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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宝非宝
老板娘的长发用个木簪子随意挽起来,半垂在脑后,手腕上挂着串檀木佛珠,笑着用已经有些生疏却还算标准的和她说:“我有个熟客,为你们这一行的人买了全单,接下来的客栈费用、漂流,还有珠穆朗玛峰的探险,你们都不用再付费了。”
温寒一愣,旋即猜到是谁。
“他说,”老板娘笑了声,“他为你神魂颠倒,所以……心甘情愿出这笔费用。”
“我不需要,”温寒想起他的作为,仍旧忍不住发抖,尤其是他桎住她咽喉时看自己的眼神,“他是这里的熟客?”
“是啊,”老板娘笑,“经常来这里,四楼那间房长期留给他的。”
“他以前……是个喇嘛,您知道吗?”
“知道,他提起过。”老板娘倒是不太在意。
可他还带着枪。
温寒没有说,她仍旧有余惊,甚至听到老板娘说他是熟客后,更害怕了。那种……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恐惧感,很难解释,她从没这么怕过一个人。
老板娘又说了两句,起身离开,却在走廊里想起什么,回身说:“你们同行有两个男人,看在大家都是华人,我会悄悄让门童送他们两把枪防身。你知道,现在这里还有很多反政府武装分子,不太平,枪支管控也差,以防万一吧。”
她怔了一怔。
身前的人影已经走入转弯楼梯,只能听到踩踏木质楼梯的轻巧脚步声。
温寒回到房间,回味老板娘这句话,再想起自己对这个人的一系列印象,开始有了不确定性。这个人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还俗的出家人,没什么古怪的?听老板娘的话,这里枪械管理如此松动,大多防身,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
温寒仍不放心,在阿加西房间吃了晚饭,找了个借口叫上她,陪自己去一楼,那里有两台能够上的电脑,这在这座城市里已经算是非常好的配备。余下两个男人也下楼,说是去逛逛泰美尔的风景,因为这里过了九点就没有什么灯火,所以不太适合女孩子走动,留她们上也算安全。
四人下楼时,印度小门童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惊醒,看他们。
温寒指电脑,那个小男孩恍然,领着两位年轻的女士去只有两台电脑的所谓“吧”,替她们开机,输入密码。
“急着收邮件吗?”阿加西对互联没这么依赖,百无聊赖,敲着键盘。
温寒上了开放性论坛,找到这家客栈的介绍。
无一例外,都是夸老板娘贴心,因为这位老板娘和客人沟通订房信息时,喜欢留“胡”这个字,常被人爱称是“小狐狸”。“去尼泊尔的华人,要找小狐狸的客栈,绝对物美价廉,还很安全。”“小狐狸店里的尼泊尔奶茶,真是好喝。”“我特想再去一次,上次去,竟然碰上一个会说俄语男人,很幽默,也很招人喜欢,听说还曾经是个和尚……”
温寒目光停在这里。
看日期,是三个月前。
他真的是老客人,从不避讳说自己的过去吗?
猜想、疑惑,所有不好的念头都被事实逐一敲碎。她甚至找不到质疑他的疑点,去告诉同伴,她曾经觉得他是个很古怪、很危险的人。
身后客栈的门响动,带动了铜铃的清脆响声。
趁机从大门蹿进来的风,吹动了一楼点燃的熏香。当初她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的老板娘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包括整个客栈的布置、摆设,都让人深刻体会到这里主人的信仰。
温寒仍旧盯着屏幕出神时,身边忽然就出现了一只手臂,撑在她的身侧:“看起来,你似乎对我产生了一些好心,我该为此开心吗?”
他从尼泊尔加德满都的夜晚归来,周身都是这个城市特有的味道。
神秘、粗糙,风尘仆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改
☆、第三章 尼泊尔重逢(3)
温寒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这个男人悄无声息靠近,她和阿加西竟都没有察觉。她怕他,想躲开,可偏偏他的轻薄语调非常有莫斯科特色,反倒让阿加西很惊喜,甚至对他突生好感。尤其刚才他靠近时所说的那句俄语,更是让阿加西倍感亲切。
温寒碍于身边的友人,不能和他有什么言语上的冲突,却很明显地在排斥着他。
而程牧云却表现得很谦让,举手投足都十足十的男人范,在温寒的言语和态度刁难下屡次让步,并做出只是午后在洗衣房偶然相识的模样,同她们闲聊:“这家店的咖啡非常糟糕,不过我知道泰美尔这里有家店夜晚也有咖啡出售,食物的味道也不错。”
“哦?”阿加西轻托下巴,手肘撑在吧台的矮桌上,愈发突出胸前完美的弧线,“有多不错?”“有多不错?”程牧云轻声重复她的问题,尾音微微上扬,“这种没有标准的问题很难说清楚,起码不会让你喝到印度的味道。”
尼泊尔的饮食习惯大多翻版了印度。
她们从印度一路来,早就受够了无时无刻不出现的香料,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觉得身体四周又开始飘荡着各种浓郁辛辣的香料味道。
“那就去试试。”阿加西笑。
“这个时间去外边很危险。”温寒低声说。
程牧云身形倒不似一般华人,光是坐在那里,就能显出居高临下的身高优势。他将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懒散地靠着,姿态和语调都仿佛会随时睡着。这个人完全可以将自己独立成一幅画,比如,他此时此刻,让人想到的就是莫斯科古旧的火炉,整个空旷的空间里只有这么一张脸上映着跳动得火焰。
他察觉到温寒在有些厌恶地凝视自己,自始终低垂的双睫下瞥了她一眼。
“为美丽的女人服务是我的荣幸,如果两位女士不介意,就请稍后片刻,”他从深红色的沙发上站起来,“我会为你们带回两杯地道香浓的咖啡。”
他说完,礼貌点头后,离开了这个吧台。
随着他推门的动作,悬挂在门口的铜铃再次被撞响,神秘悦耳,在欢送这位住客。
“温寒,”阿加西隔着门玻璃去看了眼程牧云的背影,轻声抱怨温寒的冷淡,“你怎么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华人,他有我最爱的纯黑色眼睛。你注意到没有,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有这么长的眼睫毛,眼神能这么美,像……”阿加西想要形容却发现词穷,竟然蹦出了在印度食用过的香料,“像是迷迭香。我告诉你,温寒,他只要一看我,我就觉得浑身发热。”
“嗯,我知道你就喜欢这种人。”
温寒裹紧披肩,她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地坐在这里,等待着这个男人说所的那杯独特咖啡,需要找个借口,留下仍旧热情等待的阿加西,独自上楼。
今晚似乎天很阴,没有什么星光。
温寒沿着楼梯走上三楼,有轻微的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她发现自己的房间门口下放着一张卡片,卡片在门下露出一角,像是刻意而为。拿起来看,上边果然有很简单的一句话,一首手抄的情诗。此时的王浩还在和同行的朗姆在外边闲逛,而这张卡片一定是他走之前就放在这里的,趁她不注意的时候。
温寒走进漆黑的房间,拉开抽屉,将卡片放进去,之前二十四天的卡片也是这么处理的,放在陌生的旅店抽屉里,等着别人来收走。她谨慎地将所有门窗都锁上,然后去洗澡。
伸手,试了试温度,和论坛上说的一样,勉强不凉。
她将头发捋向前,揉了揉头皮。
温寒并不知道,她所惧怕的那个男人离开这个客栈后,只是从身上摸出一张美钞递给门口守候的另外一个年龄偏大的印度门童:“去给里面的两位小姐买两杯咖啡。”他不用叮嘱是哪一家,这个印度门童已经熟悉了他的习惯,非常愉地充当了这次的跑腿。
这位熟客喜欢用美钞。
只要收下来,老板娘自然会帮忙换成卢布,跑腿费也算小赚一笔。真是个大方的客人,门童蹲在咖啡店门口时,还在这么祈祷着,这个还俗的大和尚能住得久一些。
尼泊尔人生活很闲散。
大多数店铺都是午开门迎客,到六七点也就关了。
现在这个时间走在街上,灯光昏暗,远近有清晰的犬吠,他沿着街道走着,离开外来旅客常住的泰美尔,继续前行。
经过一座古老的小庙宇,他终于停下来。
黑暗,有人影站在庙宇后边的那条泥土路上,佝偻着背,孤零零站着。程牧云走过去,佝偻的老人立刻双手合十,示意他跟随自己。两个人沿着这条满是小水沟和泥土的小路,从两道墙间走过,七拐八绕后,进入地下的一个小赌场。
因为没有那么多装修费用,整个空间都突显出破败,吵闹,还有混杂着金钱往来的奢靡,以及烟雾弥漫缭绕。
在程牧云走进赌场后,他的引路人从佝偻老者,变为了眉心点着红色印记的印度男孩。
最后,终于跟随那个男孩,抵达了今晚的目的地。
小男孩为他掀开最后一道绘有六道轮回图案的布帘。
程牧云走入。
壁灯下,赌桌旁,靠着一个在自己玩着骰子的年男人。余下的空间里或坐,或是靠着赌桌,站了七八个男人,只有一个在对着墙内佛像做祷告。
在他走入时,众人纷纷将视线移过来。
黄色、黑色,蓝色的眼眸,各国人都有。
那个对佛像祷告的黑发男人也回了头,露出白色的牙齿笑了笑,随手将黄色象牙的骰盅放到赌桌上,为他们互相引荐:“程老板,这就是你要请的保镖孟良川,他是你点名要的人,所以价格——”
“价格不用谈,”程牧云看这个矮了自己半个头的男人,用直接告诉他,“你的价格,我都会直接付钱。”
孟良川耸肩:“痛,接下来半年,我负责你的人身安全,以及你在尼泊尔的所有需要。”
其实这室内的人,都是柯老板为免程牧云不满意孟良川,做的额外备选。既然两个人已经达成口头协议,旁人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柯老板既是间人,也是程牧云的长期消息供应人,他让其他人离开后,开始为孟良川介绍接下来半个月的安排。
主要目标,是突然来到程牧云所住客栈的这一行游客。
“他们里边,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叫王浩,正经身份是个大学教授,也是个走私贩。他来尼泊尔名义上是旅游,私底下是为了这十天内在樟木与人交易一批走私货,”柯老板给孟良川讲解,“王浩想要换回来的货,就是程老板的目标。”
“是什么?”
柯老板看了眼程牧云:“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东西原来是程老板的收藏品,当初东西被偷走,经手几家,早没人能管了。”
孟良川“噢”了声,懂了,也就没再追问。
收藏品嘛,价值连城者多。
他做这行,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能正面和程牧云打交道。怎么说呢,程牧云这个名字有太多精彩的过去,过去的他也绝不会需要一个野路子的“保镖”。
当然,这是孟良川之前的想法。
谁都知道,程牧云在几年前就千金散尽,产业全捐,人间蒸发了,孟良川用余光去欣赏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是什么东西,能让他重现人间?
他们继续说着计划。
“这个王浩是游客身份,货呢,怎么带来的?” 孟良川怪。
“货半年就送到了尼泊尔。王浩这两天也在找间人,准备雇几个保镖,换货结束就会直接入境蒙古,以最速度回到莫斯科。”
“和哪家交货?”
“不知道。”
“交货的地点,时间?”





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第4节
“不知道。”柯老板回答的理所当然。
孟良川笑了:“所以只能随时在他身旁,等待机会。”
“没错,”柯老板笑,“我已经安排好,让你和另一个人明天和他见面,介绍给他做“保镖”。这样,你们最有机会能接触到货。”
孟良川领会了意思:“我没什么问题,只是想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合作。”
“另外一个人,是我。”
声音来自程牧云。
他正把玩着四个小骰子,泛黄的老旧骰子在他指缝间穿行,就连这样紧凑的动作,四个骰子之间都不曾有过相撞,没有任何摩擦的声响。
手法巧妙,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喵~每次开连载就赶脚和你们约会哈哈哈哈~连微博都懒得发了,还是自己下最爽0.0
☆、第四章 菩提座下人(1)
有手臂紧紧禁锢着她,推不开,完全推不开,她急得浑身冒汗。
忽然就像有了巨大的蛮力,猛推开这个男人。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眼前只有黑暗。窗外没有任何月光,乌蒙蒙的,好像还在下雨。
八月的尼泊尔果然是雨季。
从早到晚,雨水淅淅沥沥的,就没停过。
雨落在窗户上的声音,显得这个夜晚特别冷,特别冷。床头的表是荧光指针,显示出十二点的时间。
竟然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温寒有些烦躁,推开窗,忽然就被雨水淋湿了脸颊,忙又将窗关上。这么一开一合的时间里,她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沿着破败狭窄的石路,从容不迫地走来,她低头看时,那个人影也抬起头,似乎就在看着三楼四楼。
是他?
温寒倒退了一步。
不对,不应该躲,他看不到自己。
窗外明显比房内亮,怎么可能会看到这里?温寒自我安慰,悄悄又看了窗外一眼。已经没有人了,他应该是回了酒店。不是去买咖啡了吗?怎么两个小时才回来?她疑惑,却猛然觉醒,自己对这个男人表露出了超乎寻常的关心。
温寒警告自己,不能再如此注意他。
可是心底却仍旧有个疑惑盘旋不去,她重新回到床上,掀开棉被,想要再试图睡。就听见有清晰的男靴脚步声,走近这里,然后是敲门声。是隔壁的敲门声?果然,很就听见阿加西的声音,带着愉悦,笑着说:“什么?喝酒?好啊。”“好,没问题,我多叫一些朋友来,还有……多谢你的咖啡。”
男人的脚步声远去。
很,阿加西就来敲响她的门,让她和自己一起下楼,和这里有缘聚在一起的旅客狂欢整夜:“尼泊尔的雨夜,太适合这种活动了。”阿加西如是说。温寒却找不到“尼泊尔雨夜”和“彻夜狂欢”的联系性,但她无法拒绝,老板娘小狐狸的魅力太大,整个客栈四层楼的十几个住客都已应邀。
幸好,让她踏实的是,王浩和朗姆也下楼来接她。
毕竟是和男伴同行,她还能稍许踏实一些,起码,她想那个男人应该不会轻易再来招惹自己。她换了及踝长裙,特意挑了领口很规整的袖小上衣,拖延许久,才终于和王浩下楼。整个一楼已然气氛热烈,有人在用手风琴演奏的俄罗斯歌曲。
是先一步下楼的朗姆。
他在小酒吧的正坐着,很欢地对着醉眼惺忪的老板娘,唱着俄罗斯的小情歌。
老板娘在曲终时,低声笑起来,拍着手,却去看躺在柔软卧榻上的吸水烟的程牧云:“云,你要不要试试?”后者笑,并没拒绝。
朗姆看自己演奏一曲,却未得任何垂青,反倒是角落里这个半靠着卧榻,吐出淡淡烟雾的男人吸引了这个美艳老板娘的全部注意力,有些不。
程牧云看朗姆手里的手风琴:“说起来,真是好久没碰了。”
“是在做和尚之前学的?”有个女孩子,很好地追问,显然她也被程牧云曾有过的出家经历所吸引了,“那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我?”程牧云低声说出了两个字,“走私。”
众人哄堂大笑。
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还俗的出家人,所以都只当是玩笑。甚至有男人为了博一些女孩的目光,还追着程牧云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吗,我常把黄金做成衣架,真的是衣架,晾衣服的那种带入印度。发现了就多交点罚款,可没被发现,可就真赚啊。”
老板娘拍拍手:“诶?玩笑适可而止啊。”众人继续笑,开始闲聊起沿途见闻,还有尼泊尔这半个月来糟糕的天气。
方才问话的女孩子目光飘了飘,绕着程牧云打了个圈,这是今晚这里很多女人的目标。艳遇在尼泊尔,这个男人太合适了。
温寒挑了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来。
这个老板娘真有情调,晚上将一楼的沙发都挪开,添了很多矮式的卧榻。很多人都聚在老板娘和程牧云那里,她坐得这里倒是清静。欢笑,程牧云真得就接过朗姆扔过去的手风琴,晃悠着站起来,挂在肩膀上,试着拉了两下。
众人以为他只是玩耍,却未料,淬不及防地就听到了非常流畅且热情洋溢的调子。
手风琴的声音,总是浪漫而奔放的,像是俄罗斯的男人。
很多人没听过这首歌,但生在莫斯科的温寒恰好就听过这首歌。还是在黑胶唱片里听到的,虽然名字是《不幸的人》,调子却很慵懒,尤其是男人唱起来独有一种醉酒后躺在窗台上,吹着夜风去半念半唱着自己心爱人的心情。
程牧云的声音并不那么粗犷,唱起歌来,更显尾音华丽。
他拉着手风琴,在四周人吐出的水烟烟雾穿走,眼睛时候低垂,时而轻佻。当程牧云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停步,款款蹲了身子,对着她继续拉手风琴,唱腔还有特别性感的轻叹。
所有人都开始低声笑着,鼓掌,吹哨。
众人只当这是一个男人对突然出现的美女,表现出的浓烈好感。温寒视线移开,去看门口的铜铃,尽量避开他的眼睛。
“他唱得不错,”王浩将手搭上温寒的肩膀,对她轻声说,“手风琴也很在行。”
温寒心神不宁地应着声。
一曲唱罢,程牧云忽然用说:“你今晚美极了。”
温寒脸色有些变,王浩倒是比她冷静多了,代替她对程牧云说:“谢谢你,这么欣赏我的女伴。”程牧云如迷雾一般的眼神追随着温寒:“不必客气。”
……
温寒眼睛垂着,盯着自己的手指,她在桌子上胡乱划着几个常用的公式。镇定,镇定。
身后有人大笑,有男人说:“我知道这个和尚为什么还俗了,他是忘不掉凡尘俗欲啊。”
“没错没错,说不定他在庙里就是个风流和尚。”
就连在喝酒的老板娘也不忘调侃:“不,他还俗,是因为这凡尘的女人都舍不得他。”
有人笑,有人闹,更多女人用眼神纠缠着程牧云。
也有人在冷眼旁观,如王浩。
更有人醋意浓郁,如朗姆。
他的确是迷迭香,浓郁,让人沦陷。让所有人轻而易举沦陷其。
烛火,在剧烈燃烧着。
水烟的轻烟,还有越来越多的男女暧昧动作,将这个异域夜晚填满了迷乱情调。王浩似乎觉得她越来越坐不住,寻了个借口,在三点多的时候,陪她回到三楼。楼下仍旧是热情的音乐和笑声,这里却格外安静。
“我感觉你今天不太舒服?”王浩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替她开门。温寒心神不宁:“有一些,可能……水土不服。”
王浩笑。
她想开灯,后者已经按住她的手。
王浩的手心格外热,她缩回手,感觉他靠近,温热的气息很暧昧,像是要亲吻自己,却还是很绅士地留了一丝距离。温寒没敢动,犹豫了几秒,忙退后半步,但王浩已经察觉她的分神,像是收到鼓舞,手臂从她后背绕过来。
“我困了。”温寒尴尬说。
“好,”王浩轻声说,“晚安。”
有人影出现。
程牧云走上来,他穿着鞋底坚硬的黑色军靴,踩踏木质地板的声音很大。温寒和王浩同时回头。
“抱歉,”程牧云微微收起下巴颏,视线在两人身上绕了半圈,“是我打扰两位了。”
温寒尴尬地收回视线。
她刻意漠视他,轻声对王浩说:“晚安。”
然后就听见他的脚步声,继续向上走去。
她进门,关了房门,背靠着木门,听着王浩的脚步声远离,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个夜晚始终充斥着一楼的音乐和欢笑声。
雨却从深夜到清晨,都没有停下来,反倒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天蒙蒙亮时,温寒醒来。
房间因为不停歇的雨,变得闷热潮湿。温寒想到老板娘提到过,因为老板娘本人也厌恶尼泊尔的雨季,特地在五楼洗衣房添了个烘干机,这也算是这家客栈的特色之一。
在这里,烘干机是个奢侈品。
虽然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她头疼欲裂,却再睡不着,索性就将运动长裤、登山服,还有几件适合机洗的衣服抱出房间,走到五楼洗衣房。
清晨五点,欢闹已经结束。
她正好能趁着其余住客在熟睡时,将衣服先洗净烘干。
洗衣机有两台,都很古老,不光容量小,还没有自动进水管道,需要拧开水龙头灌满水后,再打开开关。温寒将怀里抱着的衣服都塞进去,已经将转筒塞得满当当。
她拧开水龙头的开关,看着水不停从洗衣机内的水槽流出来。
“应该转得动吧?”她喃喃了句。
“减掉一件会更保险,”身后有声音回答她,“这是我的经验。”
温寒浑身一颤。
混着雨水的晨风从窗口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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