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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三娘走过去拉住他道:“你来帮帮忙,把他弄你们庙里去。”
道童打量三娘两眼,心说这位怎么瞧着这么眼生呢,头发是够乱,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又是灰又是土,可这身上是不是太干净了点儿,连个补丁都没有。
三娘见小童盯着自己,怕给他瞧出破绽,脸一板道:“快着点儿,一会儿人死了,可是你的罪过,赶明儿他到了阎王殿告状就说你害的,看阎王拘了你的魂儿去下十八层地狱。”
也不知三娘从哪儿学来的这几句,说的极溜,童子也不知是真怕了,还是心善,跑回去寻了他师弟过来,一起把要饭花子抬了回去。
刚进关帝庙的门,跟几个衙差打了个碰头,三娘急忙低头,几个衙差捂着鼻子就过去了,瞧都没瞧她。
进到里头,三娘终是松了口气,四下打量一遭,心说,怪不得香火不旺,虽是庙却不大,两进的院子,前头大殿,后头一个小院两间破屋,院子本来就不大,还单劈出了个块地,这会儿自是啥都没有,估计春天能种上点儿葱蒜韭菜什么的。
之所以到了后头,三娘是觉着外头那个大殿实在冷,年久失修,殿角都露天了,冷风一个劲儿往里灌,比街上也强不多少,再有,臭啊,您想啊,成天六七个要饭花子搁哪儿挤着过夜,能不臭吗,香火也不多,遮不多少味儿,把晕倒的这位放在哪儿,估摸也活不成,得找个暖和地儿。
一进大殿三娘就发话了:“这里太冷,先把人抬到你们俩屋里,等缓过来再挪出来。”
两个小童子先是不乐意,三娘一瞪眼,两个小童就答应了,所以说,这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还是颇有道理的。
再说,两个道童都不大,大的十二,小的那个才十一,是老道街上捡来的,从小跟着老道在这儿长大,平常至多跟着师傅出门给人看看风水,或去街上买点儿米面菜蔬,哪见过三娘这样的人,况三娘张口闭口就是阎王爷,两个小童也真有些怕。
心里不愿意,也只得把要饭的抬到了自己屋里,放到炕上,三娘看了看四周,这屋比外头也强不多少,连个炭火盆子都没有。
三娘瞅着炕上躺的仁兄,跟两个小童说:“去熬碗姜汤来给他灌下,别忘了放点儿糖。”
小童磕磕巴巴的道:“没,没糖。”
三娘翻了个白眼:“没糖不会买去啊。”
俩个小童互相看看:“没,没银子。”
三娘瞪着两人,心说合着这里是一窝穷鬼,三娘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来,这还是她昨儿特意藏的,就怕出来遇上使钱的地儿,横是不能直接拿金子出来,便让守财弄了几块碎银子备用。
这会儿拿出来丢在小童怀里:“还不快去。”两个小童愣了愣,拿着银子就跑出去了,一个烧水,一个出去买了一包粗糖回来,熬了姜糖水端过来给炕上这位灌下去,没一会儿真缓了过来。
缓过来,又连着吃了两碗疙瘩汤,半块凉饼,三娘心说,这位不知饿几天了,成天在外头要饭要的什么,怎么就饿成这样了。
三娘刚这么想,炕上这位开口了:“多谢兄台救命之恩,若不是兄台,在下这条命就交代了,但能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必报答兄台的大恩。”
谁指望他报什么恩了,不过听他说话,貌似不像个要饭花子,便问了他来历,才知道这人姓刘名叫刘全,是兖州府人士,家里不算富庶,也有祖上传下的两进宅子,几十亩园子地,日子很是过得去,刘全自小念书,中过秀才,举人却未中,本想着发奋读书,来年再考,不想去岁家乡遭了瘟疫,一村死了大半,他娘没躲过去,临死让他往京城来寻他舅舅投亲。
刘全葬了他娘,也没旁的亲人了,收拾收拾便上路了,走了大半年,到了今年春才到了京,盘缠用光了,最后不得已要了饭,这些天实在冷,连着两天没要着吃的,回到庙里,又拉不下脸来跟老道张嘴,就忍着饿了两天,今儿实在撑不住才饿晕了。
三娘听了,都有心踹他几脚,都快饿死了,还要狗屁面子,填饱了肚子比什么不强,不过,三娘倒是从他身上想出了一条路,问他:“你说你家是兖州府的?家里的瘟疫闹过去了吗?”
刘全叹口气道:“入秋的时候遇上了个兖州那边儿来的老乡,说闹过去了,不是实在没了盘缠,我也想家去呢。”
三娘挑挑眉:“不如我给你盘缠,你带着我一块儿回去怎么样?”
刘全傻了,这会儿才上下打量三娘一遭,见她虽衣裳上没补丁,却也是蓬头垢面,比自己是强点儿,可也不像个有银子的主儿,便道:“兄台说笑了,你哪来的银子?”
三娘眨眨眼:“我说有就有,你就说成不成吧!”
刘全暗道,带着他也没什么,若他真拿得出盘缠,好过在京城里要饭,这朝不保夕的,何时是个头呢,再说,自己的舅舅也未寻到,不如回去了吧!
想到此,便点头应道:“兄台若有盘缠,你我一起回去倒能做个伴儿。”得,有指望了,不过三娘知道,这会儿可走不了,城门都关了,估计死变态得折腾些日子,可再折腾,她就不信他能一辈子都关着城门,至多几日必会开城,她就在这里等着,只等风声过去,跟刘全结伴回他家里,先藏个一年半载,往后还不想去哪儿去哪儿。
主意定了,低头瞧了瞧自己,不大满意,跟刘全道:“你还有没有替换衣裳?”
三娘是想整一身刘全的行头,也好掩人耳目,刘全窘迫的道:“原先倒是有两件,却早当了。”
三娘想想也是,有替换衣裳,也不至于要饭,怎么不换个馒头吃,可自己这衣裳太齐整了点儿,侧头看向一边儿的道童。
两个小童急忙摆手:“我,我们也没有,就这一身衣裳,一直穿到开春呢。”
三娘倒乐了:“谁问你们要衣裳了,我是要针线,有没有?”“有,有,这个有。”两个道童现在看三娘跟看阎王爷的特使差不多,忙着去寻了针线来。
三娘想着一会儿找机会,把身上的衣裳撕扯烂了,再缝几个补丁上去,就差不多了,正说着话儿,忽听外头喊了一声:“清风明月,交代你们把大殿里清扫干净,怎在屋里头躲懒。”
庙里的老道回来了,老道今儿一大早出去给人看风水去了,因家里的粮食吃净了,便留下两个童子在家,一个收拾大殿,一个去街上的粮食铺子里先赊半袋面回来。
老道心眼儿好,琢磨着近日天寒地冻,那几个要饭花子,要不着吃的,回来,给他们熬上一锅稀粥也垫垫饥,没多还没少吗,不至于饿死就成,哪想一回来见外头大殿,他走时什么样儿,回来还什么样儿,老道便有些恼,进来就唤两个童子。
说着话儿人也进来了,一进来,跟三娘照了面,三娘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遭,心说这白胡子老头看着挺慈善,倒像个好人的样儿。
那老道看见三娘,先是一愣,接着跟她相了半天面,一捋自己的胡子道:“施主好面相。”
三娘暗道,自己看走眼了,这老道是个神棍,这一开口就是骗子的必备套路,都不带掺假的,就自己现在这德行,灰头土脸都是泥道子,他能看出个屁来。
不过,三娘深知道,自己得在这儿待上好几天,这老道是主人,自己不好得罪他,便顺着他道:“道爷这话可不是笑话吗,面相真好,就算不封侯拜相,至少也得衣食无忧啊,在下现在可都要饭了。”
老道倒是颇认真的道:“施主若不信贫道,可将施主的八字说出来,贫道与施主批上一批,便十分准了。”
生辰八字,鬼知道三娘的八字,张嘴把自己现代的生辰日子说了,说完了,就见老道开始摆弄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瞧着挺像那么回事,也不知算没算出来,就见老道脸色大变,又端详了三娘半晌,叹道:“施主当惜福才是,需知命数早已注定,施主如何挣也挣不脱,不若顺其自然,倒是苍生之福。”
苍生干自己个屁事儿,老道说的稀里糊涂,三娘根本就没听懂,倒是听出来,这老道对自己挺看重,如此正好,自己正好打蛇上棍,跟老道说:“外头大殿里头冷,刘全的身体禁不的冻,不如大师傅让你两个小童子跟你一屋睡几天,这屋腾出来我守着刘全养上几日,救了他的性命,也是你的功德,另外,能不能做点儿吃的。”刘全是吃了两碗疙瘩汤半块饼,自己可是一宿水米未打牙。
老道倒是好说话儿,点点头,让一个童子去街上赊面,吩咐另一个把地窖里大白菜拿出一颗来剁馅儿,说给三娘蒸素包子吃。
两个小童彼此看了一眼,心说,平常师傅把那几颗白菜看的金元宝似的,轻易不许拿出吃,今儿是怎么了,还蒸包子,莫不是师傅也怕下十八层地狱不成。
想是这么想,可也不敢耽搁,忙着出去准备了,刘全看着三娘,那目光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这位打哪儿来的,太厉害了。
三娘却没心思理会他想什么,琢磨着等会儿吃完了先睡一觉,也不知道明儿能不能出城,刚想到这儿,忽听前头一个熟悉的声儿传来:“老道,梁老道快出来,你家福庆大爷来了……”





三娘 第 69 章
三娘一听头都大了,都跑这么偏僻的地儿了,怎还能遇上熟人,自己这身行头,骗那些兵还凑乎,可真要是福庆,门儿都没有,那小子鬼精鬼精的,自己一露头,还不给他认出来啊,虽说他是皇叔的人,以前对自己就挺不满,那天文帝又把他主子发落到什么慈云寺去念经,心里不定多恨自己呢,说不准就把自己给卖出去,自己还是躲躲的好。
可往哪儿躲真是个问题,这一间屋子半个炕,没处躲没处藏的,三娘正在这儿找呢,老道却转身出去了,他一出去,三娘急忙把门给关上了,门是关上了,却趴在门缝往外头看。
果见福庆从前头迈了进来,那张脸黑的,跟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咱们前可都说了,福庆娶了老王家的二丫头春香,新婚之夜春香哭着把她姐的事儿说了,福庆疼媳妇儿,一口应下了给大姨子找婆家的事儿。
后来也巧,碰上赵府的管事,跟城门这边儿的苏家说成了亲,这亲事说成,眼瞅要娶了,苏铁匠家的婆娘忽想起一件事来,这八字可还没合呢。
正巧苏家在关帝庙后墙边儿儿,跟梁老道常有些往来,故此相熟,便求他给合八字,这一合不想出事儿了,梁老道说这俩人反相。
苏铁匠的婆娘,自己一咂摸,可不吗,他家傻儿子属虎,王家的傻闺女属蛇,这蛇可是小龙,龙虎斗,这日子能过顺当了吗,还不得天天打啊。
这么想着,没等老道往下说,莫头回家来就跟苏铁匠商量退亲,横是不能为了娶媳妇儿搅的家宅不安。
这苏铁匠听了,唉声叹气了半天,也后悔这事儿应的急了,没等合八字就忙着过了礼,如今这人都要过门了,哪能退亲,王家也不能应啊。
再说,王家后头可是安亲王府,他们平民老百姓如何得罪的起,收拾自己一个小小的铁匠还不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两口子愁了半日,他婆娘一拍大腿道:“这也不是咱家不仁义,非不娶他家姑娘,这八字不合,也是没法儿的事儿,王家也得讲理啊,这样,咱不直接找王家,找中间的人说说。”
两口子商量着,就把赵府的管事找了出来,那管事说成了这桩婚事,从福庆哪儿得了二两银子的好处,正搁哪儿美呢,不想这苏家找他商量退亲,这如何使的,可听苏铁匠说八字不合,也难为不得人家,忙着跑去了福庆哪儿讨主意。
福庆一听,一蹦三尺高,气的脸红脖子粗道:“明儿就拜堂成亲了,今儿来退亲,做梦,别说八字不合就是九字不合,他苏家也的接着。”福庆都气糊涂了。
管事缩着脖子好劝歹劝的说了半天,福庆恼上来恨道:“你说的关帝庙可是你赵府山墙后头那个,里头的老道姓梁,常给人瞧阴阳风水的?”
管事忙点头,福庆恨道:“人都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他倒好,专门干这没屁,眼儿的事儿,我现在就去问问他,怎么就八字不合了,蛇跟老虎不都搁山上活的好好,也没见谁就把谁弄死的,怎么就反相了……”
那管事心说,这位可真是气糊涂了,俗话说这龙虎斗,人老道说的没错儿的,却不敢跟他再说什么,这位眼珠子都红了,给福庆扯着直往这边关帝庙来。
进了大门福庆更来气了,心说就这么个屁大点儿的小庙,连香火都没有,老道有什么大本事,说会批八字,瞧阴阳风水,没准就是个骗子。
这么想着福庆进来就嚷嚷开了,还怕人家不知道他是谁,直接报了字号:“老道,梁老道,你福庆大爷来了……”一边儿嚷嚷着,一边儿窜进了里头来。
一见着梁老道,伸手就抓住了老道的脖领子道:“你这老道好歹也是个出家人,怎不思慈悲为怀,却要坏人家的姻缘,你就不怕关老爷半夜活过来,一刀把你活劈了吗?”
三娘听得真真儿,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一声,这福庆在外头倒真是耀武扬威,架势十足,不过这谁家的婚事,值得他这般横眉立目的出头,莫不是他自己的。
刚这么想,梁老道却开口了:“施主说的可是苏家的那桩姻缘?”
福庆瞪了他一眼:“除了苏家,你今儿还给谁家合过八字不成。”
梁老道倒是笑了,福庆都恨不得抽他,都这时候亏他还笑得出来,刚才自己媳妇儿是没在家,没听着退亲的话,要是听了,还不知怎么急呢,他媳妇儿一急一哭,还不得把自己心疼死,都是这老道使的坏,还笑。
心里来气,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对着老道的胡子就下手了,揪起来好几根儿,把老道给疼的:“施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白等让他揪下来两根儿,略消了些气,才放开老道,老道捂着胡子原地转了一圈,才缓过来道:“苏家的女施主脾性急了些,未等老道说完就去了,老道后头还有话呢,虽属相上有些反小相,倒是时辰生的好,苏家的小子是金命,王家的姑娘是土命,土生金,命中当得贵子,乃是一桩大好的姻缘。”
福庆听了,这口气才算松下来,拉扯着老道往外走:“这些话你当着苏铁匠两口子再说一遍,若坏了我大姨子的婚姻,福大爷拔光了你的胡子不算,还把你的庙点了。”
一行人拉扯着去了,三娘这才把门打开,扇了扇鼻子,回头嫌弃的看着刘全问他:“你到底几天没洗澡?”
刘全一张脸通红,只不过,再红三娘也瞧不出,黑的跟碳似的,都看不出本色了,能瞧出什么来,刘全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什么来,三娘挥挥手:“行了,一会儿我让人道童烧一锅水,你好好洗洗,省得熏人。”
刘全忙摆手:“不,不用麻烦了。”三娘眼睛一蹬:“你要是不洗也成,晚上睡屋外头去。”刘全只得小声应了。
说话儿包子就蒸好了,白菜豆腐馅儿的,三娘吃了一个,也不知是自己饿了,还是庙里的东西沾了神气,真好吃,比肉的都香,个儿也大,三娘吃了四个就饱了。
她吃饱了,刘全的燥也洗完了,算不上帅哥,生的也算顺眼,有股子读书人的文气劲儿,三娘也就瞧了他一眼,便没兴趣了,吃饱了,进屋躺炕上就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三娘一激灵坐了起来,屋里黑漆漆连灯都没点儿,也没见刘全,忽听外头传来喧闹声,三娘摸着黑下了地,拉开门往外头瞧了瞧,前头大殿外灯火通明的,听着声儿,像是白天那些搜城的兵。
三娘这颗心嗖一下就提到嗓子眼儿了,心说,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自己露了行迹,这么想着,忽听见外头嚷嚷了一句:“不是我们要为难出家人,上头说了叫花子也不能放过,老道让你俩童子打水来,这些叫花子挨个把脸洗了,让我们瞧清楚模样儿,比对过后,不是上头要寻的人,我们今儿才能交差。”
三娘听到这儿,心里暗骂,不知谁出的这馊主意,连要饭花子都不放过,自己在这儿要是给揪出去,能好儿吗,死变态还不扒了她的皮。
想到此,闪身出去溜着墙边儿往里走,可院子统共就这么大,往里能去哪儿,这不活活急死她吗,一抬眼映着月光瞧见侧面的墙头。
这庙里的墙头本来就不高,这儿上头也不知怎么弄的,还短了一截,三娘估量了一下高度,心说,得了,上吧,哪还有别的路呢。
想到此,往后退了几步,伸了伸胳膊腿儿,权当准备动作了,助跑,上翻,真给她翻上了墙头,刚上了墙头,就听见院子来了人。
三娘也不想下头有什么了,撒手闭眼,就跳下去了,这一跳下去,却没觉着疼,仿佛有人接住了她,三娘没及看清是谁呢,就听一声傻笑过后,嘟囔了一句:“我媳妇儿回来了,走,跟我回家。”
三娘还没反应过来,就给这人抱着跑了,也没跑多远,就进了前头一个小院后进了屋,进了屋这人才把自己放下,放到了炕上,然后,这人又傻笑起来,一边儿傻笑一边儿嘟囔:“媳妇儿你回来了??”
三娘楞了,心说这人倒是谁啊,怎么听着像个傻子,要真是个傻子倒好糊弄,想到此,三娘应了一声:“嗯,回来了,你先把灯点了,这屋儿黑,我瞧不见。”
傻子嗯了一声,寻火石把灯点亮,这一亮,三娘倒是看清楚了,自己坐的不是炕,是喜床,四周挂着红通通的帐子,大红喜字还贴在窗户上,这是要娶媳妇儿啊。
三娘抬头瞧见了立在一边儿嘿嘿笑着的傻子,长得浓眉大眼,不是咧着嘴傻笑,真不像个傻子。
三娘问他:“你叫什么?”
“大,大宝。”傻子也不算太傻,还知道答应,三娘点点头:“你怎么跑庙墙哪儿去了?”
傻子挠挠头:“娘,娘说我媳妇儿跑了,那天我媳妇儿明明就是去庙里了,我就在墙头下等着她,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三娘摇摇头,真是个傻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瞧了瞧四下的摆设,忽想起今儿福庆跟老道嚷嚷的事儿,忙问了傻子一句:“你莫不是姓苏?”
傻子嘿嘿一笑点点头:“姓苏,叫苏大宝。”三娘正想再问,忽听外头一个声音道:“大宝,你跟谁说话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三千,剩下的一会儿更




三娘 第 70 章
三娘吓了一跳,心话儿,外头不定是这傻子的娘,要是让她发现自己躲在这儿,张嘴一喊叫可就完了,也怕这傻子说出来,一伸手捂住傻子的嘴,把他拽在床边儿,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娘对我不好,我才跑了,你不许告诉她我回来了,若是说了,一会儿我还走,再走了,可一辈子也不回来,听见没?”
瞧着傻子点了头,三娘才放开他,说傻吧,还有点儿小心眼儿,听三娘的话,冲窗户外头喊了一句:“娘,大,大宝没跟谁说话。”
“胡说,娘明明听着你说话了,难道是娘听差了不成,娘进去瞅瞅,到是有人没人。”三娘一听没骗过去,左右看了看,见那边儿有个大躺柜,几步过去,掀开钻了进去。
那躺柜里放的是簇新的被子,软绵绵的,很是舒服,三娘索性半趟在里头,听着外头的动静。
先是门开了,接着便听见傻子他娘道:“还真是没人,哎呦,瞧你这一身土,往哪儿钻去了,弄的这褥子上都是,刚在街上喊了半日,不见你答应,倒是哪儿淘气去了,莫不是惹了什么祸事,怕你爹打你,才跑到外头去的,你莫怕,娘保证你爹今儿不打你。”
傻子吭哧半天说了一句:“我,我找我媳妇儿去了,都是你对我媳妇儿不好,我媳妇儿才跑的,我去找我媳妇去了,没媳妇儿陪着我,晚上睡不着。”
三娘险些没笑出来,真是个傻子,却听他娘道:“你那媳妇儿跑了,娘再给娶一个回来,明儿就进门,你乖乖听娘的话,明儿就有媳妇儿陪你了,好不好,现在跟娘去吃饭,娘给你蒸了桂花糕,大宝要是好好吃饭,一会儿娘拿给你当点心……”
接着是开门的声儿,三娘刚要松口气呢,忽听傻子嚷嚷了一句:“媳妇儿,一会儿我给你带桂花糕吃,你在屋乖乖的啊。”
三娘恨不得堵上他的嘴,心说这下完了,却听傻子娘叹口气道:“大宝乖啊,明儿就给你娶媳妇儿家来,娶了媳妇儿,你们俩好好的过日子啊,赶明儿给娘生个大孙子抱,娘就足了……”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着了,三娘才从柜子里出来,灯熄了,三娘也不敢点,抬步走到外屋,扒着外间屋的门缝儿往外看了看。
今儿月亮大,大月亮地儿里,倒是能瞧出些轮廓,是个挺平常的小院,自己待的这间是傻子住的,别看不大,却是里外间,外头小院的正前方三间屋,估计是傻子爹娘住的,对面搭着个柴火棚,旁边儿有间小屋,三娘猜是做饭的灶间。
夜里瞧不清,却也能看的出,拾掇的颇规整,三娘瞧了一会儿,琢磨自己在这儿躲着也是事儿啊,可不在这儿,出去还不是找死吗。
外屋里冷,三娘跺了跺脚,进屋,也没客气上床扯过被子裹在身上,想着也不知谁这么刁钻,要饭花子都不放过,莫非是陈二喜那老太监使的坏。
三娘现在对陈二喜一点儿好印象都没了,什么坏事都往他身上扣,其实,这回她还真冤枉陈二喜了。
本来三娘的逃跑计划挺成功的,按着她的作息习惯,等底下的人发现的时候,她都出了京城,不定跑出多远了,可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三娘是计划的挺好,可架不住变数啊,这个变数还是个能随时能为所欲为的主儿,文帝从邹府回来之后,难受劲儿就别提了,也不知心里怎就这么痒痒,一门心思就想见三娘,跟长了草似的,没着儿没落的。
且经过皇叔这件事,文帝越发不放心了,他心里明白三娘什么性子,跟自己在一处的时候,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哄着自己的,说句挺不乐意相信的话,文帝觉着,三娘根本不在意自己给她的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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