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史尽成灰
张璁在下面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武选司值房。
等他迈步进来,就听到有人随口道:“桌上有茶,炉子里有炭,想喝自己动手。”
这位头也不抬,继续处理公务,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可是还没写几个字,突然发现眼前一黑,他忍不住抬起头,发现一个人正冲他嘿嘿笑。
“你就是杨慎杨大人吧?不凑巧,本官也是武选司郎中,政务理当咱们一起负担才是,张某万万不敢失职!”
说完,张璁就把公文夺了过来,一屁股坐下来,快速浏览。
面对旁若无人的张璁,杨慎忍不住摇头。
你丫的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给你多大的一张脸,一上来就敢抢事情做?
他怒目而视,张璁竟然还是视若无睹,他的速度极快,厚厚的公文,用了不到一刻钟,就看得七七八八。
这时候张璁才抬起头,冲着杨慎一笑,“杨大人,这都是提拔任命一些武官将领的公文,你的意思是怎么样的?”
杨慎更加哭笑不得,“张大人,貌似直接询问本官,有点不妥吧?”
上司才能询问下级,两个人平级,你张璁还是后来的,怎么敢压我一头?
张璁认真想了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
“杨大人,我没有命令你的意思,你先稍等。”
说话之间,张璁提起笔,大笔一挥,写下了两个字“如拟”,写完,他扔给了杨慎,“杨大人,如果没有别的意思,就发下去吧!”
“你!”
杨慎俊美的面庞变得扭曲狰狞,他出身显赫,求学于名师,身为科甲状元,就连长相都是一等一的。
从小到大,杨慎都严守礼节,不敢随意胡来。
在他看来,一个人不懂礼数,就表明家教太差,家教差,就是给父母丢脸,让祖宗蒙羞,就是天大的不孝顺。
尽管他也何人争吵,吵得还很厉害,但从来都是论事不论人。
“张大人,你初来乍到,只怕连这些事情都不清楚,又如何敢做主?”
张璁把毛笔放下,轻轻一笑。
“没什么不清楚的,还不是一些随着王部堂出征大漠的功臣,陛下要任用他们,执掌三大营,整顿禁军。此事已经操持了一两个月,愣是没有结果,看起来,是我们兵部失职啊!”
杨慎闷哼,“张大人,你要清楚,大凡将领任用,都有一定之规。这些人之中,不少祖上不是武夫,没有世袭爵位,本身又没有参加过武举,没有功名在身。他们全都靠着王阳明,升任高位,不加以提防,能行吗?”
“哈哈哈!”张璁朗声大笑,“真是荒唐!军中将士,只看能打不能打,何来看祖宗?至于功名,那就更是笑话了!功名乃是敲门砖,是让普通人进入军中,为国效力。而这些人已经浴血沙场,为国立功。又何须经过武举考试?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至于要防着王部堂,那就更可笑了!”
张璁朗声道:“当时文武百官,人人畏敌避战,唯有王部堂当仁不让,率众北上,大胜而还。倘若你杨状元有本事,也可以去阵前杀敌,立功受赏!你们这些人畏刀避剑,缩在京城。等人家打赢了,立功了,反而大言不惭,要严加提防!杨状元?难道在大明朝,是做得越多,功劳越大,就越要受到惩罚?反而是一群碌碌无为之辈,能窃据高位,安享荣华,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吗?”
“若说提防,令尊四朝元老,柄国几十年,权势熏天,门生故吏,遍及两京一十三省,人人皆知杨阁老,却未必知道朱皇帝!如何不需要提防?”
“你!”
杨慎豁然站起,怒视张璁。
张璁坦然以对,两个人就跟斗鸡似的,盯了好半天,杨慎满肚子话要说,可又觉得,跟张璁浪费吐沫,实在是丢人。
他突然掏出了一份手谕,扔到了张璁面前。
“你自己看吧!”
张璁好奇展开,发现正是内阁的命令。
有关这些有功人员的任命,内阁已经基本同意,只等兵部拟定详细名单,立刻落实!
杨慎轻蔑冷哼,“张大人,或许在你看来,满朝之士,皆是私信作祟的小人,都是利欲熏心之徒。可你也别忘了,每个读书人都是孔孟门徒,都想着致君尧舜,解民倒悬。都想着报效大明,至少,不是人人都如你想的那般龌龊!”
“唯才是举,任人唯贤,这道理我们不光懂,而且也做得到!这就是明证!”
杨慎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全都抽在张璁的脸蛋子上。
让你瞧不起士人,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士人!
张璁仔细看了看内阁公文,呵呵一笑,放在了一边。
“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可任用几个武夫,对文官又有多少损害?惠而不费的事情,内阁诸公都不愿意做,那他们还如何立足朝堂?真正的改革是壮士断腕,是向自己下刀子!是涤肠洗胃!铲除真正的蠹虫。这些大事,又有几个士人能做得出来?”
杨慎呵呵,“张璁,你既然说了,那我也有几件事情请教……自从先帝以来,大肆任用宦官,如今内廷宦官已经多达二十万。这些人还分驻各地,监视文武百官。他们肆意贪墨,大肆敛财,这些人要不要处理?”
“还有泛滥的宗室,现在藩王繁衍生息,数量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竭尽一年的岁入,尚且不够支应宗室子弟半年的禄米。这些皇亲贵胄,要不要裁撤?别忘了,宁王叛乱之祸,刚刚过去几天啊?”
“再有,文恬武嬉,纲纪荡然,人心混乱,吏治败坏,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哪一样不要解决?”
杨慎深深吸口气,“凡此种种,都是亟待解决的事情。朝中有识之士,何尝不是忧心忡忡,竭忠尽智?张璁,你说士人乃是天下大弊,未免也太偏颇了吧?”
敢情还是殿试留下了的后遗症。
面对杨慎的质问,张璁坦然一笑,“杨状元,你说的都对,可你为什么不说诸多弊端之最?”
“什么?”
“自然是土地兼并!”张璁提高了八度,“天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孝宗之后,土地兼并日盛一日,流民四起,食不果腹者,比比皆是。被兼并的土地,十成之中,有七成落在了士人手里,这些事情,你杨状元,更不会不知道吧?”
杨慎的脸越发黑了,“张璁,别忘了你也是读书人!”
“我当然是读书人!正因为我是读书人,我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杨状元,我想上书,立刻清查京畿周围的土地,把京城十万以上的流民安顿好!让他们不用睡在树上,桥下!入秋之后,也不会有人冻死,杨大人,你愿意跟我一起上书吗?”张璁目光炯炯,直视着杨慎……
我是王富贵 第95章 欺师灭祖的逆徒
装了一肚子学问的杨慎,第一次词穷了,他茫然看着张璁,不知道这位说得是真是假?
“张大人,你如何知道京城有十万流民?你有打算怎么办?”
张璁仿佛能看透杨慎的心思,尽管这位没有直接质疑用心,但是语气之中的怀疑,也是显而易见。
“杨大人,这是我第八次进京赶考,我已经落榜七次了。”
杨慎没有反应过来,这位是打算说考取功名不易?
张璁自嘲笑笑,“张某第一次进京,那还是孝宗的时候。你们都说孝宗是仁君,可我却知道,就是从孝宗开始,文官士大夫愈发肆意妄为,根本不受约束。他们到处兼并土地,越来越多百姓破产。前后二十年间,京城的流民从不足万人,到足足十几万。这可是天子脚下,大邦之地。身为朝臣,我就把感到羞愧吗?”
“你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可以告诉杨大人,之前几次进京,我就注意过流民的问题,这一次因为殿试延宕,我抽出一个月的时间,把京城跑了一个遍儿……”张璁指了指脚上的靴子,“光是这个,就磨坏了三双。杨大人,不管做事,还是做学问,张某更相信自己跑出来的,而非道听途说……只不过你怕是不会认可吧?”
杨慎伏身听着,他的内心波澜滔天。杨慎不敢相信,这个张璁竟然是自己的知音!他也主张凡是要亲眼所见,没有深入的调查,就不能妄下结论。
“张大人,你以为杨某又是什么人?”杨慎直接反问,“你当我什么都不清楚吗?土地兼并,甚至要向上追溯,一直到英宗朝,甚至更早,如果光是归结到孝宗,绝对不公允!”
张璁没有否认,“我承认杨大人或许是对的,但是你想过这背后的缘由吗?”
杨慎面色严峻,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四个字……主弱法弛,就这么简单!”
张璁侃侃而谈,洪武,永乐,包括仁宗和宣宗,都是公认的盛世,问题还不大。而土木堡之后,尤其是朱祁镇复辟成功,第二次当皇帝,他为了奖励帮助自己夺得皇位的有功之臣,就开始大肆封赏。
将盐引当成奖赏,几十万引,几十万引,赏赐近臣……上行下效,变本加厉。
原本朱元璋留下的祖制,被大肆破坏。
盐法、军户、田亩、禁军、边军、吏治……就像是骨牌,一张一张倒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宪宗和武宗正德都试图扭转颓势,他们一致的选择是放出了宦官势力,以此来牵制文官。
至于孝宗皇帝,他因为童年的经历,加上文官对他有恩,不但没有约束,反而推波助澜,让文官士绅的力量迅速膨胀……
朱厚照无力改变老爹留下来的局面,他只有利用宦官,重新建立一套体系,刘瑾的等八虎的地位,就犹如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一般。
只可惜,倒霉的朱厚照英年早逝,他的努力也付诸东流。
而且他不但没能约束住文官,还造成了宦官势力泛滥,给大明的弊端来了个超级加倍!
“天子底气不足,无力捍卫祖制,必然导致文恬武嬉,土地兼并,流民四起,国政乱如团麻……杨大人,这事情绝非几个正人君子,几个贤臣就能解决的!”
“那该怎么办?”杨慎情不自禁,用上了请教的口吻。
没错,一位状元,把另一位状元给说服了。
张璁热情洋溢,充满了斗志。
他就像是个布道者,将自己前后八次进京,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包括眼下的朝局,张璁也洞若观火。
“要想维护祖制,整顿弊政,就必须天子手握权柄,乾纲独断。偏偏当朝诸臣,一心让陛下过继给孝宗,这其中的道理,杨大人不会不明白。他们是想继续压制天子,并且打着恢复孝宗之政的借口,继续大肆侵占土地,中饱私囊,任用私人!继续搞座师门生的那一套,肆意结党营私。在朝中,他们是呼风唤雨的朝廷重臣,返回家乡之后,他们是遥制朝局的宿老,整个朝堂,都要听他们的左右……”
张璁说话,非常不客气,可正是这些话中的棱角,戳到了杨慎的软肋。
针对大明的诸般弊政,杨慎也是心知肚明,他开出的药方,是崇实黜虚,停止没有意义的名分之争,专心解决民生困苦。
杨慎的主张不能算错,只是显得有些肤浅。张璁的主张,要尊奉新君,提升皇帝威望,借着天子威望,恢复祖制,消除弊政……很显然,这个思路更加深刻,也更有操作性。
只是这样,就要拱手将文官获得权力,悉数交出去,真的有那样的傻瓜吗?
“杨大人……张某前后八次进京赶考,从青春年少,考到了鬓角花白。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干脆不考了,靠着举人的身份,也大可以过安稳舒服的日子。接受地方投献,弄个几千亩的土地,再想办法谋个教谕,只要干一届,就算是官身,回乡之后,地位更高,然后培养儿子后辈,让他们沿着我的路,继续考科举,做官,若是孩子们出息,要不了三代人,张家也就是地方豪门大族,人人羡慕……”
张璁哂笑道:“杨兄,你觉得如此的名门望族,于国于民,又有什么用处?如今朝廷积弊重重。若是现在动手,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连这个机会都放过了,我们岂不是愧对大明朝一百多年的恩德!士人享受太多了,该拿出一些了。咱们总不能学南宋的读书人,跳海殉国,舍命不舍财吧?”
杨慎傻了……他做梦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张璁说服,而且是彻头彻尾的那种。他简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说的太有道理了!
杨慎知道,这不是张璁能说会道,而只是简单因为两个字……真实!
这世上最能打动的人,也只是真实二字。
杨慎深深吸口气,“张先生,你的意思我懂了,只是你还没说,打算怎么解决京城流民的问题?”
张璁淡淡一笑,“杨兄这是要考验我!那好,我就抛砖引玉。首先,必须清查京城周围田产土地。如果有巧取豪夺,抢占百姓土地,致使流离失所的,必须把田还给人家,让他们回乡耕田。至于还有许多流民,他们暂时没有可去的地方,朝廷就该拿出钱财,给他们寻找事情做,养家活口。”
“当然了,我也清楚,户部空虚,拿不出钱。所以,这笔钱就应该让京城的富户出!朝廷多少年,征收不上商税,这时候,让他们出点血,为国分忧,那也是情理之中!”
真是好有道理,那还等什么,开始着手行动吧!
……
“师父,这就是弟子跟杨慎商讨的方案。没有别的,弟子想请师父能支持弟子。”张璁趁着没有早朝,又跑到了王岳家中。
王岳对这个方案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这是做好事,我当然支持。”
张璁见王岳还没有闹清楚,就忍不住伸出巴掌,送到了王岳的面前,“那个……既然师父愿意支持,是,是不是拿出一点,一点钱财,做个表率!”
瞬间,王岳的脸黑了!
混球!
从来都是我坑别人,这个逆徒竟然想打师父的主意,你是觉得我提不动刀怎么滴?王岳怒目横眉,很想杀人……
我是王富贵 第96章 大明首善
“张璁,你就是这么报答为师的?”
王岳愤怒质问。
试问还有这么不孝的学生吗?
为师给你庇护,给你住的地方,又帮忙说好话,你当连升三级是容易的事情吗?没有我在天子面前替你说话,能做到吗?
你个混账王八羔子倒好,当了官,掌了权,就先拿师父开刀,如此逆徒,简直该三刀六孔,扎几百个透明的窟窿,挂起来当蜂窝煤!
张璁见王岳大怒,他慌忙道:“师父不要生气,你听弟子说完。我是这么想的,师父身为天子宠臣,如果师父都能带头捐献,其他人自然会老老实实听话的,这样一来,就会顺利许多。”
“哼!说得好听!”王岳冷笑道:“我一没有中饱私囊,二没有兼并土地田产。我的钱都是经营所得,清清白白,凭什么让我出钱,总要有个道理吧?”
张璁眼珠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师父,弟子不是让师父出钱,只是让师父带头罢了。”
“这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师父只要带头,弟子筹集够了安顿流民的钱,多余的钱,就会退给师父,如果弄好了,师父还能赚不少钱!”
张璁笑嘻嘻的,“师父放心吧,弟子绝不会让您吃亏的。”
王岳眉头乱挑,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突然,他一跃而起,扭头去找棍子。
不行!
这个逆徒必须杖毙!
不能留着他!
“张璁,我告诉你,发财的招数我有千千万,靠着欺骗诈捐,那是最下作,最不要脸的!我王岳干不出来!你张璁存了这样的心思,你就是混账!就该天打雷劈!你,你给我跪下!”
王岳大声叱责,浑身颤抖,怒火三丈。
张璁先是一愣,在确定王岳真的暴怒之后,他直挺挺跪了下来。
“你给我说,你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张璁沉吟良久,抬起头,“师父,弟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确该死!请师父责罚,弟子不敢有怨言。但弟子有句心里话,不得不说,若非如此,弟子又怎么筹钱呢?别管手段如何,拿到了钱,安顿了流民,弟子……问心无愧!”
“呸!”
王岳毫不犹豫啐了张璁一口,“你想靠着小聪明,做成大事,根本是痴心妄想。做大事就要有大气度,而不是蝇营狗苟。不就是一点钱吗?我出五万两,而且我还告诉你,不用想着还给我,出钱了就是出钱!连我都出了,其他人谁敢不出!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流民遍地,像什么样子?兴献王妃要进京了,身为臣子,要给陛下赚面子。一个半月之内,务必要让流民安居乐业,所有筹措的款项,有一文钱的贪墨,我找你算账!”
王岳一番怒斥,也懒得看张璁一眼,直接摆手,把他赶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让手下人拿了一张五万两的银票,塞给了张璁。
咱就是玩真的!
捏着这张银票,张璁第一次迷茫了。
他真的看错了王岳吗?或者说,他一直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这位小师父?
张璁对王岳的印象,就是个天子宠臣,很聪慧,很强悍,由于杨维聪等人的案子,毛澄被严厉斥责,其他重臣也受牵连,殿试的时候,王岳负责巡视,恰巧成了同考官。
说实话,张璁也是灵机一动,想靠着这点香火情分,跟王岳结成联盟。
他的目标一项很明确,做大官,掌大权,干大事……为此,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
就像解决流民的问题,他也是这个思路,没有人愿意出钱,那就设计个套路,让王岳出面带头,然后再把多余的钱给王岳。
又有里子,又有面子,王岳肯定会答应,而且事情办成了,流民得到了安置,至于其他,都不在张璁的思考范围之内。
“师父,弟子错估了您的人品,弟子惭愧!”
张璁沉吟片刻,突然又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连续的挫折,让他看这个世界的眼神也不是那么阳光了,或许他真的错了。有师父这样的人,也有杨慎一般的人,总归这大明朝还是有些希望的,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管多重的担子,有人帮着分担,就会轻松许多。
张璁如释重负,回家的脚步格外轻快,甚至哼起了小曲……
“这个逆徒啊,还真是狠人!”王岳揉着太阳穴,斜靠着椅子上,大徒弟崔士林贼兮兮站在一边,他的心砰砰乱跳。
“师父,你说师弟会不会让我也出钱啊?”
王岳都懒得看他,“让你出你就出呗!你还没钱怎么滴?”
崔士林哭了,“师父,您也不是不知道,弟子是真没钱。为了给张璁师弟张罗住处,我求了一圈人情,现在弟子都吃不上饭了。”
王岳这个腻歪啊!
他气得站起来,伸手点指着崔士林,“没出息的东西!你师父别的本事或许不行,可论起赚钱,这大明朝超过我的还没有!你当那五万两是我白出的吗?蠢材!简直蠢透了!”
崔士林大惊,“师父!你是同意了张璁师弟的主意了?”
“呸!”
王岳啐得更用力了,“他不长脑子,你也不长脑子。我一个天子近臣,犯得着拿这种钱,给陛下散德行吗?”
“那,那您怎么把钱赚回来?”崔士林傻乎乎问道。
“这还不简单。”王岳呵呵一笑,“我不是排过大明富豪榜吗?这回你去给我弄个慈善榜,把你师父放在前面就行了,我要做大明首善。”
崔士林懵了,“师父啊,您的意思是把自己放在慈善榜上?您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吹自擂,这太不好了吧?”
“怎么就不好了!”王岳冷哼道:“我出了钱,你实事求是地写!这有什么问题?有人要死羡慕,他们也拿钱出来啊!只要钱数够多,心意诚恳,同样能上榜。对了,你还要给我传出去一个消息。给寺庙几十万两,上百万两送钱,这可不算!不但不算,还要追究钱财的来源。只有真正照顾民生,解决百姓疾苦,这才是做善事。”
崔士林跟着王岳没有多少时间,但是他已经大开眼界,三观不知道碎了多少次了?这人都怎么了,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他现在特别怀念正德,那时候还只是天子好玩,别人还都正常,现在倒好,大家伙比赛着发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也疯一把?
其实他还有一万两银票,这是永康公主偷偷给他的。
看现在的情形,把钱拿出来,就能在慈善榜上,混个名次,说出去自己也是做善事的好人。
只是空有个名声,又不顶吃,又不当喝,往后就真的只有在师父家混饭吃了,这事情值得吗?
崔士林十分纠结。
而与此同时,张璁和杨慎碰面。
“安顿流民,不能是给点钱就完了,我打算趁机把外城给修好,将京城围上一圈,有了这一圈,一旦鞑子进犯,也多了一重屏障。”
张璁终于将自己的计划讲了出来……杨慎目瞪口呆,我的老天爷啊!这家伙的想法可真是够大胆的!
何止是杨慎,哪怕是王岳听到,都会大惊失色。
以工代赈,修建新城,这不是穿越者通常喜欢玩的把戏吗?逆徒这是再抢师父的戏码?你丫的不会也被附身了吧?
其实王岳的担忧还真是多余的,有鉴于大明国力总体下降,边防压力大增,给京城加一道屏障,已经势在必行。
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嘉靖朝开工的外城,只是没有料到,始作俑者,居然是张璁!
赈济流民,慈善榜,修外城……一股庸俗但强烈的铜臭味,迅速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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