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前夫回来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左耳听禅
林氏对唐家感激不尽,只觉得这一生都偿还不清这份恩情,听说唐家有结亲之意,她又岂有不答应之理?
若非唐芙当时还太小,她恨不能当时就把她娶进家门来,照顾她一生一世。
“我也愿意照顾表妹,照顾她一生一世。”
程默说道,之后顿了顿,再次开口:“像照顾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后来年纪渐长,我知道自己对表妹的心意并非男女之情,就找了个机会跟母亲说,能不能……能不能跟老太爷商量一下,退了这门亲事,无论用什么理由都可以,责任都有我来担……但是母亲不同意。”
林氏大骂他忘恩负义,说若是没有唐家就没有他们母子二人的今日。
这句话他从小就听,听了太久太久,太多太多,从一开始发自肺腑的心存感激,到后来成了一道枷锁,一场噩梦。
梦里母亲永远在他耳边重复,没有唐家就没有我们程家,芙儿是因为咱们母子才没了父亲,咱们欠她一条命。
欠她一条命……
那天程墨被林氏罚去跪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膝盖都肿了,后来还发起了烧。
下人觉得林氏太狠了,但并不敢多言。
林氏自己也心疼,一边让人去请大夫一边告诉他以后不许再提退亲之事。
没有人知道,程墨昨晚对着牌位的时候恍惚间打了个盹,梦里他又回到了七岁那年。
父亲得知官差即将来拿人,立刻让人给带着他去娘家省亲还未回京的母亲送了信,让他们不要回去,能逃多远逃多远。
母亲满脸惊慌,当即命车夫调转马头。
可他却死死地抓住了那个家仆,哭着喊着要跟他一起回去,嘴里不断地说着:“让我跟父亲和哥哥们一起死吧,让我跟他们一起死了吧!”
家仆挣开了他的手,母亲将他一把拉回车厢里,带着他向与京城相反的方向驶去。
但朝廷的追兵很快就追了上来,马车是跑不过那些骑马的人的,母亲只得带着他偷偷从车上下来,然后让车夫驾车继续向前走。
追兵跟着马车去了,他和母亲一路奔逃,很快就要到他知道的那个地方了……
在那里他们会遇到闻讯赶来的唐世叔,然后被他带着躲起来。
唐世叔为了不牵连家里人,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边谁都没带。
他对这座山很熟,带着他们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到天亮都没被人找到。
只是天气太冷了,山上的寒意更深几分,他们又不敢生火驱寒,于是唐世叔就把能御寒的衣裳全都给了他们母子,自己则背着身站在风口,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们抵挡住了寒风。
梦里那个小小的程墨跟着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在即将被母亲拉上那条会遇到唐大老爷的岔路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往那边去了。
林氏本就摇摆不定不知该走哪边,见他坚持要走另一条路,便跟着他一起走了,然后……
然后他们被冻死在了山上。
而临死的那一刻,他却莫名地感到如释重负……
梦到这里他身子一晃就醒了,醒来后想起自己梦中的如释重负,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仿佛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被发掘出来一般。
那个隐秘的,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的另一个自己,在梦里告诉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他不敢,他是程家仅剩的一根独苗,母亲唯一的寄托,他若死了,母亲又该怎么办呢?
何况正如母亲所说,他这条命是唐世叔救回来的,他欠唐家一条命,恩情尚未偿还,又怎敢不珍重自身呢?
所以他再也没提过退亲的事,直到两年前从蜀中回京,突遇山贼袭击。
他重伤落水,幸被一队商队救起,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瘫在床上半月不能动弹,嗓子里也灼烧般的疼痛,许久未能说出话来。
养伤的那段日子看似痛苦,却是他自七岁以后过得最平静的一段时日。
心里隐藏的那个自己再次冒了出来,疯狂的叫嚣着让他不要回去了,就这样借机摆脱以前的生活不好吗?
他被恩情和孝道这几个字困的太久了,就像是樊笼中的鸟儿,一朝得以自由,尝过了那毫无束缚的滋味,就再也不想过回从前的日子了。
夫人的前夫回来了 60.第060章
傅毅洺知道唐程两家是世交,也知道当年程家蒙冤, 唐家没少为其奔走, 但他从未听说过当年唐大老爷是因程墨母子而死。
他转头去看唐芙, 却见唐芙跟他一样一脸震惊,喃喃地问了一句:“我爹是为了救你们才染上的风寒?”
程墨抬头,似乎比她还要惊讶。
“老太爷……没跟你说吗?”
唐芙摇头:“祖父从未对我提起,包括我们的婚事他也一直告诉我是两家人指腹为婚, 从未说过……是在我爹去世后才定下来的。”
唐大老爷去了, 她的婚事便由唐老太爷说了算。
唐老太爷说两家人多年前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只是那时孩子们年纪还小,怕今后有什么变故, 所以只是口头之约, 并未交换婚书。
唐家人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是因为唐大老爷忽然病逝,他怕自己哪天也撑不住了, 所以才将此事提起,立刻定了下来,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说法。
程墨的肩膀颓然地垂了下去, 脊背似被千斤重的山石压垮, 再也直不起来。
他一直以为那些话只是用来糊弄外人的, 唐芙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以为她只是受老太爷教导, 并未迁怒怪罪他, 不将这些恩情放在嘴上罢了, 却不知老太爷其实从未对人提起过。
他将上一辈的事情全都咽进了自己肚子里,带到了棺材里,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孙女因为唐大老爷的死与程墨产生什么隔阂,也不想让程墨因此有什么负担,将一桩原本简简单单的婚事变得复杂。
倘若两人的关系从简单的夫妻变成了施恩者与报恩者,索要者与偿还者,那么日久天长难免一个愈发娇纵,一个愈发隐忍,就算暂时可以风平浪静,也不一定能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说不定还会产生巨大的麻烦。
他将能考虑的都考虑了,为两个后人做了万全的打算,唯独没算到自己看走了眼。
那个让唐大老爷付出生命的代价救回来的孩子,那个他亲自教导成才的孩子,竟然自己退缩了,逃避了,为了一己私欲,选择了逃离京城。
程墨眼中滑下两行清泪,弯曲的脊背微微颤抖。
他对不起唐世叔,对不起老太爷,对不起表妹,对不起娘,对不起所有人……
唐芙亦是彻底明白了,红着眼睛对他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我知道,我爹当年救你们母子的时候,并不是为了让你们偿还。祖父当初定下这门亲事,也一定不是为了让你们报恩。”
“你若真的不想娶我,就算伯母不答应,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或者跟祖父说。我就算无父无母,也绝不会厚着脸皮倚仗着曾经的恩情非要嫁给你,我唐芙哪怕孤老一生铰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会做出挟恩图报的事!”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傅毅洺心疼不已,忙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一边轻轻拍抚着,一边对程墨说道:“是男人就该有担当,你既然当初选择了不说,就不该事到临头的时候再反悔!”
“你知不知道你的死讯传回京城后,唐老太爷当即便一病不起,没过几天就去世了。程夫人也几次寻死,是芙儿好不容易才劝下来的。”
“芙儿自幼无父无母,唐家上下只有老太爷跟她最亲近,可她却强忍着失去至亲之痛,来程府安抚你的母亲!她自己更是被淮王盯上,险些被人从未凉山掳走,若不是我正巧路过,她现在可能已经自尽了!”
傅毅洺至今记得唐芙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每每想起还觉得心有余悸。
以唐芙的个性,怎么可能忍受被淮王这种人掳去毁了清白。
就算那些人当时抢下她的匕首不让她求死,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了结自己的性命。
一个人想活着不见得能活,但若想死就一定能死,就算有再多人守着也是一样。
程墨闻言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愧疚,可再多的愧疚又有什么用呢?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改变,也不能因为唐芙现在没有事就当做没有发生。
当初他伤好后没有回京,就该想到京城可能发生的一切。
可他闷起头来假装自己真的不记得了,不去想不去管,偶尔那些思绪不受控制地盘旋在他脑子里,他就安慰自己或许一切没有那么糟。
或许老太爷已经给表妹安排了别的婚事,或许母亲虽然伤心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他用一些自己都知道拙劣的借口徒劳地安慰着自己,直到两年后再也无法躲避良心的责问,这才犹犹豫豫徘徊踟蹰地回了京。
程墨无可辩驳,只能再次叩首。
“对不起,芙儿,对不起……”
唐芙摇头,泣不成声:“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把祖父还给我,把祖父还给我!”
她的祖父,亲手带大她的祖父,最疼爱她的祖父。
还给她,还给她啊……
程墨哽咽,放在地上的手紧紧抠住地面,左手食指的指甲不小心劈裂,渗出了血丝。
人这一生会面临无数的抉择,每一个抉择都可能会导致完全不一样的后果。
他在那次跟母亲提起过退婚的事情之后确实再也没想过这件事了,原打算这一生就这么度过了,但是在那次被山贼袭击之后,却着魔般的选择了躲藏,选择了逃避。
他事后回想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无论是怎么想的其实都不重要,因为选择一旦做出了,就要承担它带来的后果,解释原因并不能逆转已经发生的一切。
无论过去十年间他多么循规蹈矩,这一步错了就是错了。
唐芙趴在傅毅洺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阿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哭到最后喃喃说道。
傅毅洺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家。”
说着将她拥在怀里一路向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下人守在远处只听到隐约地争吵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们两人相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还哭成了泪人,也不敢多问,赶忙驾车离开了程家。
林氏听说程墨在自家花园里跟唐芙和傅毅洺发生了争执,还把唐芙气哭了,立刻命人将程墨叫了过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知晓了前因后果,她已是脸色煞白,指着程墨说了句:“你……”
然后便呕出一口血来,当场晕了过去。
…………………………
唐芙回到公主府时亦是哭得几近晕厥,回房躺下后仍旧不停抽噎,脸色红的吓人。
傅毅洺怕她有什么不好,赶紧让人去请了太医,自己则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不停地轻声安抚她。
长公主听说那边竟然请了太医,心中亦是放心不下,亲自赶了过来。
“祖母。”
傅毅洺唤了一声,想起身施礼,被长公主按下了,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傅毅洺看了看躺在床上双目失神的唐芙,怕刺激到她,便凑到长公主耳边小声将刚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长公主皱眉,低喃一声:“这混账东西!”
“可不是!”
傅毅洺跟着附和了一句。
可现在再怎么骂程墨也没用,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唐芙。
长公主对傅毅洺摆了摆手,让他到旁边去,自己则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起唐芙的手道:“好孩子,不哭了啊,祖父没了这不是还有祖母吗?以后祖母陪着你。”
这时候一个温和慈爱的长辈似乎比傅毅洺更有用,唐芙呆滞的双眸转了转,待看清来人是谁后眼中泪水再次泄闸似的涌了出来,撑着身子坐起来扑进了长公主怀里。
“祖母,我祖父没了,祖父没了……”
她已经经历了一次丧亲之痛,今日却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回一般,难过的不能自已。
她止不住地想,倘若程墨不躲起来,能传个信回京,告诉大家他没死,或许祖父就不会有事了。
长公主叹了口气,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也不说更多安慰的话,只是这样任凭她倚靠着,让她在自己怀中哭泣。
等太医赶来的时候,唐芙已经在长公主怀中哭着睡着了,睡梦中仍旧时不时抽噎,眉头微蹙,郁结难舒的样子。
傅毅洺轻手轻脚地扶着她躺回床上,让太医给她把脉。
太医看过后道:“侯夫人无甚大碍,只是骤然间大悲大怒,郁结在心,发泄出来反倒是好事。”
“下官开些疏肝理气的方子给侯夫人服下,休息几日便好了,不过近来也要注意多多开解她,不要让她一直郁郁寡欢。”
“这俗话说怒伤肝,忧伤肺,偶尔一回没什么事,若是长此以往到底是伤身的。”
傅毅洺点头,将方子交给下人让他们立刻煎药,又问了太医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把人放走了。
药煎好后长公主轻声将唐芙唤醒,哄着她将药喝了再睡。
唐芙昏昏沉沉地灌了一碗药下去,没一会便又睡着了,合眼前似乎看到长公主还在床边,隔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抚她。
再醒来时已是半夜,她身边的人变成了傅毅洺。
唐芙眼眶发肿,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祖母呢?”
傅毅洺一直没敢睡的太沉,在她睁眼稍稍动作的时候便醒了,为了逗她开心,故意打趣道:“怎么,芙儿现在有了祖母就不要我这个夫君了?难道是我不够年轻貌美,短短半年就失了宠?”
唐芙看了他一会,并没有笑。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个玩笑开得不好的时候,女孩蜷着身子慢慢缩进了他怀里,贴着他的胸膛道:“阿珺,还好有你。”
傅毅洺笑了笑,在她头顶轻轻一吻:“我会永远陪着芙儿的,永远。”
夫人的前夫回来了 61.第061章
唐芙昨天一天只中午吃了一顿饭,然后便粒米未进。
傅毅洺怕她半夜醒来饿, 一直让厨房温着粥, 此刻见她醒了, 便让人端了一碗上来。
唐芙没有胃口,不想吃,但也不想浪费了他一番好意,更不想让他担心, 便吃了小半碗, 这才重新躺下了。
她躺在床上, 想起白日里在程府的事,心中仍旧郁郁。
傅毅洺抚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抚道:“程墨这件事做的的确不地道, 你若不高兴, 明日我便进宫一趟,当着陛下的面拆穿他。”
“他欺瞒陛下说自己之前什么都不记得了,已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陛下就算宽宏大量不降罪于他,以后肯定也不会重用他,说不定还会夺了他的功名, 这样也算是为老太爷报仇了。”
唐芙摇头, 低声道:“不必了, 纵然表哥对不起我, 伯母却从未对我有半点不好, 倘若拆穿了他, 伯母势必受到牵连, 日子不会好过的。”
傅毅洺其实早知道她不会答应,不过是说出来发泄发泄罢了。
他吻了吻唐芙的额头,道:“芙儿心善,总是会为他人考虑,那程墨当初若像你一般在行事之前想一想别人,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不过如此一来他或许也娶不到芙儿了……
傅毅洺思及此,心中莫名有些慌乱,抱着唐芙的手紧了紧。
唐芙说道:“不止是为了伯母,倘若祖父或者我爹还在世,他们也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我总归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跟他来往了,以后……我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与他各走各的,谁也不碍着谁。”
傅毅洺点头:“都听芙儿的。好了,不说他了,快睡吧。明天我们收拾东西再去一趟宝西山,在那里小住几天散散心,离这些糟心事远一点。”
唐芙嗯了一声,在他怀中闭上了眼。
…………………………
翌日清晨,唐芙醒来时眼眶红肿,傅毅洺让人煮了鸡蛋,亲自给她滚了滚,直到看上去没那么明显了,才跟她一起去了正院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拉着唐芙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开的药可喝了?”
唐芙点头:“喝了,芙儿让祖母担心了。”
长公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做长辈的,本就应该关心晚辈,无论晚辈过的好还是不好,都要时刻记在心上,便是想放也放不下,等你以后当了娘就明白了。”
“就好比你们做晚辈的总惦记着我们长辈一样,都是一个道理。”
唐芙垂眸,再次点头:“谢谢祖母。”
“一家人说什么谢。”
长公主道,让下人传了膳,跟唐芙与傅毅洺一起用了早饭。
吃完饭傅毅洺本想坐一会就带唐芙离开,但长公主却忽然问了他一句:“之前山贼的那件事,你与芙儿说了没有?”
傅毅洺一怔:“没……没有。”
说完看了看唐芙:“我想说来着,但是……”
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想等到跟唐芙圆了房再说,可他们昨天才圆房,刚圆了房就知道了程墨刻意躲藏的事,唐芙受了刺激,他就想再缓一缓,过一段时间再说,没料到现在长公主忽然当着唐芙的面提起来了。
唐芙一脸莫名,问道:“祖母说的是什么事?什么山贼?”
长公主叹气道:“本不该这个时候跟你说,但事情拖的太久,日久天长难免生出什么麻烦来,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
说着看向了傅毅洺,示意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唐芙仔细说清。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傅毅洺也无法再隐瞒,便对唐芙说道:“之前咱们去蜀中的时候,我不是有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吗,芙儿你后来知道是跟祖母有关系,还劝我回来后找祖母当面问清楚,不要有什么误会。”
唐芙点头,表示自己记得这件事。
傅毅洺继续道:“其实那次我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因为找到了当初刺杀程公子的山贼,但是等我赶到的时候,那些山贼却已经死了。”
他将山贼是如何死的,以及杀害那些山贼的人最后都自尽了,身上却带着长公主的信物的事情都说了。
“我当时以为……祖母为了我一时冲动,雇佣那些山贼杀了程公子,将此事伪装成一起意外,好让我能光明正大的娶你。”
“因此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祖母,就去易芝那躲了几天,直到后来打雷才回去……”
长公主在旁皱了皱眉:“为什么打雷了就回去了?”
傅毅洺:“……”
唐芙:“阿珺以前跟我说他怕打雷。”
长公主正纳闷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事,后来脑子稍微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差点一口气把自己噎住。
这臭小子,为了跟芙儿同房,连这种谎话都能编的出来?
不过也是,他连自己是个天阉都敢说!
她瞪了傅毅洺一眼,懒得搭理他,傅毅洺讪讪地笑了笑:“回京后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了祖母,问清并不是她做的,这才松了口气。”
唐芙相信傅毅洺说的话,也相信这件事不可能是长公主做的。
长公主是傅毅洺的祖母,是最了解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暗中喜欢了她很多年。
一个身居高位深受皇恩的长辈想要拿捏她太容易了,想要毁掉她跟程墨的婚事也太容易了,何必大张旗鼓地杀人?
何况从那些画卷来看,傅毅洺十六岁的时候与她初遇,直到二十岁都没有成亲,这其中有四年的时间。
长公主若真的为了自己的孙儿能做出这种事,为何不早些动手,偏要等到她成亲前夕?
最重要的是,她若要杀人,就算挑任何地方,也不会挑傅毅洺任职的蜀中。
蜀中是除了京城以外傅毅洺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他发现破绽的地方。
她既然是为了傅毅洺杀人,又怎么会专门挑选一个最容易被傅毅洺发现的地方?难道是特地送上门让他知道她为他做了什么吗?
所以,这件事不是长公主做的,而是……
“有人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嫁祸给祖母,这个人……是淮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芙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傅毅洺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在轻轻颤抖。
“为什么”他听唐芙喃喃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种话?
傅毅洺皱眉:“芙儿,他对你说过什么?”
唐芙的思绪回到唐老太爷去世的时候,唐家的灵堂里,看上去清俊风雅的男子上完香后并未离开,而是蹲下来打量了她一会,然后笑道:“看来唐大小姐是不记得我了。”
之后还说什么陈郡四季如春,她以后若是有缘得见一定会喜欢的。
“可我们唐家跟淮王府向来没什么交道,我以前从未见过他,若不是下人报上名号,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又何谈记得?”
长公主与傅毅洺对视一眼,亦是面露不解。
唐家如今虽然日渐没落,但唐大老爷和唐老太爷当初都是颇受陛下重用的能臣,且为人正直,从不结党营私,自然不会与一个藩王有什么来往。
而淮王十四岁便离开京城前往封地,算下来那时候唐芙也不过七岁而已,更不可能自己与他有什么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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