷的。”
“姥姥,那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彭因坦放下杯子起身走开。
姥姥等他离开,还是纹丝没动,连黑子也只是老老实实卧在沙发上……
索锁正在切冬笋,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时,彭因坦已经走到门边,敲敲门板,望着她微笑。她轻声说:“陪姥姥看晚会嘛,过来干嘛?”
“我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啊?姥姥让我过来陪你,你让我过去陪姥姥……”彭因坦做出个
哭脸来。
索锁看了,轻轻哼了一声,说:“坐这里等着。”
彭因坦走进来,还没坐下,就说:“这么多菜,都是你跟姥姥的年夜饭?”
他看着操作台旁边的架子上整齐码着的碟子,蒙着薄膜呢,菜色清清楚楚地展示在那里,好多菜看上去都没有动过。
索锁也看了一眼,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样样准备点儿呗……你干嘛呢?”
她看彭因坦站了起来,伸手拿下来两样,里面装的是姥姥独门秘制的八宝鸭和酱肉。已经冷掉了的八宝鸭和本来就是冷的酱肉,薄膜一掀开,香气马上就溢了出来……彭因坦眉都舒展开了,眼看就要伸手拿,又忍住,眼巴巴看着索锁,问:“我就吃这个行吗?不要你做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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