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宅记(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不知。不过重新开始,不见得是走回头之路。将军是少年英雄,雄心万丈,自也有你的路要走。我们的路,殊途难同。我要回去了,殿下还在等我。”俞眉远语罢朝前迈了半步,示意他让开。
“殊途难同……”魏眠曦握紧拳,指尖抠进掌中伤口,伤口迸裂,血又透出白纱。
俞眉远皱了眉头。废了半天口舌,他怎么还不让路?
正僵持着,有人忽从石山的洞中钻出,笑着唤道:“阿远。”
俞眉远转头,那人向她伸手,她歪了歪头,甜笑着把手搁进那人掌中。
乍起的笑,美到刺目。
“魏将军,你见了本王王妃,为何不行礼?”霍铮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入怀里。
“魏某……见过晋王殿下、晋王妃。”抱拳俯身,魏眠曦沉声开口。
霍铮只随意扫了他一眼,也不回礼,只拥着俞眉远往前走去,与他擦肩而去。魏眠曦退至路旁,任二人自眼前行过。
“你怎么出来了?”俞眉远问霍铮,眼中没有别人。
“见你出来这么久,所以来寻你。外头天寒,你没披斗篷,我怕冷着。”他说着从身后跟的宫女手里接过厚实斗篷,抖开后便亲自替她披上。
“不冷。”她笑着道。
“还说不冷手都冻成冰坨子了,快给我替你焐焐。”他握住她的双手放在唇边呵了几口热气,又觉不够,索性把她的手往自己襟里藏去。
俞眉远羞得飞快缩手,小声嗔道:“青天白日的,外头这么多人,你安分些。”
霍铮哈哈大笑着握紧她的手,朝前走去。
所有的言语,一字未落地进了魏眠曦的耳。
痛与恨蔓延满心,无法抹除。
……
大婚三日,终于消停,俞眉远松了口气,她的日子总算要恢复正常了。
“阿远,我不喜欢魏眠曦看你的眼神。”霍铮站在窗前郁郁开口。
俞眉远正蹲在床上忙碌着,闻言头也没抬回道:“他看我什么眼神?”
“如狼似虎。”霍铮孩子气地开口。
“哦。”俞眉远随意回了句,没大理他。
霍铮不乐意了,两步走到床榻边,往床上一坐,闷不吭声看她。
俞眉远“扑哧”笑了。
“好酸……有人这是打翻醋坛了?”她扑到他背后,环住他的脖子,“你还说我?也不瞧瞧这几日宫里宫外女人看你的目光,还有那个魏枕月,要这么算来,你都被一群虎狼给看遍了。”
“俞眉远!”他脸上起些红色。
“好了好了,晋王殿下可是大狮子,哪里还怕什么虎狼,可怜我这只小兔子,落了你的口,逃都逃不出去。”俞眉远把脸蹭蹭他的耳朵,卖乖道。
霍铮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转头看到床上叠好的被子,他奇道:“你在床上忙什么?”
俞眉远古怪笑笑,抱了被子摸起玉枕,一股脑儿全塞到他怀里。
“你!外头睡去。”
“……”霍铮怔了怔,想起晨起时她说的话,不由好气又好笑,“你当真啊!”
“当然。我说一不二。”俞眉远拍着胸脯。
“好。好。好。”霍铮连说了三声“好”,忽然一展被子将她给裹了进去,“要我出去可以,你陪我一起。”
“臭不要脸的,你放我下来!”俞眉远大惊嚷起。
霍铮充耳未闻,只将被裹成茧的女人扛到肩上,往外走去。
“霍铮!我还要打点明日回门的礼,你快放我下来!我……我不赶你出去就是。”俞眉远扭动不已。
他低声笑了,为她难得的妥协。
暮色已至,来日方长。
出宅记(重生) 第163章 回门
大婚第四日,兆京下了场雨,到早上就停,春寒忽重。
今日回门,除了两人所坐的马车外,后头还跟了好几辆车马,浩浩荡荡从宫里出发去了俞府。
俞眉远缩在马车里,拿着长长的礼单一列列往下看着。回门礼虽是她自己备的,后来霍铮添了一大堆,可饶这么着,单子送到皇后那里时她又赐了好几样东西添了上去,这一来二回的,单子就列了长长一串。也不知是中毒的关系还是成婚太累,亦或是被霍铮惯出一身臭毛病,她这段时间精力确实不济,昨天对礼单到夜里实在撑不住,竟直接趴在桌上睡着,最后还是霍铮将她抱回了床上。
这夜他就再没闹过她,只搂她睡了一晚。
昨夜既没对完,俞眉远少不得今天早上在马车里趁空再好好看看,免得错漏。
她一专心便不出声,霍铮先在车里像往常一样慢悠悠泡了一轮茶,自己品了两杯,忽觉车里静悄悄的不自在,玩心又起,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腰肢。
俞眉远正对着窗边的光线看单子,冷不丁被他戳中了敏感怕痒的位置,“唉哟”一声回头。霍铮早就缩手,神闲气定地拿着杯子饮茶,见她瞪来只回了个无辜疑惑的神情,装作不知。
她狐疑地捂着腰又转回去看礼单。
没看两行,腰上又被人戳到痒处。
俞眉远不干了,把礼单折好一放,转身怒道:“霍铮,你闹什么?”
霍铮摇摇头,手指弹出道气劲,把掀了小半扇窗的帘子给挑下。车里光线一暗,俞眉远顿时像猫似的竖毛。他已欺身而上,将她抵在了窗边的车壁上。俞眉远眼明手快,不是推开他,却是把窗帘子压实,以免叫人窥了去。
就她压帘子这点功夫,他轻轻捏住她下巴,俯头印上她的唇。俞眉远“唔”了两声,唇瓣被他勾开,温热的茶汤自他口中渡来,喂进她嘴里。
她扭头抗议,茶水便自唇角溢出,缓缓滑自下颌。他便离了她的唇,舌尖顺着这道水痕舔舐而下。
“霍铮……这是在外头!”她咽了茶水,急道。
“大狮子请你喝茶。”霍铮搂住她笑咪咪开口,满眼坏心思。
“谁要喝你的茶!你坐旁边去,挤到我了。”她一只手还压在帘子上,生怕那帘子被吹开一点,她和霍铮这副模样就要叫人看去,到时候全城就该盛传这位清傲的晋王亦或是云谷霍引有多放流形骸了。
她一点都不想成为这类“佳话”的主角。
可她只剩下一只手还自由着,压根不是霍铮的对手,他压下她推来的手,另一只手悄悄滑进她上袄的衣摆里,又探进里边的厚皮夹衣,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肆无忌惮的……
挠起痒。
其实她怕痒,但她能忍。以前在俞府时和青娆几个闹,为了顾她主子的面子,她能撑许久,叫人看不出她怕痒来。但现在,她的伪装早被霍铮看破。
“不要!”俞眉远细声惊道,忽想起自己在马车上,外头全是随行的侍者,这声音传出去更叫人误会,便捂了嘴。
一捂嘴,她便顾不上压帘子,那帘子有飘起的危险,她又要想法子去压,腰上霍铮的手不肯罢休,他只轻轻刮过她腰侧肌肤,便叫她全身疯了般痒起。
她顾此失彼,手忙脚乱,一不留神就被他压在软榻上。
这人是要把前两年她欺负过“昙欢”的债全收回来吧?
“大……大狮子……饶了我……”俞眉远被撩得不行,只好识相服软。
“不要,想吃你。”霍铮哪舍得罢手,手又作势往上移。
“咳。殿下,王妃,穿过石墨巷就到府了。”青娆的声音从车窗外飘进来。
两人一愣,俞眉远的脸随即飞红。
青娆跟在马车旁随行,她能说出这话,必然是……听到了什么。
俞眉远把脸一虎,不说话了。霍铮乖乖缩手拉她坐起,摸摸鼻子讨好她,俞眉远不理。
她已鬓乱钗斜,只能一边恨恨瞪他,一边扶髻整发。他老老实实坐她身边,打起下手。
马车行至俞府,她才勉强将发重新理好,与霍铮下了马车。
青娆上前扶她,顺势在她耳边贴心道:“王妃,我刚才把马车旁边随行的人都支开了,没事。”
俞眉远本已扬起笑脸迎接站在府外守候的家人,闻言那笑就是一僵,脸上浮起红晕。
霍铮也听到了,他只以拳捂唇,咳了两声,掩去笑意。
他要再笑,今晚怕真要被她扫地出门。
……
俞眉远这趟回俞府,仍是俞宗翰亲自带着俞章敏等人在门口迎着。她一落地,俞宗翰便领着众人齐齐施礼,身后的丫环婆子小厮更是跪了一地。
霍铮很快免去众人的礼,又令人将回门礼抬下。
宫里的司礼太监站在一旁唱礼单,众人只瞧着后面的车马上不断抬下东西,被搬进府里,叫人目不暇接。
未等司礼太监唱完全单,俞宗翰就已先迎了霍俞二人进去。
上次回来,她是安怡郡主,这次回来,她成了晋王王妃,再也不是从前的四霸王。
俞府送嫁时的布置还未全部取下,各处红缦也还挂着,园里迎春与海棠都开得正艳,染得满府喜气。霍铮和俞眉远依着旧例一一见过俞府诸亲,除了赏给每人的金银锞子并表礼之外,俞眉远又按着每人的喜好各赠了礼物。
俞宗翰的是枚温润古玉,俞章敏的是套杂记孤本,俞章华是方端砚,邵娴是对水色透亮的玉镯,小俞望新则是套五福押寿的金项圈与手脚镯子,俞眉初是套镶红宝石的赤金头面,还有几个俞家老家来的族亲等诸人也都得了礼,就是杜老太太与孙嘉惠也得了千里人参、百年灵芝之类的滋补药材。
另外她还备了金银钗饰赏给了从前服饰过她的丫环婆子,榴烟等人便一一上前给她磕头行礼领赏。
这些都是她单送给各人的,并不记在回门礼单之中。
所有人都赏过一轮后,俞眉远方又赐下赏钱给阖府丫环婆子并小厮们,一时间俞府上下皆喜,只道晋王与晋王妃的好。
“殿下,王妃,请点戏。”邵娴取来了戏本,拿红绸托着呈到了霍铮与俞眉远面前。
这次回门,全靠邵娴在府里上下打点,又是设宴又是请戏,将一应事宜准备得妥妥当当,当真是个能理家的女子,只不过到底不了解俞眉远,拿她当上宾对待,并不知道她回来只想和俞眉初等人说些体己话,好好休息。
然邵娴一番盛情,俞眉远虽有些倦怠,仍是承了她的情,笑着取来戏本子。
“嫂子太过客气。虽说我嫁于殿下,然回了家也还是哥哥的妹子,回来一次劳烦你废如此心思,倒是我的不是了。”她说着将戏本打开,扫了一眼便递到霍铮面前,“殿下,你想听什么戏?挑两出吧。”
那边邵娴已笑开:“王妃,瞧你说得生分。我们也只是略尽些心力罢了,再者论这戏班子是才到京里的名班,我们哪……也是借了王妃的名头才能好好听场戏,王妃只当是疼疼我们罢。”
俞眉远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邵娴好一张讨喜的嘴皮子。
“你挑吧,我一会与岳父大人有要事相商,不听戏了。你在这里与自家姐妹好生消散消散,我去了也免得你们诸多不便。你们不必拘着宫里的礼仪,只管放宽心玩乐。不过有几句话我要嘱咐你。”霍铮推开了戏本,将头凑近她一些,正色道,“今日下雨天寒,你别只顾着玩耍忘了添衣,到园子里记着拿好手炉,把斗篷披上。药已经熬好带来了,青娆会提醒你喝,我不在,你可别耍性子嫌苦不喝。还有,你……”
他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特别清晰,离得近的几个人便一字不落全都听了去,俞眉远眼见邵娴与俞眉初都捂了嘴窃笑不已,她脸一红,忙掐断他的话:“好了,我都记着了,你既有事,赶紧去吧。”
“你真记住才好,别我一走都抛到脑后,打量着青娆降不住你便无法无天。”霍铮说着伸手拢拢她的衣襟,这才站起要向众人告辞。
俞眉远心似饮蜜,跟着站起,手一扯他的衣袖,她也嘱道:“你也一样,别顾着与父亲商议事情便忘了用饭。天寒,若要饮酒让人烫温了喝。”
她知道他找俞宗翰所为何事,想着大婚前他就与俞宗翰在书房里议事忘了用饭,她此时难免也要嘱咐一句才放心。
霍铮静静看了她数眼,笑答:“我知道了,都记着。”
语罢,他转身与俞宗翰出了瑞芳堂。
……
霍铮一走,瑞芳堂里的人也各自散去。
邵娴自去打点事宜,俞眉远果然携了俞眉初的手到园子里各处逛狂。旁人皆知俞眉远与俞眉初亲厚,料她二人有体己话要说,便都不来打扰,只留青娆随侍身侧,其余的丫头婆子只远远跟着服侍
“果然是新婚燕尔,这才要离多久,都还在自己家里呢,就这么难分难舍?”没有旁人,俞眉初说话也少了顾忌,取笑起俞眉远来。
她今日仍是素淡的打扮,眉间的平和因俞眉远的出现而添了些喜色,恰似白梅红蕊,清雅美丽。
“你别取笑我,早晚也有你这一天。”俞眉远跳上一块叠石,回身道。
“我?”俞眉初笑笑,并不答话。
“怎么?苏琰表哥没有表示?”俞眉远便问道。她记得她大婚前那段时间,徐家舅母到俞府看她时,她就曾让俞眉初来见徐家舅母了。徐家舅母对俞眉初颇为中意,竟又重提了当年徐言娘信中所言之事,要将俞眉初记到徐言娘名下算作嫡出。那封书信徐家舅母竟还妥善留着,也算是两家长辈当年的信物。
这两人的事,应该不难才对。
“他有表示,我便要接受吗?”俞眉初垂头淡道,言语之间带了几分薄恨,不再是从前的隐忍温柔。从前她处处受制于蕙夫人和杜老太太,如今这两患皆去,而庵堂的清苦生活又叫她觉得这世上万般出路,并非只有嫁人一途,她也就不想总是隐忍。
说穿了,她是被磨出了脾气来,只是她为人到底温柔,便是发脾气、耍性子,也还是温温吞吞的,反叫人更加爱怜。
“是是是,不接受!也叫他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俞眉远从石头上跳下,严肃开口。
俞眉初被她瞧出心思,不禁红了脸,拿手指一戳她的眉心,道了句:“你啊……”
她便像从前那样挽住俞眉初的手。
“也就晋王殿下降得住你!”俞眉初拉住她的手,佯怒说了句,又与她往前走去。
……
用罢午饭,大戏摆开,咿咿呀呀唱得俞眉远想睡觉。
戏是好戏,只是她心思并不在这戏上头。
“王妃,厨子蒸了你从前喜爱的鲜花糕,又煮柚茶,你尝些?”邵娴带着丫头捧着食盘过来,盘上是红漆的食盒。
青娆闻言上前打开了食盒,食盒里是三格花盒,每格里都放着三枚糕点,白色梅糕、红色玫瑰糕、黄色桂花糕,糕点不大,一口可食,打开后冒出热气,和着淡淡花香,勾人食欲。这确是俞眉远从前最爱的冬日甜点,甜而不腻,又暖心,配一杯酸甜柚茶简直身心愉快。
“嫂子,父亲与殿下可用过午饭?”俞眉远一边问着,一边点点头,青娆便将这食盒放到她身边小几上,取了瓷碟先夹了块梅糕送到她手里。
“用过了,王妃不必挂心。刚才殿下也问起王妃来呢。”邵娴说着笑了。
俞眉远放下心,笑着夹起梅糕往口中送,还未入口她便想起一事,又问:“点心可给他们送过去?”
“还没呢,厨上才出了这一屉,先给王妃送过来了。”邵娴答道。
俞眉远便罢筷起身,朝青娆道:“把盒子盖了,别冷掉,我们给父亲与殿下送去吧。”
她对戏没兴趣,心里还是念着霍铮。
也不知……寻找皇陵之事他们商量得如何了?
……
“还是无法准确定出此图所指之处吗?”霍铮蹙眉看着桌上平展的简易舆图,目光微沉。
桌上舆图便是由俞眉远随身所藏的玉石上拓出的前朝皇陵地图,图上已被俞宗翰作了诸多标注。
“嗯。这段时间我已翻查了家中藏书,宫里收藏的大安各处舆图我也做了比对,没有哪处能对得上,只有这两处地方,有些似鹰嘴山与半月峡,但是周边地域却又与那里并不一致。”俞宗翰指着图上两处标注最多的地方道。
霍铮埋头细细看去,口中道:“鹰嘴山,半月峡?那里接近鸣沙关,北临塔玛大漠,附近只有一座桑陵古城,是通往西北大营的必经之地,也是关内关外行商往来之地。”
“正是那里。不过我看过鸣沙关的舆图,与皇陵地图所绘并不一致,而塔玛大漠宽广炽热,我们还无法探得大漠地形,手中并无大漠舆图。我只是猜测,皇陵可能在塔玛大漠里,然而具体位置还需我们前去一探究竟。”俞宗翰点头。
“如此一来,所耗时间必然更多。”霍铮沉叹口气。没有具体位置,沙漠宽广,他们就如盲人摸象般,要一点点探寻。他与俞眉远才刚大婚,她又身染奇毒,他如何放心离开,可不离开,他又如何救她?
大概是看出霍铮的心思,俞宗翰道:“殿下亦无须太担心,一来阿远自小懂事,她会照顾好自己的;二来皇上前些日子已经召我进宫,命我无论如何要将皇陵找出,因而此番探陵寻墓我会带足人马随殿下远赴鸣沙关,全力协助殿下。”
他已经老了,这大概是他最后一趟下墓,不想竟是为了言娘和他的女儿。
“我知道她懂事。”霍铮苦笑道。
他就是知道她太会照顾自己,才更想好好疼爱她,叫她别那么好强倔强。他喜欢她在自己面前疼了嚷、怒了骂、冷了缩的模样,也喜欢她的撒娇和温柔霸道,像朵俏立枝头的红玫瑰,有刺儿,也有风情,全为他绽放。
只是这话,别人大抵是不会明白的。
“我们何时能动身?”他转了话题。
“把东西备齐便随时能动身,半月时间便够,殿下打算几时出发?”俞宗翰便问他。
“我想陪阿远过完她的寿辰再出发。”霍铮回道。
“这么快?你与阿远才刚完婚,殿下不在京中多呆段时日?”俞宗翰有些惊讶。
如今已二月十九,俞眉远的寿辰在二月末,掐指算来,已没剩几日了。
霍铮神色微黯,全不似在俞眉远前的爽朗欢喜。
“我也想多陪陪她,只不过……解药一日拿不到,我便难安。慈悲骨这毒越到后面越痛苦,我不想她再体会分毫。从沧州回来到大婚,我已经浪费了三个月时间。”他捏紧拳,轻锤在桌上,目光里露出痛色。
俞宗翰长叹一声,不再多劝。
屋外,俞眉远行至院中怔怔站着。她虽不能用内力,但耳力目力仍在,屋里的话,她听去泰半。
过完她的寿辰便走……
这么快吗?
出宅记(重生) 第164章 相随
回门日过后,昭煜宫的日子恢复平静。因为多了个女主人,昭煜宫里便不再冷清,霍铮托皇后挑了批可靠的宫女太监进昭煜宫里服侍。
论理成婚的皇子该搬出宫去,另建府邸,更遑论霍铮已封王。然到底因为他经历特殊,又极得帝后二人宠爱,皇帝仍恩准他住在昭煜宫,兆京内的晋王府邸另外择址而建。
霍铮如今已然痊愈,病弱皇子的名号不再,又兼云谷霍引的身份,从前的事瞒不住人,废名已
去,无人再敢小看。皇帝既爱,又是一身本事,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朝野上下纷纷打起他的心思,欲结交巴结的,或者存心试探的,或想拉帮结派的……名帖雪片般递往昭煜宫,就连俞眉远都不能幸免。后宫妃嫔亦或京中命妇多为家中所托,求见不到霍铮,便拐个弯将拜帖亦或礼物送到俞眉远这里。
昭煜宫热闹起来,宫门外每日都有前来打听消息的人,又或是寻找借口来求偶遇的,只是无一例外的,没人能踏进昭煜宫的宫门。
霍铮关起门来只陪俞眉远一人。
但俞眉远这两天有些不对劲。
她居然重拾女红。
“阿远,我带你出宫走走,可好?你回京时不一直想去回宾楼见素馨,可惜忙于大婚总不得闲,今日你我可都空了。”
霍铮今日起得很早,已在殿外练过一趟剑法,此时正拿着汗巾拭汗,从殿外走进来,一眼就望见坐在殿中软榻上的俞眉远。
殿里的窗正开着透气,屋里是淡淡柚香,炭盆已熄,只有地龙还在烧,暖度不够,有些清冷。俞眉远盘腿坐着,穿了身湖水蓝的袄裙,正垂头专注手里的活计上。青娆坐她身边,正探身教她,一听霍铮的声音便从榻上下来,不作声地行了礼,退去偏殿煮水泡茶。
“去回宾阁吗?”霍铮顺手拿起她手边喝剩的小半杯茶水,仰头灌下,他没听到她的回答,又问了句。
“不去。”俞眉远直直腰,定神看手里针。眼神一闪,针穿过布就扎在指腹上。
一大颗血珠沁出。
“你在做什么?”霍铮甩下汗巾,握起她的手。
“没事。”俞眉远只好把手里的针线等物扔回箩筐里,眼见他有把自己手指放入口中的打算,她快速缩回了手。
她的血带着慈悲骨的毒。
霍铮他拿了方丝帕按住她的指尖后才扫了眼凌乱的软榻,全是裁好的布匹与剪尺之物。
“你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他眉头大蹙。
俞眉远站起,拾起他的汗巾往他脸颊拭去。他额前颊边都是汗,身上还冒着丝丝热意,贴近时让她安心。
“天快转暖,我想给你做身寝衣,再做双鞋,不过我太久没碰女红了,拿针到底不如拿鞭子利索。”
她说得温柔,脸上是浅浅的笑,叫霍铮一愣。
这样的俞眉远,他是没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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