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媳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花开常在
于是何生就沉默了片刻。
张惜花等不到回应时,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心里还烦闷的原因,她脾气一直老好老好了,绝对不是那种轻易发怒的人。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何生闷闷道。
张惜花问:“什么呀?”
何生这次加大了点音量,一股脑儿倒豆子似的说道:“只要是跟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欢,男的也好女的也好。要还是男娃,我和他们哥俩就能一起努力干活给你争取更好的生活。如果是女孩子,我就跟小鱼儿努力点,让你们娘俩吃饱穿暖,以后啥也不用愁。”
“噗嗤……”张惜花忍不住笑了,她拿手轻轻锤了下丈夫,别扭道:“什么呀!人家又没让你说这些个。”
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张惜花说完后,就将整张脸埋入丈夫的胸膛里。
虽然挺不好意思的,可张惜花忍不住在心里细细嚼了一遍又一遍丈夫刚才的话,内心乐得几乎绽开了一朵花儿。
果然老实人轻易不说甜蜜话,一说简直是要腻死人。
张惜花便又偷偷地闷笑,媳妇发出的轻笑声令何生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何生只得搂住她,他说了这些有的没的,不仅让媳妇儿笑话了,自己也臊红了脸。
“睡觉了!睡觉了”何生为了转移媳妇的注意力,只得催促道。
张惜花趁何生不注意,猛地亲了他一口,亲完立时便爬下丈夫的身,翻过来拐进他的臂弯里,她压低声道:“我记着了。”
何生问:“什么?”
张惜花噘嘴道:“你刚刚说的,我可是会一直记着的。我的记忆力可牢靠了。”
何生脸一红,别扭道:“记那些作甚。你不用记,我说的话我自己记着就行了。”
张惜花露齿笑道:“总之,我是记着了。”
气氛轻松后,夫妻两个人相拥着,很快就进入梦乡。
翌日,天将将亮时,何曾氏就赶到了黄家旺家。黄大婶子正在家里择菜。
黄家的田地还没收割完,他家虽然有五个儿子,正经劳动力只黄家旺一个,其他可都是半大的小子,吃得多能做的活儿少,这不,家中十几亩田地还剩下一些没收割完。
昨夜赶巧又下了雨,今日清晨露水颇多,山顶上飘着雾气,黄家旺的爹正观察天色,如果白日还下雨的话,今天就不能收割稻子了。
见到何曾氏时,黄田牛笑道:“亲家,怎的这么早过来?吃过没有?”
黄大婶子也笑道:“我锅里的米刚下呢,我再加点进去。”
何曾氏立时拦住她,说道:“别,我可不是来蹭早饭的。是有点事儿跟你们商量一下。”
昨天哭过一阵,今天醒来时,何曾氏的眼睛还有点浮肿。黄大婶子听说她要商量事,又见她的脸色不好,心里不由紧了紧,暗自想该不会是两家的婚事出了波折罢?
几个人进了堂屋。何曾氏将情况一说后,黄大婶子忍不住叹出一口气,道:“元元不止家旺他喜欢,我和老黄也中意得很。婚事提前没有问题,家里的东西都置备整齐了。只是时间提前,就怕委屈了元元。”
农家小媳妇 第241章
何曾氏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两家这么近不管她是出了门还是没出,都在我脚跟前。”
想到何家遭遇的不幸,黄大婶子上前一步,抓住何曾氏的手,略微思索,只安慰道:“你也多想开些……”
“能怎么样?我也只能往开了想。”何曾氏有气无力地说道。
黄田牛站在一旁,听完后,却问道:“那大栓哥决定了几时启程呢?”
何曾氏道:“我家阿生的同窗说,半月后跟着商队一道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黄田牛点点头,“那便好。阿生的同窗可真是菩萨心肠。大栓哥能与他们搭伴,我这心就放下一半了。”
说起许淮,何曾氏敛去面上的难过,充满感激道:“可不是,阿生能与许家哥儿相识,是我们一家子的福气。他前前后后帮了家里多少忙,便是数也数不过来了。可家里没什么能帮到对方的,我这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
托许淮帮忙在益州找人,何曾氏整理了一笔银子送上去,许淮是怎么也不肯收,并扬言要是送钱那就生分了。最后没办法,家里只送了些土物过去。
不过幸而儿媳妇懂点医术,许淮娘子又怀了身孕,张惜花帮着去定期瞧瞧身体。另外,许淮的老母亲有积年的老寒腿,张惜花也给治疗得减轻不少,直到现在,许淮老母亲还时不时请张惜花上门给瞧瞧腿,开些减缓疼痛的方子。
说来说去,家里还是靠着儿媳妇还了不少人情。
黄大婶子道:“那许家哥儿,我也瞧见过。端得是一表人才,满身的正气。家里与他家交好,可真真是我们的福气。”
何曾氏点头。
黄田牛道:“嫂子,咱们家里虽然没什么能力,大栓哥要远行,我们也会帮着照看家里的。”
何曾氏露出感激的表情,直说道谢的话。
黄大婶子想到儿子婚事提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项,便跟何曾氏两个人商量起来。
两个人在同一村子村子成亲,少了很多迎亲的路程,不过该采办什么、当天要请的人,酒席是准备些什么菜式等等都要步步到位。
大大小小事项商议完,何曾氏才提脚往家里走。
到家时,何曾氏瞥见老伴蹲在屋檐角抽烟,吸一口,皱着眉头又敲敲烟杆子再吸一口。
“不是咽喉不好吗?怎么又抽上了?”何曾氏埋怨道。
何大栓咳嗽一下,道:“我这心里烦,抽两口痛快些,黄家那边怎么说?”
“烦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何曾氏唠叨了一句,接着道:“黄家同意了,我们今儿商量了大致的事。两家离得近,请的亲朋好友都是一帮人,索性宴席在他家办了。咱们这里就不再请人吃酒了。”
何大栓也是一个意思。
把烧大菜的厨子、买的食材都集中在黄家那边,何家这边就买些瓜果点心请来的客人尝尝便是。
日子定下来,就要给离得远的亲戚通个消息,像何元慧婆家那儿,阿聪的事情也要跟她说一声,因此还需要何生特意走一趟。
昨夜睡得晚,何生醒来时,整张脸都是倦容,张惜花劝他去休息一下,何生赶着往大姐家去,便不愿意补觉。
临到傍晚,何生赶了牛车去,又赶了牛车家来时,车子上堆满了何元慧准备给妹妹成亲用的东西。
自从分家后,公婆跟了二房吃住,何元慧的日子过得着实称心如意。家中大小事都可以自己拿主意,李大郎也听媳妇儿的话,日子舒心,何元慧又怀着身子,胖了好大一圈。
农家小媳妇 第242章
像此次,娘家妹子出嫁,何元慧想补贴娘家多少物件,全看她自己的意思。就是婆婆李氏瞧见何生拉了一车的东西走,背地里跟人嚼了不少舌根,何元慧都没当一回事。
家早已经分得清清楚楚,每月给两个老人家的赡养费一分不少,平时表面功夫做得十足,村子里谁都有眼睛看,何元慧是一点不怕别人说她不孝顺。
何生跟大姐说了爹爹的决定,也说了自己的意思,何元慧低头想了片刻,就打开装钱的小匣子。掏出里面密封的三十两银子递给何生,何元慧便道:“原本可以拿的更多,但你姐夫前阵子挪用了一笔做买卖,家里只这么多,你拿了用去。”
何生想出口拒绝,何元慧道:“阿生,我也赞同你说的,爹的年纪始终大了,哪里能让人放心。但是你去我也是不放心的。可没办法……谁让咱家里摊上这样令人悲伤的事呢。”
“就是……就是要辛苦你了。”何元慧尽力保持的冷静还是绷不住,她捂着脸哭道:“我要是男人身,姐姐就替了你去。可我也大字不识一个,约莫连地方在哪儿都找不到。”
何生安抚道:“姐……你别说了。我拿了便是。”
何元慧这才忍住了哭声,露出笑容道:“俗话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这些银钱是拿给你路上急用,万一需要打点的,也没那么发愁。姐姐能给的,能帮的,唯有这些了。”
何生乖乖接过银钱,不放心的问:“家里可留了钱用?”三十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穷苦一点的百姓家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大的存款,就怕大姐将所有钱给了自己,万一姐夫知道后有意见,倒闹得大姐一家不安宁。
何元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柔声道:“哪里能没留着?你放心带了去用。是半月后启程吧?倒是我让你姐夫去送你。”
十岁以后,何生就再没被家里人像摸小动物似的摸头了,他有点窘迫,在大姐面前乖乖点头道:“嗯,是半月后,姐夫要是有空闲,来送送也好。”
何元慧接着道:“爹娘那里,要是说不通,等元元成亲那天,我回去再给他们说说。就是惜花那儿,你可有听过她的意思?”
别的都好说,就是弟妹那里,可能要做一下思想工作。毕竟男人长久不在身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太为难了。
何元慧想想便很是心疼弟弟弟妹这一对夫妻。
“惜花她昨晚同意了……”何生想起媳妇故作坚强的容颜,心中禁不住刺痛。
“唉……”何元慧叹口气,无奈道:“难为她了。阿生你以后可得好好待惜花。”
何生抿嘴,暗暗捏着拳头并没有答话,心里早一千次一万次对自己说过要对媳妇好了。
成亲是人生中的大事,何元元的婚事却因为二哥哥的事儿带上了一点阴霾。
黄家旺很是心疼,想了很多法子逗她开心,他用的办法蠢,何元元有时候都哭笑不得。
比如,黄家旺自己偷偷背着她学雕刻,想效仿何生哥讨好嫂子的行为,自己给元元雕刻一根木簪戴,因白天有很多的农活做,夜晚才摸黑拿着刻刀雕,反而把手指给割破了好大一个口子,看着他包扎完尚流着血的手指头,何元元就气不打一处来。
给她买吃的。知道何元元爱吃甜点,特别是马蹄糕什么的,赶集那天夜里不睡觉,摸黑就出发了,待等到天亮时买完东西,一早赶到何家,何元元接住马蹄糕,看见黄家旺眼眶浓重的黑眼圈,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直骂他傻子。
再没比这傻子更傻更憨的人了。
凡举种种,黄家旺尽量逗何元元开心,何元元丢开了烦心事,开开心心的准备嫁人了。
喜事临近,何家一众人都笑容满面,何曾氏、何大栓都打起精神,卯足干劲,要把小闺女风风光光的嫁出门。
农家小媳妇 第243章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何家与黄家自来相处亲密,不似有些人家为诸如聘礼或者是嫁妆的多寡而闹出过什么矛盾,因此从两家的婚事选定了具体日子后,双方都很重视。何家这边专心备嫁,而黄
家也开始放下手头事,一心一意筹备迎娶事宜。
以前黄家屋子很窄,只几间能用的房间,五个儿子大大小小都是挤在一个屋里睡。去年时,好不容易手头宽松了,黄田牛夫妻思虑为着便利大儿成婚的事,特意在屋子旁加盖了几间房。黄家旺与何元元的新房就选定了一间采光好,空间大的。
新房的布置早几天就已经妥善完整,房间里面用的全是新打造的东西,桌、椅、柜、床都是崭新崭新的,特别是新人用的床,那老工匠手艺十分不错,上面雕刻着不少寓意吉祥、富贵、安康的图案。
迎亲前一个晚上,得有一位给新人们铺床的好命婆帮忙,黄家请的是江大娘的大儿媳妇孙氏。这个江大娘便是早年专门接生的,如今因年迈已经不怎么接接生婆的活了。孙氏上头公公婆婆健在,下面几个儿子如今也十分能耐,且几个儿媳妇又顺利给生了孙子。除此外,孙氏娘家那边的亲人也齐全,算是难得有福气的人。村里很多新人成婚,都喜欢请孙氏给铺床。
神奇的是,下西村经由孙氏给铺床后的夫妻,少有生活不美满的,于是就更多人家爱请她给新人铺床,举手之劳,接的又是喜气活,孙氏自己也十分乐意。当年张惜花与何生成亲时,也是这位孙氏给铺的床呢。
铺床讲究大,孙氏将床褥、床单、及龙凤被铺在床上后,就朝床上撒了几把红枣、花生、瓜子等喜果,弄完就锁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到房间里。
弄妥当后,孙氏准备家去,黄大婶子就塞了她一个红包,孙氏瞥一眼心里估算红包里应该有十文钱的铜板,她喜笑颜开的接过,嘴里连连说着吉祥话。
头天晚上,两位新人是不准见面的。黄家旺忍不住又在家里试穿了几次喜服,试完他立时倒在床上睁大眼,脑子里一片空白。自从得知与何元元定了婚事后,黄家旺一直觉得如踩在云端雾里,十分不真实。这终于即将迎娶她过门,内心才有那么点踏实感。
掰着手指细数一会,发现等天亮还要很久,黄家旺辗转反侧,兴奋得无法入眠。
黄家旺这边如此激动难耐,何元元就很有点没心没肺的模样。今儿临睡前,她抱了被子跟自己娘亲挤一个被窝,母女俩说了一会儿悄悄话,何曾氏恨不得将自己几十年摸索出来的为人妻为人媳的经验,一股脑儿的教授给小闺女,何元元起初还兴匆匆地听着,只过得不久就响起了鼻鼾声。
看她睡得香甜,何曾氏无奈的一笑并没再喊醒她,身边唯一剩下的孩子即将嫁人,何曾氏既惆怅失落、又很是舍不得,她不由轻抚着小闺女的脸蛋,看着她久久不能成眠。
妹妹嫁人,何元慧一家四口都来齐了。家里房间刚好够用,李大郎带着两个儿子住西间房,何生今晚跟何大栓睡一个房间,何元慧便跟张惜花俩挤在一张床。
两个孕妇都是受不得累的人,她俩便早早歇下了。
模糊中,何元慧突然抓住张惜花的手,很是歉意道:“惜花,过几日阿生就要出远门,实在是太委屈你了,你要是心里难受,有什么难处,你直管跟大姐说说,千万别压抑在心里,知道吗?
“前几日,张惜花便帮助丈夫劝说了何大栓与何曾氏,两人费了好一番劲,才劝得公公何大栓改变主意。
如今,家里已经定下由何生去寻找何聪。
此时,何元慧是真心实意想安慰安慰弟妹。看着弟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可她心里到底是藏着苦的,这苦楚又该往何处叙说?何元慧打心底的怜惜她,鼻子便一酸。
张惜花回握住大姑子的手,摇摇头道:“大姐,阿聪的事是家里人的心病,如今能有机会寻找到他,我纵然是心里再难受,万万也不会劝爹娘、阿生他们停下寻找。”
何元慧握着的手一紧。
张惜花叹口气道:“我相信阿聪会有菩萨保佑的,大姐你也别太难过了。”
何元慧道:“咱们妇道人家,没个男人在身边,这种日子我不是没感受过。往年你姐夫时不时出门,经常要三、五天才家来。便是这样,我这心里也是担忧这,担忧那。阿生要离家如此久,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该如何过呀。?”
想想,何元慧又觉心酸不已。
张惜花闭着眼睛,说道:“大姐,我也舍不得他离家呢。可是他一个人在外已经很是不易,我不想在他面前再露出难过,免得他又得忧心家里的事儿。”
何元慧此刻十分钦佩弟媳妇的明事理,内心一时感叹当年为弟弟做的这一桩媒,果然没有瞧错。
何元慧道:“事已至此,我们都想开点。”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心里话,张惜花便道:“明天元元出门,咱们也早点歇息。”
何元慧道:“是该。”
翌日,清晨时何家已经非常热闹,亲朋好友都聚在堂屋里,桌上摆放着瓜果点心供客人随意吃,为争夺吃的,一些大点儿的孩子们忍不住打打闹闹时,何曾氏也笑眯眯的,瓜果吃完了,便又给添进去。
何元元一早被叫醒起床梳妆,喜婆先是给她绞面,洗脸、修眉、梳头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事情,何元元平日就耐不住久坐,如今出嫁的这天,竟是一句不满也没有。
看得何二婶连连打趣,说她出嫁了,人也懂事乖巧了。
何元元被抹得一张脸喜庆极了,想羞涩的笑笑,便感觉有粉末唰唰往下掉。
农家小媳妇 第244章
喜婆赶紧道:“嫁了个如意郎君新娘子心里止不住偷偷乐吧?可现在别笑别笑,仔细妆花了。”
何元元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神情十分无可奈何。一屋子的女人都给逗笑了。
何家关系亲近的,都过来给何元元添妆,礼物有轻有重,除却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最大方最舍得给的是何二婶,她直接送了个银镯子。秀娘在一旁看见了,脸色不禁一变,顿感十分肉痛。
难怪商量也不跟她商量呢,竟是给那么大的礼。秀娘转过脸不忍看,她看了怕自己的心会一直针扎般的疼。
张惜花这些年给人治病的诊金,一直是由她自己收着,公婆都言明不用交给他们,加上何生的私房钱也一直在张惜花手里,故而,张惜花手里的体己银子不少。留下给丈夫路上备用的,家里留一些,她与何生商量后,留出了三两银子给妹妹压箱底。
何家给何元元准备的嫁妆,在整个村子里都十分打眼,一旁来看热闹的人,都笑着说何家这个闺女怕是白养了。可不是呢?嫁妆如此丰厚,在村子里是少有的。
很多人忍不住羡慕黄家,不止白得个媳妇,还弄回去那么多嫁妆,只恨不得没早点为自家小子来说合。
热闹了大半天,终于到黄昏时,黄家旺身穿红色的新郎服,带着大红花,牵着驴车,在锣鼓队吹吹打打的拥簇下往何家的方向走。
黄家旺每跨出一步,就得保持十二分的克制,因为不克制,他怕自己冲动地冲到元元的脚跟前。
“新郎官来了……”
人群一窝蜂的散开了,给何家门前留了一条路出来。何家本家这边几位婶子、嫂子带着人在门口例行的为难一阵迎亲队伍,之后就放行了。
当听到锣鼓队吹响的喜乐时,何元元心一紧,她忍不住又挪了挪屁股,她端坐在闺房已经很久了,不仅腿脚发麻,整个心都跟着发麻了。
“嫂子,他们来了没?”何元元忍不住问。
张惜花贴着窗口看了一眼,便笑道:“这就等不及了?快到这里了呢。”
何元元脸红了红,羞道:“嫂子跟哥哥成亲那天,也要坐那么久呢,你当初是如何办到的?”
想到自己成亲的情景,张惜花面上露出一丝羞涩。当时她与何生哪里似小姑与家旺那么好运,能朝夕相伴生出情意,也不怕婚后夫妻不能相处。当年与何生议亲时,她就偷偷在门帘后瞧了一眼何生,彼此间哪里有什么情意。
当时,张惜花由何生引着,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一点点完成婚礼的仪式,她犹豫太过紧张了,加之脑袋上罩着红盖头看不见任何东西,脚不知怎地忽然打滑差点摔了一跤,是何生及时发现,他毫不犹豫地轻轻托住她。
两个人突然贴近,何生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扶住张惜花时,就在那一瞬间,丈夫不经意间露出保护性的姿态,令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霎时安定了。
自幼,除了爹娘,她作为家中长姐,一直是担任着保护弟妹的角色,而从来没有人主动来护着他。那时候,张惜花心想,这个丈夫也还不错,两个人应该可以好好过日子。
回忆的时候,张惜花嘴角一直噙着笑容,不经意瞥到梳妆镜中自己的容颜,她赶紧捂住脸,躲一旁掩饰自己的脸红。
何元元嘟嘴道:“嫂子不理我,大姐,你来告诉我,当时你成亲时怎么坐住的啊?”
何元慧笑笑道:“还不是跟你这样坐那般久,腿脚皆发麻哪里坐得住,恨不得早点出门好了事。”
何元元轻掩嘴角,道:“原来大姐也恨不得早嫁出门呀。婶子他们作甚都取笑我呢。”
何元慧道:“你今天是新娘子,不笑话你笑谁?”
那说得也是。何元元挪挪臀部,忍不住抬头往窗口瞧,只听得一窝蜂的呼喊。
“来了……”
“来了……”
“新郎官进门了。”
何元元心一紧,瞬间便摆正身体,坐得端端正正。喜婆立时将红盖头给她盖上,眼前一黑,何元元就只能盯着自己的绣花鞋了。
忽而听到黄家旺高声喊了一句:“元元,我来接你了。”
何元元不禁在心里描绘黄家旺此时的傻样,她乐出了声,一时想到自己的妆容,赶紧止住笑。
一股猛力将何元元的闺房门推开,大红衣袍的高壮小伙子黑溜溜的眼睛闪着光彩,一瞬不瞬地盯着端坐的人。
周围人哄笑着说打趣话,黄家旺此时此刻,似乎觉得周围哄闹的声音全部消散了,眼里、耳里只瞧得见穿着那抹鲜红嫁衣的人儿。
何元元微微动了一动身体。
黄家旺傻兮兮地喊道:“元元!”
“哎!”何元元情不自禁应了声。
黄家旺再次笑着喊:“元元!”
“哎!”何元元应道。
黄家旺再度张开口,喜婆立时甩了手帕笑道:“新郎官眼里如今只瞧得见新娘子了。”
接着喜婆又讲了几句逗趣话,臊得黄家旺那一张黑脸都红了。不过他还是喜滋滋地对何元元道:“元元,我来接你家去。”
“嗯。”何元元小声的回道。她明白说的是回到属于他俩的家,躲在盖头下的脸不由发烫,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原来与心爱人成亲竟是如此甜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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