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则慕
皇帝道:“嗯?”
“子民子民……不就是要把天下百姓当做自己的子孙吗?”容常曦深深被自己的智慧给折服了,“所以我说,一个好皇帝,必然是爱自己的子孙的,一点也没错嘛。”
皇帝倒也认真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嗯,常曦说的不错。你这是大智若愚。”
“我才不愚呢。”容常曦笑嘻嘻地道,“反正我知道,父皇是最好的皇帝。”
皇帝又轻笑起来,方才寝宫内几乎可以说是可怖的氛围逐渐淡了,皇帝轻轻打了哈欠,道:“好了,你们退下吧。”
容常曦点点头,和容景睿一道行礼后便往外走。
才走过第一道屏风,容常曦便小声道:“四皇兄,方才父皇问那个……是,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容景睿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她,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容常曦莫名觉得身上有一股寒意,她摇了摇头:“父皇还这么年轻……”
容景睿叹道:“常曦,父皇如今龙体抱恙,会想这些,也是自然。”
“我不想听这些。”容常曦重新抬脚往外走,步履匆忙,“我不在乎。大家都是父皇的孩子,无论如何……”
容景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常曦。”
容常曦到底是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容景睿摇了摇头,看着也十分伤感与疲惫:“我知你也不愿见任何纷争,但我们既生在帝王家,又如何能全身而退?无论你在宫中,还是嫁人离宫,这一战倘若已开始,便没有停下的可能……常曦,你终归是要想清楚的。”
想清楚什么?
应该支持谁么?
无论是容景思,容景兴,容景昊,容景谦,甚至容景祺……
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到底还是被容景睿给点破了。
他们是兄弟,但也是对手,这场自他们出生便开始的拉锯,到最后只会有一个赢家。
正如前世,最后的赢家是容景谦,于是那些输家的下场便都变得很惨烈。
这一世,容常曦想的是,既然容景谦的性子与上一世截然不同,那哪怕是容景谦当了皇帝也没关系,其他皇兄横竖都可以落个好下场的。
但其实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比上一世更强烈,更真切地感受到了——倘若动了争夺之心,是不可能会满足于所谓的“好下场”的。而胜利者,也不会那样轻而易举地将之前的争斗一笔揭过。
这场暴风雨,无论容常曦多么想不听不看不问,也终究是会落在她头上的。
哪怕她嫁了人,她的夫君站在哪一边,那么她就也站在哪一边,从很早之前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包含暗示,只是她装作什么都不懂,努力地想要在所有容景思和容景谦之间保持一个平衡。
但这个平衡能维持多久呢?
无论是这次吴丹雪的案子,方才父皇的问话,还是容景谦那古怪的身世……
容常曦僵了好一会儿,正要说话,她面前的容景睿却忽然变了脸色,有些不稳地转身,努力快步地朝寝宫里边走去,容常曦一愣,立刻跟上。
到了里头,一切如常,父皇已眯着眼睡着了,何公公正替父皇盖上被子,脱去靴子,而旁边于公公正轻手轻脚地钳起一根沉香木,放入香薰炉内。
见容景睿和容常曦匆忙回来,两位公公都是满脸莫名,容景睿走到何公公身边,嗅了一下那香,脸色越发难看,低声道:“于公公,将香熄了。”
于公公惶恐道:“什么?可,可皇上若没有这香,只怕睡的不够安稳……”
“熄了,立刻。”容景睿的声音是前所未闻的坚定。
何公公道:“听四殿下的。”
于公公只好将那沉香木熄了,容景睿接过小钳子,钳起那块沉香木,道:“这块沉香木我带回去,其他的沉香木也暂时不要点了,等父皇醒来,你们如实禀报便是。”
何公公已听出一些不对,道:“四殿下,这沉香木有问题?”
容景睿道:“我先拿回去看看,总之……先不要再点了。这一批送来的木料,也先留着,千万别丢了。”
何公公与于公公连连点头,何公公拿来了一个小盒子,让容景睿装着那烧了一点的沉香木离开,容常曦跟在他后头往外走,两人走出了正殿,容常曦已急的眼睛都要红了,她拉住容景睿的袖子,终于敢发声:“有人在父皇的香木上动了手脚?!”
容景睿道:“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味道,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容常曦只觉得血都要充入脑子里了,“谁这么大胆,竟敢……”
容景睿将那小盒子打开,神色复杂地看着盒子,道:“常曦……你可知道,我一岁时,落入过湖水?”
容常曦立刻点头。
容景睿道:“我自己已记不得半点事情了,但我母妃同我说过,那并不是一场意外。”
容常曦惊讶地捂住嘴,道:“是谁做的?”
“我也不知道。”容景睿苦笑了一下,“谁也有可能。重点是,我被医治了两三年,渐渐好了起来。可又过了些时日,我几乎夜不能寐,病情又一次加重,几乎要死去,母妃说,那时我哭着同她说,夜晚燃着的沉香木十分难闻,她便命人将香炉撤了,谁料香炉一撤,我的病又渐渐好了,只是如此反复,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
“我一直以为,你的病根,只是因为那场落水……”容常曦愣愣地道。
“自是因为落水。”容景睿道,“腿脚不便,还是因为那次落水,但身子虚弱,却是因为那时的香木……后来母妃意识到不对,留下一截燃了一半的沉香木,想让太医查出其中有何物,太医们查不出来,母妃也没有再提此事,而我自己翻遍医书,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直到前两年,父皇将我带去了西灵山。”
容常曦已隐隐猜到了什么,她低声道:“是曼舌花?”
容景睿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同,夹在沉香木中,也变得弱不可闻,但我还是察觉到其中的干系。我又询问了陈老先生,他听了我的询问,告知我,在他来西灵山以前,听闻西灵山的曼舌花曾被人盗走过,而只要有懂炼制之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在深夜时炼制花毒,便可造出曼舌花水。”
就是当初容景祺要给她喂下的那个……
早在十几年前,那东西便有了?!
容常曦道:“要以命去换,一定十分珍惜。”
容景睿颔首:“没错,陈老先生也是这样说的,何况据记载,被盗走的曼舌花总共不过两株,至多也只能炼制两瓶曼舌花水。只是这曼舌花水见血封喉,下在食物中,所需的分量并不多便可使人致死,而若是滴在沉香木上,会让闻香之人中毒,至于病情是否严重,端看这沉香木上滴的曼舌花水多或是少……但无论多少,只要时间一长,终归会去世。死时犹如重病暴毙。”
容常曦太过震惊,久久不语。
容景睿低头看着手中的沉香木,轻声道:“这一块,与我曾经所闻,十分相似……”
他想了想,又抬头,神色越发凝重:“曼舌花水十分珍贵,如今又毒死了二皇妃,又被加在父皇的沉香木中,只怕二者之间,有偌大的关联……杀二皇妃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想之置父皇于死地之人。”
容常曦提着笔,一笔一画,画着记忆中曼舌花的模样。
红色的花瓣,一株花上常有八至十二片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的中间,有一条细细的金蕊,乍一看,像一条条红色的中间有凹陷的舌头……
她盯着那曼舌花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又烦躁地揉成一团。
母后,父皇,还有前世的自己……
突然生病,最后暴毙而亡。
她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些所谓的病,根本不是病,而是曼舌花毒?
皇弟 76.妙计
可倘若真是这样, 上辈子下毒的人是谁, 这辈子又是谁?母后的死年代久远, 倘若当时她和母后的病也是因曼舌花水而导致的,想来和后来对她下药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只是也必然有关系。
说来也好笑, 若真是如此, 她三四岁时便被人这样害过, 到了二十岁又被用同样的手段害了一次, 却居然都挺了过来,最后……倒是自己摔死了。
容景睿将那沉香木拿走之后,一时间也不知有何办法检查里头是否真的有曼舌花水,宫内御医虽多, 可这曼舌花水也并非银针一插就能完事儿的, 最起码得是接触过曼舌花的人, 还得懂医理。最后容景睿将那日给吴丹雪验/尸的岳家平给找了过来, 岳家平将那沉香木切下一小块, 又是熏烤又是燃烧, 最后确认里头是有曼舌花水无疑。
确认之后,容景睿不敢耽误,立刻将此事告诉了父皇,于公公等人大惊失色, 将这一批沉香木都给找了出来, 这沉香木会定期从南海运来, 路上十分小心, 收入库中时也会仔细检验, 每一批护送的人都会有署名,以便追责。
入库之后,再由内务局宫人细心切割成适宜燃烧的大小保存妥善,各个宫殿如有需要,可写好单子,派人来拿。至于掌乾殿的,是一直都有送,再由于公公负责焚/烧。
经手之人、看管之人、切割之人都十分冗杂,这是个大问题,且沉香木只要保存妥当,可放置上百年而不腐,焚烧时香味如初,所以其实每一批只要确定没问题后,放入内务局时都不会刻意分批保管,切割后便会统一存放起来。
检查过后,发现内务府的沉香木没有问题,而已送来掌乾殿的这一盒,有一半都点了一些曼舌花水。
若这一盒尽数烧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批沉香木自是决不能再用了,容常曦认为皇帝会很快勃然大怒,下令追查究竟是何人敢在御用之物上动这样的手脚,起弑君之心,然而一天过去了,掌乾殿那边静悄悄的。
但这绝不是说此事会这样悄然揭过。
容常曦揉了揉眉心,起身推开窗扉。
秋末初冬,寒风凛冽,她很快又放下窗户,想着这两日应当要开始烧地龙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容景谦已在大理寺待了两日一夜,如果大理寺那边定了容景谦的罪,那么给父皇下毒的人,当真也是他吗?
前世给父皇还有她下毒的人,也是他吗?
容常曦正思索着,外头传来通报,说是容景思来了,容常曦回神,立刻让人把容景思给迎了进来,容景思一入内,观他脸色,容常曦便晓得他定是已知道曼舌花水之事。
容景思坐定,颇为开门见山:“常曦认为,是谁所为?”
容常曦摇头:“我、我不知道。父皇想必已派人调查此事……”
“嗯。”容景思并不隐瞒,“父皇派我查明此事。”
容常曦一愣。
难怪容景思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但父皇让容景思来调查此事,难道是已开始怀疑容景谦……
“运送的人我今早已全部见过。”容景思沉吟道,“并没有问题。内务局之人,有下毒可能的也都暂时关押,还有于公公,他主动愿意接受审问,但也没有什么问题。”
容常曦忧心道:“出了这件事,才发现宫中沉香木竟然过了这么多道手,谁都可以随便动手脚……这该怎么查啊,难道一个个严/刑/拷/打?”
容景思道:“既然沉香木这边查不到,当然要从另一条路查。”
容常曦疑惑地看着他,片刻后明白过来:“曼舌花水?”
容景思点点头。
曼舌花水极其稀少,能拿到手的更是少之又少,追本溯源,或许会有线索。
“这几年去西灵山最多的便是我与景谦。”容景思看着她,轻声道。
容常曦沉默了一会儿,道:“三皇兄,你是不是已经认定了,无论是吴丹雪的案子,还是父皇的案子,都是容景谦所为?”
容景思道:“景谦若有嫌疑,我不能偏颇。”
容景思说话向来不太绝对,他这样说,就是对容景谦有了七八分怀疑。
容常曦点头,晓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趁热打铁,赶紧也说两句容景谦的坏话,好在容景思面前表决心,可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容景谦会做这样的事吗?好像是会的。
可若真是他所为,前世他做的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到最后轻易夺得皇位,今生他分明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比前世笨拙,为何会像现在这样错漏百出?
但这份不对劲,只有容常曦一人知道,也无人可诉。
容景思盯着她,还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容景思贴身内监的通报声,容景思让人进来,那内监说了什么,容景思立刻起身,道:“常曦,我要去掌乾殿一趟。”
容常曦也不由得跟着站起来:“父皇怎么了吗?”
“父皇无事。”容景思道,“是景谦回来了。”
容常曦一愣,道:“我可以一同去吗?”
容景思颔首,两人匆忙赶往掌乾殿,结果通报后,皇帝却并未让容常曦入内,让她回去好生歇着,容常曦只好悻悻然又回了昭阳宫。
这种时候,她又恨自己是个公主了,什么事情都无法参与。
她让尤笑派了两个宫女,在掌乾殿那边时不时路过,可一下午容景谦容景思都没出来,倒是容景兴和容景睿容景昊没多久也进去了,这三人并未待上多久便出来了,宫女连忙回昭阳宫汇报。
容常曦心里着急的要命,正要起身去找容景兴,外边就传来通报,说容景兴来了。
容常曦立刻让人进来,容景兴急匆匆地走进来,道:“常曦!”
“方才在掌乾殿里发生什么了?”容常曦比他还急。
尤笑端了一碗茶上来后便立刻退下,容景兴端起茶,一饮而尽,摇头道:“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方才殿内氛围,实在是,实在是……”
容常曦试探地道:“父皇提了沉香木的事情吗?”
容景兴挠头:“啊?什么沉香木啊,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们都去了掌乾殿,肯定想知道发生什么,合着你是对父皇宫里的沉香木感兴趣?昭阳宫里还缺沉香木不成?”
容常曦:“……没有,那不提了,你赶紧告诉我,方才掌乾殿里发生何事了?”
容景兴叹了口气:“我去的时候,容景谦还有三皇兄都已在了,华景策也在,屏风后还坐了个敬嫔娘娘,一直在哭,怪吓人的。”
容常曦心道敬嫔沉寂了这么久,终于又重新找到舞台了,必然是会好好发挥的。
“华景策说那两个吴家女婢先是咬死了自己没有下毒,后来大理寺的人在她们的耳房里搜到了她们绝对不可能会有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个很小的瓶子,里头空空如也,岳家平查证后,发现确实是曼舌花水,但这曼舌花水可有讲究了——”
他故作神秘地沉吟了一下,结果见容常曦丝毫不好奇,只是蹙眉思索着,只好自己又道:“具体怎么弄的,我也不晓得,总之当今世上想来不超过三瓶,那小瓶子,应当也是有人分了一部分出来交予她们的。那两名婢女晓得此事后,哭天抢地,其中一个名为雾依的婢女说自己实在无辜,她确实在在一杯酒中下药了,但那是听吴丹雪吩咐,下的是……呃,助兴之药。”
容常曦目瞪口呆:“什么?!”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容景兴啧啧称奇,“你说这二皇嫂,怎么就——”
“——别扯开了,继续说!”
容景兴想了想,道:“哦,另一个婢女,叫云浣的,她只说自己什么也不晓得,是无辜的,既然下药的是雾依,那自己就该被放走。好在华景策觉得不对,云浣所言若是不假,那助兴药怎么会变成□□?换药之人,想来想去嫌疑最大的便是云浣。云浣略一受刑,便说出了容景谦的名字,说是容景谦指使自己换药。接着你都知道了……然后容景谦到了大理寺啊,精彩刺激的就来了。”
其实也没有多精彩刺激。
容景谦优哉游哉地被押送到了大理寺,华景策亲自问话,问他那日去过何处,分别待了多久,此前与吴丹雪是否见过面,和容景祺之间有无不快,都是些寻常问题。
容景谦老实地一一回答了,听起来并无破绽,华景策一时间也有些犹豫——毕竟云浣说了是遭他指使,将人就这么放走了实在不妥,可容景谦毕竟是皇子,就因为两个女婢的一面之词将人关押在大理寺,似乎也十分不妥。
更何况,此事并非只是普通的下毒案,七皇子给二皇子下/毒……这摆明了是储位之争,大理寺掺和其中,实在是尴尬至极。
此时容景谦主动提出想见一见那两个女婢。
这不符合规矩,但华景策并未拒绝。
再说那两个女婢,吴丹雪死的那天两人就上演了一出窦娥冤,磕头磕到满面是血,进了大理寺又是暗无天日的囚/禁,又是被用/刑,早已惶恐不可终日,华景策出现,再次询问云浣是否真的是被七皇子容景谦所指使要去给容景祺下/毒。
云浣连连称是,华景策又问,容景谦是如何向她授意,如何将曼舌花水给她的?若是信件,可有存证,若是让人递话,又如何确定递话之人就是容景谦那边的人?
这些话之前也有判官询问过一次,云浣立刻回答,是容景谦亲自找到她,所以绝不可能有误。
此时容景谦从另一头走出来,声色厉苒地痛骂云浣血口喷人,自己从未见过她,更遑论指使她们下毒,云浣登时哭天抢地,说那日容景谦赠予她金银珠宝,让她换药时允诺过,一定会护她周全,如今东窗事发,怎能翻脸不认人……
总之隔着那木栏门,演了好一出闹剧。
最后华景策又问了一遍,确定那日是这七皇子来指使你们下毒的?
云浣哭着点头。
华景策勃/然大怒,让人将云浣拖出来仗/责三十。
这“所谓”的容景谦,只是大理寺的一个生的颇为清秀的狱吏,容景谦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让他穿上,又将发冠给与他,让他以自己的身份去见云浣
而这云浣竟还当真对着这狱吏一通抢白,足以证明她连见都没有见过容景谦,至于什么收买下毒,更是无稽之谈。
皇弟 77.恳求
容常曦听的一愣一愣的, 道:“那照这么说……容景谦当真是清白的?”
容景兴扯了扯嘴角:“清白与否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事儿比之前更大了。”
容常曦认真地听着。
“从谋害二皇兄,到一箭双雕, 既要谋害二皇兄又要陷害容景谦……”容景兴神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要么是想要谋害整个皇室,要么就是内部有问题。”
连容景兴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即便他还不知道连父皇都被牵扯其中。
容常曦很缓慢地道:“一箭双雕, 最后受益者会是谁?”
“你说呢。”容景兴努了努嘴, “二皇兄死了,容景谦弑兄, 受益的当然是我们其他几个皇子。否则父皇为何忽然将我们都叫了过去?你是不知道方才掌乾殿中的氛围, 哎,真是……”
容常曦心中苦涩:“那你觉得会是谁?”
容景兴望着她,很认真地道:“常曦,不是我, 事到如今,同你说也没关系。”
他将声音压的很低,道:“常曦,我从来没有想要登上那个位置。”
容常曦有点想笑, 却笑不出来:“我知道, 当初只是试探一下, 让你去随吕将军建功立业你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若让你选, 你肯定只想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
就如上辈子一般,废是真的挺废物的,可自在也确实很自在,只是到最后那场灾难来临时,容景兴也并未避免,他甚至是最早死的……
皇位斗争,流血在所难免,可容景兴这样根本构不成威胁的人,为何会死?他是中剑而亡,横死宫中,前世他们说是奸人作乱,可说的含糊,容常曦心里明白,那必然是容景谦争夺皇位时下的狠手。
那么,这一世呢?
容景兴还是这样不思进取,他最后还会横死宫中吗?
容景兴见容常曦满脸忧虑,赶紧道:“大皇兄远在青州,性子又同我一般懒散,三皇兄向来正直,四皇兄重病初愈,性子温和,至于景昊……景昊他如今和二皇兄那样好,怎么也不会想要二皇兄死。算来算去,大家其实都不像凶手,我总觉得吧,这事儿不简单。定是有人躲在暗处操控这一切。”
容常曦点点头,容景兴又道:“只是如今几位皇兄和皇弟之间实在是算不得友好……常曦,这次的事情,虽只死了吴丹雪一人,但最终的影响恐怕会很严重,母妃让我务必小心行事,千万别被牵扯进去,但你说,咱们能躲多久啊?”
容常曦颇为心酸地道:“我不知道,恐怕躲不了多久。”
前世她和容景兴从来没有这样的对话,可如今,风雨将至,连容景兴也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会这样呢,她重活一世,却越来越看不清周围,甚至不知自己接下去的每一步应当如何去做了。
容景兴望着她道:“你同三皇兄自幼交好,但如今和容景谦也是一般地好,可我今日在掌乾殿,看两人那架势,就晓得他们最后绝不可能和平处之……常曦,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此前一直觉得,最后的太子不是二皇兄便是三皇兄,但现在我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父皇已十分倚重容景谦了。”
容常曦有些哭笑不得:“什么不知道从何开始,父皇很早就开始倚重景谦了。”
“难怪你从西灵山回来后,便一直向他示好,还让我也不要得罪他。”容景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没用,连你都发现了的事情,我却没发现!不过常曦,我还是觉得容景谦此人有古怪,再说了,小时候我那般欺负他,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他交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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