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若说十分像,自然是做不到,但有裘神医在,扮个七八分相似,在这视线昏暗不清的晚间,也足够拿来骗一骗人了。
至于声音——
他自幼便不是个安分的性格,用母亲的话来说,专爱琢磨些稀奇古怪欠揍的东西。
约是七八岁的时候,他父皇救下了一群卖艺的江湖人,其中有位擅口技的先生很有些本领,他觉得新奇有趣,便跟着学了些。起初只是仿着些物件儿和动物发出的声音,待后来学得精了,也能将身边人的声音学个几分像。
但许久不练,早已生疏了大半,此番之所以能得以蒙混过关,恐怕同听的人过于心虚而不曾仔细留意分辨也有关。
刘军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所以,将军的毒到底还是没能解成。
他就说,怎会有这般侥幸之事……
想到拿到毒药时听到的那番话,他神情怔怔地摇着头道:“我没有解药……此毒也无药可解……”
“你他娘的放屁!怎么可能没有解药!”秦五一把将人拽起,当即就是一拳头朝脸上砸了过去,红着眼睛吼道:“把解药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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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医被他这一拳打得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屏风,歪倒在地上,嘴角有鲜血溢出,却露出一丝苦笑,哑声道:“我拿到解药时便听他们说了,此乃无解之毒……现下事情已经败露,我有什么理由再说假话?”
无解之毒?!
这四个字犹如一记重雷,在秦五脑海中炸开。
他看着刘军医的眼神几乎愤怒到了极点,其内杀意腾腾:“将军从未亏待过你!”
可这畜生事先明知是无解之毒,却依旧用在了将军身上!
这份心思,纵然将其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是,将军未曾亏待过我……”刘军医半跪倒在地,低低的声音愧疚而悲沉:“但我若不杀将军,死的便是我家中母亲和妻儿……我本已打算好了,将军走后,我定会跟随而去,拿我这条命来向将军赎罪……”
“赎罪?你赎得了吗!”秦五满是怒色的眼睛里噙了泪光:“将军倘若出事,你这忘恩负义的烂命便是死一百回又有何用!你若当真还有一丝良心,就该趁早将此事同将军言明!依将军的为人,又岂会对你家中人等置之不理?!”
这不止是烂心烂肺,更是蠢得透顶了——他都觉得蠢的人,这究竟得是蠢到什么地步!
“在此当前,将军自身难保……”刘军医苦笑着道:“君要臣死,为臣者又岂有活路可言……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即便不是下毒,也会有其它手段……”
要将军性命的,但凡换成其他人,他都不至于会选这条路——
秦五听得身形陡然一僵。
君要臣死……
阿葵瞳孔骤缩,裘神医亦是赫然变了脸色。
对许将军下毒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当今皇帝?
想当年许将军和定南王与先皇一同打下大庆江山,当今皇帝不过是个坐享其成伸手端饭吃的小崽子罢了,且这些年来要政绩狗屁没有,要能耐——就下毒残害功臣这点能耐?!
别问,问就是嫌命太长,龙椅太硌屁股,迫不及待想要早日滚下来?
裘神医气得够呛,却没忘记关键,向刘军医问道:“此毒是何人配制?”
刘军医已是面若死灰,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所要做的只是让将军服下此毒……”
秦五觉得自己不能再听对方说话了。
若非是靳熠拦着,他恐怕已经将对方的脑袋削了下来!
燕王看向秦五:“先将人带下去,或许还有用。”
秦五强忍着情绪,咬牙应下。
刘军医被押了下去,阿葵看着那只早已冷却的药碗,眼神反复变幻着,向裘神医问道:“老太爷所中之毒,当真是此毒吗?先前我分明也仔细检查了老太爷的饮食,却从未验出异常来……”
不单是她,在她来之前,老太爷身边的人在姑娘先前再三的交待叮嘱下,也不曾有过半点粗心大意。
可为何他们都未曾察觉到有人下了毒?
银针试毒十分局限,只适用于砒霜一类同等毒性的毒药,但她拿来试毒的分明也是裘神医方才所用的降龙木木珠……这是姑娘特地让她带上的!
“许将军所中之毒,确是此毒无误。”裘神医放下验看毒粉的细小银勺,道:“只是此毒毒性奇特,而先前此人必然是分多次少量掺在了许将军的饮食中,故而才不易被察觉到。”
此毒的配制十分高明。
若是多次少量服下,一时不会出现太过凶险的反应,且寻常医者根本判断不出中毒的症状,即便因此丧命,拿一句“操劳过度以致身体耗空”,来掩盖真正的死因也是使得的——
皇帝——不,狗昏君这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许将军的命……!
阿葵脸色煞白地点头。
少量多次……
没错,定是如此了……
刘军医显然定是这样日复一日将此毒下在了老太爷的饮食中,今日见老太爷“醒来”,以为计划失败,慌张之下,这才加重了分量。
若不然,恐怕还没办法抓出下毒之人!
可现下要怎么办?
这毒当真没有解法吗?
阿葵心神慌乱间,燕王已经向裘神医问出了相同的话:“如今已查明将军所中是何毒,敢问神医是否有办法替将军解毒?若还有办法可想,但凡有需要之处,还请神医尽管直言,事关将军性命,无论如何都需尽力一试。”
裘神医沉默了片刻后,道:“现下还不敢下断言,待我将此毒仔细验看罢,才能知有无对策可用……”
那边,秦五已经“扑通”一声朝着裘神医跪了下去。
五大三粗的高大汉子已经要哭出来:“我家将军不能有事……还望神医尽力相救!若神医能救下我家将军,秦五下半辈子愿为神医做牛做马!”
他身强体壮,论起干活,牛马也不是他的对手。云六先前就曾夸赞过他,若他是头驴,磨都能被他拉翻——这应当是夸赞没错吧。
且他火烧得也好,这一点裘神医也是知道的!
总而言之,只要能叫将军平安无事,他什么都能做,哪怕是以命换命!
他不能没有将军。
许家军不能没有将军。
天下人也不能没有将军!
言罢,秦五重重地将头磕下,发出“哐”地一声响。
裘神医叹了口气,弯身去拉,却没能拉得动,秦五跪在那里不动如山。
只能道:“你放心,我此番是受许姑娘和吴世孙所托前来,断无不尽力的道理。”
他甚至觉得自己盼着许将军平安的心情并不比秦五来得少。
他平生有两个夙愿,其一是医好闺女的病,如今在许家姑娘的相助下已经达成。
另一个便是——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许将军和定南王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破镜重圆。
且许将军一生英明神武,怎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屈死在这狗昏君的算计之下?
许将军就该好起来,把这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儿从那把椅子上拽下来!
思及此,裘神医只觉得心底有团火在烧着——他空有一身医术,这辈子却从来没干过什么像样的大事,这一回这位英雄好不容易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保住这位将军的性命。
但……此事注定很难。
不是在心底喊一喊口号,就能办得成的。
而若是从捷径上来考虑,最好的法子自然还是找到制毒之人——
如意事 505 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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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药是皇帝给的,那么,制毒之人多半也在京城……
先前吴世孙命人传急信给他,显然是对许将军或会遭人下毒之事已有预料,而这预料必然不可能是凭空猜测——会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而倘若真有什么发现,吴世孙和许姑娘在京中必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要是能找到那制毒人,拿到解药,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但这是所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他并不能真的将希望押在远在京城的两个年轻人身上,现下,他才是离许将军最近的人,务必要想尽一切可行之策来保下许将军……
裘神医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对阿葵说道:“我先将这毒药带回去查看,许将军这边若有情况发生,便让人过去喊我一声。”
现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解毒之法。
阿葵正色点头:“拜托神医了。”
老太爷这边,她会一步不离地照看着。
裘神医抬手向燕王施了一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燕王心情凝重地看向隔间的方向——将军就躺在那里,一直未曾睁开过眼睛。
秦五被靳熠拉了起来。
“将军中毒不醒与今晚之事,断不可外泄。”燕王向秦五说道:“至于推迟回京日期之事,暂时以将军身体不适不宜急着赶路作为对外的说辞。”
战后休整一段时日再行拔营回京,以保证回途精力,也并非是没有过的事情。
秦五点头,交待靳熠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另还需写一封信送回京城。”燕王继而说道:“将将军现下的情况如实告知许世子和许姑娘——”
这种事情不存在什么善意的隐瞒。
将军如今身处这般凶险的境地,即便许家人远在京城或无法为此做些什么,但身为家人的知情权谁也不能自作主张地夺走。
再有,除了最基本的亲情人伦之外,还有一点同样十分重要——将军一旦出事,京城镇国公府必然也不可能纹丝不动,早些送信回去,也好能有些防备。
秦五:“我这就去让人写信!”
此次出征前,姑娘数次交待过他,但凡有一丝异动,也要立即快马加鞭传信回京中——他动脑子虽然不在行,但听命行事是最擅长的。
秦五立即去找了姚净。
“指使刘军医下毒的人……竟是皇上?!”姚净听得面色大惊。
这皇帝果真是不能要了!
寻常人命中带煞的,顶多是克妻克父母,这位却俨然是个克国克民的祸害!
他师父说得果然没错——若将一个人放在与之心性能力所不匹配的位置上,所带来就只有不祥和灾难,这位置愈高,手中权力愈大,所祸及之人和事便愈广。
再这么下去,必然又将是一场乱世将至……
而若将军当真出了事,局面恐将愈发难以挽救,如将军这般身份地位者,其性命安危已不单单只关乎个人与一家安危,甚至是会影响一方、乃至天下运势的走向……
当今皇帝气运将尽,或是天意无可阻挡,这世道乱是必然会乱的,但怎么个乱法儿,要乱到何时,便在于人为了,而这个“人”字,指得乃是各方有分量的势力。
将军便是其中之一。
且是少有的、心怀天下苍生大义的救世之人——这亦是当初他选择追随将军的缘故之一。
“什么皇上,我呸!阴险小人罢了!”秦五骂道:“若将军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秦五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这狗昏君的头拧断!”
说着,红着眼睛看向姚净:“你当初怎么卜的卦,不是说将军此战诸事皆顺吗!”
“此战打得又快又漂亮,不正是诸事皆顺?”姚净叹口气:“我当时大致卜的是战事之势,而非是将军自身的……”
至于为何不替将军卜一卦?
卜是卜了的,但什么都算不出来。
说来奇怪,自姑娘去年避开那一劫,平安脱险之后,他便再也卜不出姑娘和将军的运势了,试了诸多法子都行不通。
“连将军如此大劫都算不出,我看你这一套套的根本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儿!”秦五嘴上说着迁怒的话,眼里却又有了泪光:“给我拿把香来!”
“要香作何?”
“我要敬香,替将军祈福!”
姚净听得心情复杂,这语气听起来哪像要祈福,杀人还差不多……
这模样往三清真人面前一跪,煞气怕是要震得神像都晃上一晃。
且方才不还说他这一套套的都是糊弄人的?
但他也清楚秦五这是当真慌了怕了,只叹气道:“你等着,我写罢这信,便带你去敬香……”
信写好之后,很快被秘密送出了东元城。
次日清早,天光不过初亮之际,裘神医的房门便被叩响。
“进。”
屋内很快传来裘神医的应答声。
秦五将门推开,跟在燕王身后走了进去。
屋内还点着灯,裘神医坐在摆满了瓶瓶罐罐与各类药材的案前,显然是一夜未睡。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秦五,他一整夜都在将军和裘神医的房外来回,早想来问一问裘神医的进展了,但又怕打搅误事。
方才一见燕王过来,便赶忙跟上了。
“不知神医可有需要我等帮忙之处?”燕王开口问道。
这自然是间接在打探进展,又不想让裘神医觉得被自己催促了。
毕竟真论起帮忙,也用不到他一个不便在人前露面的王爷,秦五已点了几名得力心腹供裘神医随时差遣,这些摆在案上的药材便是连夜从各处寻来的。
“折腾了这一宿,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裘神医抬起头来,眼神明灭不定地道:“将军身上的毒,或许还有的解。”
秦五听得精神大振:“神医想出解法了?!”
燕王亦是眼神亮起,等着裘神医往下说——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但还有办法可想,便是现下最好的局面了。
“我试着配了几样药方……”裘神医道:“但少不得都要用上一味极难寻的药材——若能寻得此药,或可一试。”
秦五立即道:“什么药材?我去找!”
纵然是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他也要给将军找来!
看着仿佛哪怕自己说这味药是舍利子,对方也能原地给他坐化一颗出来的模样,裘神医口中道出了三个字:“灵樗芝。”
这味药,恐怕真不比舍利子要好找多少……
“灵樗芝?”秦五连忙印证道:“可是灵芝?”
裘神医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此药非寻常灵芝,且极难寻到,我也只于多年前有幸见过一次而已。”
也是那一次,让他了解到了此药的药性。
“灵樗芝……我记下了,我这便带人去找!”秦五匆匆说着,转身就疾步走了出去。
看着秦五离去的背影,裘神医对燕王说道:“这药可没那么好寻……前些年我欲寻来替家中孩子医病,曾四处留意打探过,都不曾寻得半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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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且算是行内人,路子也更多些,秦五这般无头苍蝇般两眼一抹黑,更是不好找。
但也说不定……
毕竟许家军有钱。
说不定真能砸一株出来呢?
燕王则是问道:“敢问神医,这灵樗芝多是生长于何处?”
“此物只生长于北漠之地。”裘神医道:“而纵然是在北漠,也并非易得之物。”
北漠?
听得这二字,燕王心中微微一动。
他常年驻守北地,对北漠并不陌生,且不打不相识,他与如今这位去年刚接过王位的北漠王,算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私交在。
但对方坐上王位之后,出于避嫌,他便也刻意与对方减少了往来。
而现下几乎未有任何犹豫,燕王便道:“我在北漠倒有一位旧友,或许他能帮得上忙……我这便修书一封,叫人立即快马送去北漠,打探这灵樗芝的下落。”
“也是一个好办法。”裘神医点着头,思索道:“但东元城往北,至北漠尚有千里之远,来回昼夜不歇最快恐怕也需十余日路程……”
燕王听出了紧迫之感:“将军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将军中毒已有一段时日,从现下来看,或难撑得过四五日……”裘神医道:“但在下如今虽解不了将军的毒,暂且克制拖延一二,还是做得到的——若运气足够好的话,或可拖延上十日半月。”
燕王闻言抬手,郑重施礼道:“还望神医尽力拖延,本王定会设法尽快替将军寻得解药!”
裘神医起身正色还礼:“在下必竭力而为!”
门外天光已是大亮,却隐隐透着阴沉雾蒙之感,朝阳久久未见升起。
京城之内,皇宫禁中,织金床帐内,庆明帝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又做噩梦了。
又是那些人……
那些早该死的人,便是在梦中也不曾叫他有过片刻安心!
“李吉——”
庆明帝坐起身,声音是初醒的微哑,却尚且夹带着梦中的怒气。
帝王时不时的躁怒,已是近来的常态。
而近来因下颌和脖颈处被猫抓伤的缘故,皇帝顾及颜面不想被百官得见,加之实在听不得朝臣们总也奏不完的坏消息和棘手之事,便以龙体不适为由未曾早朝。
“陛下醒了。”李吉忙走了过来,将床帐打起。
得见皇帝眉眼间的戾气,李吉在心底叹了口气——陛下这一大早的,怎看起来就已是一幅想要找事的晦气模样了?
今日还不曾见过什么人,想来是在梦里又被什么人给招惹到了?
陛下如今实在也是太过容易被招惹到……
昨日一个小太监不过是没忍住偏过头捂着嘴打了个喷嚏,就被拖下去给处置了……
“什么时辰了?”庆明帝揉着额头问道。
他的头又疼了,仿佛是在睡梦中被重物碾过一般。
“回陛下,已进巳时了……”
他睡了这么久吗?
庆明帝皱着眉看向窗外刺目的日光,顿时眯起了眼睛,这一瞬,太阳穴的疼痛似乎又加剧许多。
“快给朕取丹药来……”
这几日他一直都在服用国师炼制的清窍丹,每每服下后,头痛的症状都会得到极大缓解——甚至比乔必应的药方好用多了。
李吉闻言轻声提醒道:“国师先前只送来三枚丹药,据说只炼制了这三颗而已,昨日最后一颗已被陛下服下了……”
没了?
庆明帝立即道:“宣国师来见朕。”
李吉应下。
国师自玄清殿而来,一身干净道袍挟着淡淡药香,愈发显得不似俗世凡人。
“先前国师给朕送来的清窍丹,朕用着甚好,便欲让国师再多炼制些。”庆明帝已更衣罢,此时正坐在罗汉床内,脸色看起来有些难以消解的疲惫。
用着甚好?
那就对了。
毕竟这丹药根本不是他炼的,而是吴世孙给的——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抄作业了,是直接把考卷写好了送给他。
国师在心中喟叹着,面上则依旧不露分毫。
庆明帝向其问道:“只是不知此药炼制,需要几日?”
前来禀事的夏廷贞此时就坐在一侧下首处,闻言眼神微动。
皇上近来在服用丹药?
且听起来,似乎十分依赖此药……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站在那里回话的国师大人。
道人似斟酌了一瞬,才开口讲道:“回陛下,清窍丹的炼制颇为繁琐,一炉至少也需十日,且此药固然有清窍辟邪之效,但对陛下的头痛之症而言,却只能压制而无法做到根治……而贫道得知陛下为这头痛症所扰,近来倒是从祖师爷留下的丹药秘方中寻得了一幅方子,或可根除此症。”
“根除?”庆明帝心中一动:“国师是否已经开始炼制此药?”
他一贯疑心极重,面对国师也不例外,从玄清殿送来的丹药,每一种都要经过太医的查看确认之后,才会服用。
现下这般迫切,是因着实被这头痛症给折磨太久了。
“倒还不曾,只因还缺了一味药。”国师道:“贫道正打算同陛下说明此事。”
“还缺何种药材,国师只管说,朕使人送去玄清殿便是。”
“此药名为灵樗芝,颇有些难寻,不知宫中是否存有此物——”
庆明帝不以为意——即便宫中没有,他也大可以让人去寻,这天下都是他的,会有什么东西是他所寻不到的吗?
如意事 506 骗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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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立即吩咐了李吉差人前往太医署与内库查看询问。
不多时,内监便折返,禀道:“回陛下,国师大人所说的这灵樗芝,内库中恰巧有一株在,据说是去年北漠上贡之物。”
庆明帝很干脆地道:“送去玄清殿。”
关乎自身病痛,再如何珍稀的药材,自然也都没什么好犹豫的。
夏廷贞听得此言,视线缓缓落在了国师身上。
国师察觉到这道目光,面色平静地微微敛目,向庆明帝道:“既如此,那贫道便先行回玄清殿准备替陛下炼丹之事了。”
庆明帝颔首:“有劳国师了。”
夏廷贞心底有着思索。
灵樗芝?
他从未听说过这味药。
怎么这么巧,宫中恰巧就有这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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