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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故事讲完了,没头没脑,秦贞的眼睛闪闪发光,问他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魏十七悠悠说道,有空的时候多想想,留一个念想,等他回来,再告诉她故事的隐喻。

    那一夜,他们坐在月牙潭边,沐浴在月光和星光下,谁都没有合眼。




第五十八节 扯虎皮拉大旗
    第二天一早,卫蓉娘带走了魏十七,秦贞在风雪中登高望远,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黯然回到天都峰上。她没有去山下的石室,依旧一个人留在野地露宿,潜心修炼《太一筑基经,陪伴她的是那条名叫青的青狼。

    许砺没有再来骚扰她,个中缘由,一半出于辛老幺的劝阻,一半是邓元通的意思。无论是辛老幺或邓元通,都不能忽视魏十七在仙都的分量,试炼弟子小比那一战,令他脱颖而出,进入掌门的视野。丹毒已解,此去经年,魏十七若能更进一步,待到赤霞谷论剑之时,他便是仙都的一支奇兵。

    卫蓉娘一行五人,除了魏十七外,还有三人都是她的徒弟,二人在内门,一人在外门。内门弟子一男一女,男的叫段文焕,已突破剑种关,但还没找到契合自己的飞剑,女的作道姑打扮,俗姓陈,道号素真,颇有几分冷艳的姿色,已凝结道胎,正在冲击剑种关。那名外门弟子叫曹近仁,三十来岁,手脚麻利,为人甚是机灵,脸上常带着笑,把行宿安排得妥妥帖帖。

    因为师兄的关系,卫蓉娘对魏十七甚是看顾,不把他当外人,段文焕和陈素真见识过他的实力,高看一眼,彼此相处也颇为和睦。

    一行人在昆仑山中逶迤而行,途中遇到过几头不成气候的妖物,都是段文焕出手解决掉,为了这次历练,他特地从师门借出断龙剑,区区妖物,根本挡不住他一剑。

    不过他们运气不好,斩杀的妖物体内都没有孕育妖丹。

    曹近仁把妖物的毛皮剥下,挑肥嫩的腿肉割下几块收入储物袋中,到了晚上露宿时,忙着拾柴生火烧水烹茶烤肉,魏十七是山中猎户出身,这些活计都做熟了,相帮着搭把手,曹近仁受宠若惊,一迭声地道谢。

    魏十七身边也有储物的容器,但蓬莱袋只能装血肉,且来历不明,不宜见光,剑囊虽是师门所赐,又只能装兵器,不做他用,他见储物袋存放杂物甚是便利,也想弄一个在身边备用。拾柴生火时,他随口向曹近仁打听储物袋,才知道那并不是人手一只的大路货,而是卫蓉娘从蓬莱殿领出来,暂借他使用。

    无论剑囊还是储物袋,都需成为内门弟子,或是立下足够的功劳,由师门长辈赐予。

    卫蓉娘对饮食不甚挑剔,唯有茶汤每日不可少,曹近仁投其所好,从山下觅来上好的茶叶茶具孝敬师父,连带段文焕等人也有口福享用。

    魏十七喝惯了粗劣的盐茶,喝这种要细细品味的淡茶觉得不过瘾,不过品茶的规矩倒是做得像模像样,让卫蓉娘着实诧异了一回,她知道魏十七是山中猎户出身,只怕大字都识不了一箩筐,没想到他竟然懂品茶,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喝过茶,曹近仁取出干粮,割下烤肉分给众人,魏十七照例只吃肉,曹近仁善解人意,又多烤了几块肉给他。

    众人边吃边聊,说些闲话,其乐融融。

    卫蓉娘撕下一小片肉,斯斯文文放进口中,嚼了几下,口齿留香,正欲夸曹近仁手艺不错,忽然放下手中的烤肉,凝神眺望东南处的密林。隔了好几个山头,忽然亮起一道耀眼的火光,一闪即逝,无数惊鸟从林梢扑起,四散飞逃。

    那火光形同灵蛇,起得甚是突兀,段文焕皱起了眉头,莫非是符修?

    是火蛇符,中原的符修才会炼制。奇怪,符修怎么会在昆仑山出没?卫蓉娘长身而起,吩咐道,素真,你和近仁留在这里看护,文焕和十七随我去看看。

    三人朝东南疾行,卫蓉娘和段文焕衣袖飘飘,一步跨出丈许,飘飘若仙,魏十七没学过这种赶路的法门,只得泼开双腿紧随其后,姿势虽然笨拙,速度却不慢。

    无移时工夫,三人来到火光隐灭的密林中,却见一个方脸壮汉倒在地上,四肢扭曲,弯折成诡异的形状,胸口衣衫被火焰焚尽,露出焦臭的胸膛,四下里一片焦黑,草木俱毁,另一名阴柔男子一脚踏在他胯间,冷冷逼问着什么,似乎极不满意。

    段文焕义愤填膺,喝斥道:阁下何人,为何在昆仑动粗?

    那阴柔男子脚尖一点点用力碾下去,方脸壮汉疼得厉声惨叫,他却不为所动。

    段文焕忍无可忍,长剑出鞘,装聋作哑,问你话呢!

    那阴柔男子回头望了一眼,根本不理睬段文焕,盯着卫蓉娘咧嘴一笑,道:小娘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乖乖的只当没看见,免得惹祸上身。他精擅相人之数,一眼便看出三人中数那女子修为最高,另二人落后半步,执晚辈礼。

    卫蓉娘不紧不慢道:中原的修士胆敢越过蛮骨森林,冒天下之大不韪,未免太过小觑我昆仑了。

    那阴柔男子沉默片刻,语气带上了几分客气,太一宗追捕云牙宗余孽,事出有因,并非有意冒犯。敢问尊驾可是昆仑门下?

    魏十七心中一动,他听荀冶提起过,兽皮残片上的功法,是云牙宗的啸月功,瞧那方脸壮汉的模样,身形魁梧,肌肉虬结,分明是修炼过炼体的功法。

    卫蓉娘道:留下此人,速速退出昆仑,不追究你擅入之罪。

    当年太一宗与昆仑派以蛮骨森林为界,互不相犯,尊驾若是昆仑弟子,自当另说,若不是昆仑弟子,有何资格插手太一宗的事?

    段文焕一弹手中断龙剑,道:云牙宗也好,太一宗也好,进了昆仑,就要守昆仑的规矩,你若不退,那就留下来吧!

    那阴柔男子心中有数,嘿嘿笑道:原来你们不是昆仑弟子,扯虎皮拉大旗,唬弄得住谁!他放肆地打量了卫蓉娘几眼,颇有猥亵之色。

    卫蓉娘垂下眼帘,道:那就动手吧,文焕,你去领教一下太一宗的符修。

    段文焕答应一声,挺剑而上。



第五十九节 多给他些好处
    段文焕催动体内离火之气,断龙剑在他手中迸射出夺目的光华,隐隐燃起一团赤红的火焰,炙热逼人,声势非同一般。

    那阴柔男子并非第一次与剑修交手,一见对方以离火之气催动飞剑,先丢出一张水龙符,以水幕护住己身,指间夹了三四张符箓,静观其变。

    断龙剑刺入水幕,如热铁入水,嘶嘶作响,无数细流蜂拥而至,凝成一条粗壮的水龙,须角鳞爪清晰可辨,张牙舞爪抵住了利剑。段文焕只觉剑尖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捉住,不得寸进,他反应极快,不等水龙发威,急忙退后数步。

    水龙失去了目标,咆哮一声,再度化作无数细流,消散于水幕中。

    那阴柔男子双指一甩,趁机丢出一张风刃符,七八道无形的风刃穿过水幕,激射而出。段文焕看不到风刃,只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意涌来,本能地舞动长剑,左躲右闪,哗啦一声响,衣袖被斩下一截,紧接着右手上臂被风刃砍伤,深及白骨,他五指一阵酸软,断龙剑脱手落地。

    那阴柔男子稳操胜券,嗤笑道:剑修也不过如此,拿了把剑砍砍刺刺,你难道不会御剑?他嘴里说着嘲讽的话,目光却不离卫蓉娘,全神贯注戒备着。

    卫蓉娘叹息道:御剑之前,剑修果然不敌符修器修,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文焕,你可知自己的弱点在哪里?

    段文焕满脸羞愧,低头道:是,徒儿知道。

    卫蓉娘看了魏十七一眼,道:你来试试。

    魏十七道:要留手吗?

    留条性命拷问一下最好,如不便,打杀了一了百了,也好。

    魏十七二话不说,从剑囊中抽出铁棒,大步上前。那阴柔男子又丢出一张风刃符,魏十七等风刃飞出,缩身着地一滚,躲得干干净净。段文焕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这也行?

    卫蓉娘耐心指点徒弟,文焕,你觉得‘懒驴打滚’有**份,但这是应对风刃最有效的手段。魏十七修为不及你,实战却胜你不止一筹,看清楚他是怎么做的。

    魏十七左一滚,右一滚,走了一个之字,逼近对手三尺内,不等起身,先是着地一棒扫去,呜的一声响,势大力沉。

    那阴柔男子不敢以水龙符硬扛,对手来得太快,不及应变,着地一棒的力量又实在太大,躲避不及的话,只怕连水幕带双腿一并打折。无奈之下,他只得连退数步,手一挥,又是一张风刃符丢出,符箓才离手,眼前已不见了对手的身影。

    魏十七身法奇快,早已绕到他身后,只一棒,水龙符根本来不及凝成水龙,就碎成漫天水珠。

    那阴柔男子大惊失色,符修最怕这种以力破巧身法奇快的对手,他来不及转身,本能地向后一挥,三张火蛇符尚未离指,右腕已被一棒打中,腕骨断为数截,符箓亮起红光,转瞬又黯淡下去。

    魏十七不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铁棒又是一击,将他左腕打得粉碎,先废了他双手,杜绝后患。

    符修的修为全在一双手上,以不同的手法催动符箓,变化多端,防不胜防,一旦双手被废,就如同老虎去了爪牙,只能任人宰割。那阴柔男子双手被废,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出,仰天摔倒在地。

    段文焕看得惊心动魄,太一宗的符修,居然没有还手之力,被魏十七滚几下,砸几棒,就一败涂地喷血昏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卫蓉娘对魏十七很满意,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不管场面是不是好看,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敌人才最要紧,相比之下,自己的徒弟还嫩得很。

    她朝魏十七招招手,道:我不耐烦拷问他,你来问吧,回头告诉一声就行了。

    魏十七答应下来,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是真的厌恶拷打?是对他信任有加?是给他些出力的好处?还是一个小小的考验?

    卫蓉娘带着段文焕离开,半途中问他:看懂了吗?

    段文焕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迟钝。

    好好想想,不明白的话,再问我。

    段文焕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眼前忽然一亮,道:那太一宗的符修犯了个错误,魏十七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数,铁棒威力太大,守是守不住的,他应当撤去‘水龙符’,以‘风刃符’和‘火蛇符’对攻,或许能占得先机。‘水龙符’不撤,施展不出威力最大的‘火蛇符’,等于自废一臂,殊不可取。

    卫蓉娘笑了起来,孺子可教,像魏十七这种对手,只有一开始就使出所有手段压制住他,才能赢得一线胜机。文焕,别看你修为远在他之上,照我看,除非你突破剑气关,否则的话,你不是他的对手。

    段文焕也服气,点头称是,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师父,为何留魏十七一人拷问那太一宗的符修?

    卫蓉娘轻描淡写道:你师伯的徒弟,出力制服了对手,总得多给他些好处,是不是?



第六十节 月华轮转镜
    阴柔男子昏迷不醒,暂且放在一旁,魏十七先去看那方脸汉子,他胸口结结实实吃了一道火蛇符,又被踩碎了要害,早已一命呜呼。魏十七在他身上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显然已经被搜过身了。

    他又把那阴柔男子的上衣挑开,翻出一些零碎物件,银两,火镰,符箓,刻了凌霄殿胡安字样的铜牌,几块硬邦邦的石头,表面有一圈圈白色的纹理,微微凸起,像一只鱼眼,还有一块乌黑的兽皮。

    魏十七心中大喜,把兽皮拿到手里,匆匆扫了几眼,同样的兽皮残片,同样绘着几个怪异的人形,正是啸月功的另一部分。

    他来不及细看,把兽皮残片塞进怀里,往那阴柔男子胁下重重踢了几脚,那人吃疼不过,呻吟着醒转过来,怨毒地望着他,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魏十七一脚踏在他胯间,道:我问,你答,不然就踩碎你的小弟弟。

    小弟弟?那阴柔男子一开始没听明白,好在他悟性不错,立刻反应过来,浑身一激灵,连忙点头。他也是个没骨气的人,远不如死去的那个方脸汉子,魏十七还没踩下去,就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出来。

    原来那阴柔男子是太一宗凌霄殿的弟子胡安,方脸汉子的确是云牙宗的余孽,叫田长寿。

    太一宗坐落于连涛山,占据江淮要地,是中原第一等的修真大派,与昆仑派齐名,素有东太一,西昆仑的说法。

    太一宗自诩为玄门正统,分符修器修两支,宗门内有十余名元婴修士坐镇,掌门潘乘年更是渡劫期的大修士,有通天彻地之能,不过他长年在鹤唳峰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太一宗由他的师兄楚天佑执掌,潘乘年只在宗门遇到大事时,才出关过问一二。

    太一宗的道法讲求夺天地造化以为己用,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门下弟子多争斗,奉行弱肉强食,在生死之际领悟至理,披荆斩棘,踏上长生之途,是以强者愈强,弱者愈弱,泾渭分明。

    昆仑派与太一宗素有仇怨,其中的是非曲折已经没有人说得清,不过双方彼此攻伐,互有胜负,光是大规模的争斗就有六回。昆仑四度攻上连涛山,受阻于护山大阵雷火劫云,功亏一篑,太一宗也有两度攻上流石峰,最终止步于镇妖塔前。单论实力的话,昆仑剑修胜出一筹,但雷火劫云专毁五金飞剑,乃剑修的大敌,若非劫云难以移动,太一宗也不至于落在下风。

    十年之前,昆仑派掌门紫阳道人与太一宗掌门潘乘年定下誓约,双方以蛮骨森林为缓冲,互不越界,如有弟子违背,格杀不论。

    至于太一宗与云牙宗的恩怨,牵涉到一件失踪的法宝。

    太一宗凌霄殿有一名不入流的弟子,姓严,叫严渝安,师从殿主许灵官,辈分上算是胡安的小师弟。他在凌霄殿中迎送打杂,自觉资质平庸,又不得师父的欢心,没有出头的日子,便起了邪心,偷走许灵官珍藏的一件法宝,悄悄溜下山,打算隐姓埋名,等风头过去了,再另谋出路。

    那件法宝是一枚铜镜,唤作月华轮转镜,承接太阴之辉,能将人瞬息传送到万里之外。据说此镜出自上古炼器大师之手,虽然稀罕,也只是件玩物而已,一个月才能动用一回,还必须在满月之夜的子时前后,限制太多,不堪大用。许灵官问楚天佑讨来月华轮转镜,乃是作为凌霄殿一脉传承的宗器信物,平时供在内室中,只有在宗门议事的大日子才佩于腰间,以示殿主身份。

    月华轮转镜被盗,许灵官大发雷霆,尽遣门下弟子,四处搜寻严渝安的下落。那严渝安修为平平,人却着实机警,他隐姓埋名混在人群中,一躲就是大半年,许灵官找不到人,只得向楚天佑禀明缘由,自领了一个择徒不慎,御徒不严的罪名,楚天佑也不责备他,只是命许灵官尽快找回月华轮转镜,太一宗的法宝,不能任由其流失在外。

    许灵官当即带了徒弟亲自下山,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也是机缘凑巧,严渝安觉得风头已经过去了,动身往东海而去,意欲投奔碧萝派,谋一个出身,结果露了行踪,被胡安等一干凌霄殿的弟子截住,激战之下,严渝安负伤逃遁,不知所踪。

    凌霄殿弟子中,严渝安的修为一向排在末位,不想这一次交手,竟以寡击众,连伤三位师兄,突破重围,胡安猜想他是从月华轮转镜中得了什么好处,短时间内大有突破。

    严渝安被风刃符击中要害,受伤极重,不可能逃出方圆百里,许灵官得到消息后,亲自坐镇江边,驱使数百条精魂布下天罗地网,逐寸逐尺搜寻。结果孽徒没找到,七榛山顶风云突变,天地元气狂乱不堪,许灵官被惊动,一眼认出是月华轮转镜承接太阴之辉的征兆,他当即赶到七榛山,这才知道严渝安已死,月华轮转镜辗转落在云牙宗掌门余三秦的幼女余瑶手里,不知如何激发了法宝,连人带镜,传送到万里之外,杳无音讯。

    许灵官狂怒之下,动用三尸拘魂符,驱动食尸藤妖,把七榛山围得水泄不通,云牙宗上下三百余口被食尸藤绞杀,只有寥寥数人逃得性命,七榛山变成一片鸟兽绝迹的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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