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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前夫回来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左耳听禅
“为了以防万一,被端王察觉到我们的安排,所以他才没对太子提起,可太子即便当时能理解,但事后呢?”
王重天怔了怔,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可是这些年陛下一直对你和桐儿都很好啊,他……”
“元清,”长公主打断,“圣心难测,你为官数年,多少也该懂得这个道理了吧?”
王重天当然懂,他十六岁下山入世,短短四年能登上如此高位,在朝中无人敢惹,凭借的除了自己的真才实学,当然还有善于揣摩帝心的原因。
长公主当年救驾有功,是庆隆帝的恩人,无论是出于真情,还是出于报恩,亦或是出于声誉,他登基后都要善待她和她的孩子,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这几年对公主府可谓恩宠不断,还让傅桐进宫跟皇子们一起读书,并经常留他在宫中用膳,比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亲近几分。
原来王重天并未多想,但若陛下对当年之事毫不知情的话……
那这份恩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凭着这几年和庆隆帝的接触,王重天认为这个皇帝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他对长公主和傅桐,应该还是有几分真情的。
但多疑几乎是所有帝王的通病,庆隆帝又如何能避免?
“我与桐儿之所以能圣宠不断,就是因为我们孤儿寡母,对陛下没有任何威胁。一旦我重招驸马,与朝中重臣有了什么联系,你认为,陛下会不多心吗?”
答案显而易见。
长公主是个女子,就算曾经掌兵,对庆隆帝来说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她膝下还有个孩子……
一个曾经接触过兵马大权的女子,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呢?何况这个孩子说起来也是有皇室血脉的。
所以只有她什么都不做,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安心过日子,明明白白拒绝所有人,不跟朝中任何人结亲,也不与人过分亲近,这样才能让他放心。
也正是因此无论王重天如何坚持,她都一定不会答应,因为她这辈子已经注定只能自己一个人,只有这样,她和她的孩子才能平安的活着。
王重天几乎站不稳脚,想要像以前那样大声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长公主闭了闭眼,低声道:“之所以不跟你说,一来是不想你因此与陛下有什么隔阂,二来也是怕你憋不住话,在桐儿面前说漏了嘴。”
“桐儿自幼聪慧,当年我那般小心隐瞒,他还是察觉出我跟她父亲的关系出现了问题,在端王叛乱当日,没有吃我加了迷药的点心,从房中出来,亲眼目睹了一切。”
“倘若让他知道我是因为他才不能……”
她说到这停顿片刻,将中间的内容跳了过去。
“他一定会十分自责,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傻事。”
对长公主而言,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傅桐。
王重天就算再好,她也不会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儿子。
这是一道不需要任何考虑的选择题,王重天必输无疑。
他争的过这世间所有其他男子,也争不过她的亲骨肉……
王重天再次离开了公主府,连带着他准备多年,特地为她制作的凤翅甲。
长公主拒绝了他的心意,也拒绝了他的礼物,一样都不肯收。
他心中万般不甘,却也只能颓败的离开,在此之后再也没在长公主面前提起过自己的那些念头。
他知道提了也是无用,而且还会成为她的负担。
但他依然坚持不肯让傅桐喊自己大哥,仿佛这样就能始终抱有一丝幻想,终有一日她会答应他似的。
…………………………
傅桐成亲的前一日,跟王重天一起喝了顿酒,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了。
王重天拍着傅桐的肩道:“我虽不是你亲爹,却胜似你亲爹,来,叫声爹听听!”
傅桐因为醉酒两颊泛红,一把推开他,笑道:“滚!我娘都没答应呢,你算我哪门子爹?”
王重天被他推着顺势倒在了地上,抬腿踹了他一脚:“将来我若真成了你爹,你且记得今日这声滚!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这样的将来永远都没来,且很快就结束了。
就算长公主同意,他也不可能叫他一声爹了,因为傅桐死了。
傅桐的妻子体弱,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就去了。
傅桐因为自幼习武的缘故,身子向来强健,但没料到竟然也因为一场风寒一病不起,换了几个太医来看都是无用,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
傅桐染病的时候王重天有事出京了,但他离京前曾像往常一般让人给长公主留过话,有事的话立刻派人去找他,他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得到的回复自然也是一样的,告诉他不必,她没有什么事需要找他帮忙。
王重天见到傅桐的尸体时,双目赤红,肩背绷紧到隐隐发抖。
他猛地转过头来,对一旁的女人怒吼:“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人去找我!”
他虽然从小就不太爱学医,只略通个皮毛,但师门中却有医术高超的师兄弟,若是让人去跟他说一声,他向师门求助,傅桐这条命未必就捡不回来。
长公主的悲痛似乎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全部发泄出去了,此刻只余苍白的面色和冷漠的表情。
“生死有命,换了那么多太医都治不好,那就是治不好了,找谁都一样。”
这淡漠的样子刺痛了王重天的眼,他狠狠地握住她的肩膀,似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
“你就是不想求我!你就是不想欠我的人情!你为了自己的骨气,把桐儿的命都赔进去了!你算什么母亲!”
“王大人!”
周妈妈在旁看的眼睛都红了,上前想要说些什么,被长公主制止。
她倔强地抬着头,冷冷道:“对,我就是不想求你,不想欠你的人情。桐儿虽然死了,但他已经留下了骨血,我们傅家的血脉并未断绝,这就够了!”
“傅家的血脉?”
王重天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扯了扯嘴角:“傅家的血脉?你当初亲手杀了那个男人,现在还来谈什么傅家的血脉!”
长公主眸光微闪,似被他的话语刺痛,但最终并未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垂眸不语。
王重天松开她退后几步,冷眼看着她。
“你以为这些年赤影阁真的都是桐儿在打理吗?你以为就凭那小子的本事,真能让赤影阁成为如今这般模样吗?”
“既然你这么不愿求我,好,那就一辈子都别来求我!”
说完转身便走,高大的背影转瞬即逝,一眨眼便找不到了。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长公主才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
周妈妈忙上前扶住,将她抱在怀里,哭道:“公主为何不对大人说出实情呢?您分明派人去找过他的,可是派去的人还在路上,侯爷就已经去了,您这才把人叫回来的啊……”
王重天的师兄弟们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起死回生,那么再让他去帮忙找人就没必要了。
其实傅桐的病原本或许的确可以医治,但他不愿让母亲担心,便一直瞒着,想随便吃点药扛过去,直到后来实在瞒不下去了才被长公主知道。
那时他的病情便已经恶化的十分严重了,高烧不退,太医看过后纷纷表示不能治,只能听天由命。
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长公主怎么会把他的命交给所谓的老天来定夺?
就算是要与天争,她也是要试一试的!于是立刻便派人去找王重天了。
可她最终还是没能争过这向来与她作对的老天爷,派去的人刚刚走到半路,傅桐便病逝了。
但这些她都没有告诉王重天,甚至刻意隐瞒了。
“我不能说……”
她靠在周妈妈怀里,泪流满面。
“我不能说,不能……”
她一旦说了,王重天定会放下一切来陪着她。
她骤然失去爱子,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心中一直筑起的那道高墙会因为他的关怀和陪伴顷刻间便土崩瓦解。
这一步一旦迈出去了,她知道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所以她宁可他误会她,恨她,也不能让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软弱的模样。
她的孙儿才不到三岁,她还要为他撑起一片天,这片天注定只能她一个人背负,容不下旁人。
…………………………
王重天虽然一直没能成为长公主的驸马,也没能成为傅桐的父亲,但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自从认识傅桐以来他确实对他很好,只要是他愿意学的,他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
因此傅桐的死不仅对长公主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他在公主府震惊激怒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府中,大醉三日,醒来时头痛欲裂,不知身在何方,懵怔许久才渐渐回神,终于想起三日前发生的事。
惊怒过后他也终于冷静下来,不用细想便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对。
傅桐对长公主何其重要,别说让她去求他帮忙,只要能救活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可他当时脑子一热,也不知哪根筋搭的不对,竟然如此误会她,还说出了那样诛心的话。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心里到底是不甘的,有所埋怨的,所以才会如此失控吧……
王重天在房中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停下来一拳砸在了落地罩上。
落地罩应声而碎,他的手上也顿时鲜血淋漓,被木刺划出不少伤口。
下人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房中狼藉的一幕。
王重天让人随便给他上药包扎了一下,又派人去暗中调查傅桐病逝的前后经过。
虽然长公主将这件事捂得很严实,但连赤影阁都是他一手组建的,只要他有心查,又有什么能瞒得过?
下人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他之后,见他许久不语,小心问了一句:“大人,要不要准备些礼物去公主府登门致歉?”
王重天仍旧沉默,许久后才摇了摇头。
“不必了,这是她想要的。”
下人见他这样说,躬身应诺,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房中再次安静下来,王重天在椅子上呆坐到天黑,直到烛火噗嗤一声熄灭,才在陡然降临的黑暗中回过神来,缓缓起身,拖着僵硬的身子和衣躺在了床上。
他的身形已从当年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彻底长开,肩背宽阔,肌肉紧实,落在床上便是一片巨大的黑色影子。
这影子起初平平整整的摊开在床上,后来渐渐蜷起,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团,在黑暗中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着,伴随着低不可闻的啜泣声,如孩童般孤单而又无助。
…………………………
傅桐死后,王重天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无数次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空荡荡的院子,盯着那扇院门,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明明她求仁得仁,为什么还会心有期盼呢?
她不该如此……
年幼的孙儿需要她照料,赤影阁需要她打理,宫中还有一双至高无上的眼睛在盯着,她必须要打起精神面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但每天晚上当她闭上眼,各种纷乱的思绪却又总是来纠缠她,让她彻夜不能眠。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周妈妈想尽办法让人换了各种安神香,又修改了几次药膳的方子,才终于有所好转。
长公主有了安神香,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但因为大悲大痛劳心劳力,满头青丝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多了几缕白发,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对着镜子愣了很久。
老了,她终究还是老了……
岁月再也不肯善待她,无论她保养的多么得宜,也还是被无情地刻下了痕迹,等元清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是不是她就已经满脸皱纹,他都认不出她来了?
不,他们不会再见了。
即便再见,也形同陌路,还不如不见。
长公主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整个人都恹恹的,在周妈妈给她找来乌发的方子后摇摇头拒绝了。
“不必了,人都是要老的,既然早晚都要生出白发,又何必多此一举。”
再说了,她便是满头青丝,又挽发给谁看呢?
周妈妈将那方子拿在手里,许久后才无奈收了回去,等见到王重天时要还给他。
王重天没接:“留着吧,万一她以后又想用呢。”
说完问了些长公主的近况,听闻她没什么事,留下一盒安神香便走了。
周妈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若是王先生和长公主能成为一对,那该是怎样的神仙眷侣啊……
可惜,神仙从不存在于人间,所谓的神仙眷侣自然也是杜撰。
三载寒暑,春去秋来,长公主再次送走一位西席的时候,额头青筋都跳了出来,极力控制着才没有狠狠地揍她那个顽皮的孙儿一顿。
当年傅桐三岁启蒙,学业从没让她操心过,哪想到他的儿子傅毅洺却是个顽皮的泼猴,屁股上长了刺一样,从来安静不下来,不到六岁便气走了八个西席,如今放眼京城,根本就没人愿意来教他了,更别说让他去学堂跟其他孩子一起读书。
大家都怕他祸害了自己家的孩子,不肯让自家孩子与他一同念书,书院和族学这种地方自然也就不肯收傅毅洺。
就连庆隆帝也不再像之前对待傅桐那般让傅毅洺进宫念书了,各种赏赐倒是依然不断,也时常留傅毅洺在宫中用膳,就是不提让他跟着太傅一起读书的话。
因为他一去,太傅就不去,任凭庆隆帝如何威逼利诱,宁可辞官也不教这个顽童,可见之前被他折腾的有多惨。
庆隆帝自认一代明君,总不好为了个孩子真罢免了太傅,那他自己的孙儿们岂不是也没法读书了?
于是傅毅洺如愿了,整日越发疯闹起来,像只皮猴似的爬上爬下,仿佛自己成了个山大王。
长公主为了给他重新请个西席绞尽脑汁,但有真才实学的不愿意来,愿意来的又都是些贪图钱财还没什么真本事的。
如此这般过了好几个月,眼看再这样下去孩子的学业就要耽误了,她实在无法,只得让人去请了王重天。
这三年两人虽然都在京城,但却从未见过面,这还是傅桐死后头一次相见。
长公主极力克制着才没将心底翻涌的情绪表现出来,沉声说明了找他来的原因。
王重天听完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傅毅洺对她很重要,如同傅桐一般。
这个时候他若向她提出一些要求,她或许会答应的。
长公主起初还能在他的视线中勉强维持着镇定的样子,时间长了终究是坚持不住,低下头来,眼眶泛红。
他还在怪她吧?还在为了桐儿的事情埋怨她吧?是不是心里恨极了她,所以三年都对她避而不见,连有她参加的宫宴都不去。
他上次说过,让她一辈子都不要求他,如今才过三年,她就不得不再次向他开口,他心里一定看轻了她吧?
算了吧,不然还是算了吧,她再想办法去找找别人,京城没人愿意教珺儿,说不定其他地方有人愿意教呢?
长公主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听房中的男人道:“好。”
一个字,让已经准备放弃的长公主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王重天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异样,继续道:“你定好阿珺上课的时间,我按照这个时间来给他授课。”
说完后见长公主没有答话,似乎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便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把时间定好后派人来告诉我,告辞。”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他方一转身,长公主眼中的泪水便涌了出来,下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唤了一声:“元清!”
王重天身形一僵,停住了脚,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似乎只要长公主再叫他一声,他就会回身紧紧地抱住她。
长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千言万语堵作一团,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两个字:“多谢。”
多谢……
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王重天想听的也不是这个,但她能说的,他能听的,却只有这个。
王重天深吸一口气,将心底方才涌出的期待又尽数压了回去,没有回头,只是背着她摆了摆手,走了。
背影消失,长公主跌坐回椅子上,扑倒在桌案,泣不成声。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要,只要她开口,他就答应了。
是了,他若不愿答应,又怎么会只听说她找他便赴约前来呢?
他三年没有见她,见她却和三年前一样,凡她所求,无所不应。
而她却什么都不能给他……
“元清,元清……”
…………………………
从那之后王重天就成了傅毅洺的西席,傅毅洺这个小顽童也终于体会到了一物降一物是什么意思。
往常都是他把先生气的跳脚,现在却经常是先生把他气的跳脚。
这位先生不仅书读的好,武艺也十分高强,还会许多机关奇巧,每次他想整整他,最后倒霉的总是自己。
他实在没办法,使出了往常最不屑用的方法,装病。
但还是没用,这位先生竟然跟到他的病床前,滔滔不绝的给他念书,听的他头都大了。
奈何祖母还非常信任他,他去告状说先生虐待他欺负他她根本不信,哪怕先生当着她的面用戒尺打他,祖母也从不护着,简直不像他的亲祖母了!
半年下来,傅毅洺终于老实了,知道自己怕是甩不掉这个讨厌的先生了,便认了命,虽然仍旧时常顽皮,但好歹能按时完成先生留的课业,不敢再怠慢了。
而且因为王重天会许多东西,手头还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儿,他渐渐觉得上课也没有那么无趣了。
这日到了习武的时候,长公主闲来无事坐在凉亭里看了一会,见孩子练的认真,便没有打扰,直到下人有事来找她才起身离开了。
等她处理完手头事务,发现耳朵上带的耳坠子不知何时少了一只,便转身回去找,顺便再去看看傅毅洺。
可是沿途找了一路都没找到,到了凉亭附近,发现傅毅洺不知又偷偷跑到哪里去了,而王重天则躺在凉亭的椅子上睡着了。
附近都已经找了个遍,只有凉亭还没找过。
按理说她让下人进去找找就是了,自己不必进去。
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带着周妈妈亲自走了进去。
三十岁的男人躺在长椅上,一条腿曲起,一只手枕在脑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憋屈。
她走到近前,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放任自己多看他几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妈妈才上前低声道:“长公主,都找过了,没有。”
长公主点了点头,看了看男人的睡颜,又看了看他放在身前紧握着的另一只手,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直到她走远,脚步声彻底消失,闭目“沉睡”的人才醒了过来,偷偷四下看了看,然后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摊开自己紧握的手掌。
一枚散发着莹莹光泽的耳坠躺在他掌心,正是长公主丢失的那只。
他看着这枚耳坠出了会神,然后笑了笑,用帕子将它仔细包裹起来,收到怀里,妥善保管。
贪玩的傅毅洺很久以后才回来,看到先生已经醒了,以为自己又要被责罚一顿。
但今日不知怎的,先生的心情似乎很好,并未责罚他。
他高高兴兴地吃起了下人端来的点心,结果才一口就吐了出来,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点心是祖母做的吧?”
他仰着小脸问道。
下人讪笑:“是啊,长公主说侯爷练武辛苦,亲自下厨做了点心呢。怎么,侯爷不喜欢?”
傅毅洺龇牙咧嘴,小声嘟囔:“谁会喜欢啊……”
祖母厨艺“惊人”,每每下厨势必让傅毅洺退避三舍。
偏偏他又不好意思当着祖母的面说,每次只能咬牙咽下去。
还好祖母对于厨艺向来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才做一两回,不然他的舌头就要完蛋了。
傅毅洺看着那盘点心,想着要不待会趁下人不注意,偷偷倒掉好了。
正这么打算着,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从盘中拿了块点心过去,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傅毅洺平日里也经常和先生分吃点心,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他刚才都说了不好吃了,怎么先生还去拿呢?
他等着看先生露出和他一样的表情,没想到先生却面不改色的将一整块点心全都咽下去了。
傅毅洺眉头皱的死紧:“先生不觉得难吃吗?”
王重天摇头:“还好啊。”
傅毅洺一听,立刻将一整盘点心全都推了过去。
“那先生就都吃了吧!你教我读书习武辛苦了,今日我就不跟你抢了!”
一副很是大方的样子。
王重天点头将一整盘点心都接了过去,傅毅洺起初还皱着眉头看一看他,后来无聊,就去玩儿别的了。
等他回过头来,王重天正将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脸上不知何时竟挂上了泪水。
傅毅洺吓了一跳,取出自己的帕子要给他擦一擦,后来又有些嫌弃,便拿了下人的帕子,递给他道:“你不是说好吃吗?那怎么还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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