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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灰熊猫
见好就收,多余的诗句不要拿出来画蛇添足。这个诗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人臣完全可以用。没有毛爷爷诗词里的王霸之气,也就不会被人当反贼抓起来,黄石觉得毛爷爷的诗词,一首也不能用,不然就会有性命之忧。
黄石念完以后,毛文龙端着手里的酒碗似乎呆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盯着黄石看了两眼。但也就是一瞬而已,毛文龙立刻放下了酒碗拍起手来:“好诗,正是男儿气魄,是黄游击写的么?”
“不是,是末将以前听别人念过的。”这个黄石可不敢胡吹。
古文没有标点,给文章断句是一个文人的基本素养,而做词赋诗则是高级技巧,两者差不多相当于识字和写博士论文的关系。一个断句都不流畅的现代人,哪怕一口气扯出再好、再多的诗词,也肯定会被认为是抄的。
就好比现代人看到一个不识字的人,手里拿着再多的一流书法作品,也肯定知道不是他写的,而只可能是偷来的。黄石前半辈子一直用标点符号,虽然在这个时代适应了几年,但他断句还是很生硬,所以也没胆子去扯什么诗词。
“噢,谁的诗,叫什么名字?”
黄石耸了耸肩:“末将也只是记得内容,名字早就忘了。”
“原来如此,三千里外觅封侯,三千里外觅封侯。”毛文龙把这句诗反复念了几遍,他的理想就是封侯,不过这个志向他并没有在军中宣扬,此时整个东江只有黄石借助历史知识看穿了他的内心。
“黄游击的理想是封侯么?”毛文龙冷不丁地发话问黄石。
“小子狂妄,让毛将军见笑了。”黄石大言不惭地认了下来。
“原来黄游击有这样的志向啊,”毛文龙微笑了起来,这笑容里充满了友善,给人暖洋洋的感觉:“了不起!”
这笑容让黄石心中一喜,他字斟句酌地说道:“末将曾经是个乞丐,气运不济的时候靠给人算命糊口。”
这两句话出口以后,黄石注意到毛文龙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历史上记载少年时代的毛文龙穷困潦倒,也是靠算命、要饭为生。
“让毛将军见笑了,所谓算命就是骗一口饭吃而已。如果没有算命的生意,小人就沿街乞讨,饥一顿饱一顿,勉强不饿死,但是小人饥寒交迫的时候,也一直有着建功立业,封侯拜将的理想。”
孔有得听得哈哈大笑,而毛文龙则微笑着摇头不已,右手无意识地用手指敲打着面前的桌面,他想起自己落魄的时候就对亲戚口出大言:不封侯、不罢休。被亲朋引为奇闻,讥笑得体无完肤,当时简直被臊得要钻到地里面。
黄石继续说下去:“建奴叛乱,王化贞大人要人潜入建奴军中作习作,众人皆畏惧不敢前往,而小人虽然知道这任务九死一生,但是却欣然领命,因为富贵险中求啊。”
孔有德赞了一句:“兄弟果然好胆魄。”
而毛文龙还是默不作声,当年王化贞招募壮士出击辽东,广宁十几万将士都不敢去,毛文龙挑了不到二百士兵就出海三千里,奇袭镇江,斩后金守将,复土四百里。这是大明第一次反击胜利、第一次斩将、第一次献俘阙下,更是第一次收复失地。毛文龙也是靠赌命一击,才捞到了副总兵职务。
黄石又干了一大碗酒,打定了装醉说酒话的主意:“众人皆以为黄某忠义,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西平一战,孙得功那贼让我去送死,要是我真的忠义就应该一死报国家,但是黄石自问还没有成就一番事业,说什么也不肯死,所以一定要逃回广宁,一定要拼死杀孙贼立功。黄某不怕别人说我怕死,但是黄石怕死得默默无闻。”
“兄弟你醉了。”孔有德见黄石越说越不象话,就想来拉他。
黄石甩开他继续:“我要是真的忠义,旅顺外一战就应该和士兵同生共死,但是我自诩英雄,绝不肯白白去死!”
这话让孔有德也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倒是毛文龙低低说了一句:“英雄本色,真英雄方能本色!”
毛文龙此时想起了他在镇江、龙川两次化妆成小兵逃亡的经历。兵败之际毛文龙也是不肯死在阵前,而是想逃一条命继续他收复辽地、封侯萌子的理想。
“大人明鉴,”黄石向着毛文龙一抱拳,舌头已经都喝得大了:“黄某自认为是堂堂大丈夫,而大丈夫岂能不名扬天下,岂能不封妻萌子?所以我不愿意去山海关,那里没有机会名扬天下,不能封侯拜将。”
“大丈夫自然是要名扬天下。”孔有德符合了一句,又端了一碗酒敬黄石:“兄弟我敬你。”
黄石和孔有德两个人最终都是喝得酩酊大醉,毛文龙却再也没有喝一碗。他让亲兵把两个人扶出去休息,独自一个人留在桌子前,又把张盘的信翻出来看了一遍,然后默默回忆和黄石在镇江的初次见面。
“和我很像的人,野心勃勃也很有本事,简直就是二十年前的我啊,就是经历也几乎是我的翻版。这种的人是不该默默无闻的——就像我自己……”
黄石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如果最终还是要灰溜溜地去山海关,那他就无法面对这一路追随而来的忠诚部下,对军人来说,损失再惨重都可以理解,但毫无意义的伤亡却无法接受。
毛文龙在心里斟酌着利弊,王化贞的恩情是他毕生不忘的一件事情,为了替王化贞脱罪,历史上毛文龙曾经六次上书,屡次想用自己的军功保王化贞不死。
“对我这种人来说,建功的机会才是恩情,孙得功给他一个女儿,却要毁了他的前途。如果换做我遭遇到这种事儿,孙得功也不是恩人而是仇人了罢。晤,当年是王化贞大人拉了我一把,让我出人头地,现在我是不是也应该拉他一把呢?”





窃明 第七节
“毛军门授予我东江游击、领长生督司,归还旧部并领一千壮丁。”黄石得意洋洋地向部下介绍了情况。
本来根据辽东巡抚王在晋的命令,黄石必须立刻前往山海关,这让他昨晚度过了不眠的一夜。今天早上,毛文龙给黄石看了一封信;“这是我写给辽东经略的信,本将向他要你。”
信中首先声称辽东战局很紧张,毛文龙大吐了一堆苦水,然后宣称要立刻反攻,所以正需要黄石这样的猛将。
然后就是抱怨,毛文龙指出,天启元年以来,除了天子赐下的五万内币,东江一粒米、一颗豆、一钱银都没有收到。他很委婉地指出,辽东经略既然以上峰的口吻要人,那就应该尽快把欠饷发下来。
毛文龙还开了个价:十五万两银子和十二万石米,这是一万士兵一年的军饷和口粮,此外还有武器和布匹。
“如果辽东经略真的给了……”毛文龙微笑着说:“那本将就只好把黄游击卖了。”
黄石奉还了信件,勉强按耐住心中的感激:“大人厚爱,末将杀身难报。”
“好,本将正式任命黄游击为东江游击,即日将发往兵部报备。”毛文龙很慷慨地没有降低品级,这让黄石有些惊讶,但是马上就得到了答案。
毛文龙敲着王在晋的来函:“黄游击已经是都指挥佥事,看王经略的意思,你到了辽镇怎么也能得到参将,本将却只能给你一个游击,黄将军可不要嫌少啊。”
“末将初到东江,寸功未立,本来也不敢要求太多。”
如果一下子授予黄石参将,毛文龙也怕嫡系手下有怨言,现在看黄石这样上路,他也很满意:“黄将军能理解我的难处就好,现在我交代一下黄将军的工作。”
毛文龙的意思是黄石就留在皮岛中军,作为东江本部使用。虽说靠近毛文龙本部,物资和兵员都更有保障,但是黄石犹豫再三,还是提出外放地方。
“长生岛?”几个千总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齐声发问:“在哪里?”
“旅顺西北,很大的岛,我们的大长生岛不用说,就是小长生岛也比这东江要大。”黄石随口介绍着情况,让张再弟摊开地图,指向了渤海内弯的一个位置,就在复州南边一点儿,和金州也不远。
“这么好啊。”金求德先是喜形于色,但马上又是疑云大起:“那怎么轮的倒我们?”
“一个荒岛,没有人迹,此外,这里是南、北信口。”黄石指着岛屿和大陆间窄窄的海峡说:“冬季会封冻十几天到几十天,冰面结实到可以让骑兵通过。”
黄石认为自己并非毛文龙嫡系出身,留在东江本部也未必有多大前途,还不如出去经营一个独立岛屿。不过这个危险地点却是黄石自己挑的,太小的岛过于依赖东江本部支持,不利于扩充军队。
在黄石原本的时空,长生岛在共和国建立后改名长兴岛,是中国长江以北第一大岛,占地三十余万亩。共和国时期,这个岛并不以农业见长,而主要是以养殖业、旅游业和造船业为经济支柱,开发了很多养殖鱼场和天然温泉。
可惜黄石并不知道这些,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岛在地图上的醒目面积时,就深深爱上了它,当即向毛文龙请求驻守此处。
这个选择也让毛文龙很惊奇,此时,该岛还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岛屿,而且后金兴起以来,复州、金州沦陷,该岛过于靠近大陆,人民早已根据禁海令挪往内地,每年封冻期间更是危险。
“君子不立于危墙,”毛文龙还试图劝解黄石,并指出海洋岛、长山岛、广鹿岛都是不错的驻地。
“末将但求杀敌立功,要是远离敌境,反而有背末将所愿。”黄石一心要找个大岛,好扩军练兵。毛文龙见他志向坚定,也就不多说了,只是交待要小心应付,不要太固执于一地,如果冬季不好防守,完全可以携带全岛军民出海。
黄石满心就是要深根固本,建立坚实的基业,毛文龙这番劝告自然全成了耳边风。
两个人还顺便讨论了战略规划,这本来也是应有之意,毛文龙自然希望黄石能成功,一旦长生岛成为堡垒,那么不但旅顺有了可靠的侧翼支援,金州也就在明军眼皮底下,更可以窥视复州,甚至直趋娘娘宫,逼近海州。
不过希望归希望,现实还是要正视,这次军事冒险既然成功率极低,毛文龙也就不想投太多本进去。最后黄石如愿以偿得到了长生督司,还有一千壮丁和少量渔船,此外毛文龙还拨下些谷种和刀斧工具,更多的毛表示暂时也没有了。
天启二年四月十六,都指挥佥事、东江游击、长生督司黄石返回张攀处,领走了他的嫡系部下,然后出师长生岛。
小小的船队航行在万里波涛之上,如同光滑镜面上的一只黑色蚂蚁,迟缓但又坚定不移的向西北挺进。日光倾泻而下,海风扑面而来,黄石站在船头,盔上的红缨仿佛烈焰一样地燃烧,和火红的军旗一起欢快地跳动。杨致远、赵慢熊、金求德还有贺宝刀紧紧站在他身后,一望无垠的碧池让每个人都心潮澎湃,他们的魂与灵也都融入了这宏伟的景象。
船只行过茫茫辽海,如同苍鹰掠过天际。饱满的黑色土地隐身在大海之后,默默地注视着这群欢乐的雏鹰。如同见证乳鹰展翅、初试翱翔一般,大地将始终这样地注视着他们,记录下勇士在辽东的足迹,还有他们开创霸业的每一步。
四月二十日,黄石部抵达长生岛。
“真是荒岛啊。”杨致远忍不住发出感叹,众军官也都是一幅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全岛都被密林覆盖,沿岸有少数空地,有些被渔民遗弃的房屋,不过也都破烂不堪。黄石沿着岛案巡逻一番,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还差,整个大岛还没有开发耕地,岛东岸距大陆的南信口只有三、四百米。
“幸好后金实行禁海令,这让南、北信口都没有人烟。否则有大陆的渔民出没,就算是夏季我们也不安全。”黄石发完感叹后,随即双手一拍,把众军官的吸引力调动过来:“这里就是我们的领地了,诸君,谈谈想法吧。”




窃明 第八节
要砍伐森林、要平整土地、要耕种庄稼、要招募流民、要训练士兵。大家提出的看法就是耕战的那一套,不过每个人都很清楚,粮食就是一切。有了粮食就有人力,然后就可以打造武器,开垦耕地,训练士卒,最后北伐辽东。
“开垦土地是最急迫的任务,然后我们抓紧时间播种,为冬季多储备些粮食吧。”杨致远军户出身,觉得农时已经耽误了,已经是心急如焚。
“毛军门拨下五千石粮食,够我们吃半年,希望到时候我们能有收获了吧。”贺宝刀也出声附和,他对种田没有什么心得,早已打定主意当甩手掌柜。
赵慢熊主张去打猎,他报告说发现了鹿、熊和豺狗,如果有肉类补充,粮食也可以吃得慢一些,应该能坚持到收获。
“今年又很寒冷,种田恐怕没有什么好收成。”黄石淡淡地说出了他的打算:“以打鱼和捕猎为主,砍伐树木煮盐,把野兽和鱼类储存起来,或者干脆把鱼串起来晒干,作为军粮。”
“大人不可。”杨致远发急了:“如果人手都去打鱼了,我们就来不及开垦土地了。粮食是根本,渔猎是不能解决大问题的。今年是很冷,但是老天的事情谁能知道?我们还是要竭力种田啊。”
黄石心道:“老天的事情我知道,网上说从1580年到1650年,太阳的黑子活动消失了七十年,这段时间被称为‘小冰河时期’,人力不足,种田多半是颗粒无收,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大人,三思啊。”看黄石不说话,杨致远再次恳求:“天命在我大明,老天一定会保佑我军,让我们丰收的。既然保佑我们历经险阻来到这里,就一定不会让士兵饿肚子的。”
黄石沉默了很久,斟酌着杨致远的话……
明朝拨出了一亿亩的耕地作为军屯,产出充作军资。万历朝开始,随着“小冰河时期”的到来,中国北方粮产量大减,军户既要打仗,更要从事武器生产等各种劳役,人数不足的情况下,军屯收上来还没有种下去的多。
为此,万历天子疯狂搜刮矿税、商税、瓷矿,靠这些资金保证了边军的战斗力,但是也将大批手工业者逼得家破人亡。所以万历天子虽然赢得了“三大征”的赫赫武功,但不能不在历史上留下“万历苛政”的名声。
现代人的知识面让黄石觉得自己很大能,但是他绝不相信自己大能到可以改变太阳的运行规律。到天启朝,九边的军户一次次满怀希望地播种,辛勤的耕作,但是年复一年,这些劳作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宣大镇曾经连续三十六个月没有发下一斗米。
大同的士兵还可以卖掉儿子,打发妻女出去接客换食物,最后他们还沿街乞讨捞到了不少食物,可黄石这一千多兵丁,就连要饭也没有地方要。
眼下比较麻烦的是,杨致远说的都是真心的直谏,黄石一肚子历史知识却不能明说,这让他很挠头。
“召集全军,杨致远你去挑出有务农经验的人,今晚我和你们讨论耕作问题。”
“大人明鉴。”杨致远很高兴黄石采纳了他的忠言,马上一路小跑去召集军户了。
晚上黄石仔细询问了这些有经验的军户,描述了各种他所知的美洲作物。
“没有土豆,看来还没有传入中国。”黄石喃喃自语,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地是绝对不能种了。
红薯似乎是有了,这个营养价值黄石认为较小,不过没有关系,起码可以拿来做粥和红薯粉。胡萝卜倒是自唐朝就有,这个东西对夜盲有很大帮助,虽然称不上药到病除,不过长期食用可以有效缓解症状,黄石的部下一大半都有或轻或重的夜盲症。
“玉米分两种,高杆和低杆,高杆抗旱,低杆抗倒伏。”
“什么叫倒伏?”黄石对农业一窍不通。
“就是……就是风,风吹不坏庄稼。小人家乡的黑话,让大人疑惑了,请大人赎罪。”
“我就是不懂……不是说笑……确实真的不懂……好了,不用再谢罪了。”
黄石对面子并非不重视,但是现在自己只领着一百多士兵、一千壮丁,又在开垦一个破岛,此时如果还看重什么脸面,那也太不知道进退了。
“海岛肯定风大,那就用种低杆玉米吧。”
黄石确定完作物后,看到杨致远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但是当着大批壮丁,杨致远又不好当面反对,在一边只急得抓耳挠腮。黄石心中暗笑,中国为尊者讳的传统,有时候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不用当着众人和杨致远废话了。
“大人三思,属下问过了,种玉米一亩才能打一石粮食。”小规模会议上,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杨致远立刻表示反对。
“嗯,那养一个兵要十五亩地,壮丁要十亩,打杂的丁也要六亩,以后他们还要娶亲生子。按一千五百户算,我军大概需要两万亩地。”这个数字也吓了黄石一跳,竟然要这么多地。
“所以不能种玉米,产量太少了。”
少总比什么也没有强,黄石断然说道:“就这么定了,我看今年的天气好不了。”
“属下遵命,”杨致远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那就要多开垦土地。”
赵慢熊也给出了建议:“大人,我们可以打猎,这岛上有很多鹿,另外还可以打鱼。”
鱼是优质的蛋白质,而且不用挤占耕地。“一年能打多少鹿,多少鱼?”
“野兽不好说,但是如果有三、四百个熟练的渔户,属下认为一年可以打百万斤。”
一百万斤鱼,听着很可观的数字啊,黄石开心地抓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番,又可以多养不少张嘴:“算一个人一天吃三斤鱼,一年吃一千斤鱼,我们还能净赚五十万斤鱼以上。赵千总啊,如果有一千个人去打鱼,是不是就能打个三百万斤鱼?”
“鱼是不能当粮食吃的。”杨致远实在听不下去了。
“怎么不能?烤鱼挺好吃的。”
“大人,烤鱼确实好吃,但是吃个两天也就吃不下去了,还是要种粮食。”
“吃不下去可以换个作法,比如煮鱼。”
“大人,属下敢问,如果煮鱼又吃不下去了呢?”
“那就炸鱼。”
“禀大人,炸鱼要油,很多油。”
“那就再吃烤鱼。”




窃明 第九节
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把杨致远气得说不出话来,黄石也有些不忍,赶快安抚了这个老臣子一番,讨论起开垦耕地的大计来。
人口当然是多多益善,长生岛大约有六万亩的平地,还有二十几万亩的山地,就是不知道能开垦出多少耕地来。
“平地可以做成水田,山地虽然多,但是也可以造成梯田,而且山坡比平地面还好,有坡面积更大。”杨致远大有人定胜天的气魄:“我们可以放火烧林,用心给山地引水,一定可以开出二十万亩耕地来。”
放火烧掉几十万亩的森林,在二十一世纪,黄石估计自己会为此吃枪子,不过现在吃饭第一,环保还是留给子孙后代去做吧:“二十万亩,大概能养一万五千户,就是一万五千壮丁,还有同样数目的妇女,大概可以供应五千农兵,如果是野战部队,也可以有两千人以上。”
“忙时吃饭,闲时喝粥,不用给大家吃饱,不饿死就可以了。”金求德插嘴说了一个合理化建议,这样算下来,一万五千亩就够养一千五百军户了,反环保、反人类的工作看来并非很急迫。
黄石作出了最终总结:“当前最主要任务是砍树造船,然后三百人去打鱼,一百人负责处理每天打捞上来的鱼,五十人去打猎,剩下的去开垦荒地,有了鹿和鱼,开几千亩土地就够了。”
虽然人手严重不足,但是杨致远没敢继续叫苦:“属下尽力,希望来得及。开垦的生地先种芝麻赶杂草,秋天种些杂粮,明年把耕地整成熟地,谷子的收成就可以指望了。”
小冰河时期降雨带南移,麦子十有八九会因为冬季少雪而被活活冻死,黄石可不打算浪费粮食,这个倒是不着急说。明年耕地也肯定要种玉米,不过这个就更不用急着说了,到时候再说服杨致远这个榆木疙瘩不迟。
始终插不上话的贺宝刀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大人,还有武器、布匹和工具,这些是地里种不出来的。”
生铁、布匹这些物资,理论上是上级拨给,但是眼下是不能指望东江本部多少了。这些物资可以在山东向商人购买到,不过需要银子。
“不知道长生岛有没有铁矿,不过布匹肯定不能自产,我们的土地要用来种粮食。”杨致远还念念不忘他的粮食。
金求德接口道:“有没有铁矿属下不清楚,不过这里有盐,我们可以煮盐。”
甩手掌柜贺宝刀叫了一声:“卖盐需要盐引,这个我们没有。”
“不需要,我们可以卖。”看起来金求德已经是胸有成竹。
“说说看。”黄石眼前一亮,如果可以卖盐,这倒是一笔财富。
明制,山东、两淮的盐场的出产,都需要盐引才可以贩卖,但是辽东从来不设盐场,各卫所可以自行产盐、贩盐,所得充作军用。后金实行禁海令以来,复州卫、金州卫的盐田已经放弃了,后金所需的盐,海州的收入就已经足够。
“复州卫、金州卫,以往一般有上千士兵从事制盐,据说有四、五十万斤的出产。还是因为这些年天气冷得要死,晒盐的盐田都被放弃了,不然几百万也并非不可能。”
“这样啊,”除非有技术突破,否则晒盐近期仍然不可能,黄石搜刮心肠也没有想出什么晒盐的相关知识,他默算了一会儿:“如果我们能出产三十万斤盐,大概能值多少银子?”
五千两银子,大家认为这是一个比较中肯的数字,煮盐需要木材,这个好办,大不了就滥砍滥伐,让后人去头疼植被问题吧。但是人手问题比较麻烦,一切问题都是粮食问题,黄石决定不为这个问题伤脑筋了,车到山前自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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