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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宝非宝
“是吗?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那双眼睛是低垂的,冰冷的,审视的,审判的。
她甚至会有错觉,程牧云回来了,十年前的他彻底回来了。
那不是人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后仿佛藏着另一副冰冷的瞳孔,黄褐色,竖起成缝,像是最残忍见不得光的毒蛇。宽恕是什么?原谅是什么?
他不懂,不知道。
……
漫长沉闷的等待后,终于换来了一声枪响。
黑暗站着的男人上前,冰凉的手指拂过程伽亦的脖颈还有几处地方,不带任何感情地确认这具尸体没有了生命迹象后,才慢慢地蹲下身子,掌心抚过她头顶,感受着掌心指腹上她临死前被恐惧的冷汗所浸湿的柔软发丝。
程牧云半蹲在程伽亦的尸体面前,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他面前像是有满地的尸体。一幅幅面孔,清晰如旧。
十年了,他的灵魂深处始终有十万遍本愿经都无法超度的亡灵。
程牧云再抬头,眼是熟悉的跳跃的光芒。懒洋洋的低缓语调,填满这个安静的空间,混杂着雨声:“谁有烟?”
有人丢过来一个瘪掉的烟盒。
他半蹲着,打开那盒烟,就剩下半截,还有个很破的打火机,印度产的。他低声咒骂了句,把烟咬在齿间,点燃。
明灭的火星在他脸前方出现,剧烈闪动了两下,证明他猛吸了两口。打火机虽然是印度的,半截抽过的烟却是莫斯科的,家乡的味道。烟雾深入肺腑,过了许久,被缓缓喷出来,他在淡淡的灰色烟雾,用两根手指捏住烟尾,把嘴上的烟拿下来放在地板上:“把这里收拾干净,我的东西也都放回原位。”
仍旧闪动着红色微光的半截烟,被放在程伽亦面前。他起身,不再看这个自己从小抱到大的妹妹。
也许,周克能原谅你。
也许,佛祖也能宽饶你。
而我,并不能。
佛祖的归佛祖,地狱的归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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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寒一言不发扯了扯孟良川的衣袖,离开那个小救济站。她走出来后就把独活丢到了泥土里,眼看着那个小小的东西混入泥水,被肮脏的水流冲入到垃圾堆。
空空的护身符袋子却紧攥在手里。
“你知道……程伽亦去了哪里吗?”她低声问。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们的上级,就算是上级,不是直属的也无权打探他们的下落,这是规矩。不过我知道陈渊审讯完你,昨天傍晚就离开印度,返回瑞士总部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温寒点点头。
“你不会真以为程牧云还活着吧?”孟良川无法看她再这么疯下去,索性狠心,拉住她,在不断落下来的暴雨里告诉她真相,“我们开车出来前尸检报告就出来了,他真的死了,温寒小姐。”
“……你说什么?”温寒紧盯着他,
“尸检报告,程牧云和付一铭都死了。”孟良川尽量简洁表达。
“……”温寒无措摇头,“为什么你一开始没告诉我?”
孟良川不忍心,避开温寒的眼睛:“你看,他都给你留下‘独活’了,温寒小姐,不要再有任何浪漫的猜想了,你要相信没人能瞒得过我们的尸检。”
因为孟良川的话。
这一整个晚上,温寒都在小旅店里做噩梦。
到凌晨,她猛地坐起身,已经是周身冷汗。怕那个东西只是自己的猜测,万一真的是他留下来的□□,让自己误会他没死……温寒辗转反侧。这并不是很好的小旅店,四处都很潮湿,房间里虽然燃着熏香,也遮掩不了廉价旅馆的味道,让她头昏沉沉的。
一会儿像回到了莫斯科,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尼泊尔那家小旅店,或者是庄园那个破旧的小楼。半梦半醒的后半夜,都是苦行僧,篝火,还有程牧云……
天蒙蒙亮,温寒就爬起来,跑去隔壁叫醒孟良川,让他和自己去庄园。“温寒小姐,”孟良川有些懵,“你还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温寒语气凄凉:“我只想……留点他的东西。”
这个理由让人听着心酸。
孟良川没拒绝,陪温寒去了那个庄园,接待温寒的是那天死里逃生的庄园主人的大儿子,也是恒河旁那幢三层小楼的主人。他对程牧云的死深表遗憾,不断忏悔,是因为自己临时被人叫出去,才害程牧云留在了那个竹台下等待,害了程牧云的性命。
温寒全程没有任何语言,只是苍白着一张脸,恳求看对方。
当温寒提出要去那幢小楼,这个祭司表示理解,亲自带着温寒穿过整个庄园,走到那个小楼外。
日光下,蓝孔雀都从茅舍里走出来,在雨后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拖着大尾巴,远远地望着温寒。它们倒是丝毫不嫌弃湿漉漉的草地弄脏了它们的尾巴,或许它们自己也很清楚,在极艳丽的羽毛下,那些泥土和水滴都会被遮掩掉。
孟良川和那个印度男人站在楼下。
温寒独自走进空无一人的一楼走廊。
没有那些苦行僧,这里显得格外空旷,她看着每个房间,走到走廊尽头,从台阶走上去。
空旷的二楼除了简陋的装修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只有最角落的一张床,堆着被褥之类的东西。
正有长桌和几把木椅,角落里有书架,几个柜子。
她拿着一个塑料袋,把程牧云用过的、接触过的东西都塞进去。没人来过,这里没人来过,所有东西都在原位。
温寒低头,装进去最后一条长裤后,终于忍不住,软软地跪下来,趴在床上哭起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了……
程牧云,你没死,对不对。
告诉我,你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0.0,然而其实剧情还没结束……累死俺了……
☆、第四十七章 地狱归地狱(3)





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第46节
温寒带着程牧云的东西回到小旅店。
到接近午时,已经有人送来了她的行李。那些在尼泊尔丢掉的行李,据说是被“好心人”在三天前捡到,送到加德满都,再在今天下午辗转抵达这里。显然,那位“好心人”一定是程牧云过去安排的。
孟良川好心地打开行李箱:“看看,少没少什么?”
满箱子的行李。
还有纪念品,相机,长裙。
温寒视线扫过去,看到曾被程牧云扯掉纽扣的两件衬衫,还有长裙,还有那个夜晚去henna tattoo戴的法式遮阳帽……每样东西都是回忆,还有她的护照,她真实的护照也回来了。
孟良川拿出那本护照,出去了一个小时,回来后,已经办妥了所有曾经入境的信息,还有出境的手续和机票。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温寒可以随时回莫斯科了。而且,上级已经下了令,交待好了,这个女人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温寒小姐,”孟良川清了清喉咙,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我很幸运,能在尼泊尔遇到你和程牧云,我想,这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对你的男人,我很尊敬,虽然这次没能帮到他,但我能陪着他在尼泊尔的走私基地出生入死一次,也不觉得遗憾了。”
温寒眼珠微微转动,看向孟良川。
“我希望你知道,只要你需要,任何程牧云的朋友都会帮助你,也包括我。”这才是孟良川说这句话的目的。
她没说话,在拼命思考。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能找到他的方式……
脑海里,闪过一个并不深刻的画面。
是背对着阳光想要看清的明信片,鹿野苑。
鹿野苑……
温寒突然活过来一样:“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孟良川抬腕看表,“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
“我知道,”温寒知道这些人虽然对自己很礼貌,但也不会真的任由自己肆意妄为,尤其她之前还是非法入境身份,但她一定要去……“鹿野苑,带我去鹿野苑。”
“……”孟良川知道这个女孩和程牧云一样信佛。
但没想到在这时候,她还要去看看那个有名的佛教圣地。
温寒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什么,她很小心,很小心,她只说自己一定要去那个地方。孟良川看时间来说还是可以的,就提前开车,带着她全速向着鹿野苑开去。
那个地方距离瓦纳纳西十几公里,并不算远。
她走进去的时候,正有大批来参观的国僧人聚在一起,都穿着土黄色的布袍,斜跨着布袋子,一百多人坐在草地和半人高的石阶上,低声用交流着。
温寒也不知道想去哪,能找什么。
这里视野开阔,除了那个最醒目的答枚克佛塔,游客……就只有一个精舍和鹿园。放眼望去,菩提树下游客最多,然而并没有什么特别。就在温寒四处找寻时,那一百多人国僧侣慢慢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国人,还是别的原因。
温寒忍不住跟上他们,装着在看风景,可是却越走越,不停从每个人身边走过,到最后甚至是跑过去。
想看清每张脸,想看其有没有他……
可惜最后就只有失望,还有僧人们诧异的回视。
温寒抱歉地双手合十,对他们频频躬身,对自己的唐突的表示抱歉。孟良川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真是说不出的感觉,爱上程牧云,是不是哪怕那个男人死了,也要反复追寻哪怕和他有关的任何一点点痕迹?孟良川反复看着时间,任由温寒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找寻,到接近黄昏时,终于提醒她:“温寒小姐,我们该走了。”
温寒脚步慢下来,不甘地看着他。
孟良川抱歉一笑:“非常抱歉,我这次的任务不止是要陪伴你,还要将你移交给莫斯科来的人,让你顺利离开印度。所以,我们必须要走了,温寒小姐。”
温寒别无他法,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最后望了一眼答枚克佛塔后:“我能不能路过瓦纳纳西?”她想最后看一看那个三层小楼。
“很抱歉,我们没有时间了。”
温寒不甘心,频频回望着,随孟良川离开这里。
在菩提树下,盘膝而坐休息的众多游客里,有个女游客抬起头,轻声说:“老板女人就是神,怎么找来的?。”
身后人撑着下巴:“估计有过深入的**关系之后,心灵会相通?”
众人深以为然。
身边有个男学生咳嗽了声:“身材真好,在尼泊尔那山谷里也不敢多看,今天倒是看得仔细了,脸也是极品啊。”
“……”四周几个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他。
“我就说说,”男学生耸肩,咳嗽了声,“老板喂鹿呢?”
“是啊,从昨天开始就在喂那些鹿,我问过小狐狸,说是鹿在佛教里代表净土啊什么的,总之,为了安心吧。”
毕竟真的是妹妹,血浓于水。
温寒抵达机场后,被带入了一间无人的办公室。
孟良川算是将她交接给了莫斯科来的人,也被无情地阻挡在办公室外,不能再和温寒有任何交流。
虽然这里仍旧是印度机场,但这个房间已经暂时属于莫斯科。
温寒的行李箱被其一个年男人拿走。
留下两个身着便服的莫斯科女警官,在对她做全身的检查,给她提供了一套从内到外的新衣服,礼貌点来说是要像贵宾一样对待她,实则是为了给她做由内到外的检查。
“温寒小姐,我们拿到的资料,你在尼泊尔境内曾经被注射过避孕针剂,你自己清楚吗?”
温寒愣了愣,茫然摇头。
难怪程牧云会那么肯定地告诉自己,不会怀孕……
原来,他绑走自己以后,曾经给自己注射过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危险,会在半年后完全从你的身体里代谢掉,不用担心。”女警官例行公事解释。
温寒没说话,眼睛轻轻眨了下,有些累和无助。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她倒宁可有一个他的孩子,长得全完像他……
女警官拿出了一个针管:“例行公事,你会有一段很安静的睡眠时间,醒来后,应该是在飞机上了。”
温寒并不懂她说得“例行公事”是什么,但是在这个房间里有这么多来自莫斯科的警察,她哪怕想要拒绝,都没有借口,也没有权利。
她按照这个女人所说的坐下来。
挽起袖子,对方的注射技术很好,只有稍许刺痛感,很,她就困意上涌,慢慢睁不开眼睛……
在她失去意识后。
有一只手推开了内侧的门,带着蓝色边框眼镜的男人走出来,房内所有人都挺直背脊,齐齐对着他行礼。
男人微微一笑,草草回礼:“各位不必紧张,大家都是例行公事。”负责给温寒注射的女警官碧蓝色的大眼睛紧盯着来人,温柔地笑了:“那我们就交给你了,陈警官。为防止对这位美丽的小姐身体有什么副作用,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药效,请抓紧时间。”
陈渊颔首,恢复了严肃神情。
那些人全部退了出去。
“温寒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摘下自己的眼镜,合拢,放在桌上,“让我们来聊聊,一个带有佛像的舍利子吧。我相信程牧云一定让你见过那个价值连城的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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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光,照在她的眼皮上。
温寒是被空姐轻声闲聊吵醒的,好怪,这么轻而礼貌的声音竟然能让她从沉睡醒来。她动了动手指,有些无力。
“小姐,你需要什么服务吗?”空姐耐心地凑过来,与这位无上尊贵的客人低声交谈,“可以随时叫我。”
“我……”温寒微微蹙眉,想了想,“我的双肩包。”
空姐马上找了她的双肩包,温寒接过,放在自己腿上,在翻着什么。翻了很久,终于从笔记本的底下翻出了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护身符,绣工并没有那么好,外边佛教图腾还有些扎手。
她愣了好久,拿出那个笔记本,翻开。
这是她刚到尼泊尔时,写下的……
d1(9.9):经印度进入尼泊尔加德满都(当地时间16:06到达),住thamel(泰美尔)。
d2(9.10):尼泊尔提吉节,上午游览博徳纳和杜巴广场,兑换货币。晚上henna tattoo。
d3(9.11):
第三天仍旧是空白的,似乎从那天早上以后,她再没有心情做旅行笔记……那天是翠苏里河漂流,她还记得有个男游客落水,程牧云是如何把人救上来之后,给了那个男游客一个嘴巴把他抽清醒……
她还记得他脱掉上衣和鞋,安静地坐在巨石上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在他身上包裹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他的后背有一副面积很大的纹身,
是莲花。
大片纠缠藤蔓和层叠莲花,最后叠成一幅更完整的独莲。
……
温寒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那个专门负责她的空姐有些慌,这是贵宾,虽然并没有告诉空姐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九或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会有这么尊贵……
空姐走上来,微微弯腰,轻声用俄语劝慰:“温寒小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他们告诉我你因为上飞机前注射过镇定剂,有可能会有晕机反应,或者是别的地方不舒服?都请告诉我好吗?”
温寒不停摇头,紧咬住嘴唇,拼命想要堵住自己的眼泪。
强迫自己不要再哭下去……又没死,哭什么,温寒你哭什么!
她用手背抹去眼泪,抽泣着,轻声问:“你能……帮我看看,后背的手绘还完整吗?”
作者有话要说: 0.0
☆、第四十八章 地狱归地狱(4)
陈渊知道,这是他拿到舍利子最后的机会。
当他真正离开印度后,是不可能再入境,否则将会引来过去那一帮兄弟,包括自己上级的怀疑。
所以他铤而走险,从温寒口得到这个机密信息后,第一时间赶来这里,瓦纳纳西恒河河畔的三层小楼。
照温寒所说,她曾亲手把那个东西藏在这个厨房的角落里。
放着迷迭香的罐子。
陈渊摸到最里边的一个罐子,小心拿出来,在月光下打开不锈钢的盖子,伸手进去,慢慢拿出了那个只有半个手掌大的舍利子。




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第47节
舍利子,高僧火化后剩下的东西,还带有一个清晰的佛像,低垂着眼,盘膝而坐。这需要多少修行,才能留下这种东西……
陈渊有些发愣地看着手心里的舍利子。
从他认识程牧云起,就眼看着那个人信佛这么多年,却始终无法理解程牧云的信仰,尤其是在莫斯科那种到处是教堂的地方。
然而现在,当他看到手心里这个舍利子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种灵魂被俯视被剖析的压迫感……他扣上盖子,把罐子塞到角落,重新码放好余下的香料罐。让这里看上去没人动过。
在关上柜子的瞬间,窗子外出现了一个黑影。
陈渊背脊发凉,慢慢地,转过头,在月光看清了黑影的轮廓,是一条小黄狗。小黄狗像是习惯了半夜在这附近溜达,伸出舌头舔了舔窗户,转身跳下高台。
只是个畜生,没关系。
陈渊将那个舍利子紧紧攥着,闭眼平复了几秒,走出厨房。
就在他前脚走入客厅的一刻,漆黑的客厅突然出现了光。
凌乱的光线,嘈杂的声音填满整个客厅,是午夜的印度歌舞节目。突然被打开的电视机让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热闹里。
而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本该死在狂躁象群脚下的程牧云。
他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在认真地看着电视里的歌舞节目,始终没有看向陈渊:“你应该很清楚,我是多希望你现在已经到了总部,而不是在洒满周克骨灰的恒河边,找什么舍利子。”
陈渊从这一刻起就知道,所有都结束了。
他站在距离沙发只有五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程牧云的侧影。
十三年交情。
从程牧云进入莫斯科行动组开始,陈渊就一直是程牧云身后的影子,无数次让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化险为夷。包括在国,程牧云做了十年和尚,他就在荒山野岭住了十年。
甚至有时,蹲在雪地里烤野味时,连陈渊自己也会恍惚。
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要和程牧云这么相伴下去了。他在明处,而自己在暗处……有时,他也会希望程牧云永远不要出山。
穿着他那个灰布袍,剃着个光头,永远在深山老林没几个香客的破庙里呆着,有多好?
他知道,从自己走进那个厨房,打开那个香料柜,就没什么可争辩的了。他手里拿着这个东西,就说明了一切,他背叛了程牧云。
程牧云伸手,指向身畔的小沙发:“坐。”
陈渊走过去。
程牧云又补了句:“把你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陈渊微微一愣,把有着佛像的舍利子缓缓放在桌上。
程牧云点头:“坐。”
陈渊刚要坐下去,就被紧扣住手腕,腹部被程牧云一拳重击。他痛苦地弯腰,膝盖重重跪在地上,脸和身体被程牧云压迫着紧贴在单人沙发的布面上。
在漫长的安静里,程牧云什么都没做。
他的额头压在陈渊后肩上,低声用这个房间内其它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真遗憾,是你。”
“我很庆幸,”陈渊的声音也几不可闻,“你还活着。”
那天陈渊就在爆炸和疯狂象群不远处,眼看着象群疯狂地踩踏着竹台,天晓得,他是多想像付一铭那样,不顾一切冲上去救程牧云……
保护程牧云,早就是他的本能。
陈渊没有挣扎,也没有动,枪就在腰后,他连动枪的念头都没有,周身卸了力气,像个死人一样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程牧云把自己腰后的枪□□。
……
手心里,被程牧云塞入了枪:“走好。”
身上所有的重量都消失,离开他,松开他。陈渊紧攥着那把属于自己的枪,慢慢地用枪压住自己的胸口。
这一生很多的画面,在脑不断闪过,不间断的。
在生命最后一刻,他发现他这一生印象最深刻的片段,都是和身后压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有关。
一声巨大的闷响后,沙发上的陈渊微微颤抖两下,滑到地毯上。一道深红的血痕随着他的身体在沙发和地毯上出现……
程牧云站在电视机前,看着陈渊的尸体。
身后,那几个负责监控程牧云的三男一女走出来,彼此望了眼。
其那个女人咳嗽了声:“程老板,今晚的事我们会打出一份详细的报告,对于陈渊的背叛,我们四人和这个舍利子就是人证和物证。相信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
程牧云沉默着,算是准许了。
这个女人和她身后的三个男人都松了口气。
庄衍在吃下芒果假死脱身后,就在程牧云授意下,以个人名义检举了陈渊。那时,总部分为两派,争执不下:是相信一个背景不干净但立过大功的莫斯科行动组前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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