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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魏十七静静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他知道秦贞需要的是倾听和陪伴,她跟余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聪颖,坚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愿意付出代价,也懂得取舍。相对而言,余瑶要更柔弱一些,这种柔弱更多表现在精神上,她有点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坚硬的是外壳,而非内在。余瑶宁愿选择抛弃肉身,投入八女仙乐屏,逃避残酷的世界,读诗,度曲,平静地度过余生,也不愿在尘世挣扎等待。这是她的选择,魏十七愿意成全她,无所谓对错,无所谓为她好不为她好,想清楚了,要去,那就去吧。

    说了一阵话,秦贞话题一转,问起飞升的事,魏十七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瞒她,便简略解说了几句。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此界与上界光阴流速不一,飞升上界要经历时光洪流的冲刷,肉身溃败,百无一存。古修士殚思竭虑,不知花费了多少工夫,终于创出了炼魂神兵,开魂眼,摄精魂,以魂魄之力洗炼肉身,抵抗时光洪流,得以飞升。

    秦贞听得很仔细,也很细心,她问道:时光洪流冲刷肉身,对魂魄无碍?

    不错,飞升失败的修士,肉身无不溃败,魂魄却完好无损,如以秘术延命,亦可长存于世。魏十七记起镇妖塔下的黎洄郑尺八刘云霄过源,黑龙潭下的尹陌北和盛精卫,前者依托洞天至宝,后者借重妖气灌体,以不同的方式延续了意识,但毫无疑问,他们都算不上是人了。

    飞升失败,魂魄还能夺舍转世吗?

    嗯,按理说可以,不过你要知道魏十七竖起一根食指,首先,夺舍和转世是两码事,夺舍指魂魄强占他人肉身,如同倾水入空瓶,转世指一点神魂不灭,投入母胎重新为人。其次,夺舍谈何容易,你看普天下的修士,有几人夺舍成功?妖族传有夺舍秘术,那是因为它们的魂魄足够强横,经得起夺舍的冲击,换成此界之人,早就魂飞魄散,湮灭于无形了。阮静夺舍卞雅的躯壳,似乎轻而易举,不要忘了她是天狐之女,熬过了血脉觉醒,魂魄坚韧,又有九黎动用镇妖塔相助,这才险之又险,觅得一条生路。至于转世,需抛弃通天修为,泯灭所有记忆,甘受六道轮回,先不谈投得人身有多艰难,退一步,就算侥幸投胎成功,如无师门护佑,重修道术,也只能以凡人之躯,浑浑噩噩,度过碌碌一生,再退一步,即便有人引入师门,资质根骨未必上佳,如若沦为迎来送往打杂服役的下等弟子,饱受白眼,可甘心?转世这条路,其实并不比夺舍容易到哪里去,只有神魂不灭,突破天人之际,回想起前生今世的一切,才算真正实现了两世为人。

    秦贞静静道:就像金三省那样?

    魏十七停下脚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秦贞向他甜甜一笑,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是阮静告诉你的?

    嗯,阮长老告诉了我很多事,原来你都瞒着我秦贞幽幽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

    魏十七将她搂在怀里,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金三省是昆仑掌门紫阳道人转世,对吗?

    对,还有呢?

    阮长老夺舍卞雅之躯,炼化山河元气锁,锁住元气,能够随你一同飞升上界,是吗?

    还有呢?

    神魂摄入八女仙乐屏中,可以穿过时光洪流,不惧光阴之力,对吗?

    你打算带余瑶走,弃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留在这方天地,师兄,你可知道,这是多么残忍!




第十八节 一语惊醒梦中人
    魏十七捏着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看见她眼角的泪痕,伸出拇指擦了擦,沉默片刻,问道:你想跟我走?

    嗯秦贞抽抽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跟你走,我能到哪里去?

    我本打算把东溟城留给你算了,不说这些。你是怎么打算的?

    秦贞任他捏着自己下颌,仰着头,不挣也不闹,道:既然魂魄可以穿过时光洪流,跟随你一同飞升上界,那我就干脆舍弃肉身,当一名鬼修。阴火洞祖师留下的功法,我已记在心中,只是阴火泉干涸,不知如何才能化去肉身,所以迟迟没有修炼。我本打算本打算

    本打算先斩后奏,练了再说?

    秦贞有些不好意思,讨好道:想过,只是想想罢了,这么大的事,总要先跟你说的是吧?

    魏十七抚摸着她滑腻的脸庞,心中微微一荡,道:化骨之苦非同小可,你忍得住?

    不试试,总是不甘心。

    真心想试试看?

    真心的。

    好,我来想想办法。

    秦贞怔了一下,你不劝我了?你不是要把东溟城留给我吗?

    只要你开心就好,东溟城留给谁不都一样。不过舍弃肉身,只存魂魄的话,终究是麻烦事,鬼修要练到重塑肉身,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秦贞抿嘴笑着,一颗心几乎要炸开来,这是她努力争来的机会,可以继续留在师兄身边,不离不弃,不用担心飞升会把他们强行分开,吃点苦头又算什么。这才是她熟知的师兄他不是不喜欢她,不在乎她,他只是不把自己的喜恶强加于人,无善无恶,无是无非,无对无错,这样的心性,他应该修炼混沌诀才对。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秦贞眼中神采奕奕,担心了许久的事终于放下,她渐渐平静下来,主动提出要陪师兄喝两杯,庆贺一下,就他们两个。

    这荒山野地的魏十七嘀咕了一句,心中一动,搂着她的腰蹈空而起,破空而去,倏忽来到赤星城中,也不挑拣,随意踏进一家尚未打烊的酒肆。

    商道断绝,粮价飞涨,赤星城中骚动不安,酒肆的生意并不好,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掌柜的姓田,不久前刚刚打发掉厨子和伙计,再撑几日,估摸着也撑不下去了,只好关门了事。他是最早来到赤星城的那批生意人之一,从青做到壮,从壮做到老,早把这里当成故乡,眼睛毒,一眼看出那一男一女不是俗人,提起十二分小心伺候着,命老婆子到后厨准备酒菜。东西不多,倾尽所有,一大盘蒸腊肉,一大盘蜜/汁火腿,一大锅咸鱼豆腐汤,酒是寻常的村酿,谈不上精美,但别有一番乡土风味。

    魏十七不甚挑剔,就着腊肉火腿喝酒,酒到杯干,秦贞陪他喝了五七杯,眼角眉梢平添了几分春意。二人两两相对,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谈着,过去的已过去,未来的还未来,只有眼下此刻,才最值得珍惜。

    过了片刻,田掌柜又奉上一坛村酿,搓着双手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犹豫来犹豫去,鼓起勇气开口向仙师讨个说法,这天灾,还能不能避开。

    魏十七不置可否,秦贞看了师兄一眼,动了恻隐之心,小心翼翼指点他,今后若有机会迁入东溟城,千万不要错过。田掌柜的一头雾水,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不过他始终没想明白,小小的凡人,怎么会有机会迁入仙城。

    到底是年岁大了,撑不住瞌睡,不知不觉,田掌柜趴在柜台上小睡了片刻,惊醒时,二位仙师已不知所踪。桌上空杯空盘犹在,酒壶更是空空如也,柜台上留下了一锭黄金,提醒他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做梦。

    田掌柜洗了把脸,收拾起杯盘,沏一壶浓茶,还没喝上两开,忽听得门外有官府的差役当当当敲锣,敲得震天响,扯直了嗓门嚷嚷,说什么为避天灾,东溟城将于十日后徙往中原,如有人欲同往,可及早迁入内城,并招呼众人到官衙前观看榜文。

    田掌柜心中打了个咯噔,匆匆忙忙跑出酒肆,紧赶慢赶来到官署衙门的八字墙前。他来得还算早,抢到了最前头,墙下一溜燃着火盆,火光熊熊,照得四下里如同白昼,墙上新张贴了榜文,内容与差役所言大抵相同。

    身后围观的小民七嘴八舌,田掌柜侧耳倾听,众人对于搬迁一事,颇有疑虑。中原天灾盛行,昆仑山乃仙境东溟为鬼城,生人不宜时限太过仓促,家业难以变卖故土难移,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仙凡混居,多有不便一二三四五六,你一言我一语,总之,谁都拿不定主意。

    田掌柜听了半晌,觉得众人所言都有道理,一动不如一静,似乎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但他忽然记起昨夜仙师所言,一颗心跳了数跳,知道自己是魔怔了,犯糊涂了,当下挤出人群,一路小跑着赶回酒肆,叫老婆子赶紧收拾细软,准备迁入东溟城避难。

    田掌柜膝下无子,止有一个女儿名蕉,貌比无盐,尚未嫁人,见老父如此慌张,急忙问明了原因,思忖片刻,忍不住道:爹爹,女儿听说兴福酒楼的杨掌柜早就将酒楼贱价变卖,高价收购米面干货,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一语惊醒梦中人,田掌柜哪还不明白,用力一拍大腿,懊恼道:女儿,你怎地不早说这下子亏大了!

    田蕉笑了起来,道:爹爹若早知道,可会学他的样,将酒肆贱价变卖了?

    田掌柜顿时为之语塞,不过女儿的话让他拿定了主意,榜文一出,人心惶惶,他也无处变卖家当,只求不要错失了仙师所说的机会,就上上大吉了。

    三人一齐动手,收拾了金银细软,贴身收藏。田蕉心细,下厨烙了几十张饼,用包袱裹好,又取了一坛咸菜,连同米面腌货在内,一并放在小车上。田掌柜里里外外兜了一圈,心中着实有些唏嘘,田蕉催促了几声,他恋恋不舍锁上门,推起小车,一行三人朝东溟城行去。

    旁人还聚在官衙前看榜文,议论纷纷,田掌柜一家已经收拾妥当,干净利索地踏上了行程。



第十九节 两头大叫驴
    厨子伙计都已经遣散了,田掌柜只要亲自推车,推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老婆子和女儿毕竟是女流之辈,没什么力气,只能搭把手,田掌柜几次想丢掉点东西,又百般不舍得。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是去官衙的路上,就是从官衙回转的路上,像田掌柜这样听风就是雨,弃下家产,带着不多的细软贸贸然赶往东溟城的,寥寥无几。相熟的街坊邻居啧啧称奇,田掌柜一向沉稳,怎么一把年纪,越活越回去,反倒冲动了一回,还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调侃,老田既然赤膊逃难,何不把酒肆送与他家,多少还值两钱。田掌柜面红耳热,尴尬万分,借着推车掩饰自己的狼狈,还是女儿田蕉沉着冷静,丝毫不为所动。

    行一程,歇一程,距离东溟城已经不远了,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田蕉远远望见有人赶着大车,不慌不忙朝前走,坐在车驾上的那人是个中年汉子,五短身材,顶着一头蓬草也似的乱发,身披老羊皮袄,有一搭没一搭甩着长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田蕉认识他,他是兴福酒楼杨掌柜的远房亲戚,小名瓠子,在后厨打下手,勤快人,磨得一手好刀,赶得一手好车,就是饭量大,堆尖的饭碗,一顿要吃三四碗,还嚷着不够。拉车的是两头大叫驴,膘肥体壮,毛色光泽,每走一步,健硕的肌肉在皮肤下滑动,让人赏心悦目。只有吃饱了的驴,才会这么滋润,看来杨掌柜收罗的粮草多得吃不完,生怕惹人眼红,尽多尽少只喂牲口了。

    田掌柜叹了口气,杨家有两头大叫驴,两头驴,一辆大车,他却只能五筋狠六筋,拼着死力气推车。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不过转念一想,比起那些还在犹豫不决的凡夫俗子,他算是幸运的。

    田蕉看了父亲一眼,小跑着上前,跟瓠子打个招呼,瓠子把驴车停下,杨掌柜掀开布帘探出头来,张望了几眼,跟田蕉交谈数语,叮嘱了瓠子几句,田蕉施礼相谢。

    瓠子跳下车驾,麻利地卸下一头大叫驴,牵到田掌柜的小车前,拴上驴,把缰绳交给田掌柜,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田掌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轻轻捶着酸疼的后腰,老脸笑容可掬,待女儿回来,纳闷地问道:咋回事?这是咋回事?

    田蕉扶着老娘坐上小车,轻描淡写道:我跟杨掌柜说,有两位相识的仙师指点我们去东溟城,莫要错失了机会,他便主动把驴子借给我们,结个善缘。

    女儿丑虽丑,脑子却灵光,田掌柜老怀大慰,颔首道:嗯,东溟城中仙凡混居,初来乍到,彼此有个照应,是好事。

    田蕉见父亲明白过来,笑道:快走吧,进了城,安顿下来,把驴子还给杨掌柜,爹爹,到时候你去,我陪着娘亲。

    田掌柜牵着大叫驴走在前,老婆子坐在车架上,女儿跟在后,三人在的的蹄声中走近了东溟城。

    三三两两的人丁汇聚到城外,扶老携幼,背着细软财物,畏畏缩缩朝东溟城走去。城门口搭着一个凉棚,段文焕端坐在棚中,往一本厚厚的账簿上记录来人的姓名和户籍,安排下居所,曹近仁转手交给他们一块小木牌,并赠以元阳丹,每人一粒,嘱咐他们即刻服下,以抵御城内阴气。

    杨掌柜一家先进城了,田掌柜牵着驴跟在后面,耐心等候了片刻,轮到他时,满脸堆笑,报了三人的姓名,段文焕一笔一画写清楚,道:三口之家,去己丑六户。曹近仁将三粒元阳丹并一块小木牌交给他,他在赤星城多年,认得田掌柜,也打过交道,朝他微微一笑,多解说了两句,己为街,丑为道,莫要走岔了。

    田掌柜弯腰躬身谢了两句,恭恭敬敬退出凉棚,招呼老婆子女儿过来,将元阳丹一一交给她们。田蕉托在掌心,仔细端详着,豆大的一粒丹药,色泽嫩绿可爱,凑到鼻下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她仰脖将元阳丹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洋洋的热力渗透入脏腑肌理,精神顿为之一振。

    田掌柜按捺下兴奋和好奇,故作镇定,牵着驴子踏进东溟城。

    才过城门,大叫驴就像蔫败的庄稼,四蹄发飘,东倒西歪,耷拉下脑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勉强行了数步,再也拖不动小车。坏了,该不是把驴子给累坏了?不会啊,这一点路,哪能就瘫了呢

    这个节骨眼上,一头大叫驴可不便宜,田掌柜脑子有些发懵,杨掌柜是好意,雪中送炭,借给他们一头驴子,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善缘没结下,反坏了两家的交情。

    田蕉拉拉父亲的衣袖,示意他抬头看,田掌柜眯起眼睛,这才发觉杨掌柜的大车就停在街旁,那头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叫驴也变得像蔫败的庄稼,摇摇晃晃,前蹄一软跪倒在地,连脑袋都撂了下来。

    这是这是咋回事?

    田蕉笑道:那两头驴子可没元阳丹吃!

    田掌柜恍然大悟,只得将驴子卸下来,上前跟杨掌柜合计。飞来横祸,始料未及,杨掌柜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瓠子跪在驴旁,把驴头搁腿上,掰开嘴看了半晌,又凑到胸口听音,瓮声瓮气道:不该啊,明明没事,怎么就瘫了?

    杨掌柜也是一时糊涂,得了田掌柜提点,当即明白过来,要救这两头驴子,就得多讨两粒元阳丹。他是精明人,权衡利弊,口头相谢一声,把老婆小妾一儿一女都叫下来,嘱咐瓠子仔细照看大车和驴子,自去城门口候着,招呼迁入东溟城的人丁,挑精壮汉子帮忙,许以钱财和干粮,帮忙把大车推到居所去。

    田掌柜把驴子还给瓠子,道谢一声,推起小车往己丑六户行去。

    一条笔直的通衢大道向前延伸,铺以青石,平整妥帖,尽头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丘,隔得远了瞧不仔细,两旁的街道冠以干支之名,天干为横街,地支为纵道,歪斜宽窄,长短不一,错落有致,将屋宇分割为大小不一的街坊。

    田掌柜两旁看着,头摆得像拨浪鼓,无移时工夫便找到了己街。那是一条幽深的长街,弯弯折折,一眼望不到头。



第二十节 本姑娘兰心蕙质
    阮静站在城头,双手托着下颌,曲肘搁在城墙上,望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嘀咕道:那是个做生意的,无商不奸,一脸奸相那个是铁匠,带着全套家伙,生怕人不知道哈,那家还赶着驴车,驴倒是挺精神的,进了城就难说了

    魏十七靠在她身旁,微笑着听她嘟囔,手中玩弄着山河元气锁,阴鱼在他指间翻来转去,如穿花蝴蝶,什么横扫千军神龙摆尾斗转星移移花接木,耍出种种繁复的花样,看得阮静声音越来越小,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五方破晓神兵排斥外物,藏雪剑丸早就束之高阁,阴鱼与他的本命联系业已切断,神物自有灵性,被他戏耍得团团转,满心不情愿,又迫于淫威,不得反抗。阮静透过眉心的阳锁察觉到阴锁的心意,暗暗觉得好笑,先天至宝也会欺软怕硬,遇上螭龙青鸟祸斗帝江九头鸟火麒麟何等威风,当着黑龙妖凤天狐天狼就有些不够看了,此刻在魏十七手中,乖巧得像一条养熟的鱼,哪敢露出丝毫桀骜来!

    魏十七手上的动作一顿,将阴锁紧紧攥在掌心,只在指缝间露出一点鱼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若有所思,似乎不大满意。阮静留意到他的举动,心中觉得好奇,足以硬撼妖凤三十二如来金身的拳头还不够,是什么样的对手,需借助山河元气锁来攻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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