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月

胡若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谢谢王市长的关心。”
王连全往胡若曦的身边挪了挪，坏笑道：“若曦，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呢。”
胡若曦正色道：“王市长，刚才你在电话中说有话和我说，难道就是说这些吗？”
王连全一拍大腿，说道：“你看我，都忘了告诉你要紧事了，你认为徐华为这次来青山调研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调研？”
胡若曦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王连全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小声说：“当然不是。前段时间，周海洋去了一趟徐华为的办公室，向他谈了自己的工作设想，还打了你的小报告，说你政治上搞一言堂，工作上瞎折腾，盲目决策，胡乱作为。周海洋这次借调研的名义来青山，就是要给周海洋站台，对你施压。”
胡若曦装作很惊讶的神色，问道：“王市长，这一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连全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我王连全是睁眼瞎子？我耳聪目明着呢。若曦，知道徐华为今天为什么早到半小时？”
胡若曦说：“提前出发了吧？”
王连全点头道：“是的，今天早晨我临时接到通知，说提前半个小时出发。当时我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提前出发，事后我才知道，徐华为这是故意给你难堪。周海洋第一时间就知道徐华为提前出发了，他早早地在路口等候，而你浑然不觉。”
胡若曦说：“徐书记这么大的领导，玩弄这些小伎俩有意思吗？”
王连全说：“再大的领导也是人，再说了，徐华为本来就不是那种胸怀宽广的人。如果有人得罪了他，他就想法设法将人往死里整。前任市长就是被他排挤走的，现在，他和何胜利市长的矛盾也越来越大。徐华为很强势，说不好听点，就是霸道，在市委市政府，人们都知道，他经常冲着门卫、清洁工发火，堂堂的市委书记，冲着门卫和清洁工发火，自降身份啊。若曦，我和你说这些是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共事的份上，一般人我可不会对他说这些。”
胡若曦其实心里明白，王连全肯和她说这些私密的话，归根结底不是因为他们曾经是搭档，而是王连全对她有非分之想，借此讨她欢心。
为了能从王连全口中得知更多的内幕消息，胡若曦故意说道：“王市长，谢谢你的关心。”
由于隔得近，王连全的口臭气息很重，胡若曦感到一阵阵恶心，可是，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厌恶心理，只能强忍着。然而，王连全似乎自我感觉良好，他一脸猥琐地看着胡若曦，坏笑道：“若曦，我关心你是因为心里有你啊。以前在青山，我隔三差五还能看见你，现在我在云川，见你一面很难啊，不瞒你说，我经常想你，有时因此而失眠，真是相思成灾啊。”
胡若曦嫣然一笑道：“王市长，那我以后要多向你汇报请示工作。对了，周海洋究竟和徐华为是什么关系？徐华为为什么不遗余力地为周海洋站台？”
王连全说：“若曦，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周海洋得以提拔的秘密。周海洋当过兵，在部队当班长时，曾带领一批新兵进行手榴弹投掷训练。有个新兵，由于经验不足，加上高度紧张，在投弹时意外失手，手榴弹脱落在地。手榴弹从拉出拉火绳到爆炸一般有3-3.7秒的时间。时间虽不长，但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处置手榴弹意外脱手这样的险情，是绝对够用的。那位新兵吓傻了，不知道如何处置。手榴弹爆炸会产生280多枚弹片，后果不堪设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作为班长的周海洋奋不顾身地将新兵从生死线上一把拽了回来。”
王连全顿了顿，接着说：“那个新兵就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何成实的同胞兄弟。何成实部长是今年年初才从江南省调到我省的。接下来的一切不用我说，你就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很显然，周海洋为了谋求上位，找到了何成实的同胞兄弟，毕竟当年有过救命之恩，何成实的同胞兄弟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向何成实推荐周海洋。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位高权重，主要是管干部的，要想将周海洋由县委副书记提拔为县长，不能说是小菜一碟，最起码不会很难。
胡若曦说：“这么说来，周海洋和徐华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王连全说：“若曦，不是我批评你，你的政治敏锐性不是太强啊。徐华为知道周海洋和何成实部长有这层关系，怎么可能不对他特殊关照呢？我还听说，前几天的市委五人小组会议上，徐华为和组织部长吴德勤都提议将你调离青山县，调整到市统计局任局长，关键时刻，何胜利市长帮你说了话，他说，青山县委县政府主要负责人调整时间不长，现在又要调整，不利于工作开展。市委副书记杨啸天也认为暂时还是要保持稳定为好，在两人有不同意见的情况下，这项提议未获得通过。若曦，徐华为暂时不会动你的，但是，暂时不动你不代表以后不动你，所以啊，你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王连全透露的这一消息，的确出乎胡若曦的意料，看来，徐华为早有动她的想法了。她也不由得暗地里感谢何胜利和杨啸天。





官路风月 第638章
胡若曦道：“王市长，谢谢你的提醒。”
王连全忽然将一只胳膊搁在胡若曦的香肩上，胡若曦一阵阵战栗，就像在荒野中行走的旅人突然发现饿狼将爪子搭在肩上一样。
王连全奸笑道：“若曦，我向你透露了这么多内幕消息，你只是口头感谢，未免太小气了吧？”
胡若曦用力将“狼爪”挪开，正色道：“王市长，请你自重！”
此时的王连全精虫上脑，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像饿狼般的扑在胡若曦的身上，臭烘烘的嘴巴不停地拱她的脸。
胡若曦左躲右闪，不让他得逞。王连全毕竟是个男人，力气远大于胡若曦。他的一只手准确抓住了她的一侧胸部。胡若曦本能地“啊”的叫了一声。
王连全淫笑道：“若曦，我对你是日思夜想，你即使不愿意做我的情人，最起码给我一次吧。一次就好，我会告诉你更秘密的内幕消息！”
“王市长，请你自重！要不然我要叫人了！”
王连全愣了一会，犹豫究竟是霸王硬上弓还是适可而止，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徐华为打来的。
“真他妈的扫兴！”王连全骂了一句。
徐华为说话的语气有些焦急，说市区一家工厂在建厂房突然垮塌，垮塌时有十几名工人正在干活，现在生死未卜。人命关天，他必须立刻赶回去指挥现场救援行动，今天的调研提前结束，所有人员立即返回。
胡若曦用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李达帮给钱三运打了个电话，说已经打听出来了，周海洋找的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何成实。
钱三运兴冲冲地走进胡若曦的办公室，将这一信息及时告诉了她。
“看来真的是何成实。”胡若曦喃喃道。
钱三运一愣，问道：“胡书记，难道你早就怀疑何成实是周海洋背后的大靠山？”
胡若曦摇头道：“不是，我也是中午才从王连全那里了解这一情况的。他说周海洋在部队当兵时，曾救过何成实同胞兄弟的命。何成实年初从江南省调任我省后，官迷心窍的周海洋就通过这种关系当上了县长。”
钱三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周海洋最近为所欲为，原来是有大靠山啊。徐华为今天上午特意来青山为周海洋站台，看中的就是周海洋与何成实的这层关系。”
胡若曦说话的语气流露出淡淡的惆怅，说：“三运，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调离青山县了。听王连全说，在前不久的市委五人小组会议上，徐华为和吴德勤都主张将我调离青山县，调整到市统计局任局长，但何胜利和杨啸天表示反对。我虽然暂时躲过了，但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还是要挪窝让人的。”
钱三运惊讶地说：“这个徐华为，为了拍何成实的马屁，也太积极了吧。周海洋的县长位子屁股还没坐热，又要升任县委书记，恐怕不符合常理吧？”
胡若曦苦笑道：“什么叫不符常理？官场上这类事情多的是，我早就见怪不怪了。县长是正处级，县委书记也是正处级，从县长升任县委书记不算是提拔。就算是提拔，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官场上，上级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要是提拔你，可以找出很多条理由；不想提拔你，也可以找出很多条理由。优点可以说成是缺点，缺点也可以说成是优点。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办事武断，可以说你是雷厉风行；你雷厉风行，也可以说你是工作方式简单粗暴。再举个例子，你搞一言堂，可以说你敢于拍板，勇于担当，反之亦然。”
钱三运说：“胡书记，暂时也不要悲观失望，天无绝人之路呢。既然徐华为将你调离青山县的提议没有获得通过，那至少说明，短期内再次提议调整你的可能性不大，不说你是否取得轰轰烈烈的政绩，最起码青山县社会稳定，没有出什么乱子，徐华为想再次调整你也找不出充分的理由。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做好两件事：打击对手，寻找靠山。”
胡若曦说：“三运，要不是你，我情愿调到市里某个单位赋闲，前天晚上我就和你说了，当个闲人，与世无争，修身养性，也不失为一种惬意的生活方式。我只是担心，一旦我离开青山，一些势力会对你打击报复，而目前的你，根基不深，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试想，我如果走了，周海洋接任县委书记，你的县委办主任还能干得成？”
钱三运说：“胡书记，有些时候，我也产生过和你同样的想法，即远离权力斗争的漩涡。官场太险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当个闲人，其实挺好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有当逃兵的想法。哪怕自己在官场斗争中一败涂地，也不能做可耻的逃兵！我步入官场时间并不长，但平心而论，对老百姓是一片赤诚之心，也做了一些好事、实事，我想当官，当更大的官，并不是想为自己谋私利，而是想实实在在为百姓做点事。相信胡书记你也有这种想法。如果我们退却了，诸如周海洋、张义端这种品行不端、私欲太强的人在台上，不敢说百姓一定就会遭殃，但至少不会比我们在台上时得到的实惠更多。”
胡若曦说：“是的，记得去年我还是县长时，教师队伍闹事上访，要求和公务员一样兑现一次性考核奖金。我顶住压力，给教师兑现了部分奖励。昨天我在网上看了新闻，有的地方政府不但不兑现奖金，还动用警力殴打上访的老师。教师队伍素质都是很高的，上访闹事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就能对他们多一些理解。我真不明白，他们对手无寸铁的老师怎能下得了手！他们的知识难道不是老师教的吗？看到网络上流传的老师挨打、被抓的视频，我的心痛啊，要是我是那里的地方主官，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狠手的！”
“警察殴打教师，罪责主要在地方主官，应该说，大部分警察是不想殴打老师的，但是领导下命令，他们也不得不执行。说句不好听的话，警察只是替领导背了黑锅而已。”
这时候，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王闽来了。钱三运很知趣地退出了胡若曦的办公室。




官路风月 第639章
王闽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胡若曦：“胡书记，这是刚刚收到的一封举报信，是举报张义端副书记的，我觉得事情重大，就赶过来向你汇报。”
胡若曦装作很惊讶的神色，接过举报信，快速浏览了一遍，说道：“乍一看，这封举报信内容有当事人姓名，有事例佐证，不像是诬告。王闽同志，你怎么看？”
王闽小心翼翼地说：“我也觉得诬告的可能性不大，但由于是匿名举报，想找到举报人很难，要不然可以和举报人约谈。”
胡若曦道：“按照干部管理权限，查处县处级干部一般是市纪委牵头的，举报人可能并不了解这一点，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举报人同时向上级纪委检举揭发张义端。这样吧，这封信暂时放我这里，如果市纪委下来调查，我们予以配合。”
王闽说：“好的，胡书记，暂时就这样吧。”
胡若曦吩咐道：“王闽同志，张义端是县委副书记，不是普通的被举报人，这事一定要注意保密。在上级纪委开展行动之前，不要将举报信内容泄露出去。”
“好的，胡书记，我知道了。”
待王闽离开，胡若曦将举报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这封举报信内容不算翔实，但也不算笼统，主要是举报三件事：
第一件事，张义端玩弄女性，其中提到了斯丹丹的名字，但没有提及王春妮、李春琴及其他的女人。
第二件事，张义端涉嫌受贿，其中列有杜军、杭强等几个行贿者的姓名。
第三件事，张义端以权谋私，从云梦农业生产资料公司非法谋取利益，且对该公司出售假小麦种子提供庇护。
胡若曦拨通了张义端的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有什么事？”张义端冷冷地说。
徐华为来青山调研，胡若曦遭到冷遇，张义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的政治嗅觉非常灵敏，认为胡若曦不受徐华为待见，距离走人也为时不远了。
胡若曦听出了张义端语气中的冷淡，心中有些不悦，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义端同志，这事与你息息相关，我代表县委与你谈话。”
胡若曦这么一说，张义端猜出了七八分，办公室遭贼，很多重要的私人物品被盗，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敢报警，虽然在人前场合故作镇定，其实，他内心里始终惶恐不安，那些被盗物品如同悬挂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好的，胡书记，我现在就过来。”张义端说话的语气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见张义端来了，胡若曦冷冷地说：“义端同志，现在，我代表县委和你谈话，希望你能讲实话，谈实情。”
张义端虽然极力让自己不要紧张，可是，额头上还是渗出豆大的汗珠。
“义端同志，我们收到了一封举报信，反映你违反廉政纪律、生活纪律和工作纪律，今天找你来，是本着对你高度负责的态度，了解核实有关情况。”胡若曦将举报信扬了扬，一脸的严肃。
“不会吧？胡书记，反映我的问题？我为党服务多年，不敢说自己做了多少贡献，最起码没有给党丢脸。现在举报别人很简单，一封举报信就可以让别人身陷漩涡之中。我在工作中坚持原则，敢于碰硬，得罪人在所难免，我在想啊，这举报信会不会是有人借机报复我？”
胡若曦心中冷笑，你张义端是不进棺材不掉泪！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死不认账！
张义端却是另一种想法，在不了解举报信内容的前提下，就承认自己有错误，那是自乱阵脚。他从政多年，被人举报不是第一次，有的举报是有事实根据，有的是捕风捉影，有的则纯粹是臆想，如果这是一封并没有事实根据的举报信，那就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被人举报多次，最后都成功摆平，应付举报，他有一定的经验。
“义端同志，斯丹丹和你是什么关系？”打蛇打七寸，斯丹丹是张义端以前的情人，两人签署了两性关系解除承诺书，这封承诺书现在还在钱三运手上，承诺书不仅有明确的协议内容，还有张义端、斯丹丹及见证人的签名及手印，这是他想抵赖也抵赖不了的。
“这，这……”张义端冷汗直冒，说话开始变得语无伦次，看来这举报信绝不是捕风捉影，而是有真凭实据的，只是，尚不能确定，举报人是否就是盗窃办公室物品的那个人，如果是，那就完蛋了。
胡若曦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问道：“义端同志，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你要对党忠诚，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再问你一遍，你认识斯丹丹吗？”
张义端试探着说：“胡书记，我认识斯丹丹，我们过去是朋友，但现在已经不联系了。”
张义端只说出了一半，现在不联系是实情，但二人绝非普通的朋友关系。
胡若曦咄咄逼人地问：“义端同志，看来你还是没有说老实话，你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吗？那二十万元的补偿金又是怎么回事？”
张义端见顶不住了，只得如实招人：“胡书记，我过去在生活作风上确实有些问题，一开始觉得这是小节，没什么大不了，后来认识到错误，果断与斯丹丹摊牌，中断非正常关系，现在与她不再保持任何联系。”
胡若曦点头道：“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义端同志，你作为党的领导干部，一定要坚守道德底线，讲修养、讲道德、讲廉耻，追求积极向上的生活情趣，古人说：‘百行以德为首’，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大量事例表明，道德情操与生活情趣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许多腐败分子走上犯罪道路，大多是从操守不严、品行不端、道德败坏开始的。”
张义端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说：“胡书记说的极是，今后，我一定要恪守道德底线，培养高尚的道德情操。”




官路风月 第640章
胡若曦说：“义端同志，有人反映你违反了廉政纪律，收受贿赂，多次收受下属和服务对象贿赂，为他们谋取私利提供帮助，有这回事吗？”
张义端来青山时间不长，收受的贿赂并不多，他的那本记录受贿记录的笔记本上只有寥寥几笔，而在云川任职时收受的贿赂记录在另一本笔记本上。
张义端不知道举报人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试探着说：“胡书记，我承认有时候也收受过下属和服务对象的烟酒礼品什么的，但我认为那不能算是受贿。受贿的前提是为行贿人谋取不当利益，但我并没有为他们谋取过不当利益。”
胡若曦读出了举报信中几个行贿者的名字，说：“那好，义端同志，暂且不论你是否为这几个人谋取了不当利益，仅就你接受了他们的好处，就已经涉嫌严重违纪了。”
张义端强词夺理道：“胡书记，仅就举报人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我涉嫌违纪，好像不太恰当吧？”
胡若曦冷笑道：“义端同志，那这样吧，按照干部管理权限，我将这封举报信转交给市纪委，你究竟有没有违纪，我说了不算，市纪委说了算！”
张义端慌了神，连忙赔笑道：“胡书记，转交上级纪委就算了吧。这封信要是转给市纪委，接下来可能就是没完没了的调查核实，不仅影响我的正常工作，还会对我的声誉带来负面影响。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那时候我就像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胡若曦笑道：“说的也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个人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关键是有知错就改的勇气。说实话，你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这个县委书记脸上也无光啊。”
张义端连声道：“那是，那是，我如果出事，不仅给青山县抹黑，也给胡书记丢脸。胡书记，我承认，在个人小节上我确实不太检点，但在原则性问题上，我始终是头脑清醒的。”
胡若曦点头道：“义端同志，你有这种觉悟很好，作为党员领导干部，要把纪律和规矩挺在前面，守住底线，不碰高压线，做到用权不任性，三思而后行。义端同志，云梦农业生产资料公司与你是什么关系？”
张义端说：“这家公司是我的一位朋友开的。”
胡若曦问：“是吗？”
张义端说：“是的，胡书记，中国是个人情社会，我一到青山工作，就有很多亲朋好友找上门来，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要求，对于合理要求，只要不违反原则性问题，我尽量帮他们解决；但对于原则性问题，我也和他们说清楚，这事不能办，他们大都表示理解，少数不理解我的，说我太死板，胆子小，树叶落下来怕砸破头。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怎能将人民赋予我的权力当做为亲朋好友谋私利的工具？”
胡若曦说：“云梦农业生产资料公司涉嫌出售假小麦种子，使很多农户遭受重大损失，前段时间就有农户陆陆续续来县里上访，但这事一直未得到妥善处理，举报信上说，是你指使有关部门压着这事不办，还说县农业局局长杜军是你的亲信，背后里帮你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有这回事吗？”
张义端忽然哈哈大笑道：“举报人真的很会编故事，他不写小说简直太屈才了！无中生有的事也能编得生动有趣！我多年前就认识杜军，但我们的关系只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至于我压着有关部门不处理假种子事件，完全是胡说八道！到现在为止，农户减产原因是不是假种子造成的还没有定论，我又怎么会压着此事不让办？”
下午的问话，张义端否认的多，辩解的多，即使偶有承认，也都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胡若曦不代表纪委，就是纪委第一次问话，很多腐败官员也不会那么爽快就承认的。张义端否认和辩解，归根结底还是认为举报信没有掌握他涉嫌违法违纪的关键性证据。
因此，为了给张义端致命一击，彻底打消他的侥幸心理，胡若曦决定脱离举报信内容，将谈话内容再延伸一些，于是问道：“义端同志，你有没有使用迷药侵犯女性的经历？”
果然，胡若曦这话一说出口，张义端就觉得眼前一黑。收受礼品、与人通奸充其量只是违纪，连违法都很难算得上，但使用迷药侵犯女性，已经涉嫌犯罪，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迷，迷药？没有啊！”张义端结结巴巴地说。
胡若曦的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她将几页举报信塞到抽屉里，话锋一转，说道：“上次常委会上，你在几个议题上都投票支持了我的主张，说明我们对很多问题的看法惊人的相似。我是正职，你是副职，正副职之间要努力做到互相补台而不是拆台，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