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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话音未落,魏十七后背腾起一道巴蛇的虚影,体内妖元汹涌澎湃,他将五色神光镰又一震,银芒暴涨,将龟壳吞没,兹嘎嘎嘎嘎一串令人牙龈酸软的异响,响得那么**入骨,让人想哭,又想笑。龟壳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崩解,血肉纷飞,江巨野就此湮灭于五色神光镰的切割下,妖丹尽毁,魂魄无存,抹杀了一切存在的痕迹。

    笑声嘎然中止,晏南平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玄龟江巨野竟被乱刃分尸,而斩杀他的凶手,居然是巴蛇!

    魏十七将飞镰扛在肩头,从纷纷坠落的血肉中穿过,忽然想起记忆中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昂贵的香水喷向空中,纷飞如雨,踏着轻松的步履,从香水雨中穿过,笑声清脆,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瑶碧将双翅一摆,带着漫天烈焰,凌空扑向魏十七,晏南平大叫一声:不可,快退!

    银芒再度织成涟漪,如蛛网迎向飞虫,死亡的威胁刻骨铭心,摧毁了一切,刹那间,沈瑶碧信心尽失,哪里敢以身涉险,情急之下,将一枚赤红的妖丹喷出,魏十七顺手扯过五色神光一刷,妖丹如泥牛入海,断绝了联系。

    沈瑶碧抓住一线生机,将身形蜷缩至拳头大小,在银芒合拢前穿隙而过,逃出生天。

    晏南平长叹一声,当机立断,现出夔牛原形,吼声如雷,横冲直撞突入蛮骨森林,一溜烟消失了踪影。




第十一节 说破天也没用
    暴戾得到了宣泄,魏十七渐渐平息下来,他沐浴在血水中,一路行来,煞气逼人,众人下意识退在两旁,脸上悻悻的,都有些尴尬。无关修为,也无关神通,只在于他杀性太重,杀戮对他来说是发泄,是享受,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尘埃落定,遍地尸骸,死在妖兽爪牙下的只是少数,朱雀沈瑶碧漫天火雨一击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一战,魏十七居功至伟,诛杀江巨野,重创沈瑶碧,击退太一宗的幕后黑手,只是浦羽为对手掳去,青冥诀落入他人之手,终究是昆仑的心腹大患。攘外必先安内,史平复强行安抚下浦尾生,冷冷审视着孟中流,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孟中流心知他急于追敌,三言两语就要定罪,若不能将自己摘出来,后患无穷,当即反问道:史长老,我有何罪?

    史平复不怒反笑,道:勾结妖族,置同门于险地,你欲何辩?

    孟中流道:流石峰后山的妖族长老不止一人,何来‘勾结’一说,玄水黑蛇佘昊栖身通天河,守护村落多年,土人奉为神明,祭祀不绝,此事得掌门首肯,秋子荻为木魈偷袭,陨落多时,佘昊借他皮囊出入村落,为土人驱邪祈福,并未勾结晏南平等为祸,又何以‘置同门于险地’?况且玄水黑蛇与那木魈乃是世仇,相互缠斗多时,势不两立,木魈数度侵犯离人沟,都为黑蛇所阻,此事土人族长尽知,一问便明。

    族长现在何处?

    张观峰上前道:族长金不换业已丧命在火雨下。

    王晋闻言皱起眉头,孟中流一番话有理有据,死无对证,他嫌疑虽大,却苦无实据,仓促定罪恐有人不服,当下插嘴道:史长老,太一宗掳去我昆仑弟子,包藏祸心,眼下当务之急是救回浦羽,若被他们逃出蛮骨森林,越界追捕,只怕落下口实。

    史平复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顺水推舟道:好,此事暂且搁置一旁,先救回浦羽再说。

    寇玉城与魏十七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史平复此举只是作态,初到离人沟时,他与孟中流窃窃私语,进村密议多时,其中定有隐情。

    众人仍按前议分作两队,孟中流浦尾生周戟魏十七在先,王晋寇玉城张观峰霍勉殿后,史平复随前队,即刻出发,御剑投东北而去。

    天光渐亮,林木渐稀,薄雾缭绕,如梦如幻,一条大河横亘于眼前,逶迤东去,消失在密林深处。

    通天河,在土人的语言中,称作生死河。

    通天河发源于北地的冰原,上游是一条生命之河,清澈见底,哺育了无数兽群,滋养着繁茂的草木,下游是一条死亡之河,河水充斥了死亡鲜血和骨骸,而土人赖以栖身的村落,正位于生命与死亡的交界处。土人获取猎物,采集食物,向来只沿着通天河上溯,从来不涉足下游。

    哪怕是在饥荒的年份,不得不深入蛮骨森林寻找食物,他们也小心翼翼远离通天河,远到听不见水流的声音。

    一行人沿着通天河向上游飞去,如同孤独的归雁。

    其时是隆冬时节,河水清冽,一道黑影追逐而来,时隐时现,速度堪比御剑,远处烟波迷离,水与云融入天光中,若有若无,林木枝叶疏朗,宛如画境。

    水下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我们。周戟低声嘀咕了一句。

    史平复瞥了孟中流一眼,问道:是那条玄水黑蛇吗?

    是它。

    史平复哼了一声,道:小心戒备,不必理睬。

    水下的黑影跟了他们五七里地,沉入河底不再现形,众人加快遁速,通天河开始收窄,水流回旋湍急,两岸的树木渐渐稀疏,河道在前方不远处拐了一个大弯,冲积出一片开阔的浅滩,卵石和沙砾之间,伏着一簇簇枯黄的苇草。

    魏十七心中忽然一动,指指浅滩旁的树林道:他们就躲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史平复心生好奇。

    魏十七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枚鹅卵大小的妖丹,赤红如火,闪动着妖异的红光,渐渐凝成朱雀的身形,随即又涣散消失沈瑶碧藏匿得再好,也无法割断妖丹的感应。

    孟中流道:那里就是兽群饮水的浅滩,土人常在此设伏打猎,干涸时节前来饮水的山猪和土牛很多,打到的兽肉制成干肉或咸肉,能撑过整个冬天。

    史平复眯起眼睛极目望去,浅滩附近异常安静,树林距离河道有百来步远,隐约可以看见凌乱的兽迹。

    之前的两行男子脚印,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孟中流补充了一句。

    史平复皱眉道:或许是圈套。

    先下去看看再说。浦尾生按捺不住,当先降下飞剑,稳稳落在浅滩上,众人紧随其后,落后数步,彼此拉开距离,小心戒备。

    浦尾生四下里打量,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兽群留下的足迹,有些清晰可辨,有些已经被风沙淹没。他紧握断玉剑,一步步向前行去,尚未接近树林边缘,一群头颅大小的蛾子飘飘悠悠飞起,忽上忽下,遮蔽了半个天空,翅膀呈黄色,上有黑色的花纹,不停变幻着形状,像一张张诡异的鬼脸。

    是鬼脸蛾!孟中流惊呼一声。

    浦尾生脸色微变,身形疾往后退,鬼脸蛾若有人操纵,分作数团,一拨拨缠着众人,翅膀扑闪之际,喷出一股股细小的黄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孟中流急忙出言提醒,小心,鬼脸蛾的鳞粉有剧毒!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鳞粉铺天盖地,难以躲避,最是阴毒不过,他们不敢御剑飞起,避之不及,谁知躲闪之际,鳞粉随风飘来,竟如附骨之蛆。

    祸不单行,脚下的浅滩沸腾翻滚,沙土四溅,十数根黝黑的藤条窜将出来,倒刺闪烁着血光。浦尾生将剑一挥,一道雪亮的剑气电射而出,将藤条斩断,腥臭的树液溅到剑身上,飞剑光泽顿时暗淡了些许。

    赤霞谷发生的一幕在重演,只不过将雷火劫云换成了鬼脸蛾群,这等对付剑修的故伎,若说背后的指使者不是楚天佑,说破天也没用。



第十二节 着了对方暗算
    鳞粉飘飘扬扬,殿后的剑修不敢过于迫近,坐看食尸藤妖逞威,一时间束手无策。

    只耽搁了片刻工夫,鬼脸蛾已将先头诸人困住,翩翩起舞,鳞粉劈头盖脸洒下来,魏十七衣袖一展,一条幼小的六翅水蛇从他袖中飞出,张嘴一吸,将鬼脸蛾的鳞粉吞入腹中,如大补之物,扇动翅膀忽上忽下,兴奋异常,众人口/含辟毒丹,屏住呼吸,趁机驱动飞剑斩杀鬼脸蛾,却又被地下的食尸藤妖死死缠住,一时应接不暇。

    史平复将撼岳剑一拍,弹出三道剑气,彼此交织在一处,忽然炸开,裂为无数细针,往复穿梭,鬼脸蛾坠落如雨。这一手剑气崩的神通将剑气裂为细针,每一枚都威力大损,对付修士只能起到干扰牵制之效,但鬼脸蛾本体孱弱,恰好为其克制。

    魏十七和史平复双双出手,形势为之一缓,但鬼脸蛾源源不断飞出,似乎永无止尽,王晋当机立断,招呼寇玉城张观峰霍勉三人攻入林中,务求击杀操纵鬼脸蛾和食尸藤妖的幕后之人。

    藤妖畏火,魏十七随手催动火蛇符,将数根藤条焚为灰烬,受他启发,孟中流和周戟施展火行神通,史平复甩出一叠火蛇符,张牙舞爪的藤条一扫而空,全无抵挡之力。藤妖被重创,本体深藏在地下,完好无损,史平复挥手将撼岳剑掷出,插入土石中直至没柄,剑气一吐,将其一击斩灭。

    魏十七微微叹息,相似的布置,效果却截然相反,雷火劫云果然是克制剑修的大杀器,无可取代。

    没有食尸藤妖在旁牵制,众人抖擞精神,仗剑将鬼脸蛾屠戮殆尽,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周戟脸色灰败,气喘吁吁,颓然跌坐在地,恶心欲吐。孟中流脸色极为难看,以剑支地,涩然道:鬼脸蛾的鳞粉细如微尘,粘肤入血,化作剧毒,辟毒丹药不对症,克制不住史平复和浦尾生面面相觑,他二人修为深厚,勉强还撑得住,不受鳞粉侵扰的唯有魏十七一人,他金刚法体大成,区区一群鬼脸蛾,浑不当回事。

    王晋等人久无消息,史平复催动真元,将鳞粉强行裹住,道:你等且在此歇息,我去林中一探。他深深望了魏十七一眼,御剑而起,化作一道白光,撞入树林之中。

    魏十七走到周戟身旁,取出溺水匕,在他指尖轻轻一刺,挤出一滴腥臭的黑血,中人欲吐,隐隐泛出磷光。

    周戟中毒最深,头晕目眩,惨笑道:这是无药可救了?

    魏十七沉吟片刻,招手将玉角唤来,抓住它的头凑到周戟指尖,六翅水蛇尽力吸了一回,周戟失血过多,脸色由灰败转为惨白,精神却好了很多。

    多谢师弟援手!他谢过魏十七,取出丹药吞服,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体内剧毒去了大半,剩下的以真元慢慢驱除,已无大碍。

    魏十七如法炮制,为孟中流和浦尾生吸去剧毒,玉角吞食了大量毒血,神情颇见倦怠,懒洋洋钻入他袖中,沉沉睡去。

    树林犹如噬人的猛兽,一入其中,便迷失了方位,史平复隐约觉得有人躲在树后窥视,紧赶慢赶,却永远差了几步,不见人影。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投射在松软的腐叶上,像一只只巨大的眼睛,四下里一片暝晦,光与暗的反差是如此明显,不像天成,而是人为。

    史平复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掌心微微渗出冷汗,这是几十年不曾有过的体验。是谁?谁躲在那里?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回音,树林像有意识的生命,静静呼吸着,冷漠地注视着他。

    他回头望去,只见暗影重重,无数高大的树木挡住视线,望不见波光粼粼的通天河,侧耳倾听,也不见水流的声响,只有自己激烈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像擂鼓,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几乎要跳出喉咙。

    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一声沉闷的钟声骤然响起,震得他心神为之摇曳,御不稳飞剑,跌落在地。史平复惊骇之下,忍不住大叫一声,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耳畔只有钟声袅袅,悠远不绝。

    当又一声钟声响起,史平复如遭雷击,单膝跪地,喉间一阵阵发甜,用尽全力才将鲜血强行咽下。他心中亮如明镜,林中有高人布下禁制,暗设陷阱,他冒冒失失撞进来,不提防着了对方暗算。

    恍惚之间,他看见一个瘦长的身影,一手托着口锈迹斑驳的铜钟,一手屈指缓缓弹去,如托着千斤重物,衣袖翻滚如波涛。史平复自知挡不住第三声钟响,一狠心,咬破舌尖,将满口精血喷在撼岳剑上,剑气冲天而起,刺破重重暗影,犹如千万个太阳同时亮起,天地再度呈现一片清明。

    咦!对方诧异地叫了一声,将铜钟一抬,收去剑气,林间重又归于昏暗。

    史平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全力催动烛阴诀,剑尖亮起一点微光,刺骨的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正是烛阴吹息的先兆。



第十三节 画虎不成反类犬
    剑气在铜钟内左冲右突,嗡嗡作响,瘦长汉子五指轮动,逐一点在钟钮上,足踏七星步,飘然退出数丈,身形渐渐变淡,消失在虚空中。

    烛阴吹息,吹为冬,息为风,剑气夹杂着寒意蜂拥而出,史平复全力施为,比之石传灯不知强了多少倍。林中布下的禁制被剑气刺得千疮百孔,天地元气崩散溃灭,可瘦长汉子却始终没有现身。

    史平复收敛剑诀,以剑拄地,体内真元鼓荡,隐隐遏制不住剧毒。他心生退意,念头才起,瘦长汉子的身形再次浮现在眼前,若虚若实,形同鬼魅。

    可是一气化三清?史平复一颗心沉到底,沙哑着嗓子问道。

    咦,你也知道一气化三清?

    史平复苦笑道:没想到,太一宗潘乘年之后,又有第二人练成了这门绝技。

    一气化三清出自《太一筑基经,乃是玄门至高无上的绝技,有无穷妙用,一言以蔽之,即锤炼胸中一口清气,成就身外化身,虽隔万里,犹如亲至。瘦长汉子并非实体,而是一具清气所化的身外化身,动念远飏,史平复剑诀再厉害,也不得近身。

    能挺过灭法钟两次冲击,你也算了不起了,不过运气到此为止瘦长汉子扣指弹在铜钟上,当又一道钟声响起,史平复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七窍中慢慢渗出鲜血来。

    眼前一片模糊,意识渐渐消退,史平复万念俱灰,催动残存的真元,将撼岳剑一拍,飞剑哀鸣一声,钻入地下,视土石为无物,疏忽蹿出数里,这才冲天飞起,投流石峰而去。

    瘦长汉子大感意外,收起灭法钟,低头看去,只见铜钟内壁多出三道深深的剑痕,呈之字形绞在一起,心道:昆仑剑修果然不能小觑,区区一道剑气,居然能撼动灭法钟,着实可虑。他伸手一抹,剑痕应手消失于无形,灭法钟回复如初。

    送走撼岳剑,史平复心中一松,再也支撑不住,颓然摔倒在地。

    瘦长汉子沉默片刻,招招手道:洪师弟,出来吧。

    数息后,铁梨木下鼓起一个大土包,钻出一个五短身材的猥琐男子,脸上笑嘻嘻,拍打着身上的泥土,道:吴师兄风范不减,更胜当年,一出手就将史平复擒下,此人一去,剩下的昆仑小辈就不足为虑了。

    瘦长汉子手一晃,将镇魂钟收入储物指环中,摇摇头道:未必,史平复辈分虽高,修为不过尔尔,倒是那个操纵五色神光,力撼定海珠的怪物,才最为棘手。

    猥琐男子有些讪讪的,昨夜那电光石火的一剑,让他不寒而栗,幸好这一剑不是冲着他而来的,万幸万幸!

    洪师弟,你且把史平复摄去,留着他的性命,还有大用。

    猥琐男子从袖中取出一杆小幡,念动咒语祭在空中,赤芒闪动,一声响,将史平复摄入其中。

    先去接应一下文师侄,虽说有夔牛朱雀帮衬,毕竟他受伤不轻,若是出了纰漏,楚师兄面上不好看。

    猥琐男子答应一声,辨明方向,向树林深处快步行去。

    二人俱是太一宗的修士,瘦长汉子姓吴名鲲,天风殿殿主,猥琐男子姓洪名新,灵霄殿供奉,许灵官的师兄,他们口中的文师侄,系风雷殿殿主楚天佑的二徒弟文转蓬。

    当年楚天佑携太一宗的精锐千里奔袭赤霞谷,俘获的昆仑弟子大多出自旁支七派,无一人修炼青冥诀,让他大失所望。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掌门潘乘年将这些昆仑中坚俊彦换取山河元气锁,只加了月华轮转镜作添头,就此偃旗息鼓,退出昆仑,两派对峙不下的局面,又回到了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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