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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记(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魏眠曦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们,手却朝着昙欢所指位置凌空挥出了一道剑气,剑气破空而去,没入夜色。
草木飘摇作响,慌乱的兽鸣乍起,一团白影从夜色里跑过。
魏眠曦的目光明显一松。
俞眉远看看昙欢,后者仍是满脸懵然。
昙欢又帮了她一次。
“魏眠曦,你问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你在怀疑我?”俞眉远仍坐在地上,一边扶着昙欢,一边怒道,“我都还没问你深更半夜在我们府居所后面做什么,你倒先来问我了?”
“我不是这意思。”魏眠曦剑眉一蹙,蹲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扶她。
俞眉远急道:“你别碰我!离我远点!”
他的手被她打到一边,依稀间像上辈子的某个场景,她尖锐地喝止他的靠近,连一点点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你这人好生奇怪,白天的时候同我说要……要娶我,到了晚上却拿剑指着我要杀我!若不是我的丫头忠心,这会我恐怕是个死人了。”俞眉远虽然愤怒,但说起白天的事仍旧流露出一丝羞涩。
“阿远!”魏眠曦扬声打断了她的话。
死?戳心戳肺的字。
“你别叫我名字,我和你不熟!”俞眉远声音哽咽,抬了头死死盯着他。
月色下,魏眠曦清楚看到她苍白的脸庞上微红的眼眶和鼻头,嘴唇还嗫嚅着,似乎说一句话要用掉她许多力量。
上辈子他们成亲十二载,他都没见过她露出这样委屈可怜的表情。她总是明朗干练,就算是被他伤到最痛,也没在他面前掉过一滴泪。有时他想,如果她愿意示弱服软,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那般田地。可没有如果,她永远学不会低头认输。
“阿远,刚才那是一场误会,我不知道是你躲在那里。”魏眠曦放软语气。
眼前的她还未及笄,不是上辈子那个恨他至死的女人,她还小,会害怕,会委屈,会羞涩,是他一直想找回的最初的她。
那点委屈害怕和难过,胜过这世上最尖锐的兵器,直入他心脏。
“误会?你们明明提到我了。”俞眉远拿衣袖抹了抹眼睛,孩子般啜道,“你倒是告诉我,刚才那是什么人?你们半夜约在这里又在说什么?”
魏眠曦叹口气,解释道:“那是军机秘事,我不能告诉你。阿远,你信我一回,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不肯说算了。”俞眉远不再理他,她只扶起昙欢,低头问她道,“你能走吗?”
昙欢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点点头站起,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一手仍旧抓着俞眉远的手。
很紧。
“她的伤应该无碍,明天我派人再送些药给她,不会有事的。我先送你们回去。”魏眠曦跟着站起。
“不必。你忙你的军国大事,我就不劳将军操心了。你我孤男寡女,深夜秘林相见已犯了大忌,我自己扶她回去就好。”俞眉远恨恨瞪他一眼,眸中水光盈盈,末了目光一转竟又添上一句,“连句实话都不愿对我说,还说要……要娶我?我才不信。你别跟着我!”
魏眠曦一怔。她这模样,仿如在与情人赌气的少女,娇嗔怨忿,那眉目流转间俏丽万分,像极了当初才爱上他时的那个女子。
趁他发怔的当口,俞眉远已扶了昙欢往回走去,走了两步,她又转头:“你别跟着我!”
魏眠曦忽笑了,待她走出一段距离后方才跟上。
……
霍铮虽被俞眉远搀着,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将她的手抓得很紧。
他就这么牵着她在夜色里前往。
身后那双虎视眈眈的眼还在注视着她,这让霍铮情不自禁更用力地抓紧她的手,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离开。
俞眉远手被抓得有些疼,她略扫了一眼,没有抽手。
适才无数心念瞬间闪过,她只抓住一念。
找了八年都没能寻到面具人的踪迹,她倒是差点忘记了,上辈子魏眠曦就与这人有勾结,她要是从魏眠曦身上下手,也许还容易些。
魏眠曦想把上辈子的故事再演一遍,她或许可以奉陪。
只是……结局,握在她自己手里。
霍铮冷眼旁观着,只见到她转身背过魏眠曦后瞬间寒凉的脸庞,水光、情意、任性、委屈,种种假相都彻底消失,她的眸仍旧清冽透澈。
这小祸害莫不是想用美人计?
他头疼万分,忽然间就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何如此执着要找出这个面具人的身份。
……
因为是瞒着人出去的,俞眉远只悄悄扶着昙欢进屋。青娆恰好才醒不久,她发现俞眉远不见,正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声张,只好一个人在屋里守着黑暗着急,一见俞眉远回来,忙点起烛火迎上前。
俞眉远这屋子有两个隔间,里间是她的卧榻,外间以多宝格与屏风隔开,除了桌椅外还有一张贵妃榻,供陪夜的丫头睡觉。她素来不喜别的丫头近身,因此陪夜的丫头一直都是青娆,今晚也不例外。
“姑娘,昙欢?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到俞眉远和昙欢狼狈的模样,青娆给吓了一跳。
俞眉远摇摇头,将房门紧闭后站在门前听了听,确认魏眠曦已经离去,才安下心。
“遇了点小麻烦,没事。我扶她上榻,你把烛火拿近来。”她一边吩咐青娆,一边将昙欢扶到了贵妃榻上坐下。
青娆举着蜡烛照来,俞眉远仔细看昙欢的脸色,她的皮肤比一般女子要黑些,没有什么变化,唇色也如常,气息已稳,除了偶尔咳嗽两声,她并无异常。
俞眉远心还是没松。
“昙欢,你很疼吗?”她问道。
“不疼。”昙欢垂着头,不怎么看俞眉远。
“不疼?你莫逞强骗我。我知道你不傻。”俞眉远说着把手一举,“你要是不疼把我的手抓这么紧作甚。”
“咳。”霍铮咳了声,立刻松了手。
他自己都没察觉已经牵了她这么久,这么紧。
“蜡烛举高些。”俞眉远托了托青娆的手,觉得视线清楚些了,才将手伸向了昙欢襟口。
霍铮被她的动作吓一跳,捂紧了衣襟不明所以。
“衣服褪了,我才能看你背上的伤呀。”俞眉远无奈解释。
有时她觉得昙欢很聪明,有时她又觉得这人是真傻。
“我没事。”霍铮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要不你自己脱?”她试探一句,烛光下的神色无比认真。
“不要,我没事。我出去了。”霍铮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她屋里,起身就想走。
“回来!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俞眉远一把拉住昙欢。
她就不明白了,她虽然不算温柔,但也不至于会把人吓得落荒而逃吧?怎么每回她靠近昙欢时,昙欢就是一脸想逃跑的模样?
霍铮被她扯住衣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捂着衣襟僵坐榻前。
“我知道你不愿与人同屋,不过如今你受了伤,且在我这里将就几晚。我让青娆进里头和我同睡,你就在外间的榻上休息。我们不吵你行了吧,也不脱你衣裳,你且安心躺着。”俞眉远没好气地瞪了昙欢一眼,不悦道。
“姑娘,我……”霍铮摇头。
“闭嘴!”俞眉远不耐烦,起了脾气,“你今天要敢出这个门,明天我就把你卖了。烦死了,躺下!青娆,你喂她喝些水,等明天天亮我去老太太那边讨些药。”
她说着往里头走去,想了想不放心,又转头:“你真的没事?可别死撑着,有事同我说。你救了我,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你。”
霍铮只能点头,心里盼着这小祸害赶紧进里间去,别再折腾他了。
他扮个女人,都是豁出了老命加老脸!
俞眉远终于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里间。
烛火微晃,一夜再无言语。
……
霍铮被迫留在俞眉远房,只能躺着运功疗伤。天微明之际他行功一个小周天后方觉体内气血平稳,内伤已无虞。
时间尚早,屋里静谧,他胸口钝痛沉闷消失,身体轻松许多,便闭了眼小睡。
许是近日心思太沉的关系,又或者这屋子让人安心,他这一睡,竟比往日要沉。
睡梦中,似乎有个人在眼前巧笑嫣然地盯着他,他想看清她的模样,便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的身前,他方看清那人眉眼。
眉似远山,目如寒星。
竟是俞眉远。
他猛地睁开眼睛,心口悸动依旧,却忽然察觉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气息拂过。
身后传来很轻的动静。
有双手悄悄从后头绕到他前面,解他衣襟。
霍铮大惊,转过身,撞见梦里那张脸庞。
傻眼。
俞眉远敛了气息,蹑手蹑脚地趴到昙欢背后,想偷偷脱了他衣服看他背上的伤,不妨他转身与她撞个正着。
被昙欢的视线紧紧盯着,她莫名心慌。
“我……想看看你伤口。”她解释道。
片刻后,俞眉远和站在墙边的青娆一起被昙欢毫不客气地推到了房外,房门闭合,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俞眉远终于开口。
“青娆,好像我才是主子?”
“是,姑娘。”
“这屋子是我的吧?”
“嗯。”
“那为什么我们被赶出来了?”
“……”青娆不知。





出宅记(重生) 第39章 成长
翌日是打醮正日,早晨用过饭之后,素清宫的宫主便披了绛色卦袍,手持七星剑与三清铃,在正殿前的玄阳台上开坛做法祈福。坛前跪了数名经师,奏乐颂经,一时间南华山上磬声鼓擂钟鸣等器乐声遥遥传出,宛如山间仙佛驾临。
“拜——兴——”唱礼的道士手拈法印站于坛侧,扬声高唱。
俞家二老爷领着俞家众人跪在坛前,今日俞宗翰不得闲,故无法主持俞家的平安醮,便改由俞宗耀主持。
拜了天地诸神,祭了祖宗,直至巳时方歇。
俞眉远已跪得昏昏欲睡。
下午是占戏开台,通宵唱戏,直到第三日。杜老太太带着女眷们在山崖前的吊楼挑廊上听戏,男人则在戏台前的空地上设座赏曲。
俞眉远夜里没睡好,又没运气打座,一早都精神恹恹的,听了一出戏就嫌吵得慌,只推说自己着了山风,身上不痛快,便回了厢房。
厢房里,昙欢正和云谣互相瞪着对方。
俞眉远临出门前嘱咐了云谣好生照看昙欢,云谣盯着人不放,霍铮便被拘在了俞眉远屋里休养,哪儿都去不得。
他长这么大,没被人如此“照顾”过。
一会端茶,一会递水,一会送点水,嘘寒问暖得他浑身不自在。
霍铮虽生于皇宫,却自小长于江湖,凡事皆亲力亲为,身边一个宫女太监都没,就连他的亲随小左都还是后来去了云谷后皇帝硬指派到他身边的。
“我出去了。”他在屋里枯坐了半天,耐性磨光,终于忍受不了。
“昙欢……”云谣在后头唤了声,忙跟去要拦他。
霍铮心烦,脚步愈快,开了房门就冲出。
正巧……和来人撞上。
……
“青娆,这次我们府中女眷来南华山的名单,你可知都收在谁手里?”俞眉远边往回走边问青娆。
青娆略一沉吟,回道:“我去报名字时,是桑南姐姐记的,她手里应该有一份。嗯……车马、祭品等杂务是二姨娘安排的,她那里应该也收着一份。姑娘问这做什么?”
俞眉远摇摇头,并不回答,自顾自思忖着。
面具人也来了南华山,那肯定就混在这次出行的女眷之中。她想将出行人员的名单弄来查阅,逐一对比可疑之人。
桑南也在南华山之行中,便有可能是面具人,她不能从桑南那里找名单,否则若桑南是面具人,那她就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那么就剩下二姨娘了。
二姨娘没有资格随行前来,故而此时应在府里料理家务,再加上上辈子二姨娘晚景凄凉,在俞府郁郁而终。以面具人的能耐,绝不可能让自己落到如斯田地,因而她不可能是面具人。
如果想要南华一行的名单,从她那里下手是最佳的。
俞眉远心里有事,就没留意别的,到了自己厢房前就往里走,不妨里头一人冲出,和她撞了满怀。
“唔。”俞眉远猛得弯腰曲背。
疼!
疼疼疼!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的眼泪差一点儿就掉下来。
“姑娘!”青娆惊呼着冲过来,想要扶她。
“姑娘……撞着了?”云谣也屋里跑出,满脸惊讶。
俞眉远却早一步被人给扶住。
“撞哪了?”粗沉的女声急道。
俞眉远双手环胸,像虾子般站着,听到这声音不由抬头恨恨看着罪魁祸首。
“昙欢!你身体是石头打的吗?”她咬牙切齿开口,仍旧无法直起身子。
“对不起。你哪儿撞疼了?”霍铮见她疼得面容扭曲,腰都直不起,只道自己将她撞伤,心中又急又疼。
自责不已。
“进屋再说。”俞眉远脸一红,顺势就弓着背倚到昙欢怀里,“扶我进去。”
霍铮再顾不上别的,半拥了她往屋里去。
当初的小女孩已然成长,腰肢纤细,身段柔软,在他怀里乖顺绵软,让人忽然有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错觉。
那是种不由自主便想小心翼翼的滋味。
珍而重之。
俞眉远坐到贵妃榻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将那阵疼缓了过去。
昨晚上昙欢救她时就已经撞了一次,今天再撞一回,她差点没疼得背过气去。
“姑娘,你到底哪儿疼,倒是说说呀。要是重了,我得给你找大夫去!”青娆已经急坏了,狠狠剜了“昙欢”几眼。
云谣早已倒了温茶过来,递到俞眉远眼前,俞眉远手还环着胸,并不接茶,坐在她身侧的霍铮便接了茶,送到她唇边。
“喝点水,你哪里疼,快说!”
俞眉远就着他的手饮了两口茶,温热茶汤顺喉而下,暖了胸口,驱散疼意。
“说什么说!”她这才缓缓直起身子,对“昙欢”怒目而视。
“哪疼?说出来我帮你看看。”霍铮怕她昨天受了内伤没当场发作,如今急发才疼得这般严重,因此心里越发急了。
俞眉远整张脸都红了。
她又深吸几口气,让情绪平静下来。她屋里的丫头年纪都相仿,只有她一人有着三十多年的魂魄,经事比她们都多,脸皮也要厚实些,因而便索性挺了胸重道:“这儿疼!”
“哪?”霍铮不明就里。
青娆和云谣也满脸疑惑。
“你们长身体的时候……难道……这里……不疼?”
虽自忖年长,但到底还是羞于启耻的话题,俞眉远忽也吞吐起来。
她们这年纪,正是从女孩到女人的改变期。她的初癸未至,但最近胸口隐约涨痛,她身体也已起了变化,恰是最敏感的时候,哪经得起昨晚到今天这两下狠撞。
这几乎要了她的命啊!
云谣是她们之间最年长了,闻言立刻便明了,拿手捂了唇直笑。
青娆还没绕过弯来,及至见到云谣暧昧的表情,忽就懂了,脸也跟着红起。
只有霍铮……
“哪里疼?”他真不懂。
俞眉远真不想同他说话了,需要她说得如此直接?
云谣便嗔“昙欢”:“这榆木脑袋!姑娘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你啊,以后小心些,冒冒失失的,冲撞了姑娘也不知道!”
霍铮还是满脑袋懵,完全听不懂。
俞眉远受不了他了,拿指一戳他的胸口。
“这儿疼!难道你长身体时不疼吗?真是……”
气死她了。
最后这句,霍铮听明白了。
他人也僵了。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这小祸害知道他是谁……否则只怕她会想杀了他!
……
山崖的吊楼上,魏家的老靖国候夫人递名贴拜访,让杜老太太和惠夫人都吃了一惊。
俞魏两家没什么深交,这老靖国候夫人许氏又深居简出,如今她突然来访,怎不叫人惊讶。
惠夫人亲自去将人迎了上来,众人又忙着见礼让座,彼此客气了一番方才各自落座。
“我原惯在清业寺祈福静修,前两天我家大郎说南华山仙气香火更旺,替我在这里寻了别院,让我换处地方清静几日,故而我就来了。”许氏饮了口茶,笑道。
“魏小将军有心了,真真是个孝顺孩子。南华山地灵物清,确是处好地方,我们家每年都来个一两趟的。”杜老太太乐呵呵地回她。
“老太太谬赞了。我家大郎与贵府二位公子私交甚笃,惠夫人又与我那妯娌是亲姐妹,我们两家也算亲戚,论理我早就该来拜会老太太,只是一来家里事多脱不开身,二来我身体不好,因而总没机会,如今恰好遇上,也算是仙缘巧合。”许氏朝老太太和惠夫人都点了点头,温言说着,“对了,外间常赞贵府几位姑娘水灵聪颖,不知这几位是?”
许氏说着将视线转向了挑廊上坐着的几个俞家姑娘。
后面坐着的俞眉初、俞眉安几人便都站了起来。
见她言谈间已将话头引向了俞家的儿女身上,杜老太太和惠夫人已是人精,如何不明其意,只作不知,将俞家几个孩子一一引见给了许氏。
许氏显然有备而来,身后跟的丫头手里已带着见面礼,每见一人便夸一声好,赠了份不轻不重的礼,直到俞眉安行礼时,她方拉了俞眉安的手细细地看,又问她生辰、喜好等事。
细问一通后,许氏才送了见面礼。
与别人的不同,俞眉安得的礼是许氏腕上惯常戴的玉镯。
亲厚疏远立见。
俞眉远接了赐心里也明朗,想起魏眠曦的模样,脸便红去,心头正怦乱直跳,忽又听许氏问她亲事。
“可许人家了?”
她一羞,行了辞礼就跑了,倒惹得众人一阵笑。
……
下了吊楼,戏声仍吵,俞眉安嫌闹,自己跑到了后殿,远远就见着俞章华在树荫下逗弄一只关在笼里的小东西。
俞眉安好奇,便小跑过去。
笼里的小东西半灰半白,竖耳尖嘴,竟是只小奶狐。她忍不住蹲在笼前伸手摸它身上柔软的毛。
“当心它咬你!”俞章华提醒道。
俞眉安不在乎,只问道:“好可爱的小狐狸,哪里来的?”
“后林那里抓的。”俞章华得意道。
“你抓的?送我吧,我喜欢它。”俞眉安便仰了头向他索要。
“那可不成。”俞章华想也没想便拒绝。
他拎了笼子就要走。
俞眉安不乐意了,扯住他衣袖,道:“我不管,你给我!大不了我拿我屋里的东西跟你换,你上次不是看中了我那紫玉西洋棋。”
“不换!”俞章华丝毫不肯松口,往回抽着自己的衣袖。
小狐狸关在笼里被晃得晕,呜咽了一声,拿爪子拔了拔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人。
俞眉安更不舍得了,拉着俞章华非要不可。
俞章华被缠得没法,只好道:“这不是我抓的,也不是给你的,三姐你饶了我吧。”
“不是你抓的,那是谁抓的?”俞眉安奇道。
“魏眠曦魏小将军抓的,你若想要就找他去。”俞章华把笼子往怀里一抱,不再给她看。
“是他?”俞眉安想起刚才许氏待她的态度,脸不由一红,又问,“既是他抓的,怎么在你手里?他要给谁?”
“要给四姐姐的。”俞章华不想再和她纠缠,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俞眉安的脸忽沉了。




出宅记(重生) 第40章 官盗
俞眉远满面通红地进了里屋,自去歇中觉。也不知是气的,疼的,还是羞的。
胸前鼓鼓胀胀,还有些闷疼,衣衫磨过,带来一阵阵轻微刺痛,她掩紧襟口缩进被中。八年了……她已回来八年,从孩子再次长成女人,像做了场漫长而无稽的梦。
每次睡去,她都害怕睁眼醒来,这八年就是南柯一梦,她仍旧留在上辈子。
身体隐秘而羞涩的变化提醒了她,孩提时代将彻底告别,她在渐渐长大,成为一个女人,按照新的轨迹走下去,长成她想长成的模样。
不知对错,没有答案,即便只是南柯一梦,她也要好好留住。
心里思绪渐远,她缓缓入眠。
一阵喧闹声将她吵醒,恍惚间俞眉远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可睁了眼发现外头天依旧亮堂,她才睡了半个时辰不到。
喧闹声就响在她窗外,几道人影印在她屋子的窗纱上,俞眉远起身,唤了两声人,却无人应和。
外头动静传来,她听到青娆和云谣的声音,敢情这些人都在外头呢。
披了外衫下床,俞眉远脚才踏到地面,便觉得人有些虚浮,脑袋也钝钝的。她料着自己这觉没睡好,故而精神不济,也没多在意,便趴到了窗前。
窗一推开,山风扑面而来,凉得她打个颤。
俞眉远拢了拢襟口,看到一群丫头都聚她窗前的廊下,她们挤成团或蹲或俯,稀罕地看着俞章华脚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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