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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灯
在台上狼狈不堪的戴馨却也忽然看到了台下树下那一模一样的少女,她忽然嘶声喊道:“等等!我不服!”
执事一愣,沉声道:“胜负已分,有何不服?”
戴馨戟指指向树下那个少女,厉声道:“我怀疑和我对战的不是谢玉衡本人!那个人才是!此人是谢玉衡的双生姐姐谢瑶光!是管夫人的高徒!谢玉衡根本不可能有这样高的武艺!”她与教中长老颇为熟稔,自然早知管夫人女弟子为谢玉衡的双生姐姐这一事,如今对战中感觉仿似完全换了一人,如何不又惊又疑?正巧居高临下,一眼便看到那树下白衣女子,可不是和谢玉衡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尽皆静了下来,都看往那树下的少女,果然与台上的谢玉衡眉眼一模一样,那少女被这般多的眼光逼视,却仍面如止水,平静地与台上的少女相对视,并不慌张,她淡淡地开口道:“我是谢瑶光,刚从兰场比武完毕过来,那边自有人证。”
执事不知所措,只得望向监场的李长老,李长老沉下脸道:“戴馨你可有证据?岂能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戴馨忽然冷笑道:“呵呵,就因为她是谢丞相的女儿,掌教的徒弟,所以你们就尽皆向着她了?要什么证据?教里谁不知道,谢玉衡是个草包美人,就只会舞个好看,哪里是能打的?什么兰场的比武,我早就看过对战表,谢瑶光就在兰场的第一场比赛,我们这是第五场,若是比完再过来换人,时间上绰绰有余!焉知不是她背后有人,把这时间都错开安排了?”
台上的谢玉衡听她直斥她草包,脸上也不禁一白,握剑的双手微微颤抖,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在众人心目中就是这样的!草包美人?苏师兄看上她什么?她有什么地方能让师兄倾心?一张脸么?红颜总会变成白骨!
下边尽皆哗然,无论哪朝哪代,听到耸人听闻的有背景的人的质疑,大家总是比较愿意相信和同情毫无背景的弱者的那一方,如今看戴馨满脸愤怒,字字肯定,长发披着,更显得楚楚可怜,而长老执事们不问情由便直斥戴馨血口喷人,更是让大家怀疑之心陡然而起,不由地纷纷叫喊道:“此事必要查清,还戴师妹一个公道!”“岂能仗势欺人?丞相的女儿了不起么?”“必然是有黑幕,那谢玉衡的剑招我见过,虚浮无力,就跟跳舞似的,今日怎会忽然仿似变了一个人?”
下头议论纷纷,群情沸腾,长老看情势不妙,偏偏事情又涉及谢丞相的掌珠,掌教的爱徒,只得沉声喝道:“此事稍后再议!且先继续下一场比武!”
戴馨厉声道:“今日不还我个公道,我绝不下场!”
下头不由地有人鼓掌支持道:“戴师妹我们支持你!”“定要查清事实!”
长老看事情不能善了了,只得低声交代了几句身旁的徒弟让他即刻去请掌教过来,那弟子连忙往外跑去,众人仍然议论纷纷。云阳侯和管夫人等人只是静观其变,并不出言。
李熙却低声笑道:“有点意思,下来是不是有好戏要看了?今天看来没有白来?”
急云却似在想着什么,并没有搭理他。
过了一会,掌教张翔果然带着几个弟子过来了,执事上前禀告了一番,张翔看了眼台上的谢玉衡,心中也有些烦恼,谢玉衡的确武艺粗浅,两姐妹刚刚相聚,该不会真的干了这事吧?然而此事若不秉公处理,则必会削减自己的威望,他往下一看,看到晋王仍然站在那谢瑶光旁边,他心中一动,不若让晋王作证,证明他一直陪着谢瑶光至此,那责任就全不在自己身上了。然而此事仍不该从自己嘴里提出,否则有人提起晋王是谢瑶光的未婚夫,那仍有失公正,但是晋王在此,谁敢冒犯?
他眼光一扫,却又看到了云阳侯和管夫人,心中大喜,有了!他连忙站起来道:“管副掌教和管夫人也在此,谢瑶光既然是管夫人的弟子,不如由管副掌教说说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管千山微微一笑,朗声道:“既然说是假冒,那就再和场下的这名谢瑶光再打一场,不就知道了?”
戴馨心中一紧,嘶声道:“我已力竭,岂可再战?”
管千山挑了挑眉,笑道:“那就再挑一名武艺与你不相上下的弟子与她一战便是了,我久不在教中,认识的人不多,还是张教主来选人吧。”却是将皮球又踢回给了张翔。张翔心中暗骂老狐狸,一边暗自揣测,到底是选哪个合适。
戴馨却已是嘶声道:“如今年岁相当,武艺与我相当的弟子,哪里有?不是年龄大了便是武艺强了,到时候却是又给了你们借口推脱!”
场下听了戴馨之言,也不由地议论纷纷起来。
急云却是忽然从树下轻轻一点,掠上台上,姿势宛如行云流水,落地时丝毫无声,台下静了一静,尽皆被那手轻功给震住了,急云却清声道:“弟子有一办法。”
张翔看那轻功,已知此人必是谢瑶光,心中一松,笑道:“你且说来。”
急云指了指台下的苏定方,道:“我愿与他一战,自证清白。”
场下哗然,苏定方脸色数变,张翔也微微变了脸色道:“师侄,苏定方年已弱冠,长了你许多岁,又是内门弟子,若是对战,未免以大欺小了,还是另择一年龄相当、武艺相当的弟子好了。”
下头卫瑾却是忽然道:“苏师兄是教主大人的得意门生,曾在宗门大比获得魁首,又曾代师传艺,教授谢玉衡武艺,几可称为谢玉衡的半师也不为过,若是我小师妹能胜了他,岂不是强有力的证据?”
张翔皱了眉头,他万万料不到情势变得如此,心里不由地暗暗推敲,此事到底是偶然,还是背后有人在指使?指使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急云却是忽然对着苏定方傲然道:“你不敢?”
苏定方看到她那俾睨神色,早已确信此人必定就是谢瑶光,却又想起数日前她冒充谢玉衡戏弄于自己,让自己白白等了许久,心头火也冒起,身子在平地上提气,已如鹤展九天,落于台上,朗声道:“师父,弟子恳求应战!”
张翔心中一叹,看往那谢瑶光,心中道,但愿这不是什么阴谋,只是简单的想替妹妹出气而已,一边道:“也罢,那你们就对战一场,同门相较,点到为止,不可伤了性命。”
场上诸人一时又都下了去,只剩下急云与苏定方对面而立,只看女子皓齿明眸,姿容绝世,男子仪表俊伟,神采英拔,倒是下边的人都喝了一声彩。
苏定方微微一笑,仍是彬彬有礼道:“师妹年幼,我先让你三招吧!”倒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张翔心下暗暗摇头,这个弟子,还是眼力差了些,本来仗着他年长又是男子,气力足,还有些赢的机会,让三招,赢面几乎就没有了。
急云捏了捏拳头,看了看苏定方,心里想:“是先打哪里好呢?”一边身形一动,已恍如鬼魅般地欺进了苏定方的身前,素手一扬,啪啪啪三声脆响,下头哗然,只看苏定方脸色青白,一边脸上已是高高红肿了起来,他居然没能躲开这三个耳光!
他嘴唇翕动,几乎不敢相信,急云却是淡淡道:“三招已过,师兄请了!”一边木剑一扬,剑招凛冽,直刺苏定方心口,仿佛要将他的身躯直接贯穿!
苏定方被她打了三个耳光,心头大怒,那身体里头埋藏着的血性和暴虐全都被激了出来,双目圆睁,将所有内力都灌注在了手中的木剑上,全力一架!剑势凌厉强横,砰的一声巨响,两柄木剑相撞,苏定方仿佛被一股巨大的锤子直接敲击了一下,噔噔噔地往后退,那石台上,居然被踩出了三个浅浅的脚印!
下头轰然一声惊叹,均是想不到那样纤巧的少女身躯内居然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只看那少女双手仍握剑架在对方剑上,却借力一翻,袅娜蹁跹,已如一朵云一般翻到了空中,却是一脚已是踢向苏定方的面门,空中犹如仙女一般,苏定方往后一仰,左手已凌厉往上连拍!少女却犹如戏弄大象的苍蝇,轻而易举地在空中翻飞,纤脚一蹬,已是临时变招,又结结实实地踹了苏定方脸上一脚,那没肿的一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苏定方狂怒无比,也不再想什么点到为止,却是全身清风罩施展开来,所有衣服鼓了起来,猎猎作响,一头运气,掌心青莹如玉,全力往那少女的后心拍了过去!
下头有人惊呼:“青玉掌!”手掌全青,这已是练到了十成!这若是被拍实了,那就是必死的!
急云却面不改色,右手长剑陡然递出,猛地里剑交左手,居然将那右手纤掌一立,去对那青玉掌!
下头连云阳侯管夫人都变了色,管夫人霍然站起来高声道:“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急云那雪白手掌早已与苏定方那青玉掌对上,嘭的一声巨响!众人尽皆心惊肉跳,只以为就要香消玉殒,却看见美人依然卓然挺立,脊背挺直,毫发无伤。对面苏定方却面如金纸,身子摇了摇,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雾,下边张翔早已飞掠上台,扶住他,一手按住他的灵台穴,将真气源源不绝输入他背心,另外给他喂了颗药丸,喝道:“凝心,散气!不要再用内力了!”
下头的教众们哗然,竟然是苏定方输了!戴馨在下头面色苍白,怎么会如此?这么说,适才和自己对战的当真是谢玉衡?
此时战势,已经完全无人再质疑此女不是谢瑶光了,这样的功力,怎么可能是一直由苏定方教导的谢玉衡会有的?而管千山、管夫人原就是微字门的大拿,卫瑾的实力之前见识的人也不少,如今这个谢瑶光,看来是比卫瑾还要更高上一层!
微字门看来是要崛起了?众人议论纷纷,长老执事们看如今情势这般,却只得下令暂且清场,暂停比武,下午再比。教众们依依不舍得议论着离去了。
台上只余下张翔、云阳侯、管夫人以及晋王等人,苏定方渐渐缓了过来,张翔看着他又是气又是痛,喝道:“同门交战,并非生死之争,如何使出青玉掌?”却是技不如人,微字门本就是内力擅长,弃了清字门的招式之长,反而去和微字门比拼内里,殊为不智。
然而这少女年纪轻轻,也难怪苏定方轻敌,谁能料到她内力是如此骇人?先是招式中招招辱人,逼得定方丧了理智,出了重手,又生生地将苏定方这已臻于完美的青玉掌掌力逼退,反弹伤了苏定方自己!如此老辣之计谋,必定是管千山设计的!
苏定方闭目不言,心口剧痛,他心知自己中了内伤,只怕要好好调养,自己进境本就停滞,如今被一个外门女弟子一掌伤了内腑,不禁误了练功,更要贻笑于宗门内,将来有何颜面立于教中?更是愧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栽培!
云阳侯温声道:“是瑶光意气之争了,同门交战,岂可如此?默存也在看他的徒儿比武,我让默存来给定方看看内伤,定能调养如初,瑶光,来和掌教认个错。”
张翔压下心头的恚怒,笑道:“不必,是我这劣徒冒犯在先,擅自使出了青玉掌,我哪里还有些大还丹,不妨的。”他看了看苏定方伤势已是稳定,知他平日里心高气傲,如今定是不愿睁眼,便和身旁的弟子道:“一会儿扶你们师兄回房休息,去请莫大夫给他开个药方,替他熬药。”一边站了起来道:“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管副掌教可还有什么事情不。”
云阳侯摇摇头,说道:“还要带着孩子们去比其他的场次,掌教请自便。”张翔又遥遥对着仍站在树下的李熙施了个礼,才走了,云阳侯看了看,谢玉衡仍呆呆站在台下看着受伤的苏定方,他叹了口气,对急云道:“你兰场那边还有比赛,赶紧过去吧,不然要误了。”一边带着管夫人和管英、卫瑾走了出去。
急云看了看玉衡,没说什么,也自和李熙走了出去,李熙低声道:“不怕你妹子又犯了迷糊?”
急云摇摇头道:“总要说个清楚……她若是非要喜欢他,也不是我们管得着的……该说的道理都说尽了。”
苏定方听着人似乎都走尽了,才睁了眼,却看到台下玉衡仍呆呆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有着惆怅、哀婉、幽怨。他不由的心中一喜:师妹定是在心疼于我,若是这次能让她出了气,回转过来,倒也因祸得福。他挥了挥手让师弟们先走,自己却是强撑着走了下台,走了几步,却是心口剧痛,气喘吁吁。
玉衡看着苏定方满脸青紫肿胀,头发零乱,袍袖狼藉,和从前那翩翩师兄已是截然两样,她恍然地想着:“原来师兄……也有这般狼狈不堪的时候……我从前只觉得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仿佛神仙中人一般。”
苏定方看玉衡一直呆立着没有来扶他,只得自己勉力又走了两步,力气确然不济,只得跌坐在青石阶上,嘶声道:“师妹……你姐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玉衡感慨万千,垂了睫毛低声道:“师兄……从前是我误会了,错会了师兄的意思,如今,师兄是不是也误会了什么?”
苏定方愣了楞,似乎不解其意。
那眉目如画的少女低了头看他,眼里满是悲悯,低低地道:“师兄,我如今已经不喜欢你啦。”
那个全心全意喜欢师兄的少女,已经在那一个初夏的清晨,死去了。





云且住 第73章 弃比
73、弃比
急云一战成名,谢瑶光此后分到与她对战的外门弟子,纷纷主动弃比,掌教的得意弟子苏定方,曾在宗门大比中夺魁的佼佼者,都败在了她的手里,身负重伤,这时候还要去和她硬拼,不仅浪费体力,甚至有可能受伤,大凡智力正常的人,都会选择主动认输弃了这一场的积分,保全实力节省体力去和别人比武。
而玉衡这边,输多赢少,所幸对手到底有些怜香惜玉之心,又或者顾忌她身后的背景,因此并没有受伤。几日初轮比赛下来,玉衡满脸灰败,之前赢了戴馨,自己颇有了信心,然而如今看来,只怕还是戴馨掉以轻心,过于自信,之后又乱了阵脚,才侥幸让她胜了。
初轮的最后一日,几个弟子集中在一起,管夫人和叶默存拿了积分的单子来看,分析他们如今的情势,急云是毫无疑问的本届魁首,直接略过,卫瑾也每场必胜,想必会在第二轮比武中与急云对上,而叶璐胜的场次还可以,应该可以保证进入第二轮精英赛了,实际上进入第二轮精英赛的,只要不犯特别大的错误比如戕害同门,都是稳稳内门弟子了。唯有玉衡形势不太妙,前二十是肯定进不去了,积分上却更有些危险。
管夫人拿了积分单子叹气道:“玉衡今天还有两场比武,一场却是和阿瑾对上,若是这两场都输了,便是双人对战那边每一场都赢,积分要进入前五十也有些难,毕竟双人对战那边,每场个人只有一半的积分。”
玉衡失魂落魄,卫瑾看了看她,忽然出言道:“和玉衡师妹那场,我弃比好了,我每场都赢了,不差这一场。”
管夫人颔首,玉衡是急云的胞妹,虽然急云一向冷清,却是出手狠狠教训了苏定方,可见对这个胞妹还是着紧的。这一场的胜负对卫瑾微不足道,对玉衡却是事关大局,弃比也是个策略。
玉衡一愣,忽然觉得心里羞恼难当,抬了头大声道:“我不要你们让!就算进不了内门,我也不要你们同情!”一边却是眼圈一红,怕被人看到自己掉泪,转身蹬蹬蹬的跑走了。
众人皆一愣,叶璐冷笑道:“谁还稀罕让她不曾,好心不得好报,真真大小姐脾气。”
叶默存喝道:“不要胡说,小丫头脸皮薄,她心里又难过,有些情绪很正常。”
叶璐撇了撇嘴,没说话。急云却忽然道:“能和师兄对战也是个练习的机会,我也认为不必弃比,输是好事,这样不会伤及性命却要竭尽所能的比武,每一场都是珍贵的练习机会。”失败,从来都是人生最宝贵的财产。
管夫人看了看急云,知道这个弟子也是一向扎扎实实,并不投机取巧,点点头道:“也罢,以她的资质,之前只是耽误了些,就算这一年不能进入内门,下一次大比也是可以的。”
叶默存看了看那积分道:“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这一次进入内门的,有几个积分与她接近,他们若是多输上几场,就行了,双人那边有急云在,加的分应该也不少的。”
晨钟堂那边的钟楼敲了起来,显示着比武时间到了,几个弟子拜别师父,分别到了自己比武的场地。
竹组这边第一场就是玉衡对一个十三代的男弟子,她刚刚从恼怒、羞愧、倔强等种种复杂的情绪里平复,捏紧了剑,看着对手,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不是草包。”
别人来比武,都是亲传师父在一旁谆谆教导,自己身为掌教的徒弟,师父除了比赛前送来一粒药丸,让人说了两句好好比武的场面话外,便再也没有任何询问,并不关心自己是否进入内门,之前就是师兄代传艺,又学了这样一身不实用的花架子,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那沉浸在身为天之骄女,师父慈爱、师兄疼爱的梦都不过是一场虚幻的荣华。如今姐姐为自己出气,重伤了师父真正疼爱的弟子,只怕师父如今对自己必也有芥蒂,虽不曾怨怪,却也懒得再演从前那师徒情深的戏码了。然而师兄明知道那是自己的胞姐,却也先施了辣手,那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他若是心中对自己当真如珍似宝,是如何下得了手的?自己从前果然……误会了……
执事一声令下,比武开始,她凝心正气,心头澄净,挺剑迎战,她谢玉衡,不是草包!这一场,她绝不能败,也绝不会败!
一场毕,玉衡果然赢了!这场赢得十分艰难,一个十三代的弟子,她都需要这般辛苦才能战胜,她从来没有这般清楚地看清了自己过去的十五年。
她大口的喘息着走入比武台后搭着的供比武前比武后准备及修葺的小木厅内,身上全被汗水湿透,眼睛忍不住地落泪,也不知是喜悦还是伤心,她心里唯一强烈的愿望,决不愿让被人看不起自己!
背后忽然传来了清冷的声音:“你刚才这场打得很不错。”
玉衡转身,看到卫瑾那平静无波的脸,她心头那点羞恼又涌了上来,卫瑾也好、管夫人也好、还有叶师伯、叶璐他们,不是清清冷冷就是客气有礼或者冷淡疏离,他们以为他们的情绪掩盖得很好,自己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他们的眼里都藏着看不起,不过是看在姐姐面上对自己客气有礼罢了!这种自卑而敏感的情绪一直折磨着她。
卫瑾看她倔强地咬了唇一言不发,清丽的面容上满是倔强,眼圈一圈红的,脸上是刚刚经过恶战后的晕红,汗湿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上,相貌长得和小师妹一模一样,表情却比万年清冷的小师妹生动许多,他踌躇半晌,说道:“我说弃比,并非是侮辱于你。”
玉衡默默无言,双眸直视卫瑾,亮得惊人,卫瑾有些尴尬地转移视线,不敢对视那双里头含着太多情绪的眸子,低声道:“我曾和你姐姐一同去经历师门任务,结果因为我的失误,你姐姐陷于险地,要不是她毅力过人,如今早已没了她……我当时也觉得自己十分没用,狠狠不要命的练了许久,只希望以后不做拖累人的那一方。”
玉衡惊讶地抬起眼来看他,他武艺这般高强,居然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失败么?
卫瑾脸上有些红,又低声道:“同门师兄弟,在大比之时有策略的放弃,这是大比中许多前辈都采取过的策略,毕竟,师兄弟相互扶助,相互谦让,本也算是此人的实力,我们教里本就是提倡同声共气,若是一个人,武艺再优秀,却人品恶劣,没一个人肯帮他,这样的孤勇,并不值得褒扬,人生在世,总得有那么一两个能说得来,值得为之付出些什么东西……这样的朋友,我觉得这才是不枉来了人生走这一遭。”
玉衡垂了睫毛,忽然有些羞愧,她平日里只觉得卫瑾他们清高孤傲,对自己不过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才略有些亲近,如今卫瑾专程来与她说这样一番话,可知其心细体贴,并不如表面那般冷傲,她低低道:“多谢卫师兄。”
卫瑾看她脸上忽然飞起了红霞,似是羞愧得很,忽然一怔,想起师妹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他忽然也觉得有些窘,继续道:“一会儿我是不会让你的,希望你全力施为,就算,就算今年你入不了内门,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若是掌教不肯教你,我娘也会教你的,内门不内门的,其实不过是名头好听罢了。”
玉衡只觉得鼻子一酸,多少委屈冲了上来,眼圈渐渐又红了,卫瑾乍见到这般小儿女情态,手足无措,好在前头又散了一场比武,他连忙道:“下一场是我的,我先去了。”一边慌慌张张地走了。
卫瑾和玉衡的对战毫无疑问玉衡落败,然而在对战中,卫瑾刻意地放慢了剑招速度,让玉衡看清楚,又有意识地引导她选择正确的剑招,玉衡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实战指教待遇,虽然落败,却也觉得受益匪浅。
今日李熙没有来,让朱明来给急云传了个话,说是太子有事找他,他进宫去了。
急云翻了翻对战表,想起施辰,这两天因李熙日日都跟了来,又总缠着她说话,玉衡的比武场次又多与施辰的比武相撞,居然没空去看施辰,今日玉衡的比武早早便完了,索性去看看施辰去,便走去了梅组对战。
她却扑了个空,应该到施辰的场次了,施辰却没到场,上头直接判了施辰主动弃比。急云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道:“今天两场比赛都没来?就算是单场积分够高,能进到第二轮比武了,他就有信心双人比武一定能没事?”又有人道:“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他师父适才急急忙忙下山去找他去了。”
急云皱了皱眉,施辰到底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便问旁边那人道:“师兄可知道那施辰住在什么地方么?”
那弟子转过头看到是个标致师妹,身体早已酥软了,赶忙道:“具体地方不知,不过外地赶来参加大比的弟子们,多是在城西青龙坊那儿有安置,一则在城里,又近码头,方便弟子们找生计,二则那边的房租极是便宜。料想他也应当住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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