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史尽成灰
他出身官宦世家,后来中进士,在京为官,他早年和杨廷和、梁储、毛澄,都见过,不敢说有什么交情,也算是彼此知晓。
和这些人不同,袁宗皋的仕途并不顺利,他被安排到了兴王府当长史。
永乐之后,藩王已经是混吃等死,王府长史,还能有什么出路?
袁宗皋的仕途几乎断绝。
不过此老的确是干吏,他在王府,帮忙处理各种事务,让兴王朱佑杬的就藩之路十分顺畅,甚至还给朱厚熜当过启蒙老师,王岳在刚进王府的时候,老头还教过他两天……当然了,王岳的主要任务还是替朱厚熜挨板子,手都打肿哩!
袁宗皋为兴王府尽心尽力,朱佑杬感激涕零,他不忍老头的才华浪费在王府,因此想尽办法,先替老头谋个散阶,把品级提升到了三品,然后又运作老头,出任江西按察使。
外官,尤其是布政使,按察使一级,和朝廷的尚书侍郎完全不是一回事,可以说是人鬼殊途,天差地远。
不然累死兴王,也没法把老头推上去!
可就是这点香火之情,帮了朱厚熜的大忙!
九泉之下的朱佑杬多半可以含笑了。
钦差队伍,领着朱厚熜匆忙北上,只有一个王岳跟在身边,显然不够用。
王妃蒋氏是个妇道人家,一时还想不到,可王岳的便宜老爹经商多年,十分敏锐,他预料到事情不简单,因此找到了蒋氏,提出请袁宗皋北上,保护殿下。
蒋氏立刻同意,她亲自写信,还把朱厚熜的奶哥哥陆炳叫上,让他们去江西,面见袁宗皋。
这就是老头赶来的原因。
为了避开官府耳目,一路上,没有住驿站,而是靠着王老爹积累的人脉,迅速北上,终于,在京郊和朱厚熜汇合。
袁宗皋的到来,算是帮了王岳大忙,要是没有他压阵,梁储也不会那么快妥协。
现在手里捏着白纸黑字,算是彻底打赢了第一仗,赢得了开门红!
“先生,还有富贵!”
朱厚熜捏着梁储的承诺,眼圈泛红,险些哭了出来。
这个胜利来的太不容易了!
他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可他最终忍住了。
还不到时候,一定要冷静。
不过幸福来了,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先生,有酒吗?”朱厚熜声音很轻,甚至有点讨好的意思。
向老师要酒喝,这小子是真飘了。
袁宗皋一愣,“酒——有!”老头竟然没有阻拦,而是笑道:“有此喜讯,不妨小酌,小酌!哈哈哈!”
王岳也被拉着,一起喝酒庆贺,欢天喜地。而此刻,那位出了“妙计”的寿宁侯张鹤龄,简直要吐血了。
贾咏拖着一身伤,把事情说了。
张鹤龄气到了什么程度呢?
他竟然没有打贾咏,只是说了句,“你等着”,然后撒腿就跑!
这时候找别人都不行了,唯有首辅杨廷和,能够力挽狂澜。
张鹤龄气势汹汹,直奔杨府……
杨廷和已经年过花甲,自从朱厚照病重以来,他就独自掌握朝政,拟定遗诏,擒拿江彬,迎接新君,铲除弊政……没有一刻消停,一天下来,还睡不到两个时辰,时间管理的能力,足以让年轻人都汗颜……
可谁也不是铁打的,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连续熬下来,杨廷和眼圈发黑,疲惫到了极点,坐在那里,就不停打瞌睡。
正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儿子杨慎走了进来,没错,就是写“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位杨大才子,杨家父子可都不寻常啊!
杨慎躬身道:“父亲,寿宁侯张鹤龄求见!”
这个名字就让人厌恶,跟这个纨绔子弟没什么好说的。奈何他是张太后的弟弟,看着他姐姐的面子,也不得不见一面。
“一定没有好事,让他进来吧!”杨廷和无奈道。
片刻之后,张鹤龄怒气冲冲,直接走进了书房,一屁股坐在杨廷和对面。
“杨阁老,坏事了,出了大事了!”
“毛澄和梁储他们胆大妄为,竟然同意朱厚熜走大明门,用天子之礼,这不是要反天吗?阁老,你可要说话啊!”
杨廷和眉头立起,怎么会守不住呢?毛澄到底在干什么?
首辅大人怒了,可下一秒,他又冷静下来,毛澄绝不是没有骨头的人,一定是有人添乱,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张鹤龄!
不然他急着赶来干什么?
杨廷和能料到,头脑灵活的杨慎已经愤怒质问。
“寿宁侯,凡事总要有个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原因,毛部堂不会轻易答应的!”
“原因?还不是毛澄他们要巴结新君,想要讨好小皇帝,连当初怎么承诺的都忘了……这就是我大明的重臣,真是让人鄙视!”张鹤龄鄙夷地说道。
“住口!”
杨慎突然断喝,把张鹤龄吓了一跳。
“状元公,你想吓死我吗?”
杨慎怒目圆睁,道:“你和礼部侍郎贾咏一起去了城外行在,是不是你们弄出了差错,是不是?”
被当面戳破,张鹤龄很尴尬。
他也知道瞒不住,只能承认,“都怪贾咏那个蠢材,可即便如此,毛澄和梁储也不该答应,这两个人,简直是废物!”
杨慎咬了咬牙,“寿宁侯,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们出了什么差错?讲!”
张鹤龄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大略说了一下。
但是他觉得自己没错,都是贾咏不会办事,连小孩子都骗不过,真是废物!
可杨慎却不这么看,他的眼睛都立起来了!
好好的事情,让张鹤龄弄得稀碎,这家伙还有脸跑来告状,简直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杨慎气得大怒,都想暴打张鹤龄一顿!
“新君就在城外,皇位空缺,多拖延一时,就会多一分非议。家父已经不堪其扰,当务之急,必须让新君尽快登基才是!你却弄出这么大的疏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让局面如何收拾?”他痛心疾首。
“这怎么能怪我?”
张鹤龄别的不行,甩锅还是很娴熟的。
“说到底,还不是你们没有把遗诏拟好,让朱厚熜有了可乘之机。我也是,也是给你们擦屁股啊!”
张鹤龄还满肚子委屈,冷哼道:“你们要是不管,我现在就去找我姐姐,让她下旨意,把朱厚熜赶回安陆,重新挑选个听话的,这大明朝别的没有,想当皇帝的人可多……”
“滚!”
一声雷霆怒吼!
一直沉默的首辅杨廷和终于发飙了,他已经被这个猪队友蠢哭了。
他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没了几天皇帝,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
这是大明朝,嫌死得不够快吗?
“你现在就去,最好让太后把老夫也给罢免了,省得跟着你们一起送死!”
杨廷和忍不住爆发,张鹤龄总算怕了。
他讪讪道:“我怎么会那么不讲情面……阁老,现在还要看你的,快点拿出个主意来,不然拖延下去,可不是好事!”
杨廷和冷笑,“还知道不好!晚了,全都晚了!”
正在这时候,管家又跑来了,毛澄求见!
这回好了,可以上演全武行了……
我是王富贵 第7章 天子之礼
俩人前后脚,都来告状了。
相府简直变成了菜市场。
杨家父子的心情可想而知,杨廷和眯着老眼,杨慎气喘如牛,突然,他发现张鹤龄竟然起身,准备出去。
“站住!”
杨慎怒吼道:“寿宁侯,毛部堂来了,你不是一肚子道理吗,你跟他讲去吧!”
张鹤龄这个尴尬啊,他看到了贾咏的惨相,如果让毛澄抓住了他,估计下场会惨十万倍!
“那个状元公,太后找我还有事,你们先商量着,有结果告诉我就行,我……”
“别走了!”
毛澄浑身怒火,冲了进来,跟张鹤龄四目相对,这位礼部尚书的眼睛都是红的!
“寿宁侯,你来得倒是快!”
张鹤龄翻了翻白眼,都被堵上了,怕也没用。
“毛大人,你这时候来,是不是已经先向新君表功了?你送他进城,这一回内阁该有你一席了!”
“你……”毛澄真想骂人,可还是把那俩字给咽回去了。
一国的大宗伯,还是要脸的。
跟张鹤龄这种纨绔生气没有用。
他扭头满脸愧疚,冲着杨廷和施礼。
“阁老,下官闯了大祸,把柄落到了人家的手里。下官有负阁老之托,下官愿意领罪!”
杨廷和用老眼扫了下毛澄,微微叹口气,听得出来,其中有遗憾,也有愤怒,更有无奈。
“不要说这些了,你的意思是怎么样的?”
毛澄低垂着头颅,半晌无言。
当初去迎接朱厚熜的时候,他就主张以储君之礼对待,因此朱厚熜坐了一路的太子车驾,毛澄的态度,是不用怀疑的。
可现在连礼部都折进去了,身为尚书,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阁老,下官打算辞官,抗下所有罪责,只要不影响朝廷大局,下官死而无憾!”毛澄说着,还抹了抹眼泪。
他的确有些犹豫了,可这话他不能说,但是杨廷和那么聪明,但愿阁老能体谅他的苦心。
毛澄低头不语,仿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过了许久,杨廷和才长长叹口气,“这事情也不能怪你,新君登基大礼,不光是礼部的事情,还有内阁啊!老夫身为首揆,难辞其咎。”
提到了内阁,毛澄心微微一动。
坦白讲,以他的想法,还想死扛,可问题是梁储先退缩了。
当然了,人家梁阁老也是为了礼部好,不愿意让他太难,总不能恩将仇报吧?想到这里,毛澄的头低得更深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杨廷和突然转头,看向儿子,沉吟道:“你怎么看?”
杨慎连忙道:“父亲,看现在的情形,新君执意以天子之礼,入继大统。如果内阁一味反对,还没有登基。就造成君臣关系破裂,实在是不智。孩儿以为,不如就答应了陛下,尽快登基,发布诏书,安顿天下人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
张鹤龄突然怪叫起来,“杨慎!,你要干什么?”这家伙像是疯了似的,张牙舞爪,一副吃人的表情。
毛澄看在眼里,心中越发鄙夷。
张鹤龄跟着他一起去安陆,迎接朱厚熜进京。
这一路上,毛澄已经把这个两朝纨绔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文臣们主张朱厚熜过继给孝宗朱佑樘,有君臣感情,有朝廷走向,有各种各样的考虑。
那么到了张鹤龄这里,事情就比较单纯了。
他姐姐嫁给了朱佑樘,两口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愣是上演了一夫一妻的戏码,要夫妻感情有多好,那就不用说了。
正因为如此,张鹤龄靠着姐姐的庇护,潇洒了两朝。
从弘治到正德,三十多年,无论他干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现在时代变了,朱厚熜可跟他没什么关系,也不会惯着他。
张鹤龄觉得天都塌了,唯一的救命之法,就是促成朱厚熜过继孝宗,那他姐姐还是太后,他还是国舅。
不但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而且还能继续潇洒下去。
弄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也就不难理解他跳得这么欢的原因了。
毛澄对杨廷和客气,对张鹤龄可不在乎。
像这样嚣张的外戚,真应该有人收拾他们!
想到这里,毛澄甚至觉得让朱厚熜当个堂堂正正的天子,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当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孝宗这个爹还是要认的,至于其他,一切好商量。
“寿宁侯,你自己弄出来的祸患,还有脸责备别人?要不是你愚蠢,用得着内阁和礼部替你擦屁股吗?你的所作所为,如果传出去,地方官吏,朝野士林,都不会放过你的!”
张鹤龄切齿咬牙,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毛澄!你现在把错都推到我的身上,莫非你打算让新君以天子之礼入城吗?”
毛澄脸色铁青,哼了一声,“新君就在京郊,身为臣子,难道能把君父挡在外面吗?又或者说,你寿宁侯想要学霍光,操控天子不成?”
毛澄怼不过王岳,但是收拾张鹤龄还是足够的,几句话就把这位弄得无言以对,看着他大口喘气,毛澄竟然说不出的舒坦。
一口怨气,总算出来了。
张鹤龄眼珠乱转,跟毛澄说不出道理,那就只有找杨廷和了。
“首辅大人,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跟我姐姐保证的?这才一个月,你都忘了?杨廷和,这就是你们的人品吗?”
张鹤龄的话,近乎摊牌。
原来在正德驾崩的时候,杨廷和在身边伺候,能接近天子的可不只是杨廷和一个人,之所以他能掌控全局,当然离不开太后的帮忙。
投桃报李,杨廷和答应给张太后找个好儿子,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朱厚熜这小子不好摆弄。
杨廷和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
他个头不高,可久在内阁,十几年养望,让这位阁老势如泰山,目光注视之下,张鹤龄连连后退。
“阁老,张某没有逼得意思,我姐夫励精图治,方有弘治中兴。总不能让他没有后嗣,成了绝户吧?”
原来这货也会说人话……杨廷和满腹的怒火,勉强压了下去,他黑着脸道:“老夫绝非言而无信之辈,孝宗皇帝,乃是我大明仁宣之后,少有的圣君。满朝上下,无不感念孝宗恩情。老夫身为臣子,更是须臾不敢忘怀。至于新君登基之事,老夫自有主张,寿宁侯,你可以退下去了!”
张鹤龄咬了咬牙,不甘心道:“阁老,你这是答应以储君之礼入城了?”
杨廷和绷着脸,瞬间抬头,犀利的目光,穿透张鹤龄,这家伙只觉得后背冒凉气,不寒而栗。
“我,我告辞了!”
这家伙一转头,灰溜溜跑了。
杨廷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张鹤龄的背影,而后又一屁股坐下来,仿佛比刚刚还要疲惫无奈。
“毛大人,就按你们礼部的意思办吧!”
毛澄大喜过望,总算能逃过一劫了。
“多谢阁老体谅,下官这就去办!”
我是王富贵 第8章 请陛下继位
王岳的酒量说不上好,可朱厚熜是真的差,头几年是爹妈管得严,后来老爹朱佑杬死了,他又守孝,快两年没碰过酒。
这是算是朱厚熜人生以来,第一次喝得烂醉。
从安陆到京城,两千多里,近一个月,所有的压抑和愤懑,都随着浓烈的酒精,蒸发不见了。
他的心情是真的好,尽管朱厚熜知道,一切才是刚刚开始,可少年骨子里的硬气被激发出来,别说区区京城的朝臣,哪怕是面对整个天下,他也一无所惧。
面对这个操蛋的世界,只要你硬气一点,敌人就会低头。
身为天子,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就要堂堂正正进城,就要安安稳稳坐上龙椅,我的江山我做主,谁也别想左右我……朱厚熜充满了斗志。
宿醉之后,竟然还早早爬了起来。
令他吃惊的是王岳居然比他起的还早,而且还在绕着圈跑……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朱厚熜看着有趣,想去询问,可这时候小太监来送信,大学士梁储来了。
稀奇啊!
本来进京礼仪的事情都是毛澄负责,就算梁储要来,那也是跟着毛澄,怎么会独自一人前来?
“富贵,你说怎么回事?”
王岳正好跑过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淡淡一笑。
“恐怕要提前恭喜殿下了。”王岳信心满满道:“文臣们不是铁板一块了。”
朱厚熜很聪明,他稍微一想,梁储在贾咏的问题上,的确放水了,他几乎是主动送上来,让朱厚熜拿到把柄。
不然没有道理,一位大学士,不如礼部尚书硬气!
“梁储想投靠,也要看我收不收!”
朱厚熜恶狠狠道。
“行了,让他进来吧!”
说完,转身回到了御帐,王岳赶快去擦了一把脸,也过去了。
他刚进来,大学士梁储就来了。
见礼之后,梁储主动道:“殿下,经过礼部的商议,又请了内阁意思,觉得殿下应当以天子之礼入城。正好中午就是吉时。老臣过来,是想请殿下立刻动身的。”
文官认输了!
哪怕朱厚熜已经料到了,可依旧十分欣喜,他准备立刻点头,可下意识扫了一眼王岳,发现小富贵微微摇头。
朱厚熜把话收回去了。
这时候王岳突然沉声道:“梁阁老,你方才称呼是……殿下?不需要改口吗?”
梁储老脸微红,当初毛澄执意以储君之礼,迎接朱厚熜,他们叫了一路殿下,事到如今,的确该改口了。
想到这里,梁储撩起袍子,跪在地上,行了面君大礼。
“老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梁储磕头,用力十足,半晌却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回事?
不会是玩弄老夫吧?
梁储下意识抬头,却发现朱厚熜将身体侧过去,没有接受。这位大学士也迷糊了,唯有王岳,笑呵呵道:“梁阁老,你这算是带头劝进吧?可据小子所知,劝进要三次,新君才能答应,正式继位。没有这个过程,那就是失礼!”
朱厚熜哈哈大笑,还是富贵了解我的心思!
“王侍读说得有理,还有两次,梁阁老,辛苦你了,去安排吧!”
小皇帝说得轻飘飘,这就是传说中的得寸进尺吗?
以天子之礼入城还不够,还要接受三次劝进,完成登基前的最后手续!
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梁储都冒汗了,他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王岳的主意,还是朱厚熜的点子,这俩少年,都不能等闲视之!
可说起来也奇怪,他家的孙子还在遛狗斗蛐蛐,年纪差不多,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梁储迟疑之间,朱厚熜又道:“梁阁老,我背井离乡,北上京师,继承大统。环顾身边,一个能托付大事的人都没有。唯有依靠朝中忠良之士。阁老一路护送我北上,辅佐翼护之功,我铭刻肺腑。这劝进的事情,我也只有托付给你了,总之,阁老辛苦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梁储还能怎么办!
“请陛下放心,老臣这就去安排。”
梁储躬身退出,皱着眉头,陷入了思忖。
其实论起资历,他不差杨廷和什么,而杨廷和能成为首辅,多半是因为杨廷和是正德的师父,有这层关系在,才能平步青云,顺利入阁。
多年的师徒,正德驾崩之后,杨廷和就总揽大权,还借着遗诏之名,把正德骂得一无是处,实在是不够厚道。
梁储是不服气的,他放水给朱厚熜,让杨廷和难堪,杨阁老也不能奈何他。
可若是再进一步,成为新君的走狗,只怕大多数的文官,都会对他有看法,这就不妥了……梁储的心绪很烦乱。
目光回到御帐,朱厚熜见梁储走后,又有些迟疑了。
“富贵,你说这老东西真能顶得住压力,替我做事吗?”
王岳摇头,“我觉得梁储这个人想吃又怕烫,他这次过来,应该是讨好的。却没有料到,捡了个刺猬回去,他肯定又犹豫了。”
朱厚熜冷哼,“就该这么对待他!这帮文人,一肚子花花肠子,算计的都是自己,什么都不放,还要混个好名声,着实可恶!”
从安陆到京城,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已经让朱厚熜对文人大失所望,算是日后君臣冲突的滥觞……
不过眼下朱厚熜还是担心自己,“富贵,照你这么说,梁储不愿意出力,那我岂不是没法入城了?”
王岳哈哈大笑,“梁储首鼠两端,可杨廷和未必相信他,而且杨廷和是聪明人,他一定会做最坏的打算的!”什么是最坏的结果?那就是朱厚熜没有挡住,文官反而分裂了。
只要杨廷和觉得阵脚乱了,就会主动后退,反正与其让梁储得逞,不如他当个好人,换取新君的好感。
真是好有道理。
朱厚熜却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突然,他恶狠狠盯上了王岳,甚至伸出了双手!
“小富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你小子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王岳目瞪口呆,这么大的秘密都被发现了?
朱厚熜眼珠乱转,突然揪住王岳的衣服,喜不自禁道:“富贵,你是不是遇到了神仙点播,给你开了七窍?还有,你知道怎么长生不老不?快告诉我!”
这家伙急得眼睛冒光,抓耳挠腮,简直比捡到了皇位还高兴呢!
差点忘了,朱厚熜还是个狂热的修道爱好者呢!他这个习惯是来自兴王朱佑杬,那位兴王爷被困在王府,也不爱生孩子,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修道炼丹。朱厚熜耳濡目染,也了解了不少。
只是从兴王的寿命来看,貌似修道不但不能长生,还会变成催命符。
王岳觉得以后很有必要给朱厚熜上点科学课程,不然拿着铅汞当宝贝,那也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朱厚熜还喜欢给身边人赐药,跟他一起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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