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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正是这一点选择的权力,让他们心甘情愿留在了东溟城,人的心态,有时就这么简单。

    铮一声轻响,片刻后,又是一声,阮静脸色微变,皱起眉头,从眉心放出一道白光,阳锁跃然而出。魏十七从袖中摸出阴锁,随手一抛,二锁游弋于空中,摇头摆尾,彼此追逐嬉戏,却都有些心不在焉,表现得既欣喜,又畏缩,欲迎还拒,首鼠两端。

    魏十七低笑道:呵呵,有意思,那条长虫知道我们来了!

    阮静心中一凛,脱口道:地渊黑龙?

    黑龙关敖,关长虫,关疯子他往这里来了




第二十三节 人上之人
    阮静心有所感,仰头望向天际,却见远处黑云滚滚,与遮天蔽日的烟尘搅在一处,雷声隆隆不绝,变天了!刹那间,瓢泼暴雨,拳头大的冰雹,鹅毛大雪,种种恶劣的天象席卷而至,层层推进,分明是要把东溟城变成了陈塘关!

    疯子!魏十七嘀咕了一句,伸手一招,将阴锁阳锁齐齐摄入掌内,从阳锁鱼口中抠出飞天梭,丢到阮静怀里,一步踏出,蹈空直上云霄,迎着黑云来处合身扑去。

    阮静双手绞在一起,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魏十七孤单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只能用力一跺脚,震得脚底发麻,心中极为不甘。不甘归不甘,魏十七有一句话,她牢牢记在心里,像针,像刺,你帮不上忙,只会是拖累。

    拖累吗?她咬着嘴唇,忽然泄了气,当年秋桃谷那个立于树下仰头看她的年青人,如今已需要她极目仰视,人生的际遇变幻莫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又能想得到。

    这样的感觉真糟糕。

    永夜的天幕下,妖气肆虐,黑云翻滚,不时现出黑龙的一鳞半爪,与它的本体相比,已缩小了百倍不止。魏十七定睛看去,却见关敖在天灾之下受伤不轻,遍体鳞片残缺不全,创口血肉模糊,驾不稳云,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翻来滚去。

    一忽儿暴雨,一忽儿冰雹,一忽儿大雪,不是黑龙在显摆神通,而是它伤势未愈,失控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魏十七目光如电,早看出黑龙的不妥,身形微晃,一步跨入黑云,起手一拳,正中它后背。

    这一拳好不沉重,指缝间两枚山河元气锁灿若星辰,将坚韧的皮肉砸开一个大窟窿,势如破竹,整条手臂没入龙背,直至腋下。绕是黑龙缩小了百倍,身躯依然硕大无朋,魏十七尽力伸长胳膊,仍触不到要害,他本打算拆了黑龙的脊柱,此刻只得作罢,阴阳二锁如鱼得水,拼命吮吸着妖元精血,创口附近的鳞片皮肉发黑腐坏,软绵绵塌下一大块。

    这一击,疼得黑龙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空中一阵乱扑腾,搅得黑云溃散,显出原形,竟是一条鹿角驼头兔眼蛇项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的大黑龙,口旁须髯,颔下明珠,喉下逆鳞,传说中的真龙之形,无一不齐备。

    魏十七如附骨之疽,牢牢扒在龙背上,甩都甩不掉,黑龙摇头摆尾,扭得像条蚯蚓,终是无法可想,只得将神通一收,一头撞下云端,舒展身躯,头上背下,狠狠砸向大地。

    魏十七腰腹发力,奋力将胳膊拔出,啵一声响,龙血如泉水般喷出,追着山河元气锁而去,凭空凝为一滴滴血珠,四处乱飞。眼看大地迎面撞来,他双足一蹬,噔噔噔三步踏出,顺势立于空中,回头望,只听一声巨响,山崩地裂,尘土飞扬,黑龙直挺挺躺在乱石堆里,挣扎着探出头来,犄角断裂,七窍淌血,显然是伤上加伤。

    一声悲凉的龙吟冲天而起,黄泉玄水四散飞溅,淹没了伤痕累累的身躯,关敖催动黑龙蒸海功,再度腾空飞起,脑海中还有那么一丝清醒,恶狠狠盯了魏十七一眼,掉头往东海逃去。

    地裂星陨,关敖亦被天威波及,他身躯狼犺,走得稍慢,受伤着实不轻,连黄泉玄水都损耗了大半,这个亏吃得结结实实,偏生还找不到债主撒气。它在黑龙潭下沉睡数万年,静极思动,不耐烦觅地疗伤,仗着身躯强悍,不把区区伤势放在心上,只顾到处乱撞,将尹陌北盛精卫两个傀儡撒出去,为它寻觅血食充饥。

    这一日从北方传来异动,阴魂的气息直冲霄汉,久久不散,方位恰好在洛阳废墟之上,关敖好奇心起,驾黑云前去查看,早望见鬼城之中,拔起一座突兀的灵山,山顶那人犹如黑暗中的火炬,要多惹眼就有多惹眼。

    雄伟城池,芸芸众生,百千修士,黑龙只看见魏十七一人,他留在尹陌北体内的魂魄之力,他抽取妖元精血的那一拳,让关敖记起上界的那些妖奴,耻辱,愤怒,刻骨铭心,须臾未忘,此刻再度见到心目中的仇敌,哪里还按捺得住,脑袋一热,不顾一切冲了上去。

    莽撞的结果是依然奈何不了对方,关敖终于被打醒了。现出原形,身躯庞大,经打,但打不到对方,只能挨打,化作人身,灵活了,貌似打不过对方,还只能挨打,它决定远远逃开,不跟那煞星交手,免得自取其辱。

    黑龙欲逃,魏十七却不愿放过它,但黄泉玄水环绕龙躯,看上去十分诡异,他沉吟片刻,探出食指,沾了小小一滴黑水。黑水如珍珠一般在指尖微微颤抖,漾了几漾,忽然深入肌肤,消失无踪。

    指尖传来酥麻的感觉,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错觉,食指的皮肉似乎干瘪了少许,那一点黑水包含着时光之力,侵蚀血肉,堪比最厉害的剧毒。魏十七催动魂魄之力,食指再度充盈起来,他的警觉没有错,那一道黑水来自上界,一点两点,十点八点,尚无大碍,若被黑水吞没,哪怕他炼成五方破晓神兵,也是桩麻烦事。

    魏十七停下脚步,放任黑龙离去。

    东溟城中,百千修士,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激战,天妖黑龙甫一现身,魏十七便迎头痛击,将其打落凡尘,仓皇逃窜。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那么几个自以为聪明实则不大灵光的脑袋,怀疑魏十七是跟黑龙暗中串通,演了一齣好戏。

    修士何曾这么猛过,赤手空拳击败地渊黑龙?即便是昆仑祖师,也要联手布下通天阵,才能将一干天妖困住,魏十七的修为,难道已稳稳压过昆仑祖师,洞天真人了吗?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回到东溟城的魏十七,并未受到万众拥护,每一道投向他的目光,或故作镇定,或畏畏缩缩,或闪烁不定,他们不是在敬仰英雄,而是在看一个怪物。

    是的,怪物。如果说之前魏十七还没有脱离修士的范畴,那么这一次,他们骇然发觉,人妖混血,永远都不会生不出后代的骡,是比天妖更强大的存在。

    他们是人上之人。



第二十四节 天不从人愿
    堪堪过了一日,南斗六星悄然闪耀在永夜的天空,六星止剩其四,天府,天梁,天同,天相,光芒万丈,摇摇欲坠。 东溟城中,众人翘首仰望,脑海中一片空白。片刻后,地动山摇,深邃的裂谷横贯西域,留下一个巨大的十字,天府星滑落天幕,化作一个大火球,陨落于昆仑之巅,一声惊天巨响,山脉塌陷,江水绝流,流石峰,接天岭,鬼门渊,坐忘峰,尽皆毁于一旦。

    东溟城若不走,难逃此厄。

    魏十七立于高空,遥遥相望,感受着巨大的冲击,心中忽然一松,仿佛一块无形的石头落地。他的感应没有错,不由分说,一意孤行,挽救了这一城的生灵,多少腹诽怨戾,在严酷的事实面前,变成了敬畏。

    烟尘冲天而起,滚滚向东,一路飘落到东溟城上空,下了一场黑雪。赤星城就此音讯断绝,不复存在,一念之差,阴阳永隔,那些死难的阴魂无处藏身,徘徊于石缝断木间,在悔恨中湮灭。

    褚戈翘首以盼,等到第三日头上,才见师尊伏在天禄背上,跌落在炼妖山,面色淡金,神魂委顿,显然受伤不轻。褚戈忙将师尊送入静室调养,问了天禄才知,星陨之地正在坐忘峰,天崩地裂,震波席卷而至,流石峰首当其冲,峰峦中折,三洞四谷尽毁,唯有二相殿幸免于难,孙汀孙嬷嬷力抗天灾,生死不知,朴天卫乘天禄远遁,逃出生天。

    若流石峰护山大阵全开,或能在天灾下觅得一线生机,但镇妖塔一去,需三十三位长老合力才能勉强驱动阵图,朴天卫身为昆仑掌门,不愿冒险,只能赌一赌气运,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未能守住祖师传下的大好基业。

    朴天卫心如明镜,门人虽在,但昆仑派已经亡了。

    褚戈在伤感之余,只得一声叹息,他思忖片刻,遣人将童庐史平复二位长老请来,为师尊疗伤护法,又命天禄去沉默之歌拜见魏十七,通禀流石峰遇难一事,请城主定夺。

    如他所料,魏十七什么都没说,就将天禄遣回。

    昆仑中绝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众人无不额手称庆,扼腕叹息。

    经此一事,东溟城很快回复了秩序繁华和平静,魏十七拟定的章程白纸黑字张贴在城门口,小册子码在敞口的木盒里,任人取看,迁徙并没有带来太多波折,从仙凡隔绝,到内城外城,再到同居一城,双方的关系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前者依旧高高在上,但收敛了不少,后者依旧奉若神明,却多了几分坦然,无论情愿或不情愿,看得惯或看不惯,修士和凡夫正以某种谨慎的态度慢慢接近,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大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仙凡共处一地,千头万绪,许多之前被掩盖的矛盾逐渐冒了出来,一旦有修士牵涉在内,情况异常复杂,闻讯勘察调停安抚判罚变得不可或缺,受议会委托,官府的职能得以扩大,辖管的范围涵盖整个东溟城,由成厚陈素真许砺三人共同执掌,为他们奔走的有谢景岚曹近仁段文焕辛老幺岳之澜欧阳泉等,尽干些在旁人看来吃力不讨好的事。

    沉默之歌虽好,终非清净之所,魏十七不耐烦待在城里,自去大河边找了个僻静的河湾,琢磨意符和剑域,对东溟城不闻不问,放任自流。秦贞自从得了他的许诺,一改往日的做派,开始为城主一脉谋求利益,她是个聪明人,一旦上心,学得很快,再加上有小白和成厚在背后提点,很快与邱古二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在议会中占据了半壁江山,拥有了与褚戈相抗衡的话语权。由此带来的结果是,合议的五人谁都不能独断专行,一锤定音,在很多问题上,平衡退让交换妥协才是常态,这与五人的本心不尽相符,是魏十七定下的规矩使然。

    按照魏十七的提议,议会决定落籍的修士按月缴纳一笔飞钱,以换取东溟城提供的种种便利和庇护,危急时刻,议会有权征调修士出力献策,不得无故推脱。好在他们也不是做白工,城主一脉昆仑嫡系昆仑旁支南蛮三宗散修盟会将各遣两名资深长老,十人联席评定功勋,予以足够的回报,神兵,法宝,丹药,符箓,功法,飞钱,诸如此类,以此平息修士的怨言。没有落籍的修士有所限制,不得开设肆廛,不得发布接受委托,购买魂器需额外支付三成的关税,逢东溟城闭城迁徙,需提前离开,不得逗留。

    最后一条,是针对天灾降临之日。

    落籍一事造成的后续余响很快在修士中平息,从议会发出的种种指令,顺利地推行下去,那些没有落籍的修士怨声载道,悔之莫及,他们被东溟城视作外人,种种限制让他们感到不适,而下一次开放落籍又遥遥无期,他们为自己的犹豫不决付出了代价。

    随着时日推移,议会在东溟城的地位日渐稳固,五人合议制也得到了普遍的认可,东溟城开始脱离原有的轨道,朝着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方向前行,并且在末世的阴影下,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这一切,都来自于隐居在河湾,终日无所事事的,凭空画符的那个男子。

    半载光阴,奄忽而过,这一日,小白离开炼妖山火鸦殿,出城来到河湾拜见魏十七。恭恭敬敬见礼毕,她说起打造屠龙刀受挫,那先天鼎不是凡物,鼎身虽破,却不得熔毁,用尽一切手段,始终无法铸就刀胎,没奈何,只得向他求助。

    连冯煌都奈何不了先天鼎,魏十七好奇心起,当下与小白回转东溟城,进火鸦殿一观。

    东溟城是鬼城,忌阳火,冯煌豢养的火鸦派不上用场,再加上太过聒噪,被放养在城外的乱石堆,由役魂宗的一名道人看顾。火鸦殿用的是冥火,火室建在数十丈深的地下,冥火冶炼魂器颇有奇效,熔炼先天鼎这样的至宝却力不从心。

    魏十七沿着石阶盘旋而下,来到地下最大的一间火室中,却见一只青铜大鼎架于烁石之上,火眼喷吐出苍白色的冥火,咝咝猎猎,奋力拍打着鼎身,冯煌双眉紧皱,全神贯注操纵聚火法阵,先天鼎岿然不动,山川河流鸟兽之形栩栩如生。

    冥火熊熊,却不见其热,阴寒的气息充斥地下,四壁凝结了一层严霜。魏十七注视良久,摇了摇头。



第二十五节 天地为炉
    炼丹铸器,鼎火至关紧要,火有妖火丹火真火地火石火陨火阳火冥火雷火毒火天火之别,冯煌是控火的大行家,熟知火性,明知冥火不利熔炼五金,还要强行硬试,那是别无他法,死马当活马医了。连冯煌都束手无策,其他人更插不上手了。

    冯煌兀自不肯放弃,作最后的努力,魏十七等了片刻,问道:烧多久了?

    小白苦笑道:十七个昼夜了,他不眠不休,全靠丹药硬撑。

    算了,收手吧,待我另想他法。步虚真人先天鼎,洞天至宝,寻常鼎火无从熔毁,也在情理之中,魏十七早有预感,另外备了一条捷径,只是此法颇为冒险,他还有些犹豫。

    主意是她出的,结果好高骛远,力所不逮,反倒连累了冯煌,小白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急忙上前招呼了一声,让他停手。冯煌听若不闻,隔了数息才幡然醒悟,嘀咕道:啊?什么?怎么了?小白努努嘴,他下意识掉过头,这才看到魏十七的身影,愣了愣,慌忙丢下聚火法阵,搓着双手上前见礼。

    许久未见,冯煌也老了,身形干瘦,须发全白,额头刻下深深的皱纹,终年烟熏火燎,老眼昏花,颇有些行将就木的光景。魏十七暗暗叹息,劝慰了他几句,冯煌一味点头微笑,连话都说不完整,他强打起精神熄了冥火,一口气松懈下来,力气仿佛一下子从身体里抽空,站立不稳,只得沙哑着嗓子抱歉一声,扶着石壁晃晃悠悠走到一旁,坐在冰凉的岩石上喘口气,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小白从袖中取了一瓶丹药,放在冯煌手边,冯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抖抖索索倒出一丸,再抖抖索索送到嘴边,伸长了舌头舔进口中,直着脖子咽下肚,片刻后,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精神略微好了一些。这半年来,为了熔炼先天鼎,他劳心劳力,用尽手段,还是没有丝毫进展,事到如今,也只能向魏十七道一声惭愧了。

    小白念动咒语将先天鼎收起,目视魏十七听候吩咐。魏十七见冯煌昏昏欲睡,道:冯老且去将养,小白,你随我来

    二人离了火室,仍回到火鸦殿中坐定,金小蝶殷勤地奉上茶来,低眉顺眼侍立一旁,小白嫌她碍手碍脚,打发她去火室照料冯煌,务必让他好生歇息。

    魏十七沉吟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命小白将先天鼎交还给阮静,铸造屠龙刀一事,暂且搁置。

    什么叫暂且搁置?另想他法又是何法?小白猜到他已有定算,按捺不住好奇,拐弯抹角打听了几句,魏十七道:想到了一个法子,也许可行,不过要等时机。

    什么时机?

    魏十七喝了几口热茶,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小白不再问下去,想了想,岔开话题,说起这半年来议会的种种举措,一边说,一边留意魏十七的神情,却见他不动声色,只是听听而已,毫不放在心上。显然,议会中那些合纵连横勾心斗角的内幕,并不能引发他的兴趣,他似乎对这些司空见惯,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莫非在设计五人合议制之前,他就预见到了这一切?或者说,这些平衡退让交换妥协,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种种疑惑缠绕在心间,小白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魏十七了。

    闲谈了一阵,魏十七一拂衣袖,飘然而去。

    离了火鸦殿,他一时兴起,催动魂魄之力略加改变容貌,厕混于人流中,在东溟城闲逛。有一段日子没来了,城里似乎有了一点新奇的味道,触动着他的眼,拨撩着他的心,但细细寻思,又发觉不了什么,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搬迁之后重返老屋,街道巷陌行人商铺,被恋旧的心情染上了一层别样的风情。

    没有人作陪,他独自走走停停,看看听听,感受着冥冥中那一缕天意,然而当他刻意寻觅时,偏生又找不到。

    距离上一次天灾降临,已经过了很久,南斗六星还剩下天梁星天同星天相星,魏十七打算将先天鼎提前至于星陨之地,以天火摧毁鼎身,取合适的碎片打造屠龙刀。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还有比地裂星陨更强大的鼎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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