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还一起逛灯市了?
“但我当场就警告她要早些回家了——”许明时替自己解释道:“当晚他们应当是有正事……”
也是那晚,他得到了天目的饲养权。
崔氏紧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吴世孙就回宁阳去了。偶尔会与我通书信,问些天目的情况……”
而现在想想的话——“还有许明意的事情,也会问一问。”
崔氏脸色一变:“他问什么你都说了?”
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许明时有些心虚地点头:“说了……”
现在想想,面对吴世孙,他好像是有些轻率没心机了,怎能将许明意的事情随意说给别人听呢?甚至说着说着习惯了,有时还会主动提起。
崔氏的脸色更要命了:“傻小子,你都说了什么?”
“就是些寻常之事罢了……”
“可有说你姐姐不好的地方?”崔氏紧紧盯着儿子问。
许明时怔了怔。
合着……这才是母亲的重点吗?
出于一旦承认就会挨打的直觉太过强烈,男孩子摇了头:“这倒没有……”
“这就对了!”崔氏松了口气,而后细细教导道:“非但不能说你姐姐半个字的不是,还得给我夸,使劲儿夸……但也不能太刻意,最好是侧面烘托,于无形之中流露出对你姐姐的赞扬和肯定,如此方能显得真实可信,懂吗?”
许明时:……笔给您,下次您来写?
“记住了,咱们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崔氏交待完这些,端起茶盏润了润喉。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许明时叹气道:“姐姐未必就中意吴世孙呢。”
崔氏斜睨着儿子问:“你往常见你姐姐同哪个男子单独逛过灯市?”
许明时默了默。
这确实是没有。
不仅没有,换作往常,若有人敢约她去逛灯市,或是将她缠烦了,将人打一顿也是有可能的。
“你还什么都不懂,就别瞎拿主意了,只管听我的就是。”
八卦到手,利用完了,崔氏对儿子说起话来也恢复了简单粗暴。
许明时“哦”了一声,心里也有了打算。
管许明意喜欢不喜欢呢,先备着呗,万一喜欢呢。
对母子二人这番对话一无所知的许明意,此时正跟在镇国公身边走着。
夜色已深,前有阿珠提灯,后有秦五云六跟着,谈话倒也不必怕被人听了去,许明意便轻声问道:“听说祖父今日调兵,未请示皇上?”
她自然知道是对皇帝失望了,但她还是想听祖父说一说。
“请示不请示的,也没什么区分。”镇国公看着前方夜色,声音低极:“人心已定,再如何都是徒劳,我如今也已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还是昭昭当初说得对,筹码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稳妥的。”
老人说着,转过头看着孙女,面上带笑转了话题:“昭昭的眼光一贯很好,吴家那小子,确实也很不错。”
许明意也不回避这个问题,笑着问:“这才几日,祖父就觉得满意了?”
不过,吴恙也确确实实很好就是了。
而祖父的眼光和她一般好。
“是啊,大致算是满意了。”镇国公喟叹道:“也总算是有个人,能让祖父放心将你托付了。”
“怎么就要托付了呢?”许明意认真地道:“两个人合得来,便欢欢喜喜地在一起,但孙女并不需要将自己托付给任何人,自己便足以照料好自己了。”
她不喜欢“托付”二字。
这并非是针对吴恙,更加不是觉得他不值得自己托付。
而是上一世,祖父就是这么对她说的,说是将她托付给吴家,他也算放心了。
自那之后,她便总觉得这两个字透着像是要分离的预兆,仿佛将她交给了别人,她便与许家的那些凶险无关了,从此被置之于局外。
况且,两个人在一起,为何一定是托付和被托付的关系呢?
“说得对,我家孙女不需要托付给任何人!”镇国公笑着点头:“是祖父一时说错了话——我家昭昭嫁人,图得便是开心,而非是什么托付不托付。”
说到底,自家孩子,还是得自己护着才最安心。正如昭昭所说,嫁人什么的,图的就是一乐,过得不开心了,再接回来就是。
听老人这般说,许明意像是个被哄开心了的孩子那样露出了笑意。
“对了祖父——”
她突然问道:“纪尚书是您打的吗?”
镇国公隐隐有些得意地道:“没错,就是老夫打的!敢欺负我许启唯的孙女,打他一顿算是轻的!”
听着老人这全然没有压低的说话声,根本不怕被人听了去,像是在刻意给她底气替她撑腰一般,许明意脸上笑意愈浓。
如意事 360 最大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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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有您在真好。”她仰脸看着身形高大魁梧的老人说道。
祖父是一座大山。
是实实在在挡在她面前,替她遮风挡雨的大山。
也是稳稳坐落在她心底,给足她底气和勇气的大山。
从小到大,前世今生,一直如此。
镇国公笑着道:“这话反了,应当祖父来说——家里有昭昭在,才是最好的!”
血缘与亲情,是这世上最温暖最踏实的羁绊。
昭昭来到这世上时,他正处被敌人围困之中,事后脱险,他便认定是这个孩子给他带来了福气,驱散了厄运。
加之又是第一个孙辈,而这孩子的母亲与娘家,说是对许家军有恩也绝不为过,故而他在还未见到这孩子时,就已经在心中期待许久。
怀着这样一种心情,他回京时,铠甲都未来得及脱就要去看孙女。
软乎乎的女娃娃躺在摇篮里,睁着一双和葡萄似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瞧,那眼睛黑亮清澈,纯粹无垢,比他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干净。
那一刻,他只觉得战场上的杀戮与疲惫,顷刻间都被那双眼睛带走了。
他打仗打了几十年,早已有几分麻木之感,再多的胜仗与军工对他而言都只是次数累积,他曾觉得,日子大概也就会这么继续下去。
但有了孙女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
那样小小的一个娃娃,像是一汪清澈有力量的泉水,注入了他日渐干涸的人生,让他重新有了劲头和期盼。
小娃娃一点点长大,开始学会笑了,拿软乎乎的肉手去抓他的胡子——在此之前,他可从未被人抓过胡子呢!
且娃娃虽小,手劲儿却不弱,扯得他直求饶,见他如此,小娃娃笑得更欢了。两颗白米似得小牙看起来有些怪,却让人心中充满希望——娃娃在长大啊。
他又去打了一场仗。
再回来时,孩子已经会走了,也会仰着脸喊他“祖父”了。
他听着这声喊,连忙“哎”了一声,别提多开心了,叫人卸了腰间的刀,蹲在那里逗着孩子“再喊一句听听”,他一遍遍应着,怎么听都不会厌。
待再大些,孩子开始知道紧张地问他“祖父这次有没有受伤”。在发现他长了白发时,帮他拔了去,转过脸就拿故作凶狠的语气偷偷威胁那几根白发“快离我祖父远些”。
他装作没听到,躺在藤椅里眯着眼睛笑着养神。
又是几年过去,长相已经是小姑娘模样了,但性情却跟小姑娘半点不沾边,成天缠着要学骑马射箭,每每问她想要什么,不是弓剑就是刀棒。
再然后,就长成这样的大姑娘了,开始有了喜欢的男子,也开始要替他分忧了,操心起了家里的大小事——这样小小的身板,却试图要挡在他身前,要反过来保护他这个老头子了……
想着这些,镇国公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
所以,对他而言,只要是家里有这么个孩子在,而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便是这世间对他最大的恩赐和善意了。
月色下,祖孙二人边走边说着话,两道身影缓缓消失在重重花影后。
……
这一夜,四下气氛各异。
有人留意打听着刺客之事,有人议论许家公子被平安找回的消息,也有人听闻了静嫔有喜,遂开始了新的盘算与权衡。
而无论这一夜平静与否,次日朝阳依旧如时升起。
吴恙晨起练了剑,更衣用罢早食后,便听岁江来禀:“公子,方才有内监前来传话,道是昨夜行刺的刺客仍有漏网之鱼,今日春狩便暂时搁置了,让各府中人尽量不要离开行宫擅自走动。”
吴恙“嗯”了一声:“知道了。”
看来接下来是要开始搜查各院了。
“镇国公也使人过来传了口信……”岁江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国公让人来问公子,那名刺客可已审问完毕,若是已经无用,公子不知如何处置才最稳妥干净的话,可让秦五代劳。”
吴恙听得神态莫名怔然。
许将军在担心他处置不好此事,特意叫人来问他可需帮忙——
难道这就是被未来岳祖父照拂帮衬的感觉吗?
见自家公子像是在走神,本就觉得镇国公能和自家公子这般和谐相处委实透着怪异的岁江试探地喊道:“公子?”
吴恙的神态立时恢复正常,交待道:“让人回话,请国公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置好此事。”
那名刺客昨夜他并没有急着去审。
因为他要审的事情,恰需要磨一磨对方的耐性。
岁江应声“是”退了下去,吴恙坐在椅中,随手拿了一本书卷翻看着。
如此不过半刻钟,便有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近随入得堂中,通传道:“公子,是韩统领带人来了。”
“请进来。”
韩岩带着一队缉事卫行进堂内,神态客气地拱手:“吴世孙。”
“不知韩统领有何贵干?”身穿苍色长袍的少年墨发半束,神态闲适地靠在椅中,手中握着本书卷,清贵的眉眼透出仿佛与生俱来的疏冷之意。
韩岩垂下眼睛道:“在下奉命于行宫各处搜查刺客踪迹,还望吴世孙能行个方便。”
此番搜查必不可少,他亲自来这座院子里,已是最大程度的尊重了。
“请便。”少年浑不在意,继续看起了书。
韩岩便命人开始于四下分开搜查。
随着少年不时翻动书页的声响,几名缉事卫陆续回来复命。
“大人,园子里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大人,后院和厨房也没有。”
“……”
听罢最后一名下属的回话,韩岩看向了左右。
那便只剩下吴世孙的卧房和几间耳房隔间了。
按理来说,吴世孙身边的护卫皆身手了得,那刺客根本不可能靠近这座院子,更不必提是贴身躲藏在吴世孙身边。
且一路搜查而来,他也并没有发现这座院子周围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现下若连卧房都不放过,恐怕就有些过分不识趣了。
然而权衡了一瞬之后,韩岩还是道:“为了吴世孙的安危起见,在下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眼下唯有冒犯了——”
如意事 361 我找你家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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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岩说出这句话,本是硬着头皮的,然而却见那少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语气依旧平静:“请便——”
韩岩微微松了口气。
缉事卫初设立的那两年,他不是没遇到过难缠的官宦子弟,一口一个“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你这么做是不是不给本公子面子”,来阻挠他的公务。
单看那些子弟们不肯配合要与他硬杠到底的模样,甚至都叫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出于心虚,在掩饰逃避什么——可往往查到最后才知道,根本屁点关系都没有,纯粹就是仗着有点背景要面子罢了。
相比之下,面前这位吴世孙的反应分明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没做亏心事,大大方方让人搜查就是了。
庆幸自己遇上了个正常人的韩岩亲自搜查了吴恙的卧房。
而后便是作洗漱沐浴之用的耳房。
鉴于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韩岩心中渐渐放松了下来。
正要再往隔间行去时,只见一名下属快步走了过来,低声禀道:“大人,南苑的园子里发现了不明配弓与可疑脚印……”
配弓?!
那逃走的刺客昨夜便是用的弓箭行刺!
韩岩神色一振,立即带人转身离开了耳房。
来至堂中,拱手对吴恙道了句“叨扰吴世孙了”,便带着下属们匆匆离去了。
听得脚步声走远,吴恙放下了手中的书。
这时,忽隐隐听得有近随发出了戒备的惊呼声:“什么人!”
吴恙下意识地起身走了出去。
“我来找你们家世孙——”
一名身穿天青色衣裙的少女从后墙头上跃下,边拍着手上的灰尘,边说道。
手中握着剑的近随神情复杂至极,眼神不停地变幻着:“姑娘是……镇国公府的许姑娘?”
许明意朝他点头:“正是。”
“……”近随更加凌乱了。
还真是!
可……大白天的,许姑娘翻他家公子墙头,还直接扬言要找他家公子算怎么回事?
他们定南王府百年世家,何曾经历过年轻姑娘翻进世孙院墙这样荒唐的事情!
尚且未有得知什么内幕消息的近随手中的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放,收回来吧,事后公子会不会怪责他办事不力?防守不严?刺出去吧,可人家姑娘神态语气坦坦荡荡,倒像是光明正大来拜访作客似得!
近随正觉进退两难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可无礼——”
“世孙!”
近随赶忙收剑行礼。
吴恙走了过来,看向许明意身后的院墙,不由问道:“……翻墙进来的?”
“是啊。”许明意解释道:“白日里人多眼杂,走正门不方便——没打搅到你吧?”
吴恙摇头失笑。
打搅倒是不至于。
况且她来之前也叫人传过信了,提前告知过他她会过来,只是他委实没想到,竟是这么过来的。
“早就叫人备好了茶在等着你,再不来都凉了,走吧。”
吴恙转身走在前面带路,许明意脚步轻快地跟上他。
“茶都凉了,你等很久了?”她说道:“我总得等缉事卫走了才好翻进来啊。”
“知道。”吴恙笑着道:“凉了再换热的就是。”
看着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近随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这都是什么情况?
能来个人给他补补课吗!
“缉事卫没发现什么吧?”
堂内,许明意吃了两口吴恙递来的茶,握着茶盏问道。
“没有,让岁江提早做了些手脚。”吴恙看向隔间的方向:“我正打算审一审此人。”
“可要我随你一起?”
毕竟昨晚的法子还算奏效。
虽然这回对方未必有那么好骗了,但她还有新的法子啊。
“我先单独问他几句话——”吴恙似有所指地道:“这样或许更容易问出来。”
见他已有打算,且似乎是另有要问的事情,许明意也就点了头。
眼下也不必多问,她且等着答案就是了。
吴恙没急着进去,而是陪她吃完了一盏茶,问了些有关明时的情况。
隔间里,小七拿剑鞘戳了戳那名黑衣人的身子:“兄弟,醒醒。”
虚弱的黑衣人张开眼睛看向小七,眼里有着戒备。
此人为何要称呼他为“兄弟”?
“感觉如何?是不是好些了?”小七询问道。
见对方对自己嘘寒问暖,黑衣人愈发觉得诡异了。
但……身上的伤口似乎确实好多了。
可被绑在这里一整夜,经历过那样一场剧痛,失血过多又滴水未进,人难免是虚弱疲惫的。
对了,剧痛……
黑衣人慢慢想起了昨夜之事的经过。
昨夜他说出了许家公子的下落,那小姑娘却转身就走了,根本没有履行给他一个痛快的承诺。
他本以为,等着自己的必然就是那姑娘所描述的可怕至极的痛楚。
但没过多久,他就觉得……不疼了?!
那所谓五脏俱焚的痛苦根本没有出现!
当时他说不上是庆幸多一些还是被捉弄欺骗的愤怒多一些。
而因为虚弱脱力的缘故,气着气着就昏睡过去了。
“昨夜许姑娘给你使得并非是什么毒粉,而是特制的金创药——怎么样,现下是不是觉得许姑娘十分心善?”小七蹲在黑衣人身前问道。
虽然事实似乎是当时许姑娘身上没带其它东西。
“……”黑衣人脸色黑极。
原来是金创药!
刚划的伤口,还血淋淋的,立刻撒上金创药,但凡药效强些,可不就是烧灼的那种疼痛感吗!
当时他完全是被吓住了,才会觉得剧痛难忍吧?
“兄弟,许姑娘对你这般手下留情,还给你治伤,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供出内应之人?也省得再受罪了。”
——他还得回报?
黑衣人冷笑一声,讽刺的话脱口而出:“阁下这糊弄人的本领,不入紫星教去负责劝诱他人入教事务,当真是可惜了。”
“糊弄,劝诱?”小七将脸突然又凑近了些,打量着对方问:“照你这个说法,那你不是紫星教的人了?”
“你……”黑衣人眼神一变,皱眉道:“阁下简直莫名其妙!”
如意事 362 “急中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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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然,你岂会下意识地出言贬低教中事务?这可不像是一个为了紫星教大业甘愿赴死之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啊……”
小七看着黑衣人,认真分析道:“且你这幅心虚羞恼的模样,不正是被说中之后的表现吗?”
黑衣人咬了咬牙,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才刚醒……怎么就需要面对这些!
必须要清醒,要冷静!
这时,吴恙走了进来。
“公子。”
小七站起身来,指向黑衣人道:“此人承认了,他确实不是紫星教的人!”
黑衣人猛然张开眼睛。
他什么时候就承认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还请勿要再拿这些不着边际之事来羞辱在下了!”黑衣人忍无可忍地道。
吴恙在椅中坐下,看向他道:“杀不杀你,还需等你答话之后再做决定。”
黑衣人闻言露出自嘲的神情:“难道我还有生机吗。”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外乎是两条路,一是受尽折磨死去,二是相对痛快些死去。
眼下这等局面,他并不觉得自己还有任何活路。
或者说,从知道自己要进紫星教的那一日起,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当然有,只要你肯说实话——”
听得此言,黑衣人有些怔怔地看向坐在那里的少年。
若旁人说这句话,他只会嗤之以鼻,半字不信。
可面前的少年到底是不同的……
此时,吴恙已经径直问道:“你们此番行刺,于行宫之中可有内应?”
黑衣人垂下眼睛:“没有。”
“那你们当初是怎么进的山,昨夜又是如何避开禁军,混进的皇帝住处?”
黑衣人有着片刻的沉默和欲言又止。
吴恙并不催促,只静静等着。
好一会儿,那黑衣人才神色复杂地答道:“当初是混在往行宫中运送蔬果的牛车里过来的,送蔬果的早换成了我们的人,非皇帝亲临之期,平日查验并不严,稍给些好处,他们不会严查。每次混进一人,半月便是十五人。”
然后他们便进了泉河山,藏身在那处山洞中,日复一日挖起了地道。
这法子费时费力,他挖的都要吐了,但银子不够用的刺杀计划就是这样朴实。
“山洞中的地道,有两处出口,一处是昨日许家公子误闯的那一个,平日里用作查探消息,寻些猎物。”
说到此处,黑衣人的语气已经很平静了,像是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另一处则是通往山下行宫,我们昨晚就是从那里出去的,行宫内外早就被柳堂主摸熟了,要避开禁军的视线,一半靠眼力判断,另一半靠运气——刺杀之事,本就是在赌运气。真要有内应,也不必等到被许家公子打乱了计划之后,才决定连夜行刺了。”
若有人里应外合,就该在皇帝入行宫的头一晚、防守还没来得及分备完整时动手。
如今遭朝廷四处剿杀的紫星教,还没有这等可以收买皇帝身边人的本领。
听他说完这些,吴恙不知信是没信,只又问道:“阁下是何方人士?”
这话题转得可谓突然至极。
黑衣人犹豫了一瞬,道:“父母于战乱中早亡,幼时尚不记事,不知故乡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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