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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之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一笑
郑世杰大声道,“警察查案!”里边停止了剁肉,但还是没人开门。陆离拿出钥匙试了试,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站在门里,陆离注意到他手上握着带血的菜刀。郑世杰拿出吴振义的照片,问那个男人,“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赤膊男人看了一眼,“没见过。”陆离说,“让我们进去看一下。”赤膊男人没搭理他,准备关门。陆离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迈进去,顶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挥舞着菜刀要砍陆离,陆离冲郑世杰叫道,“下刀。”郑世杰一脚踢掉男人手中的菜刀,菜刀在地上踢得老远,咣当咣当地响。另外三个男人从里边提着菜刀出来,郑世杰赶紧拔枪,大声呵斥,“都把刀放下!”陆离说,“等会儿。”郑世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灶台上堆满了串好的肉串。
陆离一边往下走,一边对郑世杰说话,“这栋楼为什么这样?送外卖的,收废品的,串羊肉串的,干什么的都有,我完全看不出一点生活的气息。”郑世杰用很艺术的声音说,“这就是生活。”陆离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回头看着他。郑世杰说,“他们来华城,靠力气赚钱,做着没人愿意做的工作,攒够了钱回老家,这就是生活。”陆离想到吴振义,“但有人回不去了。”
郑世杰在开着的房门前打听吴振义,对一个老太太出示照片,“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老太太对他讲着大段的马来语,郑世杰眨巴着眼睛听不懂,“见过吗?yes or no?”陆离走到一扇关着的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声。他拿出钥匙试着去开锁。老太太又绘声绘色地说了一段马来语,然后指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郑世杰看到陆离转动钥匙,赶紧走过去。此时,这扇门终于打开了。门牌上写着“2105”。
地上一片血迹,成卷的塑料薄膜摊在地上,靠墙的地方堆满了纸箱。郑世杰兴奋地说,“就是他家,凶手昨天在这儿装的箱。”陆离在柜子上发现一沓崭新的快递单,“他是个快递。一个快递,死之后被另一个快递,送到了樱花苑?”成板的纸盒箱从大到小摞在地上。陆离蹲下来,伸手在上面捋着,抽出其中的一个,十几秒钟将平板折成一个箱子,放在那一滩血迹旁。就是这种规格的箱子,凶手就地取材。
与此同时,池震在物流中心。一名姓宋的经理带着他往里走,“我查过了,那个箱子是十点钟下的单,十二点钟我们派快递员过去,运送过程在十二点半就已经完成了。”
“没有见到寄件人?”
“付费是手机完成的,只说箱子放在一楼安全通道里,快递员直接提走了。”
池震问,“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不从家里寄,见不到寄件人,要进到安全通道,从垃圾桶旁边把箱子运走。”宋经理沉默一阵,“我们做的是生意,用户有什么要求,我们去完成就好了。我们想打听清楚,客户又得说我们触犯他隐私,能怎么办,我们很难做啊。”
池震想想也是,快递公司有快递公司的难处,“箱子没有过安检吗?一具尸体就那么送到人家里去了?”“平常都过安检,这个是因为从梨花苑送到樱花苑,骑车三分钟,再回来一趟太不值当了,公司就批准他直接送过去了。”
“流程是怎么规定的,从这儿到那儿可以直接送?”说话间二人拐了个弯,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物流中心,几十名工人在那里装箱卸箱。快递在那里分拣货物后,骑车上路。
宋经理指着忙碌的景象说,“每天进来的货物上万件,每名快递一天要运三百单,一小时就三十单。每天都走流程过安检,可送晚了你们又要投诉,按时送到家又说我们有安全隐患。”池震看着一名快递将车装满,骑车出发,转身问宋经理,“把昨天那名快递员叫回来。”
池震坐在一辆摩托车上,看着统一制服的快递陆陆续续出发。被叫回来的快递员姓赵,回答问话,“我也是够背的,老赖在樱花苑送了两年多快递,也没碰着什么事。我这一星期还不到,就摊上一具尸体,以后还怎么送啊,谁敢收我东西,肯定都觉着我丧。”
“老赖是谁?”
“就之前樱花苑的快递啊,每一件快递都得扫一遍看看,好像值钱的宝贝他能密下来似的。”他指着所有的工人,“跟所有人借钱,熟的三百五百,不熟的也要三十五十,欠一屁股账,上礼拜突然就跑路了,我接他班才送这片的。”
宋经理提醒他,“警官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干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池震问,“你搬的时候没察觉是个尸体?”赵快递说,“我想过那是个人,但我没想到那是个真人。”池震问,“什么叫没想过是真人?还有假人吗?”赵快递笑了,“有,也这么大,差不多就这么沉,一般都是女的。跟他们一样,没寄件电话,没收件电话。”
池震皱眉,“那是什么东西?”宋经理警告地看了眼快递员,“我再跟你说一遍,警官问你什么你说什么。”赵快递嘟囔,“那他问我是什么东西,我说不说啊?”池震瞬间明白了他所说的是什么,不由一阵尴尬。
宋经理对赵快递说,“你多讲一讲,不一定每个问题都要警官问你。”赵快递顶嘴,“你不是说,他问什么,我答什么吗?”宋经理看了看池震,“他现在想不起来,回头想起来了,你这快递还送不送啦?”
想到又要耽误工时,赵快递说,“那池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池震摇摇头,“问不出什么了,看下死者照片,估计你们也不认识。”他把吴振义照片递给宋经理,宋经理诧异地说,“这是老赖啊!”池震赶紧从摩托车上下来,“哪个老赖?”宋经理说,“就是之前送樱花苑的,上礼拜离职了,小赵来接的班。”赵快递看到照片后目瞪口呆,“真的是他?我把老赖的尸体运到了樱花苑?!”





原生之罪 46
陆离打开每一个抽屉,零零散散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在一个柜子里边看到了一件崭新的高档蓝裙子,上面套着塑料包装。陆离把它从柜子里拿出来,郑世杰问,“这是他给女朋友买的吗?”
陆离拽出价签,“这不是便宜货,还是新的。”他拉开每一间门往里看,每一间房都没什么奇怪的,只有一扇门打不开。郑世杰打开工具箱,拿出开锁工具,只用了十几秒便将门打开。
陆离对他刮目相看,“你这么大本事,当警察亏了。”郑世杰笑道,“我干别的,手又痒痒,早被你抓进去了。”
门打开,一阵风从阳台吹过来,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陆离直奔阳台,头顶一片阳光,陆离趴在阳台往下看,正是那个刷干净的坠尸地点,在这儿摔的。他转回身看着阳台上的痕迹,没有搏斗,熟人做案。凶手和死者认识,说话间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去的。
郑世杰在里边喊他,“师兄,你看一下。”
陆离拉开窗帘,一步一步走进去,只见到满墙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大表姐,都是偷拍的照片,有在餐厅吃饭,有逛超市,有在电影院门口,甚至还有几张是在樱花苑自己家窗前的照片。
郑世杰看着照片,“我就知道把尸体送到她那儿有问题。”
陆离自言自语,“但是,什么问题呢?”郑世杰推断,“他一定是认识大表姐了。大表姐昨天跟你说不认识他,你觉得可能吗?”陆离盯着大表姐的照片,“一面墙的偷拍,这叫什么,叫目标,他要对大表姐干什么呢?”
陆离走到阳台去看不远处的樱花苑,隐约看到一辆快递车停在小区门口,等待进入。他转身往门外走,拿起了抽屉里的蓝裙子,一边走一边吩咐郑世杰,“盯着别走,叫老高来收东西。”
池震让赵快递用送快递的摩托把他送到樱花苑,总共花了七分半钟。赵快递回去的路上,和陆离的车相对而过。
大表姐和大表哥在客厅吃饭。见是他,大表姐让阿姨把人放了进来,“张阿姨,认识的,你去忙吧。”池震没有关门,直接走进来。大表姐笑着看他走过来,“昨晚那人有眉目了吗?”池震拿出照片给大表姐,照片里吴振义穿着快递的衣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大表姐看了一眼,“这不还是他吗?”池震说,“对,这个人是快递员。我看了他的工作单,从去年秋天到上个礼拜,这个人一共给你送了一百八十六件包裹。”大表姐寻思一下,“我买这么多?”池震点点头,“所以你再想想,对他有印象吗?”大表姐摇摇头,“真的没印象,谁会对快递有印象?再说快递上不来的,只能把东西放到楼下,我跟他肯定没见过面。”池震将照片转给大表哥,“那你有印象吗?”大表哥笑道,“她的东西不让我收的,她喜欢拆东西的快感。”
池震问,“那箱子不是你拆的吗?”大表哥顿了下,“我那是实在好奇葫芦娃长什么样,没忍住。”大表姐对大表哥说,“你快点吃,别让客户等你。”她刚说完,陆离拿着蓝裙子进来,“看下这个是不是你买过的,快递没给你送过来。”
大表姐奇道,“你们问话都是分批来的吗?”池震陆离互相看一眼,陆离把裙子递过去,“你看一眼。”大表姐打量一下,摇头道,“不用看,没买过。”陆离的手并没有拿回去,固执地等她来看。大表姐解释,“maxmara,我不喜欢这牌子,你不觉得他们的设定一点温度都没有吗?”池震不懂了,“衣服的温度是什么?”大表姐笑笑,“human nature吧,好的衣服你穿上,你会觉得这是为你定制的,而这个就是流水线的产物,只是个商品。”池震说,“我依然很羡慕你们关注的点,穿衣要有温度。”
大表姐疑惑,“你在笑话我?”陆离打岔,“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觉得有人在偷拍你?不是手机,是单反相机拍的。”大表姐愣了一下,冲大表哥说,“怎么可能,他们说有人偷拍我,我又不是明星。”大表哥笑了笑,“但你比明星还好看。我得走了,要不然又得催我了。”
跟上?陆离和池震对视一眼,陆离会意,“那我们也先撤了,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陆离把房里的发现告诉池震,“满墙的照片全是大表姐,吴振义要拿她下手,但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池震也说他在物流中心的发现,“吴振义外号叫老赖,跟所有人借钱。但还有个好习惯,每一件快递他都扫一遍是什么,可惜,他自己尸体的箱子不是他扫的。”陆离把手头的蓝裙子递给池震,“你觉得这是他从快递箱里扣下来的吗?”池震拿过来看了看,“可惜他没听到大表姐讲时尚课,了解一下什么叫温度。”陆离想了想,“我反而认为,他非常了解大表姐,这件裙子也许和她没关系。”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车,从车窗看到大表哥从b座里出来。陆离盯着他,“如果大表姐真不认识吴振义,那他一定认识。”池震同意,“他知道吴振义要下手,所以替大表姐拦一道。”大表哥上了一台宝马车,开出小区。陆离觉得吴振义总不至于下杀手,所以大表哥为什么要杀人也是个问题。
池震陆离的车一直跟着大表哥的宝马车。宝马停在咖啡馆外,大表哥下车,坐在咖啡馆外面的座位上,服务员拿着饮品单走到他桌前。但喝完三杯咖啡,他要见的客户还没来。
“也许一会儿有人来。”陆离猜测,池震推开车门下车。他叫住池震,“你干嘛去?直接问可问不出来。”池震说,“你慢慢盯着,我不打乱你工作,我还要给我妈筹钱去。”
池震说完关上车门,伸手拦过往的出租车,去了华城监狱,他只能进去当面求同哥。
同哥在食堂吃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你给我们也干这么多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池震强调,“有功劳也有苦劳。”同哥同意,“我就是这意思,所以说钱是没问题,但是陈先生上个月回中国了,说是那边销售渠道出了点问题,等他下个月回来,别说三十万,五十万我都给你要着。”
池震恳求道,“撑不过这礼拜,这几天必须手术,同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同哥说,“我人在里边,办法在外边。”池震一眼不眨,“外边有什么办法,我去办。”
“没办法的意思,现在给你说话越来越费劲了。”同哥没好气地说。说完他抹了抹嘴,伸手示意池震拿笔和纸。池震赶紧递上纸和笔,同哥在上边写下一组电话号码,“这人以前跟我混过,你给他打电话,看在我面子上,他能给你弄五万,你不是有十五万吗?差十万块钱先上手术台啊。”
池震无奈,“差一分都不行。”同哥说,“先把这二十万花了,给你母亲续命,剩下的三十万,我下个月给你要来。”他们说话的时候,陆子鸣一直在打扫食堂,这会打扫完提着拖把和桶往外走。池震将电话号码收起来,拿起公文包,跟同哥道了谢,赶紧跟上陆子鸣。
走廊里除了他俩没有别人,池震皮鞋的脚步声离陆子鸣越来越近。陆子鸣停住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池震。池震拿出池雯的照片,慢慢走到陆子鸣面前,“陆子鸣,认识她吧?”
陆子鸣看着池雯的照片,脸上只是微微的一丝激动,“池雯。”
“我是她弟弟,你儿子陆离的同事。你杀了我姐姐,我也知道过去就过去了,那我提醒你,你还欠我们家一个道歉。”
陆子鸣说,“我欠的太多了,一个道歉还不了什么。”池震将照片贴到陆子鸣面前,“你再好好看看,这曾经是你的学生,你最好的学生。你对着照片,对我姐姐,说声对不起。”陆子鸣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转回身走开,步子十分缓慢。
池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大步走过去,架起他的胳膊下楼,另一只手拿起电话拨打,“备一辆车到监狱门口。”狱警追了上来,“不好意思池警官,本来你说要多呆一会,我就出去了一趟……”看到他旁边的人是陆子鸣,狱警楞了一下,“您这是要干嘛?”
池震咬牙道,“犯人陆子鸣,心脏病突发,紧急送往医院。”狱警挡住路,“那你这要申请啊,而且送往医院,也是有专人小组来做的。”池震压低声音,“开门!”说时他又往高提了一下陆子鸣,“他死在这里大家都有责任。”
这是威胁,狱警打开门,池震押着陆子鸣走出去。狱警边锁门边说,“池警官,你要把犯人送到哪个医院,我好备车。”池震押着陆子鸣快步往前走,头也没回地说,“不必了。”大门外阿辉已经站在奔驰前等待,值班的狱警看着前一个狱警的眼色。狱警无奈地叹口气,“放放放,开门。”
等他们上了车,狱警赶紧打电话给陆离,“不放不行,看那样子,要当场弄死陆子鸣。”大表哥这个下午除了又叫了几杯咖啡外别无动静,陆离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赶到监狱。
“池震带他哪儿了?”陆离问。
“他说把他送医院治病了。”
陆离气急,“他说什么是什么?你想什么呢!池震把我爸带哪儿去了!”




原生之罪 47
奔驰车行驶在路上,阿辉开车,池震和陆子鸣坐在后排。陆子鸣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眺望窗外,池震冷眼看着,“七八年没出来了吧?”陆子鸣不舍得移开视线,“是,变化真大,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没有声音,陆子鸣转过头,看见池震正在低头摆弄枪。奔驰车穿梭在公路的车流之中。
池雯,许久没听到的名字,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是个夜晚,他在露台抽烟,操场上有一群踢球的男学生。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是自己的学生池雯,“今天不是周五吗,没回家?”池雯笑道,“回去了,帮我弟拿游戏机。”陆子鸣点了点头,继续面朝操场抽烟。
“陆老师,我想过了,维也纳我不去了,一去要呆五年,我怕不习惯。你把资格让给别的同学吧。”池雯在他身后说。陆子鸣不解地转回身,“为什么?”池雯咬咬牙,“我不习惯欧洲,衣食住行都很不方便。”
“那可是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而且是全额奖学金,你为什么不去?”
“我要结婚了。”
“跟谁结婚?”
“我男朋友,家境挺好的,人长得也帅。我夏天一毕业就嫁给他。”
陆子鸣掐掉烟,“你几岁开始练琴?”
“五岁,站在板凳上学琴,怎么了?”池雯不解地问,年轻的眼睛黑白分明。
“你今年二十二岁,苦练了十七年,全大亚最好的专业成绩,前途无限,居然最后是以结婚收场,练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陆子鸣摇摇头,失望之极,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池雯跟上去回应道,“我练琴就是为了嫁个好男人。我五岁不懂事,至少我妈是这么想的,把我培养得更优秀,让我嫁个更好的男人,一辈子过得更幸福,我现在找到了。你现在让我去维也纳学五年,有什么用?我会更好,但我的男人会更好吗?”说话间他俩已经到了陆子鸣的办公室,靠墙摆着架钢琴。
陆子鸣坐下翻着桌上的文件,池雯进门坐在他对面,把游戏机放在桌上。
陆子鸣淡淡地说,“那这么多年你爱音乐吗?”
“我根本不爱音乐,这十七年没有一分一秒,没有哪一次坐在钢琴前是我自己想弹琴的。能嫁给他多好啊,我再也不用继续练琴,每次都要打开这个死盖子,从中音区开始试音。”
陆子鸣从桌上拿起一张表格递给池雯,“这张申请表给你,你再好好想想,想去,你就把它填上,不想去,你就把它撕了。”池雯摇头,“别让名额瞎在我手里,你把资格给别人吧。”陆子鸣把表格递给她,“你再想一想,去不去?”池雯摇了摇头,没有接。陆子鸣把表格撕掉,“如果你不去,也没有别人的份,大不了我这四年的学生空缺。我看错了你,作为老师我也应该付出代价。”
池雯愣了半天,鞠了个躬,“陆老师,对不起。”她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忘了拿游戏机,只能又折回去。沿着走廊走近陆子鸣办公室,琴声越来越清晰,池雯站在门口,看着陆子鸣弹琴的背影,平生第一次被音乐吸引。她走进去,在琴声中捡起被撕碎的申请表。一曲弹毕,陆子鸣停下钢琴,回头看着池雯。
池雯伸手让他看表格,“我把这个粘好,还可以申请吗?”
池雯,一张年轻秀丽的脸。
陆离翻看槟岛淫魔案档案,把其中的女性照片一张张往下翻,有一张上面名字写着“张琪”。他觉得不像,继续往下翻,翻到了池雯的照片。
“查一下这个被害人的家属。”陆离把照片递给温妙玲。温妙玲打开池雯的档案,“这个案子很特别,第一起案子,六宗案子陆子鸣认了五起,唯独对这个女孩没有认罪。”
“往后翻。”陆离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
档案第二页是池雯父亲,池俊生,二零零六年,病逝。第三页是池母年轻些的照片,母亲李慧娟,一九五五年生人,今年六十三岁,没有做死亡登记,应该还在世。第四页,是一个四五岁小男孩的照片。
温妙玲读着上面的文字,“一九八八年x年x月生人,华城东岛人。”
陆离条件反射,“池震?”温妙玲低头看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陆离纠结了片刻,直接撕掉前一页,放到温妙玲面前,“找到她,李慧娟。”说完他就往门口走,走出两步又折回来,“查她在哪里住院,心脏外科。”
陆离直接推开董局办公室的门,一把把将池雯的照片拍在桌子上,“你什么意思?”
董局正在打电话,看到池雯的照片,对电话说,“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他挂掉电话,拿起池雯照片,“池震的姐姐,怎么了?”
陆离盯着他,“你把他召到刑侦局,是什么居心?”董局翻翻照片,皱眉看着陆离,“池震的姐姐被你父亲杀了,是池震的错吗?”
“他现在在哪儿?你叫他出来。”
董局往后一靠,“你是队长,池震归你管。”陆离双手撑在桌上,凑进董局,“他把我父亲劫走了!”董局愣了一下,“他这次劲使得够大的。”他想了想,“这样吧,你发通缉令,就说池震劫走了你父亲陆子鸣。不行我帮你打个电话,让华城全警务系统的人都帮你找一找。我批准你见到他的时候直接把他击毙。”
陆离盯着他。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陆离接起裤兜的电话,听了几句后说,“我知道了。”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之前说,“杀张局的凶手我还在查,光一个王克,还不够。”
池震已经到了医院,他架着陆子鸣走进心脏外科走廊。阿辉跟在后面,留意着周围的情况。池震推门进病房时,阿辉守在外面。病床上的池母,睁眼看着池震挟了个老年男人进来,先是愣了下,但逐渐认出了陆子鸣。她努力地坐起来,马护工在一旁不知所措。池震对马护工说,“你先出去。”马护工连忙推门出去。
池震推了把陆子鸣,“说吧,对我妈说对不起,你他妈千年王八万年龟还能活五十年,我妈活不过这礼拜。告诉我妈,我姐是你杀的,你对不起我姐,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说!”陆子鸣沉默一阵,“池雯是好孩子,她死我也很难过。”
池母望着陆子鸣,控制不住发出呜咽。池震在陆子鸣耳边低吼,“我他妈让你说这个了吗?这是你难不难过吗?这是你在对不起我全家!”他用手铐铐住陆子鸣的手臂,把另一环拷在床尾。床尾的高度让陆子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半蹲在床尾。
“说,你说对不起。”
陆子鸣看看池母,又看看池震,“池雯不是我杀的,我一直对她很好,我只是很难过,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池震起身把窗帘全部拉上,将门插上上锁,走过来扶母亲躺下,“妈,你先歇着,今天谁也别走,他什么时候说,我什么时候扶您起来。”
池震把池雯的照片贴在陆子鸣正对面的墙上,“你好好看着,你好好回想你对她干了什么。”他掏出枪,用枪口顶着陆子鸣的太阳穴,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现在就要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妈活不久了,大不了我去坐牢,我要你给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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