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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灰熊猫
其实将军铠的大腿甲也是重要护甲之一,黄石觉得也差不多有一毫米厚,但这箭或许是距离太近了,它竟然能把山文甲片击得深深内陷,箭头也直嵌入盔甲中。黄石左手用力一扯把它抽了出来,他急速地扫了一眼箭头——还好。上面并没有血。魏公公精挑细选的盔甲果然质量不错。
后金兵冲过来的时候,黄石已经站起了身。他用力把箭扔到了一边,跟着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匕首。黄石看着前方山脚下伏击自己的后金官兵,右手把长剑轻松地转了一个圈,缓缓停在胸前斜指前方,嘴里吐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来的好!果然是穷鼠噬猫,狗急跳墙。”
在遇到这个小伏击之前,黄石本来已经发泄得不错了,这些日子积累的怨气也被追猎地喜悦冲刷去了大半。等到被射了两箭、掉下坐骑、又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滚后,黄石顿感胸中地怒火已然在熊熊燃烧,几乎就要从嗓子里喷发而出。
在敌军开始冲锋以前,黄石双手握住了长剑,人也跨步在地上稳稳站定,还有余暇左右摇了摇脖子,摆好了攻击的架势,眼睛睨着下面地后金武士们,心里尽是蔑视和不屑:“蛮族,蛮族,你们没有文化、没有创造、没有艺术、没有历史,连祖宗都没有、连祖宗都还要到处乱认……真是什么都没有啊……就只能显摆你们杀人、抢劫和毁灭文明的本事……水战不行比陆战、远战不行比近战、今天马战你们又输了,难道还想靠步战来挽回面子么?”
黄石盯着眼前冲近的生死大敌,在抡动长剑的同时大骂道:“鞑子们还有什么本事么?都尽管拿出来吧!爷爷就在这里等着看呢。”
面对扑上来的是一个凶猛的大汉,把手里的长柄斧头舞得虎虎生威,黄石双手握剑架住了他的一个凌空下撩。
跟着又是一个快逾奔雷的下撩袭来,黄石再次用力一架,只感到一阵大力涌来,人被向后冲得退了一步,手中的剑也脱手而去。敌人显然也是拼尽了全力,撩起的长斧划过了一个大圈,令他站立不稳,身体随着往侧面旋转。
天启赐下尚方宝剑的时候嘱咐黄石要时刻带在身旁,但吴穆和其它不少人都认为还是不要执行这个命令为好,吴穆曾劝说黄石应该像其他人那样把尚方宝剑供起来才是最妥帖的办法,不过黄石却感觉天启的话是认真的。
黄石退了一步站稳脚,握住腰间的剑柄猛地用力一抽……天子剑已然脱鞘而出,晶莹剑体上流动的寒光就好似一汪清泉。





窃明 第六节 归心
在黄石拔剑的时候,一个后金兵擎着旗矛向自己冲过来,虽然看不清脸,但他感觉此人应该还很年轻。在来旅顺的路上、还有在盖州之战中,那些和黄石做过生死搏斗的敌人都给他留下很凶悍的回忆。要说死在黄石手里的白甲兵都不止一个了,今天这个无论是气势、动作还是身材都不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本来想用手里的匕首当半个盾牌使,可面对对手挥斧的时候,左手掌里如果有个匕首反倒不太得劲,黄石一甩手就把匕首向那个人扔了过去,趁那个敌兵侧头闪开的时候,黄石顺势让开了旗矛,跟着就把它挟在左腋下。
那个敌兵用力地往回拉矛,黄石左手稳稳地握住旗矛杆,右手一抡长剑就砍在了敌兵前握的左臂上,惨叫声中敌兵松开了右手去捂断臂,他在骤然失去重心后一个倒栽葱就向着山脚下滚去。黄石面不改色地把牛录旗收入手中扔在脚下。他在敌兵翻滚下去之前看清了对手的面孔,大概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时周围已经响起了好几声惨叫声,簇拥在黄石身边的几个内卫别的姑且不论,至少一身的装备是对面的后金军绝对不能比的。在敌兵冲上来之前,他们早已经蓄势待发,接着就居高临下给仰攻的后金军以猛烈的一击。
那个挥斧的猛汉又冲着黄石扑过来,黄石扔掉了匕首以后,整个左手都能握在剑柄上用力了,他双手架住斧柄,仗着身高和体重的优势。手臂先急转一圈,跟着一扬就把对手的斧头旋飞了出去。对面的敌人面色惊慌地后退了两步,冲着空手的敌人,黄石把宝剑擎过了头顶,就打算用一个重劈解决他。
把宝剑深深后引地时候。黄石从对手的脸上看到一丝恐惧……一口气已经吸到了底,对手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浓了……就在他要发出一声大喝,并全力斩出这一剑的时候,对手已经恐惧得脸都开始扭曲了,还后退了一步——这一系列动作其实也就是瞬间。
紧跟着黄石也觉得脑后刮起一阵风,在宝剑将动未动的一刹那,一个庞然大物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汹涌地气流差点把黄石带得一个踉跄。
眼前赫然是一个骑将的背影,那战将手握一柄青龙偃月刀,侧身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的横劈。黄石看着对面敌人的首级飞上了半空,同时他还听到一声浑厚的大喝,那深沉的男低音里满满浸透着威武的大丈夫气概:“斩——”
无数的骑兵接连不断地跃入战场,黄石和他的内卫们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退出了战斗的核心位置。刚赶到地骑兵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小小的战场也一下子沸腾了起来。黄石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终于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势。他左手摸着剑鞘。把尚方宝剑插了回去。两侧还是不断有骑兵从背后冲出,脑后远远地传过来一个人奋力的吼叫:“杀啊,儿郎们,杀奴啊!”
……
金参将领着数百关宁铁骑赶到后没有一刻,战斗就没有任何悬念地结束了,二十几个后金兵都被蜂拥而来的关宁铁骑剁成了肉酱。还有十几个后金骑兵根本没有下马,他们趁着本队牵扯住明军注意力地机会,尽其所能地飞快脱离了战场。黄石地内卫因为关心主帅,所以也没有再去追赶他们。
“建奴抛下了友军和上司临阵脱逃。而关宁铁骑却争先奋勇杀敌……”黄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轻声自言自语了几句。面前的友军正乱哄哄地清理战场,洪安通已经把黄石的剑捡了回来:“大人,剑。”
黄石把这把剑和长匕首也都插回鞘中,洪安通带着难掩的羡慕看着黄石的另一把佩剑,忍不住出声问道:“大人。用尚方宝剑杀贼,可谓乐乎?”
“哦……”黄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痛快得很。用尚方宝剑杀贼总比杀牛好。”
这话激起了黄石周围内卫官兵的一片笑声,当年萨尔浒之战前,辽东镇已经是军穷兵疲,兵部右侍郎杨镐下令杀牛誓师的时候,士兵换了三把刀子,连着三刀都没能捅进牛肚子里。下不来台的杨镐一怒之下,让士兵拿尚方宝剑去杀牛,总算是把牛杀了。
萨尔浒、沈阳、辽阳三战后,辽东镇军户子弟中不甘为异族统治地,大多都逃难朝鲜或是南下旅顺。东江军九成以上的官兵都是辽东镇子弟,黄石一提这个杀牛的典故,长生岛官兵无不大笑,但笑声渐渐变成了悲切的叹息之音。
当年辽东镇军户穷困,辽东众将都主张让子弟兵多吃几个月饱饭,多下发些武器再去进攻建州,但大明兵部严令不许,认为军费预算已经超值,所以兵部告诉辽东镇——粮草只能发到这个冬天,如果再不进攻建州就没有粮饷了。
一个内卫军官唏嘘道:“如果……如果当年辽东镇的父兄们能有大人发给我们地盔甲,萨尔浒我们又怎么会输呢?”
这话让包括黄石在内的长生岛官兵
一下子都沉默了,当年除了三刀捅不开牛肚皮地意外,就是辽东镇的大将杜松也装备奇差。杜松的铁头盔已经锈透了,大明工部给外面涂了一层漆就当正品拨给辽东镇用,结果在战场上一发流矢竟然就洞穿了杜松这样大将的铁盔,把他当场射死。
杜松的家丁抢回了家主的尸体,那如同纸糊一般的头盔让阁老徐光启也很无奈,不过他也只能痛心疾首地哀叹两句而已,大明工部并没有任何官员为此受到惩罚。文视武如奴婢,武视文如寇仇!东江镇官兵本就多出身于辽东镇军户,萨尔浒之战辽东镇数万官兵战殁,因此长生岛官兵也多有父兄死于其中。
一个内卫感慨地小声复述起邓肯的话:“我大明工部的官员,真都该被杀头。”
洪安通不是辽东镇军户子弟出身。这个话题他插不上话,他眼见众人提起旧事默然无语,洪安通用力地把马刀在空中挽了两个刀花,然后熟极而流地把马刀一拍入鞘,冲着黄石大声说道:“这把刀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血了。属下虽然日夜练习,但总担心武艺已经生疏了……”
拍了拍腰间的剑柄后,洪安通跟着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叹息声:“今天总算是开荤了,总算是宝刀不老。”
这话引起了周围一片附和地赞叹声,最近一段日子来内卫队总是干着类似宪兵的工作,今日和后金兵痛快淋漓地厮杀一番后,不仅仅黄石精神大振,他手下的这队内卫也如同染血过的一把钢刀,磨砺出一股锐利的杀气来。
激情释放过后,金冠大步流星地向着黄石和他地手下走了过来。走到黄石身前他先是深深一鞠躬,接着就轻舒猿臂,把手里的大刀优雅地转了一个圈,刀柄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金冠右手扶住刀柄,左手扶膝跪倒:“末将姗姗来迟,请黄军门恕罪。”
张国青和吴玉也紧跟在金冠身后赶了过来。他们同时在金参将左右侧后单膝跪下。同声唱到:“末将来迟,死罪、死罪!”
“三位将军请起,多谢三位仗义援手了。”黄石急忙伸手做了一个扶起的动作。在这三人身上今天已经下了不少本钱了,要是都被后金兵打死了那可就赔大发了。昨天这三个人加上那个生死不明的胡参将虽然骗了章明河,但说到底他们是关宁军,黄石也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最多让他们再吐些功劳和银子出来,算是略施薄惩也就罢了。
刚才观战的时候,黄石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跟章明河说过了。黄石虽然责备了章明河两句。但还是答应给他重新发下火铳。在长生岛的条例中,虽然有损坏武器的相应惩罚条款,不过那些条例中的案例要件和章明河昨天犯地错误并不完全吻合,以往从没有发生过友军恶意盗窃长生岛军用物资的行为,所以黄石打算回去以后补充上一个条例。而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
看着金冠等人跪在前面,黄石身后的章明河虽然恨得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但他也没有再纠缠下去的理由了,章明河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以黄石的意志为意志,这样才能尽快地融入到长生岛嫡系中去。
金冠虽然不知道黄石心里的盘算,但他猜想黄石总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金参将听到黄石语气这么客气,心里忍不住又打起了小鼓,思忖着:客气就是见外啊,见外就是不把那人当自己人看啊……金冠听见背后传来盔甲地摩擦声,张国青和吴玉似乎有起身地意思,他连忙咳嗽一声,把头垂得更低了:“末将几次三番遇险,都是黄军门救的命,这大恩大德,末将真是无以为报啊!”
金冠说到后来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张、吴二人立刻猛醒过来,正要站起来的身子一沉,都扑通趴到了地上:“黄军门屡次救命的恩德,末将没齿不忘,没齿不忘啊!”
姚参将不在的时候,金参将显然就是众人之首,他狠狠地拍打了地面几下:“昨夜听说建奴退兵,末将等想去追击,一时间军器不足,胡一宁那狗贼就撺掇末将去向章将军借火铳,末将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想先借来用用,打完就还……”
说到这里金参将发出一阵长吁短叹,愧疚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背后的另两个人心领神会,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的,所以也跟着一起破口大骂胡一宁。骂了一会儿胡一宁,又是金参将带头,三个人话锋一转,跟着连声痛骂自己早就该死了,以后只要黄石一声吩咐,他们就水里来、火里去,绝无二话。
这段时间里黄石几次想把他们三个拉起来,但是才扶起了这个,另一个又趴下了,反正就是趴在那里反复的诚恳认罪,七分骂自己。三分骂胡参将。又过了一会儿,金参将发起了性子,他捶胸顿足地嚷嚷说:“末将这就带人回去,拼死也要把掉在路上的三百支火铳都给章将军找到,要是少了一支末将就不回来了。这话就搁黄军门您这儿了。”
另外两个
也跟着瞎起哄,黄石自然不能听任他们发疯,赶紧说火铳丢了可以再造,不值得为了这些东西冒险。金参将他们又嚷嚷了一会儿,最后逼着黄石同意他们按照每门火铳五十两银子地价格赔偿,然后才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
长生岛的火铳本来一支也要不了几两银子,这次黄石回长生岛地时候,听鲍九孙说现在有了钢钻头后效率更是大大提高,以前需要一天才能钻好的火铳现在三个时辰就能完成。既然眼下金参将他们态度这么好,黄石也就不好意思再难为他们。偷火铳的事情看来就可以抹去了。
“大恩不言谢,黄军门救了末将这么多次了,以后但有所命,末将一定甘为差遣。”金参将他们生怕黄石不把自己列入报功名单,又大表了一通忠心。随后张国青仍不忘气恨恨地加上一句:“都是胡一宁那个狗东西,净出馊主意。死得好!”
这话又引起了一片共鸣。吴玉满脸激愤,挥手做了个虚劈地动作:“就是,就是,胡一宁那厮……哼,哼,末将真恨不得砍他两刀!”
战斗已经结束了,却一直没有找到胡一宁,大家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黄石明白眼前这几位参将需要下台阶,所以就慷慨地给他们一个机会:“好了。好了,人死为大。无论胡参将有什么不是,毕竟他也是力战殉国,我们就不要再责备他了。”
听了黄石这句话,金参将他们算是吃了定心丸。既然黄石连胡一宁都不愿意再责备,那自己的军功十有八九也是保住了。众人顿时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黄军门真是宽厚啊。”
“胡一宁泉下有知。也必然惭愧得无地自容。”
“这几天末将跟着黄军门打仗,心里说不出来地一股味道,暖洋洋的就是舒坦。”
……
几个人极力地吹捧黄石,借机不忘自我吹捧几下,外加骂骂胡一宁,吴玉扯着大嗓门狂叫道:“黄军门大人大量不与胡一宁那厮计较了,但某家可没有黄军门那样的海量,一会儿要是找到那厮的尸体,某家定要踢上两脚,你们可不要拦着我啊。”
“谁会拦着你,”张国青唾沫横飞地叫道,跟着又做了劈砍的动作:“我还要斩上两刀哩。”
“还有我……”金冠才把手高举了起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拖长声的呼喊:“黄军门啊!”
好远的一个丘陵上,窜出来一个衣帽不整的男子,他跌跌撞撞地向着黄石旗下跑了过来。卫兵见此人来得突兀,顿时就是一阵骚动,不少关宁士兵纷纷张弓搭箭,还有的人已经抬起了火铳瞄准。
来人见状一边摘下头上的帽子向众人挥舞着,一边兴高采烈地大喊大叫着,洪亮地嗓音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别放箭,别开枪,黄军门,是我啊……我是胡一宁,黄军门,我是胡一宁啊!”
刚才落马后,胡一宁就闪到了路边躲避风头,他一边留心观察周围局势,一边掏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一身士兵行头胡乱穿戴好。他看见周围不时有后金游骑经过,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在野外呆着不动很快要被冻死,但一旦被人发现,自己虽然一幅士兵打扮没准也会被摘去人头。
正在胡一宁彷徨无计的时候,四周已经是风云突变,他趴在一座丘陵后倾听着传来的马蹄和厮杀声,完全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见四外有人高声呼唤他的名字时,胡一宁没想到人们是在寻找自己,他担心是部下被俘,招供出自己曾来战场,这怕是建奴地引蛇出洞之计吧。
所以老成持重地胡一宁一直没有露头,他一直等到人声渐渐远了,才偷偷探头观察动静,经过他再三辨认,不仅确认了黄石的蛇旗,还隐约认出了金冠那几个老兄弟。胡一宁狂喜得差点昏厥过去,连忙跑出来和大家相认。
胡一宁冲过来的时候,本来金参将还举着手做着半个劈砍的动作,等他一认清来人确实是他的胡兄弟,当下就是一个飞扑,抢上前去就给了胡一宁一个狗熊似的热烈拥抱,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胡兄弟,你可把哥哥担心坏了。”
张国青和吴玉也都是热泪盈眶,四个人转眼间就抱做一团:“胡大人啊,我们总算是把救兵请来了,刚才真是一直担心来晚了啊。”
胡一宁挣扎着推开三个人,一个饿虎扑食就跪在了黄石脚前:“末将几次三番遇险,都是黄军门救的命,这大恩大德,末将真是无以为报啊!以后只要黄军门一声吩咐,我胡一宁水里来火里去绝无二话……嗯,末将这就回去,拼死也要把掉在路上的三百支火铳都给章将军找回来,要是少了一支末将就从此不踏上觉华一步……这话就搁黄军门您这儿了。”




窃明 第七节 胆色
看到胡一宁安然无恙,黄石心里很是高兴,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黄石一直是这句话的坚定执行者。他不认为仅仅依靠长生岛自己就能克服未来的一切困难,也绝不打算如此。以往黄石无论是对山东文官集团,还是对东江友军,他都尽力与之相处。
这次的友军虽然有点猥琐,但友军毕竟是友军,黄石还是打算尽量团结他们,建立起友好的关系。而且关宁铁骑刚才的一番表现也强化了黄石的固有看法:那就是只要关宁铁骑认认真真杀敌,老老实实打仗,别一天到晚琢磨着“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他们也并非完全没有战斗力。
耀州一战后马世龙已经失势,以黄石想来,关宁军五总兵除了宁远总兵满桂外,剩下的杨麒等将领基本上也完了。这次觉华之战打胜,斩首了这么多首级,黄石估计这次与他配合的三位关宁参将升官是必然的。三个人都能升总兵自然最好,就算不能每个人都升为总兵,至少升为副将还是大有希望的。
只要能升一个总兵、两个副将上去,黄石觉得以后也算是能和关宁军拉上交情了。再说觉华还有三位游击,这次功劳这么大,肯定也跑不了他们的一份。经过这一仗,长生岛军队与这几位将领的关系可说是非比寻常了,以后就算是调来辽西当差,黄石也不怕完全被人架空了。
胡一宁归队时,黄石手下的马力也恢复了一些,他亲自领队带着大家继续向北搜索,一路上零零星星又找到了些散兵。为了节约马力,黄石和内卫们都是牵着马步行,近千关宁军官兵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反正人多走几步又不会有多累,一旦到了危机关头马力可是能决定生死胜负的。
黄石一边走一边把找到的散兵打发回觉华,这些人大多没有马匹,万一遭遇到后金大队骑兵,带他们逃跑也很不容易。可是如果不能把他们活着带离战场,那黄石又何必冒险来打这一仗呢?黄石虽然是牵马步行,但他也刻意走在大军之前,以便让那些得救的关宁军士兵都能看见长生岛的旗帜。
这些士兵心里自然也都清楚是谁救了他们地命。有这些人口口相传,在关宁军中自然就多了不少义务广告员。走了几里路出去后,黄石就已经收拢了三、四百散兵,他们千恩万谢后纷纷踏上归途,三三两两地结伴向着南方走去。
黄石记得历史上宁远堡为了万无一失。所以把四座堡门都严严地封死了,后金大军离开三天后袁崇焕才从宁远堡守军中招募了几个“死士”,把他们从城头上下去给山海关报信。现在要是想让宁远堡内的关宁铁骑开堡门,那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所以黄石嘱咐这些士兵不必耽误时间去宁远堡叫门了。觉华的赵通判应该已经煮好汤热好饭,立刻返回觉华才是道理。
黄石也还记得自己七月去金州时的情景,那时他已经成为了辽南副将,前去金州是为了检查进攻复州的战备准备情况。金州堡内地数万百姓都涌到街头迎接自己。虽然南关之战已经过去了半年,但那些因为黄石而得救的军户的感激之情不但没有消退,反而像陈年的老酒一样越酿越浓。金州堡那么多军户。家家都立着黄石地长生碑,当时看着几万张向他欢呼雀跃的面容,黄石不禁想到——等平定辽东后,就在这辽南过一辈子也很不错。
胡一宁归队后说什么也不肯换回将军的铠甲,刚才众人劝他要注意形象时。胡参将扯着大嗓门嚷嚷道:“我是逃跑了,我是换上了小兵的衣服。此皆在朗朗乾坤日月之下,就算把衣服换回来,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但是……”
胡参将伸出双手用大拇指比着,冲着黄石表白说:“但是末将一看到黄军门的英姿,胆子也大了,勇气也回来了。想到我胡家也是一百五十年地累世将门,直恨自己刚才没有死在沙场上,白白给祖宗蒙羞。现在末将就是要穿着这身小兵的衣服,跟着黄军门去杀他个七进七出,这就叫痛改前非,这就叫知耻而后勇!”
现在穿着一身小兵衣服的胡一宁左手牵着一匹马,右手竖着一条马枪,紧跟在黄石身后步行,看上去就好似一个跟班。不过知耻而后勇的胡参将不但不怕被别人看作家丁,脸上反倒还带着沾沾自喜的笑容。刚才有人问起黄石为什么不骑马地时候,还被胡参将吹胡子瞪眼地抢白了一番:“黄军门是为了节省马力,你怎么连这么点事也不懂?万一遇上了努尔哈赤老贼,要是因为黄军门马力不足,被老奴逃了岂不可惜?”
黄石闻言不禁暗自发笑,节约马力这话是不错的,不过节约马力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追敌。要是被胡参将的乌鸦嘴说中了,真遇上了努尔哈赤主力部队,那黄石肯定是落荒而逃。这个道理黄
石觉得胡一宁心里也明白,不过他这么说也不错,至少能鼓舞士气,所以黄石也就由他去了。
上千大军缓缓前行,不多久就到了距连山堡不到数里地地方,今天凌晨后金军后卫和觉华关宁军的交战地点离此已经不远,金参将他们大约就是在连山堡以北被击溃的。明军前哨翻过最后一道山脊,踏入连山堡前的谷地时,猛然看见了大批后金官兵。这让东江军先锋大吃了一惊,因为一路上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后金的哨探,所以就想当然地认为后金军已经远离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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