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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朴天卫看了他一眼,仿佛为他解惑,特意加了一句,昆仑掌门已经在御剑宗了,所以御剑宗门下弟子不得再执掌旁支。

    这些年来,秦子介一直在暗中谋划,意图让霍勉接替奚鹄子,出任仙都掌门,若能成就此事,一来五行宗可以在旁支七派中占得四席,进而左右大局,二来可以切断飞羽宗的外援,减少飞羽宗并入五行宗的阻力。

    将飞羽宗并入五行宗?

    也许不该说‘并入’,应当说‘回归’。飞羽宗乃是五行宗的一名剑修破门而出,自行开创的宗门,经数百年传承,如今业已式微,在嫡系中排名最末,剑诀残缺不全,人丁寥落,重新回归五行宗,也是大势所趋。

    朴天卫终于说出了五行宗真正的图谋。




第二十四节 八女仙乐屏
    魏十七心下骇然,他本打算虚应一番故事,可是朴天卫不给他含混过去的机会,事到如今,也无法置身事外了。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堂堂五行宗的宗主,竟然向一名御剑宗的弟子透露这些内幕,他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资格得闻昆仑派的隐秘呢?

    他沉默片刻,只得苦笑道:不知宗主要我做什么,但有吩咐,自当尽力。

    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饶弯子了。如今的仙都派已不同于以往,邓元通秉承奚鹄子遗命,颇得人心,钩镰宗贬入仙都后,安分守己,据说双方相处甚是融洽。陆葳和宋韫都是昆仑出类拔萃的人才,再加上一干资质过人的三代弟子,仙都已经超越沥阳派和少陵派,跃居旁支七派之首。

    仙都的崛起已成定局,让飞羽宗回归五行宗一事横生枝节,万一处置不当,伤了同门的和气,反而不美。贤侄出身仙都,如今列入昆仑嫡系门墙,是掌门亲口认下的师侄,与钩镰宗的关系又极为密切,我想请贤侄修书两封,告知邓元通和陆葳二人,回绝飞羽宗首鼠两端不切实际的念想,敦促他们尽早回归五行宗。

    魏十七推脱道:那个我人微言轻,只怕误了宗主的大事。

    无妨,御剑宗不便插手旁支事务,你是掌门的师侄,私下里修这两通书信,就暗示了掌门的态度。朴天卫目光闪烁,指指酒壶示意他自行斟酒,贤侄不用妄自菲薄,御剑宗上下,掌门最看重的只有四人,师弟邢越,徒弟阮静,道童清明,再有就是你了,姜永寿和潘云从未得到掌门认可,恐怕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朴天卫说得如此露骨,摆明了要利用他的身份,把他架在火炉上烤。魏十七心中诧异,沉吟道:那掌门的意思是

    昆仑嫡系原本有七个宗门,五十余年前少了五刖宗和鲲鹏宗,如今也是时候再减两个了,钩镰宗贬入仙都,飞羽宗并入五行宗,这些都是掌门默许的安排。

    魏十七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既然是掌门的安排,为什么交由五行宗来谋划布置。他小心翼翼道:朴宗主,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说不当说?

    贤侄但说无妨。

    我私下修信,是不是可以让御剑宗置身事外?他咬住私下二字,言下之意,万一事有不谐,他就成为了替罪羊。

    也对,也不对。御剑宗看守镇妖塔,把持掌门之位,必须置身事外,明面上奔走的事,就交给五行宗来办了,但无论事态有何变化,你都不会沦为替罪羊。我且问你,掌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给你去办?

    魏十七心头突地一跳,含糊道:掌门偶然提过一句,不过我修为低下,只怕有负厚望

    朴天卫打断他,直截了当道:那件事我知道,关系重大,我不行,掌门也不行,只有你,或许有几分希望。

    魏十七端起酒杯掩饰心中的不安和震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重要,他心念转得极快,脱口道:只有人妖混血才能办成吗?

    朴天卫呵呵笑了起来,不再说下去,怎么样,这通书信你可愿写?

    话说到这份上,魏十七也只得先应允下来,书信乃是举手之劳,只怕未必能说服仙都派。

    无须多虑,不论成与不成,我都承你的情。你回去后斟酌一下,明天一早让褚戈到无涯观来取信。

    正事说毕,朴天卫随手一弹桌上的屏风,仙乐之声顿时响起。魏十七定睛望去,只见屏风上的八名女乐衣袂飘飘,姿态各异,吹奏笙箫筝笛琴瑟琵琶箜篌,乐声悠悠荡荡,让人神魂俱醉。

    那弹琵琶的女乐曼声唱道: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帘间明月独窥人,攲枕钗横云鬓乱。三更庭院悄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唱罢,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魏十七为之叹息,拊掌赞道:果然是仙家宝物,非同凡响。

    朴天卫见他打量着屏风上的美女,目光灼灼,似乎颇为动心,微微一笑,道:今日之事借重贤侄了,这架屏风称为‘八女仙乐屏’,也算是件稀罕玩意,就赠与贤侄把玩,聊解愁闷。

    魏十七没有推辞,连声谢过。

    朴天卫将驱动女乐的手法说与他听,末了道:据说这‘八女仙乐屏’还有一桩妙用,若是得了口诀,能够将女乐摄出屏风,唱曲献舞,无不温婉如意。可惜屏风易得,口诀难求,且看贤侄的机缘了。

    二人又对饮几杯,闲话一阵,宾主尽欢而散。日色将暮,风雪飞扬,魏十七携了八女仙乐屏步下赤水崖,步履如飞,匆匆回到无涯观中,马不停蹄去找清明。



第二十五节 按捺不住好奇
    清明从云阁鬼鬼祟祟溜出来,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着,不时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丢进嘴里,像吃糖豆一样嚼碎了咽下肚去。

    远远望见他的小身板,魏十七正打算招呼一声,清明已经看见了他,变了脸色,一个劲地朝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魏十七会意,停下脚步等他奔近,压低声音问道:又偷丹药吃了?

    嘘清明竖起中指按在嘴唇上,别作声,快走!他拉着魏十七就跑,慌慌张张躲进天风阁中,这才松了口气。

    天都黑了,忙着呢,有什么事?

    上回跟你说起,五行宗的朴宗主邀我去听雪庐

    让你去你就去呗,听雪庐地方不错,有山有水,眼目清凉,比无涯观争气多了。清明纵身一跳,坐在栏杆上,两条短腿一晃一晃,老气横秋地开解他。

    今天去过了,朴宗主说了一些话,让我很是困扰。

    清明顿时来了精神,说说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这正中魏十七下怀,当下他把朴天卫的话原原本本学了一遍,连语气都有几分相似。清明笑嘻嘻也没当回事,随口道:朴天卫会是下一任昆仑掌门,提早布局,也在情理之中。

    魏十七愣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清明瞅着他的表情,很是开心,笑道:告诉你也无妨,知道内情的人不多,连邢越和秦子介都蒙在鼓里,你可要守口如瓶御剑宗把持掌门之位数百年,差不多到头了,下一代没什么出色的传人,掌门有大事要办,不耐烦管这些旁枝末节的琐事,干脆决定把掌门之位传给朴天卫,他二十年前就已经突破了剑丝关,执掌昆仑派也足以服众。

    至于飞羽宗并入五行宗,是好事,流石峰上要这许多宗门做什么,各怀心思,徒增内耗,朴天卫早就跟掌门通过气,他主内,整顿嫡系,秦子介主外,整顿旁支,这些年五行宗强势崛起,御剑宗不闻不问,有利于平稳过渡,掌门乐见其成。

    魏十七啼笑皆非,这样看来,掌门将钩镰宗贬入仙都,是刻意为之,之前所谓一举数得自鸣得意的推测,完全是瞎想,幸亏没说出口,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他忽然想到一事,忍不住试探道:掌门要办的大事,是不是跟我有关?

    跟你体内的血脉有关,啧啧,龙泽巴蛇的血脉,稀罕得紧,可不是什么螭龙青鸟能够相提并论的!朴天卫是个明白人,告诉你内情,就是希望你置身事外,不要糊里糊涂想岔了,也不要瞎掺和。嗯,写两通书信暗示一下,这种歪招也亏他想得出来,邓元通难说,陆葳是聪明人,说不定有用让你写,你就写呗,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魏十七有些犹豫,这件事要不要通禀掌门?

    掌门忙得很,我都见不着他的面,没关系,我知道就可以了,你只管去办。对了,皇帝不差饿兵,朴天卫要你办事,有没有许你些好处?清明上下打量着他,似笑非笑,颇有分一勺羹的架势。

    他送了我这个。魏十七取出八女仙乐屏,摆弄了几下,乐声响起,清明扁扁嘴,显然是兴趣缺缺。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实惠,朴天卫真是小气,糊弄人呀!他瞅了魏十七一眼,拍拍他的胳膊,挤眉弄眼,不过你血气方刚,兴许喜欢!

    这句话让魏十七哭笑不得,他摇摇头,嘀咕了一句:走了,回去写信。说着,头也不回离开了天风阁。

    清明坐在栏杆上望着他远去,嘴里胡乱哼着小曲,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心道:赶鸭子上架嘛,我也会嘿嘿,首穷天狐,碧梧妖凤,龙泽巴蛇,这方天地,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魏十七一路抹黑来到汤沸房,喝茶吃果子,跟老冯闲聊了几句,临走问他讨要了笔墨。回到静室中,他捋起衣袖,磨得墨浓,舔得笔饱,沉吟片刻,一气呵成写了两通书信,一通给荀冶,一通给陆葳,寥寥数语,将朴天卫所托之事交代清楚,给陆葳的那封,额外多写了几句余瑶的近况。书成,搁下笔,吹干墨迹,顺手压在砚台下。

    他舒展一下筋骨,甚是满意,字虽很丑,意思却不差,这桩事也算交代过去了,只等明天一早交给褚戈了事。

    长夜漫漫,闲来无事,魏十七取出八女仙乐屏把玩了一阵,觉得那乐声慢吞吞,软绵绵,听上去有些无聊。他试着与屏风内的女乐交谈,费了好大的劲,才发觉其中七人都浑浑噩噩,毫无灵性可言,只有那弹琵琶的女乐可以交流一二。

    那女乐自称流苏,眉目如画,清秀可人,她全然不记得前尘往事,只知道自己被摄入仙乐屏,灵台尚存一丝清明,奉命统御众女,教习乐舞,博主人欢心。魏十七一时兴起,试着教她歌舞,流苏聪颖过人,只听了数遍,就一一记在心里,转而传授给其余七女。

    夜深人静,歌声悠悠,惊动了一墙之隔的余瑶,她坐立不安,按捺不住好奇,主动推门来找魏十七。

    魏十七靠在床头,悠然自得,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持玉简,津津有味翻看着《临川杂记,身旁撂着一座尺许高的屏风,八名女乐载歌载舞,唱着古怪的歌曲,喔多开,撒狼黑,余瑶听得莫名其妙。

    她反手掩上门户,蹲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出神地望着屏风里的女乐。

    魏十七问:好听吗?

    嗯她说。



第二十六节 放一干妖物逃生
    一曲歌罢,余瑶怅然若失,望着八女仙乐屏中或坐或立的女乐,仿佛看到了自己。她伸出手指抚摸着流苏的衣袂,喃喃道:如若有朝一日,我身死道消,你便将我摄入这仙乐屏中,唱曲跳舞,为你解忧。

    魏十七收起玉简,久久没有说话。

    余瑶将仙乐屏合起放在一旁,上床依偎在他怀中,道: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我们只是交易,明明白白,你情我愿,对吗?

    魏十七搂住她的腰,笑道:对。不过这不大正常,只是交易的话,计算得失,太冷酷。

    你也这么觉得?好吧,我就第一次求你,求你一次。

    魏十七紧了紧手臂,让她的小腹紧紧贴住自己,说吧,你要什么?

    把那座屏风送给我,成吗?

    好。魏十七想都不想,很干脆地答应下来,那是八女仙乐屏,弹琵琶的女乐叫流苏,无聊时跟她说说话,解解闷。它是你的了。

    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不像以前那样可以定下心来修炼,总是心神不宁,人变懒散了,什么都不想做。余瑶伸手抚摸着他的眉毛,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无可救药地喜欢。

    我知道。

    余瑶想起八女仙乐屏中反复吟唱的两句歌词,哀婉,缠绵,深情,徘徊在耳边,让她不能忘怀。她问:喔多开,撒狼黑,是什么意思?

    呃,老家的土话,意思是魏十七停顿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了几句。

    余瑶沉默片刻,脸慢慢变得滚烫,她轻声道:喔多开,还有,撒狼黑!

    魏十七托起她的下颌,眼神闪烁,他扪心自问,无法像余瑶那样坦然地说出那三个字。他计算得失,权衡利弊,冷静到近乎冷酷,可他无法投入感情,无论是对秦贞,还是对余瑶。他能做的就是将她拥入怀里,不去看她的眼眸,也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眸。

    嗅着她身上清冷的体香,感觉着她身体的热度,魏十七心思有点乱。

    夜色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无涯观外忽然响起一阵云板之声,悠悠扬扬,响彻云霄。余瑶迷迷糊糊睁开眼,惊道:是长老会紧急议事!

    她侧耳听了片刻,又道:还好,云板止响了八声,是邢长老召集诸位长老宗主,没有惊动到掌门。

    魏十七起身推开长窗,只见流石峰上亮起一道道剑光,赤橙青紫,纷纷投赤水崖而去。余瑶走到他身后,从他肩头望了几眼,道:那里是二相殿,等闲不会开启,一定出大事了!

    风雪肆虐,满室冰凉,魏十七将长窗一一掩上,回身抱住余瑶,笑道:别去管他们,咱们睡觉去!他一挥衣袖,拂灭了烛火,拥着她倒在床上。余瑶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嘴,只能发出几声轻微的鼻音。

    静室之外,风雪肆虐。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渐亮,栈道上响起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一人稚声稚气唱道:明月清风,良宵会同。星河易翻,欢娱不终。声音由远及近,翻来覆去就是这四句。

    魏十七忽然惊醒,却听见有人敲了两下门,道:魏十七,魏十七,你在里面吗?

    余瑶抱着毯子慌忙起身,一时间既尴尬,又慌张。

    清明师弟,请稍等片刻。

    嘻嘻,等就等,快一些,有要紧事跟你说!清明一溜烟跑回栈道上,仰着头看紧闭的窗户,双手拢在嘴边,大叫道:快一些啊快一些!

    魏十七穿上衣袍,摸摸余瑶的脸,低低笑道:小孩子不懂事,我拉他走开,你再睡一会。

    余瑶咬着嘴唇不说话,脸埋在毯子下,闷闷地哼了一声,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魏十七取了两通书信揣在怀里,匆匆下了楼道,却见清明坐在栈道的栏杆上,眉花眼笑,一脸没正经。他也不在意,随口问道:怎么了?

    清明不欲放过他,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笑道:你房里藏了女人?

    嗯,有一个。

    女人有意思吗?清明眨着眼,很是好奇。

    有没有意思因人而异,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唉清明扁扁嘴,叹了口气,我问过掌门,掌门也是这么说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魏十七不欲跟他探讨女人的问题,岔开话题道:昨天晚上云板响了八声,出什么事了?

    一大早来找你就是为这个,跟你有关,要你下山跑一趟。

    仙云峰出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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