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史尽成灰
越是年轻的读书人,就越是喜欢心学。
要知道能参加会试的,都是考中举人的,他们之中年轻人仅有一半左右。
在会试之中,心学尚且有如此恐怖的比例,那乡试呢?还有更下面的考试……敢想吗?
心学的冲击太猛了,太凶了,杨廷和又不能扶正祛邪,这天下也只有看老夫的了。
这位毛大学士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杨廷和半隐退,梁储又突然去世,他觉得雨过了,天晴了,该轮到自己当首辅了。
要想成为首辅,就要获得百官的拥戴。
大礼议的事情,希望真的不大了,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打击恩科的这帮人,保护孔孟正道,
有关他唐伯虎的流言,多半都是从他这里发布出去的。
现在王岳又去面见唐伯虎,这下子可让毛纪抓到了把柄。
唐伯虎多年不参加科举,他哪里还有本事写八股文章。
这事情很明显,是王岳把考题泄露给唐伯虎。
所谓恩科,也不是加恩天下士子的恩科,相反,这不过是天子收拢走狗的考试罢了。
通过科举的也不是什么文曲星下凡,而是一群卖身投靠的无耻之徒。多年前唐寅就卷入科举舞弊,如今又故技重施,唐伯虎的才学根本是扯淡,除了舞弊,她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这些恶毒的流言汇聚在一起,目的不过是最大限度诋毁恩科,只要把这些人贬得一无是处,他们就赢了。
毕竟抡起打舆论战,文官可比天子厉害多了,都察院的事情只是意外。
毛纪盘算了许久,再无任何问题。
毕竟唐伯虎这些人总是要殿试的,总是要当官的,只要他们进入官场,变成了天子的走狗。
就已经落到了坑里,再也别想洗白,大家伙都在泥潭里打滚吧!
……
毛纪信心满满,早早起来,参与到了殿试之中。
高大的奉天殿前,春风吹拂,衣袖飘荡,竟然让人有种随风而去的念头。
这么好的日子,朱厚熜的心情大好。
面对着自己的学生,他就更高兴了。
“朕想了很久,殿试要考什么呢?按理说你们会试的卷子,朕都看过了,也排了名次,再如是考一遍,未免画蛇添足。因此在这里朕打算给你们出一道特别的题,通过科举,你们已经是百姓口中的士大夫,进士进士,进了这一步,你们就是士人了!”
朱厚熜微微一笑,“朕听士这个字多呢,却还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现在就写下来,字数不限,诗词歌赋不限,什么都不限,只有一样,朕要听你们的心里话!”
这个考题妙啊!
抛开了乱七八糟的四书五经,直接拷问初心。
朱厚熜的水平是上来了。
出其不意,完全超出了在场大臣的预料,毛纪更是瞠目结舌,怎么又换套路了?这朝廷规矩不能乱来啊!
“陛下,如此怕是不合规矩,殿试不可儿戏啊!臣唯恐不能服众啊!”
朱厚熜目视着前方,根本没有看毛纪,而是朗声道:“你们觉得朕说的是儿戏吗?”
“不是!”
众人一起怒吼。
朱厚熜又道:“如何不是儿戏?”
他目视一圈,伸手点了位于第一位的唐伯虎。
“唐会元,你来回答。”
唐寅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向前走了两步,行了大礼,而后声若洪钟道:“圣贤教化,首在于人心,我辈读书人,即将入仕为官,成为士大夫,若是连士人算什么都不清楚,又如何做得好官?”
“唐寅,你大言不惭,也敢说你知道士人为何?”毛纪再度怒冲冲质问,他已经气坏了,准是王岳那小子,他撺掇唐伯虎出来闹事,上次殿试张璁就是如此,现在又来一个,你们把满朝臣子,当成什么了!
一个科举作弊之辈,也敢教训自己,真是荒唐!
唐寅不慌不忙,笑容可掬,“数始于一,终于十。从一从十,推十合一为士。这就是说,士人要有始有终,表里如一,上辅佐天子,下表率百姓,为君分忧,解民倒悬,这就是士人……”唐伯虎说到这里,冲着毛纪微微一笑。
“这位大人,在您的眼里,士大夫不会只是可以免田赋徭役,可以横行乡里,无所顾忌,可以结党营私,欺压天子吧!”
嚯!
唐伯虎这言辞,竟然比张骢还要犀利。这是要拼命啊!
“狂生!大胆狂生!你,你胡言乱语,扰乱殿试,实在是可恶!”毛纪气得嘴唇哆嗦,手指乱颤,简直要昏过去了。
王岳也没有料到,唐伯虎竟然会这么犀利,好歹搂着点啊!
唐伯虎却不这么看,他来考试,更是来复仇,如此天赐良机,不说个痛快,还不如死了算了。
男子汉大丈夫,要的就是这个痛快!
“士人者,理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今国势衰退,弊政如麻。身为朝廷重臣,士人表率,大人又有何作为?又如何指责唐某?”
被指着鼻子骂,毛纪一惊出离了愤怒!
“唐寅,你真是疯了,竟敢拷问老夫,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毛纪毫不客气道:“一介书生,下笔千言,胸无一策,更不足以成就大事,你以为靠着你一张嘴,就能让天下太平吗?”
“哈哈哈,这世上能说会道的人所在多有,不缺唐寅一人!”唐寅笑呵呵道:“仆,庸碌之才,承蒙天子洪恩,侥幸得中,心中惶恐不安。扪心自问,仆之才学,不足以入朝为官,也不足以牧守一方。若是天子恩准,愿意为千户流民,谋求一安身立命的所在,我愿足矣!”
什么!
毛纪没明白,“你说什么?”
唐寅哑然一笑,转向了朱厚熜,跪倒之后,诚恳道:“陛下,臣想负担城外一处街区兴建,为陛下安顿千户人家!”
听到唐寅的要求,在场所有人都傻了,当然,王富贵除外……
进士当中,最差的同进士,外放也是县令,而且还是不错的县,能管十万,二十万人的那种。至于排名靠前的,能进翰林院,日后还有入阁拜相的机会。
唐寅竟然想去修街区,安顿千户人家,简直不能算是个官,最多就是个小吏,你确定脑子没疯吗?
“唐寅,你放着好好的官员不当,败坏国典,破坏取士规矩,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肠?”毛纪抓狂大怒。
唐寅摇头轻笑,“这位大人,人要有自知之明,仆的才能就是如此而已,更重要的事情,仆自觉还做不好。不过似乎也没什么丢人的,仆以为,若是天下士人,都能约束自己,不欺压乡里,不鱼肉百姓,不肆意盘剥,不兼并土地,反而尽力造福一方……我大明又怎么会流民遍地,民不聊生!如此看来,士人当真有负大明,有负百姓,这位大人,你以为呢?”
我是王富贵 第150章 三元及第
士人有负大明!
非是大明有负士人!
继张璁之后,唐寅也向官吏亮出了宝剑。
作为旁观者,王岳很理解唐寅的心思,张璁七次参加科举,方才中进士,期间所见所闻,让张璁痛感国势颓唐,民生凋敝,遂生出改革变法之心。
而唐伯虎的遭遇比张璁惨一百倍,再加上朱厚熜的恩待,让唐寅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位风度翩翩的大才子,声色剧烈,直接质问大学士毛纪,不得不说,当真是勇气可嘉。
面对唐伯虎的质疑,毛纪脸色凝重,他突然撩起袍子,跪在地上。
“启奏陛下,唐寅其人,乖张偏激,在野多年,心中常有愤愤不平之意。此人见解荒唐,言语刁蛮。他的言论与前者陛下廷杖的那些御史言官,又有何区别!那些人以讨廷杖为扬名之终南捷径。而唐寅之流,则以痛骂士人官员,逢迎陛下。”
毛纪抬起头,老泪横流,“臣等在朝数十年,兢兢业业,旦夕未曾懈怠。虽未能匡扶社稷,中兴大明,但扪心自问,也从未有失职之处。唐寅小人,离间君臣,搬弄是非,扰乱人心。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歹毒,实在是该千刀万剐才是!”
毛纪伏地大哭,“陛下,自古以来,上下一心,才能中兴社稷,如臂指使,浑然一体。而唐寅之流,偏偏一心离间君臣,他们是想毁了大明,以成就自己的名声权位。老臣恳请陛下,慧眼识人,能看透这些小人的歹毒心肠,及早逐出朝堂。才是国家之福啊!”
毛纪说完,拜伏地上,随后大学士蒋冕也跟着跪下了,“老臣以为,所谓士人,乃是陛下左膀右臂,君臣一心,才是王道!”
有两位大学士站出来,随后有出来了好几位大臣,全都跟着跪倒。胡子一把的人,哭得稀里哗啦。
到了这一步,就连王岳都忍不住赞叹,以前他觉得毛纪不过是杨廷和的跟班,无足轻重,可现在一看,能混入内阁,都不是省油的灯。
毛纪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言官欺负皇帝刷声望,那有人逢迎天子,故意支持大礼议,跟老臣对着干,算不算投机呢?
毕竟就连王岳都不敢否认,他身边都是好人,至少像贾咏那样的货,无论如何,也把能把他归到贤臣君子的堆里。
既然大家伙都一样为了名声,那就看谁的经验更丰富了。
很显然,这是文官擅长的东西,拉到同一战线,他们就能凭着丰富的经验,轻松取胜。
离间君臣感情,真是好大的帽子。
王岳挖空心思,也想不出君臣之间,有什么感情存在。
可问题是他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否则岂不是坐实了离间君臣之说!
好啊,真是厉害。
毛纪,你丫的真有了继承杨廷和地位的本事。
面对毛纪这一番充满了玄机暗示的话术,唐寅的确有些迟疑,他该怎么反驳?赌咒发誓,他更忠心天子,是这些文臣居心叵测?
那不是成了泼妇吵架吗?
真是太丢人了。
就在唐寅迟疑之时,毛纪似乎是抓到了几乎,又磕头道:“陛下,唐寅偏激狂妄,行为多有放荡不检之处,结交青楼女子,填词作画,全都是下作腌臜。殊无人臣格调。这样的狂生入朝,只会让天下人看轻百官,小觑朝廷。陛下万万不能重用此辈,还请立刻逐出朝堂!澄清寰宇!”
好家伙!
又一个杀招亮出来!
这是要把唐寅逼到绝路啊!
放到以往,王岳一定要站出来,跟毛纪对喷。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王岳也学得稳重了。他已经十五岁半了,离着成年不远了,要干点大人的事情了。再跟这帮六七十岁的家伙吵架,实在是失去了风度。
所以吗……那就请另一个老头出场,来一个老头对老头!
王岳给工部尚书林俊一个眼色。
林俊会意,又十分无奈,想想吧,人家林大人可是杨廷和一党的中坚力量啊!曾经多次挺身而出,跟天子周旋,也曾经是满朝正臣之一啊!
就因为工部的烂事,让王岳抓到了把柄,就落了个不人不鬼的下场,他都冤死了。
只可惜林俊也知道,他没有回头路了,王琼已经进京,杨廷和正在调查,是谁提议启用王琼的。
如果没有天子和王岳的庇护,他或许会被“自己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那样的下场只会更惨!
所以……没有办法了!
林俊迈步出来,突然笑了,“毛阁老,今天是殿试的日子,又不是早朝,何必如此声色俱厉。”
他说完之后,又道:“陛下让考生直言士人,不管说什么,都只是一家之言,听听而已,不用当真的!”
万万没有料到,林俊会出来搅局。
毛纪气得鼻子都歪了,老夫这里攒了十二分的力气,想要一举弄死唐寅,你跳出来说这不过是玩笑一场,别当真!
你林俊的屁股坐在哪一边?
毛纪急红了眼,“林尚书,你没听到唐寅的话吗?他把士人说成了什么样子?”
林俊微微一笑,“毛阁老,宰相肚子能撑船,唐寅所言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兼并田产,败坏法度,这些事情也不尽是假的。当然了,我大明宗室繁衍,负担过重,九边空虚,鞑虏入寇,还有各地镇守太监兼并土地,圈占庄园……这些事情也都是存在的,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说天下积弊重重,需要贤臣整顿,毛阁老,你说是不是?”
毛纪眼珠乱转,面对林俊轻描淡写的和稀泥,他简直抓狂了,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林俊竟然背叛大家伙!
你也急着给天子当走狗吗?
毛纪想杀人,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一个有天子撑腰的尚书,是足以和内阁抗衡的,更何况他还代表不了整个内阁。
这不,贾咏就站出来,“毛阁老,圣人说过,吾日三省吾身,遇到事情,咱们这些读书人,也该反躬自省,思索自己的过错。毕竟民间对我们有这么多的非议,也是我们辅国无能,咎由自取,你说是不是?”
不是!
谁都能以读书人自居,唯独你贾咏不行,你最多算是“读书狗!”
“贾阁老,林尚书,唐寅狂生,他除了胡言乱语,又会什么,若是容忍了他这样的小人,朝堂就会大乱!”
贾咏呵呵道:“不会的!毛阁老,你忘了吗?唐寅不是说,他准备安顿一千户流民吗?他不要高官厚禄,只想在能力范围之内,为君分忧,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情!不如就让他试试吧!”
贾咏说完,偷眼看了看王岳,发现这位脸上带着笑,贾咏知道,自己又做对了,因此胆子更大。
“陛下,臣有个想法,不如就选派几个臣子,负责各处的事务,让他们放手去做。到底谁是美玉,谁是顽石,岂不是一目了然!”贾咏又对毛纪笑嘻嘻道:“毛阁老,你看呢!要不然别人指责咱们不会做事,咱们说他们不知道为官的艰难,自说自话,反而把国事丢在了一边,实在是不妥!”
到了这一步,毛纪真的无话可说。
“只怕这些狂生狗屁不通,辜负了天子信任!”
唐寅紧咬着嘴唇,拳头握紧,到了拼命的时候了,他满怀憧憬,仰望着朱厚熜。
“朕同意了……不过殿试还要继续,这一次就以救荒安民为题,写一篇策论,让朕瞧瞧你们的本事吧!”
一天的殿试结束,所有人返回住处,静候佳音。
只用了三天时间,殿试排名推出,唐寅高中状元。
解元,会元,状元!
连中三元!
人们这时候才惊觉,原来这位江南第一大才子,成为继商辂之后,大明第二位官方认可的三元及第,文曲星下凡!
原来之前收到的苦,都是为了这一刻的荣耀。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唐伯虎,终于以三元及第的身份,名扬天下。
而朱厚熜也很有意思,他送来了一份手书,八个字“三元及第,天子门生!”
瞧见没有,虽说所有进士都可以自称天子门生,唯独人家,这才是天子亲口承认的学生。
在这一刻,唐寅几乎占据了所有的风头,甚至连王岳的主角光环,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真是悲催啊,这不是我该独享的荣光吗?
见了鬼了!
正在王岳怒骂的时候,真有几个鬼来了,准确说是几个深眼窝,高鼻梁,满头黄色卷发的白鬼……王岳揉了揉眼睛,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的亲爹啊!
您老真的办成了!
我是王富贵 第151章 一群西方来的太监(求月票啊)
“爹啊,亲爹!您老人家这些日子还好吧?”
王翰生斜着儿子,气得胡子撅起来老高。
“好?好个屁!你没瞧见,你爹都瘦了!”
王岳盯着老爹馕一样的大脸,是真的没看出来哪瘦了。
“你小子知道个屁?以往每年你爹都长十斤肉,今年只长了八斤,是不是瘦了二斤?”
王岳翻白眼了,您把这个叫瘦啊!
“那是没吃晚饭呢!府里正好有口外的羊,咱弄个羊腿尝尝?现杀现吃,绝对新鲜!”
老王眼睛都冒光了,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了。
“往后啊,你爹真的要少吃点了。”老王捏着肚皮上厚厚的肥膘,无奈道:“要委屈你们了,可别怪我这个主人无情啊!”
王岳被老爹愁眉苦脸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我说您老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脑子坏了?”
“你脑子才坏了!你爹好着呢!”老王又叹了口气,“没别的,就是看到了几个大活人,活活给撑死了,有点后怕了,贪食不是什么好事。咱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你爹必须要讲究一点!总不能给你丢脸。”
“给我?我,我不在乎的!”
老王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在乎总行了吧!”老王也着实太胖了说几句话,就喘开了。
说实话,他去江南的这段时间,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一颗心几乎都放在了京城。不说别的,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谁的父母不提心吊胆,生怕出点意外。
像王岳和朱厚熜这样,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被扔到了一群虎狼中间,当爹的能放心就怪了。
老王是真担心自己的儿子被人坑了。
可事实上呢,貌似儿子半点事没有,还把那帮大人都给耍了。
好些还弄得家破人亡。
谁家儿子出息,当爹的能不高兴啊!
而且王岳的名声,主要是在商界,普通老百姓对这位天子近臣知道的不多。
一提起跟杨廷和对着干的人里面,首先想到的就是杨一清、王阳明、袁宗皋……至于真正作用非比寻常的王岳,反而因为年纪和官职的因素,被人忽略。
但是放到商业上,这就不一样了。
一份富豪榜,就掀翻了乔家的彪悍战绩,还是让人瞠目结舌。
虽说王岳能准确掌握乔家资产,跟锦衣卫,还有杨一清的帮忙离不开,但是这份功劳却是记在了王岳的头上。
弄得现在许多豪商巨贾,都要向王岳送礼,他们可不想体验上封神榜的滋味。
当然了,光是这点还不足以让他在商界威名赫赫。
王岳真正厉害的是主导了外城的修建。
修京师外城,可不简单是增加点房舍那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了商业中心变动,涉及到了未来的商业格局。
说得通俗点,以后谁想进京赚钱,就要到王岳这拜码头,江南的商人,哪个敢小觑王岳?
连带着老王在江南,都倍受尊重,结结实实享受了一把父凭子贵的滋味,那牌面就不用说了。
使得老王对儿子的满意度达到了九十九,至于差的那一点,多半就是这几个西夷白鬼了。
到现在老王也没想通,儿子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把他们弄来。
“小子,你不会是想要几个昆仑奴吧?”
王岳皱眉头,“您老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老王嘿嘿道:“这次我去江南,遇到了好些夷商,他们跟我说,在他们国家,没有太监。那我就奇了怪了,难道不怕皇宫乱套吗?他们说会贩卖一些皮肤特别黝黑的人入宫,宫里的后妃宫女,没人敢乱来的,不然出了事,一眼就看出来了。”
王岳瞠目结舌,这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己老爹往江南走了一趟,这见识都不一样了。
“你小子为了讨好陛下,还真下功夫啊!”老王自以为看透了儿子的心事。
王岳简直要哭了,他是个有追求的人,可不是弄臣,再说了,讨好朱厚熜还不容易,用得着这么费力气,从遥远的海外,弄几个长相特殊的蛮夷吗?
想到这里,王岳又担忧起来,“爹,您老到底问清楚没有?这帮人是不是那一伙环球航行的?”
老王翻了翻白眼,“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是跟江南织造局打招呼了,又找了几家海商,还联络了几个南洋属国的使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们抓住。我也问了,这伙人和经常来大明的夷商不一样……怎么说呢,那些夷商也没见过世面,可人家好歹不会撑死……这帮货就跟恶鬼投胎似的,看见什么都往嘴里塞,天天欧欧怪叫,问他们是干嘛的,就说是吊丝,吊丝,气得我都想吊死他们算了。”
“吊……丝?是,是狄奥斯吧?”
这下子轮到老王吃惊了,“臭小子,你怎么知道?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王岳呵呵道:“我可提督着四夷馆呢!这是他们那边的神。”
“神?什么神能吊死啊?”老王想不通了。
王岳越听越无语,他估计人是抓对了,可问题是老爹这么长时间,也没问明白有用的东西,到底在干什么啊?
“还能干什么,我不是怕他们失礼吓到陛下,就教他们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来的,你可不知道,这事有多麻烦,简直比训狗追兔子还麻烦……”老王一肚子气。
“然后他们就冲着我磕头叫吾皇?”王岳吓得一跃三尺高,大声怪叫。
刚刚都把他吓坏了,几个西夷盯着他半天,突然一起下跪,山呼万岁,那场面,绝对盖了帽了。
这要是让外人听到,还以为他王岳在家里过皇帝瘾儿呢!
不行,绝对不能给自己留下把柄。
王岳决定赶快把朱厚熜请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朱厚熜就来了,他打着哈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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