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居然还会飞黄面狻猊捞了个空,心中有些恼怒,厉声咆哮,人面虎顿时昏头转向,体内血气紊乱不堪,“扑通”一声栽落在地。
第六十六节 再回首已百年身
吃一堑,长一智,人面虎落在古之豁手里,被迫沦为走狗,想起来满满的都是痛。痛定思痛,保命逃生是重中之重,它动足脑筋化用血气,臭屁,断尾,插翅,殚思竭虑,想他人所未想,果然在黄面狻猊手下频频逃脱。逃脱逃脱,光逃不脱身,还是一场空,脑后劲风凌厉,黄面狻猊含着怒气再度撵上来,人面虎狠心使出最后一招,双腿齐齐往后一蹬,血气炸将开来,身躯顿时一轻,化作一道血光,倏忽遁出百丈,去势愈来愈快。
断了尾巴还不算,自断双腿,借血气远飏,这等孤注一掷的遁法万一逃不掉,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黄面狻猊双脚腾起一团团黄云,风驰电掣追将上去,他一开始还存了戏虐之意,如今却动了肝火,说什么也要将那人面虎拿住,生吞活剥,吃下肚去。
人面虎半身血肉模糊,血流不止,风声在耳畔呼啸,眼前山林开始摇晃模糊,生机急剧散失,寒意打心底腾起,眼皮一个劲耷拉下来,在昏过去之前,视野中出现的最后影像,是两头庞然巨兽的虚影,一头是撼天人熊,一头是掘地人猿。
它松了口气,随即消失了知觉。只是人面虎万万没有想到,它这一闭眼,就再也没有醒来,当古之豁驱使人熊人猿,与黄面狻猊战作一团时,管虢公毫不犹豫将镇珠按在人面虎眉心。已经不需要它了,血气的缺口不大,黄面狻猊是最后一头猎物。
人面虎竟然是个饵,山林中伏有魔物兵卒,黄面狻猊怒不可遏,双拳如流星往来,打得古之豁节节败退,数千兵将奋起余勇,如潮水般拥上前,围住那狻猊乱砍乱打,倒下一个,又冲上两个,杀红了眼,浑不把性命当回事。古之豁得彼辈之助,压力稍轻,这才顾得上定一定神,那黄面狻猊追得太猛,扑得太快,若非他竭力挡上一挡,只怕死伤更为惨重。只是管大人为何不曾出手古之豁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忽然心中一动,硬生生扭
转头颈,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既然留下的八百种子,那么剩下的兵将,都死绝了也没关系吧。
黄面狻猊的战力,实则并不如皱皮象兽那么威猛,麾下兵将将其围住,一冲杀,古之豁从旁抽冷施以暗箭,直杀至夜幕降临,才由管虢公最后一锤定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击杀,生生夺取血气,留下一具僵硬的尸骸。这一战之后,幸存的兵卒不足百人,管虢公命古之豁一并引去,与那留下的八百种子合兵一处,依之前所议,马不停蹄撤出南明山,休养生息,另行安顿。
无移时工夫,山林之中只剩下管虢公一人肃然而立,镇珠炽热如火,精芒闪动愈发频繁,死了数万精锐劲卒,屠戮了这许多魔兽,镇珠汲取了足够的血气,再多也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到此为止,剩下就交给时间了。
杀戮过后,山林回复了沉寂,管虢公有些落寞,他将镇珠纳入眉心,仰头望向夜空。星月当空,一双瞎眼,什么都看不清,往事如沉渣,从心湖深处泛起,浮光掠影,尽是些零碎的片段。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上一轮血战中,他曾追随山涛横扫千军,纵横决荡,将之地守得固若金汤,随着血战行将降下帷幕,奇气回归镇柱,不再重新衍化,留存的镇将身经百战,凶悍绝伦,一次突如其来的伏击,管虢公为山涛挡下致命一击,阴寒之力侵入丹田,与血气交融,无从祛除,神通一落千丈。血战之后,山涛不惜折损道行,以南方本命血气为其疗伤,强行压下阴寒之力,暂保肉身无虞,但从此之后,管虢公每一次出手都须透支寿元,心灰意懒之下,他远避濒海之地,将血气精元收入脏腑,不使泄漏,借海沟岩浆热力压制阴寒,苟延残喘而已。
也是在上一轮血战中,机缘巧合,他得了一宗异宝,名为“镇珠”,灰蒙蒙云遮雾绕,内藏数十
精芒,一一感应奇气波动,响应如神。镇珠并非杀伐之器,亦无益于修炼,管虢公原本并不十分看重,然而细细把玩,他察觉其中深藏玄机,大有文章可作,当下迫不及待催动秘术,日夜以心头精血浇灌,将镇珠炼为本命物,人存珠存,人亡珠毁。
人存珠存人亡珠毁,反之亦然,镇珠一旦被毁,管虢公也无从活命,对他一时的利令智昏,行事鲁莽,山涛固然一笑了之,哈千目简大聋却有些眼红,但既为本命,夺之不去,这一轮血战临近尾声,下一轮血战遥遥无期,犯不着,也没道理跟他翻脸,为了区区鸡肋之物,狠狠得罪山涛。
连山涛都不清楚,镇珠感应奇气,镇珠亦可引动奇气。
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过去了,时间消磨生命,亦消磨雄心壮志,管虢公原以为他将在孤岛上终老,但山涛忽然要入主深渊之底,南方本命血气忽然要回归,还没等他想个明白,拿定主意,韩十八便杀到跟前,将他逐离孤岛,自生自灭。没了岩浆热力压制阴寒,他还能活多久数百年数十年还是数年他被逼到了绝路上。本命血气能压下阴寒之力,要继续活下去,只有押上性命争一争,陈聃契染简大聋也就罢了,连草窠郎祭钩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佬,都厚着脸皮横插一杠,那就不要怪他掀桌子了。
管虢公有些心酸,也有些感慨,这都是什么事嘛,他原本想公平竞争,是他们逼着他掀桌子的。
血气已经足够了,血战的酝酿期即将过去,镇柱失控,深渊召唤镇将,天下大乱,他就还有一丝微乎其微的机会。可惜,那狠天狠地的韩十八去了南明山,去找西陵主的茬,他若是加入乱战,搅得龙蛇并起,六江水浑,才不枉费他一番心思。
管虢公想到这里,不觉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尽人事,听天命,鬼牙将大概就快找上门来了吧
第六十七节 怕什么来什么
山涛引动天地异象,将众人目光吸引至落风谷,总有精明之辈深想一层,觉得声势浩大多半有问题,纵不能亲至,也忍不住打听一番,魏十七存了杀一儆百之心,毫不掩饰,先后挫败西陵主和陈聃,凶名远播在外,连草窠郎祭钩都得了消息,觉得他说南方本命血气未曾回归,那就是没有回归,一人一枪引动星力,强到这等程度,根本无须说诳言,这却是山涛都不曾料到的。
在深渊之众心目中,能与四方之主比肩,甚至隐隐压过一头,又何必说诳?
南明小主率众跃进南明山,一路收降魔兽,犟头犟脑的当场打杀,杀鸡骇猴,血肉填肚子,骸骨留给雷四灵炼器,一点都不浪费,偶有漏网之鱼,樊鸱随后而至,大军过境如梳如篦,逃不掉几只小虾米。除了剿杀南明小主手指缝里漏下的残羹冷炙,樊鸱还派出巡骑,收拢无主的魔物,编成一支支偏师,作为后备。血战初期,血气持续爆发,诞下不计其数的魔物,彼此吞噬壮大,散布于深渊各处,彼辈野性未驯,好比刚出炉的生铁,由偏将统领,好好打上几仗,脱胎换骨,便可打散了编入大军。
这一路平推,势如破竹,极其顺利,只在万兽谷前,才遇到了阻碍。
南明山万兽谷乃西陵主栖身之地,自个儿的老巢,当然遍布心腹,层层驻防。倒不是有什么天材地宝,生怕被人偷了去,也不是有什么美貌妖姬,生怕被人抢了去,万兽谷深处有三处地穴,各藏有一口“雷池”,一大两小,西陵主祭炼五色劫雷,全靠这三口雷池。南疆广袤无垠,雷池只存于万兽谷,弥足珍贵,西陵主将这三处地穴划为禁地,擅闯者有死无生。
西陵主血脉古老,神通广大,却有一宗难以言说的弊病,每隔千年血气沸腾,会失去理智,现出原形,大肆杀戮生灵,吞噬足够的血气才能清醒,当其嗜血疯狂之时,几近于不死不灭,但方圆千里的生灵却遭了殃,故此每到发狂之时,西陵主便远离南明山,以免
一不小心坏了自己的根基。南明小主对此心知肚明,她时间卡得极准,恰好在西陵主行将发狂,远避之时攻入南明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打了魔兽一个措手不及。
西陵主手下心腹众多,最能打的要数“一牛二虎三彪”,牛是货真价实的牛,大力牛王,其本体就是一头钢筋铁骨大白牛,二虎三彪却是指代虎将彪将,论战力不在大力牛王之下,强者犹能稳稳压过牛王一头,但西陵主开了金口,把大力牛王竖在前面,谁都不敢有二话,况且“二虎一牛三彪”,叫出来也不响亮,不好听。
挡在万兽谷前拦住去路的,兽头攒动,黑压压一群,以一虎二彪为首,一虎为管大椿,二彪为一对蝼蛄兄弟,自号“楼枯山”、“楼枯河”。都是万兽谷中熟识已久的老相识了,彼此知根知底,多说无益,南明小主跨蛟首龙马,持雷鸣胫骨锤,指了指管大椿道:“深渊之中,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西陵主既已败退,尔等是战是降,拿个准话出来!”
管大椿身高丈八,虎背熊腰,当仁不让踏上前,瞪着一双铜铃也似的牛眼,目光炯炯,几乎要喷出火来,然而他个人虽大,心眼却不粗,目光炯炯冲着南明小主,余光却远远撇去,落在魏十七身上。西陵主临走之时,向几个心腹提起过此子,也没有讳言败在他手下,败得很惨烈,五色劫雷轰不动,连天顶枪都被对方生生夺去。消息还没有传到万兽谷,他本无必要自曝其败,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让手下疑神疑鬼,不如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强敌打上门来,逃不脱,打不过,暂时服软无可厚非,魔兽无有殉难之说,西陵主唯一的要求只有两条,要降,先要打上一打,要降,不能降南明小主。
管大椿心中本存着万一侥幸,七十二莲花峰正闹得轰轰烈烈,那凶徒多半会冲着本命血气而去,万兽谷地处穷山恶水,易守难攻,十有**不会来。然
而怕什么来什么,西陵主走了,击败西陵主的大敌出现在万兽谷前,而且来得这么快,像一把尖刀,直插命门。一念及此,五内俱焚,他恶狠狠瞪了西陵小主一眼,吐了口浓痰,低声咒骂道:“叛徒!奸细!该死的带路/党!”
南明小主理解他的心情,作为西陵主手下忠心不二的左臂右膀,很多事情上,管大椿能做得了半个主,眼下西陵主不在,他当仁不让主持大局,若是一走了之,万兽谷中这帮儿郎又该怎么办?总不能说老子先走一步,你们看着办,该死死,该逃逃,该降降,自求多福!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思忖了片刻,瓮声瓮气道:“胜者为王,先打几场再说!”
一牛二虎三彪,名声在外,直接投降脸面上过不去,总还要扯上一块半块遮羞布,日后不至于抬不起头。南明小主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直截了当道:“又不是没打过,你不是我对手,还想怎么打?”
打蛇打七寸,一战定乾坤,管大椿将目光投向魏十七,沉声道:“愿向那位大人指教。”
南明小主嗤之以鼻,连西陵主都铩羽而归,区区管大椿,又能抵什么事!不过牵扯到大人,她倒不便冷嘲热讽,擅作主张,回头望去,只见魏十七打了个手势,缓步上前来,目视管大椿道:“输了,尔等就投入麾下,听我驱使,刀山火海不得退,你可做得了主?”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有的谈就好,管大椿正待讨价还价,视线触及对方眼眸,但见星云缓缓转动,有无数星辰明灭,冰冷,肃杀,如亘古不变的苍穹。管大椿心中打了个咯噔,话到了嗓子眼,又强行咽了下去,他回头望了蝼蛄兄弟一眼,流露出询问之意,二人面无表情,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僵尸脸,过了数息,楼枯山朝他点了下头,一句话都没说。
管大椿心中有底,狠狠心道:“好,一言九鼎,吾若侥幸不败,还请阁下退出万兽谷!”
第六十八节 一步一个脚印
管大椿虽非精细之人,活得久了,见识多了,多少熬出些头脑,他不打无准备之仗,硬着头皮顶上前,也有几分把握。投入麾下,听我驱使,对方既然开出条款,显然要收编万兽谷大小魔兽,断不会痛下杀手,无有性命之虞,放手为之,这是第一宗优势。西陵主性情刚烈,却非怕事之人,因故不得不暂离,临行之前,委以重托,并交给管大椿三颗“雷丸”,用得好,每一丸都相当于他全力一击,这是第二宗优势。一牛二虎三彪,大力牛王尸骨无存,听说是被零敲碎打拾掇干净,连一滴血都没有浪费,不过眼下万兽谷前只有一虎二彪,剩下的一虎一彪窝在谷内昏睡不醒,管大椿借他们体内血气一用,并且一借就是十之**,一借就不还了,这是第三宗优势。有这三宗优势作后盾,他才有胆气站在魏十七跟前,硬扛上一把。
魏十七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不过在星云双眸的审视下,管大椿藏不住秘密,他体内血气异乎寻常,厚重,冗杂,狂暴,当非一人所有,不过也无所谓,即便是拔苗助长,再强悍的血气,也经不起佛光镇压。
管大椿摩拳擦掌,慢慢蹩上前来,憨厚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不尴不尬道:“那个……远来是客,不动兵器,拳脚请教几招,免得伤了和气……呵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这是怕了天顶枪,大陵五合天顶,连陈聃都要一退十余丈,不敢接第二枪。南明小主尖笑一声,穿云裂帛,万兽谷里里外外都听了个清楚,听了个明白,“管大椿,你这是怕了,哈哈,你居然害怕了!”
管大椿一张老脸有些发烫,接口也不是,不接口也不是,脸皮抽动几下,只顾眼睁睁盯着魏十七,权作没听见。蝼蛄兄弟对视一眼,僵尸脸不动声色,眼神却流露出无奈,南明小主虽然嚣张跋扈,却每每一言中的,管大椿还是有担当的,扪心自问,若易地而处,他们
可敢站出去邀战?如果敢的话,就不会板着两张僵尸脸一声不吭了。若非他们是两只毒蝼蛄,管大椿连他们的血气都要一并借去,万兽谷前这一场恶战,就不能亲眼目睹了。想到这里,蝼蛄兄弟不约而同揉了揉眼睛,眼珠子格外亮。
魏十七懒得多话,打了个手势命对方放手而为,好的磨刀石难得一见,他本来就不打算动用诛仙符天顶枪这等大杀器,万兽谷中有哪些过硬的角色,南明小主说得一清二楚,管大椿深得西陵主信赖,威信极高,若是他肯服软,也剩了他不少工夫,毕竟,血战不是一个人的血战。
管大椿深吸一口气,体内血气鼓荡而出,双手一搓,凝作一柄四刃投枪,揉身上前,如惊蛇,如脱兔,才踏入魏十七身前三丈之地,身躯忽然一沉,如同陷入泥沼流沙,寸步难进。管大椿毫不慌乱,将丹田内血气一逼一催,从周身三千六百个毛孔喷薄而出,死死抵住法则的侵蚀,稳住了阵脚。
魏十七颇感意外,法则之线编织因缘,“十恶星域”投入现世,一念生,一念灭,生杀操于人手,万难解脱,仗着肉身强悍,力大无穷,从域界内强行挣脱,这是一条可行的捷径,但不闪不避,以一己之力隔绝法则的侵蚀,之前唯有陈聃修炼的“昊天神域”,那管大椿单凭血气便能做到这一点,果然有几分手段。
他若要快刀斩乱麻,只须唤出佛光,镇压血气,切断对方的命脉,但对手难寻,以管大椿为磨刀石,弥合域界破绽,试探极限所在,却是早好不过。魏十七拿定主意,一心一意催动“十恶星域”,法则之力层层压上,如蛛网困住飞虫,看其如何挣扎。
血气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好在管大椿提前支借了一虎一彪的血气,足够撑得下去,他酝酿数息,陡然间低吼一声,眸中绽开无数血丝,目射赤光,发尽上指,浑身肌肉一块块鼓起,青筋
如小蛇游动,艰难地抬起右腿,向前踏上一步,落足处轰然有声,脚掌陷入石内。
万兽谷前这一块黝黑粗砺的巨石,不知经过多少魔兽践踏磨砺,坚如铁石,寻常大锤砸上去,也不过留条白痕,管大椿奋力迈出这一步,将石面生生踩塌,肉身承受的重压可想而知。蝼蛄兄弟眼皮跳个不停,心中最后一点犹疑也烟消云散,若是连管大椿也败了,他们就老老实实听命于人吧,多少还有条活路,犟头犟脑心怀鬼胎,那是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南明小主“咦”了一声,显然大为吃惊,看不出,管大椿体内血气之厚重,已凌驾于众人之上,便是西陵主亲至,也相形见拙!他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强横到这等程度?难不成之前一直藏着掖着,玩那扮猪吃老虎的把戏?
看热闹的看热闹,看门道的看门道,众目睽睽之下,管大椿浑身肌肉乱抖,挥汗成雨,吐气开声又迈出第二步,骨节“噼啪”作响,直如炒豆一般,喘了老半天粗气,才踏出第三步。
果然是块好石头,魏十七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多久没遇到了,以往那些气势汹汹的对手,磨不上三两下就脱手了,持久力忒差劲,哪像管大椿这么皮实贴心,难能可贵!他留有余力,不求速,不求猛,于精巧细密/处入手,编织法则之线,以少胜多,白以当黑,疏可走马,密不透风,域界顿为之一变,显出浑然天成的气象,渐臻于“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上境。
管大椿毫无保留,使出浑身气力,一步一个脚印踏进七步,一步比一步小,一步比一步艰难,喘息酝酿的时间也愈来愈长,丹田内血气仍有余量,但肉身已承受不住域界的重压,脏腑震荡,筋骨撕裂,几近于极限。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管大椿心知肚明,对方使的神通是传说中的“域界”,南疆之地,唯有南方之主山涛,方有这等能耐。
第六十九节 大势已去
强弱悬殊,不用明眼人也看得分明,管大椿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连区区一丈之地都没能走完,他不是拿腔作势演戏,实在是置身于无形的重压下,无所遁形。隔行如隔山,蝼蛄兄弟的道行毕竟弱了一层,把眼睛揉了又揉,始终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楼枯河实在忍不住,偏转头给大哥咬耳朵,“老倌这是怎么了?天没塌下来,怎地累成这副……模样?”管大椿气喘吁吁,耷拉着舌头,让人担心下一刻缩不回去,被牙齿咬断,他硬生生把个“狗”字咽了回去,好歹放些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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