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前夫回来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左耳听禅
大牛说完这句话却依然没有走,而是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唐芙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自己道歉。
红缨双钺则瞬间戒备起来,绷直了脊背,似乎下一刻就会一跃而起,杀了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
忽然道歉的肯定没好事,不是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就是现在正要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大牛却完全没察觉她们的变化,脚尖在地上不安地碾了碾,似乎想蹭掉鞋底的泥污。
他始终低着头,不敢与唐芙对视,又沉默了一回才道:“他身上的伤,是我捅的。”
“……什么?”
唐芙问道,呼吸微滞。
坐在一旁的曹阿婆则赶忙站了起来,道:“夫人莫要生气,大牛那时……那时还小呢,他……他不懂事……”
除了这句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干巴巴地张了张嘴,眼神中满是慌乱无措。
大牛抬头看了唐芙一眼,又飞快地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他没跟你说过吧?他肚子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唐芙握着袄子的手渐渐收紧,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她和傅毅洺至今没有同房,她根本不知道他肚子上有什么疤,甚至不知道他曾经受过伤,而他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这小男孩大概以为他们成了亲,她见过那道疤,所以才会这么说。
大牛也没解释,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举起来道:“你若不高兴可以捅回来,我不躲。”
曹阿婆吓坏了,当场便给唐芙跪了下来,生怕她真的接过匕首捅大牛几刀。
唐芙当然没接那匕首,而是让佩兰将曹阿婆扶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曹阿婆这才颤声将当年发生的事说了。
傅毅洺奉命进蜀招安,但这件事如果那么容易办妥的话,当年也就不会闹出那么严重的匪患了。
石阳寨是他进入蜀中之后成功招安的第一个山寨,但事情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进行的那么顺利。
蜀中当年那场天灾虽然严重,但若赈灾及时,也不至于出现大面积的饥荒和死亡。
真正导致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那些贪官污吏,那些吞吃了灾民们的赈灾粮款的蛀虫。
大牛的父母都死于那场饥荒,年幼的他被石阳寨的人救了之后听别人说了很多,说朝廷不仁不义,说狗官贪赃枉法。
他不太懂这其中的意思,但他懂了一件事。
是朝廷害死了他爹娘,于是他对朝廷恨之入骨。
听闻钦差进蜀,还来了他们的山寨想劝他们归降,他冒冒失失地闯到了傅毅洺面前,说他是朝廷的走狗,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
傅毅洺耐心地解释朝廷已经处死了那些贪官污吏,这次是真的带着诚意想要招安,并且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并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子就敷衍他。
但大牛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最后红着眼睛吼道:“那我爹娘呢?他们就白死了吗?”
说着拔出腰间挂着的匕首就捅了过去。
傅毅洺当时为了展现诚意,身边只带了季南一个人。
但纵然只有季南一个,也不可能拦住一个不会武艺的毛孩子。
何况他自己也武艺超群,随随便便一侧身便能躲过去,抬手就能一掌把这孩子拍死。
他确实抬手了,却不是打向这孩子,而是拦住了要保护他的季南,然后结结实实挨了这孩子一刀。
就算年幼的孩子力气小,但那匕首却不是假的,一刀捅进去当时便涌出了汩汩的鲜血。
房中人都惊呆了,头一次见血的孩子自己也吓傻了,傅毅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轻轻拍了拍那孩子头顶:“对不起,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再让你爹娘活过来了。”
夫人的前夫回来了 47.第047章
那一刀捅的不轻,傅毅洺却并未追究, 甚至为了不给石阳寨带来麻烦, 只草草处理了一下便硬撑着下了山, 结果一到山下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方才苏醒。
他当时原准备一刚一柔,在安抚劝降石阳寨的同时,另外挑了一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小山寨去围剿, 日子就定在两天之后, 招安的同时适当的给蜀地的匪帮一点警醒, 让他们收敛一些,不要再继续为祸百姓。
但是因他受了伤, 季南等人想将原定的计划延期, 改日再围剿那伙山贼,或者傅毅洺在城中休息,他们带人过去就是了。
傅毅洺却坚持不肯, 硬撑着跟了过去,亲自压阵,让人看清朝廷的态度。
那个山寨当日血流成河, 尸横遍野, 死状比青岗寨以及巴刀寨那些人不知惨了多少, 令附近大小山寨胆战心惊。
傅毅洺因为受伤没有亲自动手, 但却始终坚持到事情结束才随队离开, 离得较远的曹万屠也正是因此才会觉得他只会发号施令, 手底下的人或许有些真本事, 他自己则只是个花架子,连刀都不一定挥的动。
他若早知道傅毅洺当时为什么没动手,或许就不会那么疏忽大意,任由他带着兵器在自己的山寨来去自如,还出言挑衅激怒了他,最终命丧刀下。
据说傅毅洺那次伤的很重,加上后来伤口还没愈合就去骑马,伤势自然又恶化了,气的闻讯赶来的王重天把他大骂一顿,说他只顾自己逞英雄却不为别人考虑,要是他这个独苗苗孙子在蜀中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向京城的长公主交代?边骂边在他身边守了三天三夜,确定他保住了性命无甚大碍,这才去休息了。
当然,后面这些事他都是从江北那里知道的,并不是从大牛和曹阿婆口中。
因为他们一直在石阳寨里,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
傅毅洺酒量不好,喝到脑袋有些发晕,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就死活不肯再喝了,任凭石康怎么劝都不行。
他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他有芙儿了!怎么能喝醉呢?
万一不小心喝醉酒在芙儿面前做出什么丑事,或是露出什么端倪的话,那岂不是完蛋了?
所以无论石康说什么,他坚持一口都不再多喝,雨一停就回了他和唐芙的院子,到了之后才知道唐芙扭了脚。
“为什么没人来告诉我?”
他刚刚还有些虚浮的脚步瞬间沉稳,脑子也立刻清醒过来,一边沉着脸质问一边往屋里走。
跟在身后的双钺解释了一句“夫人不让打扰您”,但他并没有听,径直推开了房门,却发现唐芙并不在房中。
唐芙也刚回来没多久,因为身上淋了雨,一回来便去沐浴了,现在正在净房里。
往常她沐浴只要佩兰一人伺候便可,今日因为扭了脚的缘故,是由佩兰和红缨两人陪同的,免得再磕着碰着,伤上加伤。
傅毅洺在房中等的心急如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净房传来响动,唐芙在佩兰和红缨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有她们两人扶着,唐芙受伤的脚根本不用沾地,几乎是被抬着出来的。
傅毅洺却还是紧张地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从两人手中接过唐芙,轻手轻脚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唐芙忙说不用,傅毅洺却根本不听,绷着脸道:“别动。”
声音里少见的对她带了几分怒意。
他把她抱到床边放了下来,又坐道一旁掀开她的裤腿,露出受伤的脚踝,果然看到左脚脚腕处高耸,鼓着一个红彤彤的大包。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后面这句是对红缨佩兰说的。
红缨佩兰赶忙跪地请罪,唐芙忙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不小心崴了脚。”
说着对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退下去,免得现在惹的傅毅洺不快,受到责罚。
两人躬身退了下去,傅毅洺则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唐芙的伤处,确定她伤势如何。
“没事的,”唐芙说道,“双钺帮我看过了,只是扭到了,并未伤筋动骨,歇几日就好了。”
这话却丝毫安慰不到傅毅洺,他将唐芙的脚先放下,走回自己床边,翻出一个瓷瓶又走了回来,重新将她的脚抬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从瓷瓶里倒出一些味道有些刺鼻的液体,轻轻擦在她的伤处。
“味道不太好闻,但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芙儿你忍一忍,要是疼的厉害就告诉我,我轻一些。”
边说边给她轻揉伤处,心中对于她瞒着自己这件事还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让人来告诉我?我就在石阳寨又不是在别处,这么近你都不愿让人跑一趟来跟我说,倘若我没带你进蜀,你在京城有什么事的话是不是就更不会告诉我了?”
说完许久没见唐芙回应,以为是自己说的太重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紧咬着唇,满脸痛色,眼中还蓄着泪水,显然在强忍伤处的疼痛。
唐芙其实想回答他的,却怕自己张嘴就会哭出来,故而没有开口。
她没让人去告诉傅毅洺,一方面是觉得这是件小事,没必要去打扰他,一方面是她想从江北那里知道更多事,倘若把傅毅洺叫回来了,他肯定不会让江北说的。
傅毅洺以为是自己手上力气太大了,哪还想得起追究她隐瞒自己的事,赶忙道歉:“对不起芙儿,我……我弄疼了你吧?”
说着在她脚腕上吹了吹:“我轻一点,轻一点……”
可是再轻都会碰到伤处,而且这药油就是要揉进皮肤里才管用的,难免就要用些力。
唐芙红着眼眶想,她不过是扭了脚都疼成这样,傅毅洺当初被人捅了一刀,还带着伤去剿匪,又该有多疼呢?跟他比起来,自己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吸了吸鼻子,道:“没事,不疼。”
傅毅洺才不信,越发小心的给她揉擦伤处。
唐芙看了看被他放在边上的瓷瓶,随口说道:“阿珺随身带着这些东西,是不是经常受伤?”
“没有啊,”傅毅洺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过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你别看我是来蜀中对山贼进行招安的,但其实只是指挥手底下的人去做事而已,自己不怎么出面的,自然也没什么危险。”
“何况有季南他们护着呢,能越过他们伤了我的人这世上估计没几个。”
说完为了给唐芙调节一下心情,也为了让她忽视脚上的伤痛,故意贫嘴道:“再说了,你夫君我很厉害的,就算有人能打得过季南他们,也打不过我啊。”
“不是我说,能伤的了我的人现在怕是还没出生呢。”
唐芙看着他一边嬉皮笑脸一边轻揉的给她擦药油,低声道:“我刚才碰到大牛了。”
大牛?
傅毅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小牛子,正纳闷她怎么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又忽然想起她刚刚的问题,前后这么一碰,顿时明白过来了,但还是抱着几分侥幸试探道:“那小子啊?你怎么跟他碰上了?”
说完之后唐芙再次沉默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傅毅洺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了解唐芙与大牛具体说了什么,但也猜到了个大概,知道这是瞒不过去了,只能老实交代。
“那就是个意外,当时谁也没想到那小子真的敢动刀。”
“不过你放心,我没事的,他年纪小,又不会武,我心里有底才接了他一刀,刻意把要害避开了,死不了,就是流了点血而已,看着挺吓人的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旁人口中险些要了他命的伤势,让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又高烧三日,整整卧床半月没能下地的伤势,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可是唐芙知道,越是小孩子越是没轻没重,越是小孩子越是不会考虑后果,只会凭当时一腔怒意行事。
若对方是个成年人,或许会顾虑傅毅洺的身份,或许会考虑他若死了对石阳寨会有什么影响,哪怕真的想动手给他个教训,也不会太狠,但小孩子考虑不到这些……
唐芙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越是做出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让她越难受。
傅毅洺却毫无所觉,仍旧在自顾自地瞎扯,等把药油擦匀都揉进伤处以后,才将她的脚又轻轻放回到床上,想把那瓶药油放回去。
正要起身之际,女孩却忽然倾身抱住了他,让傅毅洺整个身子一僵。
他与她成亲数月,从最初在同一个房间都相处的很尴尬,到后来可以亲密的牵手拥抱或是亲吻面颊,一直都是他主动的。
女孩纵然没有拒绝,甚至有些纵容,但却从未主动过,这还是第一次……
傅毅洺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沾满了药油,想要拥抱她又怕把她的衣服弄脏了。
女孩却环住他的腰,像只猫儿般在他胸膛蹭了蹭:“阿珺,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会担心的。”
傅毅洺心头一阵温热,用双臂轻轻回抱住她,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好。”
夫人的前夫回来了 48.第048章
九月底,唐芙一行人抵京。
两人这一走便是半年, 心知长公主一定十分惦念他们, 便打算回去后将东西收拾收拾, 休整一日就去公主府给长公主请安,顺便在那里小住几日,陪陪她老人家。
但傅毅洺有话想找长公主问清楚,又不想让唐芙知道, 便借口有事出了趟门, 一出来便直奔公主府而去了。
长公主早已得到消息知道他们今日回来了, 提前让人收拾了院子等着他们明日过来住,哪想到傅毅洺竟然自己一人提前过来了。
“不是说明儿才来吗?怎么今儿个就跑来了?芙儿呢?没跟你一起?”
她对久未谋面的傅毅洺招了招手, 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笑道:“不错不错,这次没瘦, 好像还胖了一点,可见阿芙把你照料的很好。”
以前傅毅洺每次离京,回来后都要瘦一圈, 她看着就觉得心疼。
这次他带着唐芙一起去, 就算自己能吃苦, 肯定也不舍得唐芙跟着吃苦, 于是一日三餐按时按点, 能精细些就绝不粗糙, 路上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马不停蹄夜以继日的赶路, 自然也就没像以前那样办趟差事便瘦十几斤。
傅毅洺心里有些紧张,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道:“孙儿是自己偷偷跑来的,芙儿她不知道。”
长公主怔了一下:“偷偷跑来?为什么?”
傅毅洺这才对房中的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自己有话要跟长公主单独说。
下人们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渐次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之后,傅毅洺从自己怀中拿出那枚被毁的面目全非的令牌,递到了长公主面前。
虽然令牌被损毁的很严重,但长公主是赤影阁的主人,只看了一会便认出来了。
“这不是赤影阁的令牌吗?怎么在你手里,还成了这个样子?”
傅毅洺一直悄悄觑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只有疑惑,没什么其它的表情,心中稍稍放松一些,继续说道:“孙儿这趟去蜀中,恰好查到了当初杀害程公子的那批山贼的下落,然后就带着一队人马前去围剿。”
他没有说自己是答应了唐芙给程墨报仇,特地在查找这批山贼,免得长公主觉得唐芙心中始终放不下程墨,对他这个夫君不忠。
“可是等我们到了那些山贼藏身的地方,却发现他们全都已经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长公主点了点头,从他这简短的几句话里已经猜到了始末。
“再然后你查到了那些杀了山贼的人,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块损毁的令牌?”
傅毅洺垂眸,低着头默不作声。
长公主轻笑一声,将那令牌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所以你今日特地偷偷跑这一趟,就是怀疑……”
“不是不是。”
傅毅洺赶忙说道。
“怀疑”这两个字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急于辩解:“我不是怀疑祖母,只是……”
“那就是确定是我做的喽?”
长公主打断道。
“不是,”傅毅洺急道,“我只是……只是担心,担心您为了我……做出什么糊涂事。”
“那不就是怀疑?”
长公主道。
傅毅洺不知道该怎么说,头一次在自己祖母面前局促起来。
长公主又欣赏了一会他这般忐忑的模样,才笑着说道:“好了,不是我做的,你可以放心了。”
“啊?”
傅毅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大喜,但还是忍不住又确定了一遍:“真的不是您?”
“不是,”长公主道,“为了防止令牌丢失或是被人盗取后冒用,赤影阁的每一块令牌上面都有独特的标记,几个月前钰字牌丢了,当时还特地登记过,你若不信回头可以自己去查一查。”
“当然,你也有理由怀疑是我从一开始就做了假,故意把钰字牌记为丢失,但是……”
她说着又看了眼手中的令牌:“你以为赤影阁凡事必有令牌才能行动吗?那我这个当主子的要是哪天手头没有令牌,是不是他们就不听命于我了?”
令牌这种东西只有那些不在她跟前,需要传令派遣的人才会用,她亲自交代的事,只需一句话而已,哪还用得着什么令牌?
“我若真想杀了那些山贼,直接交代人去做就是了,带着一块令牌干什么?特地留着给你发现,让你知道是我动的手吗?”
这点傅毅洺当初自然也想过,除此之外他还想了很多有疑点的地方,但不从长公主口中亲自确定一番,他始终无法全部排除心中的疑虑,因为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有理由这么做的人了。
“再说了,”长公主又道,“你自己也说这是糊涂事,我又怎么会去做呢?”
“你对芙儿用情至深,我若为了让你们在一起就杀了程墨,倘若一不小心事发,对你们不是反倒百害而无一利?芙儿势必会因此与你离心,觉得你也掺和其中,你心里既不忍心责怪我,又不知如何面对她,日子过的该有多煎熬?祖母会忍心看你过那样的日子吗?”
傅毅洺摇头:“祖母向来最疼我了,从不舍得我伤心难过。”
“所以啊,”长公主道,“这件事若真是我做的,那必定会斩草除根,又岂会留下后患?”
她说着将那令牌扔到了桌上,面露不屑,唇角勾起一抹略带轻蔑地浅笑,看上去竟和傅毅洺平日里骄傲自得的吹嘘自己时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不是我说,你也太小看祖母了,我若出手,别说让你发现赤影阁的踪迹了,这群山贼根本就没机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傅毅洺莫名觉得这说话的语气有些耳熟,但没有细想,总之不是祖母就好了。
他将那令牌拿了回来,低声道:“看来程墨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只是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挑拨我和您还有芙儿的关系。”
会是谁呢?
安国公世子?淮王?还是什么别的跟他结过仇的人?
那可就太多了……一时半会理不清啊。
长公主却在旁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也不一定就是意外。”
傅毅洺一怔,抬起头来。
长公主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想事情太简单。”
“你只从谁有理由刻意借助山贼的手杀了程墨这方面去想,只能想到我一人,想不到旁人,得知我没动过手之后便觉得他真的只是碰巧被山贼杀了而已。”
“可若从那些山贼身上想呢,不觉得奇怪吗?”
傅毅洺呼吸微滞,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片刻,喃喃道:“祖母是说……”
长公主点头,接着他没说完的话道:“你去蜀中招安多久了?蜀中大小山贼会不知道你这个钦差吗?”
“你之前卸了任离开那里,后来又奉命重新回去,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行踪,那些杀了程公子的山贼在你离开之后都都藏得好好的不敢露头,怎么反倒在你回去后没多久就冒出来了?上赶着到你面前送死吗?”
一群杀了皇帝钦点的探花郎的山贼,没个三五年怎么敢再次露面,还是聚在一起一同出现?
傅毅洺关心则乱,满脑子都是程墨的死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却遗漏了这件事最大的疑点。
是啊,怎么会那么巧呢?怎么就在他回到蜀中之后这些山贼就出现了呢?
这么说……
小丁他们根本就不是盯梢的时候被发现了,而是从一开始就被故意引去的。
那些山贼应该也是被当初的雇主以什么理由特地聚在那的,然后又被雇主派来的人杀了。
之所以选在那个有密道的地方就是特地做了一个局,让小丁他们不敢靠近,也让那些山贼毫无防备。
从一开始……他就是被人故意骗过去的!
“这个人不仅与你有仇,而且还对芙儿有非分之想,不然他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让人在蜀中杀了程公子。”
长公主说道,也开始想谁最有这个可能。
“安国公世子?”
她低声喃喃,说完又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
“这小子虽然好色,但有贼心没贼胆,而且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可是除了安国公世子还会有谁呢?
长公主暗自思索的时候,见一旁的傅毅洺半天没有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脸上的困惑之色已经全消,只余几欲爆发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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