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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恨:与卿何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连苏
净空大师的这个问题,让陈泽轩始料不及。
因为,在众人的眼里,像净空大师这种将世间万物都看作虚无的人,是不该沾染尘埃的。
时局如何,世道如何,也不在他所关心的范围之内的。
再说了,净空大师之所以问陈泽轩,想必也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陈泽轩又喝了口茶,轻笑道:“宁王爷成熟稳重,八皇子虚心向上,不管最终他们谁继位,都是不可多得的治国人才。”
“而且,一切都由皇上做主,这等事情实则不是我等该私议之事。”
不得不说,陈泽轩的这番话说的虚伪又保守,这让净空大师又紧跟着追问道:“那么,老衲再问世子一句,倘若有朝一日,时局混乱,京中有奸邪小人当道,极有可能危害到我亓国的江山社稷,世子会如何?”
这话,倒是有几分逼迫陈泽轩表态的意思。
如果,陈泽轩说他会毫不犹豫的锄奸惩恶,力保江山,那么便说明他扮演的是一个忠臣的角色。
反之,他存着什么样子的心思,就知道他自己知道了。
果然,那“奸邪小人”四字,刺痛了陈泽轩的耳朵。
他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眼底暗潮涌过。
佛语顾瑾璃听不懂,但这番话她却也能察觉到净空大师话里有话,似乎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她也如净空大师一样静静的等着陈泽轩的回答。
房间里很是安静,连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陈泽轩沉吟片刻,缓缓道:“圣上睿智英明,宁王爷和八皇子兄弟二人友爱和睦,必定不会容得那奸邪之人当道。”
刚才净空大师是做了一个假设,而陈泽轩则是直接将那假设说成不成立的,如此也就跟没说一样。
净空大师见陈泽轩滴水不漏,也不愿再与他试探来试探去的了,因为陈泽轩现在的心计谋算已非常人能比了。
放弃了对油盐不进的陈泽轩劝诫,净空大师将矛头转向一直旁观的顾瑾璃:“老衲虽是初见林公子,但觉得甚是有眼缘,有些话想与林公子单独聊聊。”
陈泽轩听罢,瞬间秒懂,净空大师这是在间接的支走自己了。
点头,他站起身来离开蒲团,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头对顾瑾璃道:“林公子,我去后山转转。”
后山没多远,就是顾瑾璃与凤瑟早前住的小木屋。
顾瑾璃心下明了,也点头回应。
待陈泽轩关上门后,顾瑾璃问道:“不知净空大师有何事要与我聊?”
净空大师没有说话,而是将顾瑾璃杯中的茶水填满:“林公子喝茶。”
“谢谢。”顾瑾璃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聆听净空大师的“教诲”。
净空大师看着顾瑾璃,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后,才道:“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爱别离,怨憎会,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长叹一声,他总算是说了一句能让顾瑾璃容易理解的话了:“林公子,过往的一切,老衲劝你还是放下吧。”
“放下?”净空大师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可顾瑾璃的心里却蹭出来一颗半颗的火花。
她用力的握着杯子,明知故问道:“大师想让我放下什么?”
净空大师耐心道:“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林公子,切勿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
顾瑾璃自然知道净空大师指的是什么,她克制住要将杯子捏碎的冲动,忍了一会,没忍住,冷笑道:“大师让我放下,当真是说的轻巧!”
“无论如何,过去的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你即便是再不甘心,再是怨恨,你曾经失去的东西,也不会回来了。”净空大师望着顾瑾璃清冷的脸,满眼慈悲怜悯道:“你的人生还很长,唯有继续往前看,往前走,才能柳暗花明。”
“若执着于过去,你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何况,你要走的这条路是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路,你……”
“大师。”顾瑾璃冷声打断净空大师的话,声音又冷了几分:“明人不说暗话,大师与逍遥子前辈是师兄弟关系,没有道理不知道我是谁。”
“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大师不能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就不要与我说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废话!”
“你不是我,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
可能是顾瑾璃的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说话的语气也尖锐犀利起来。
净空大师被顾瑾璃的话噎得心里发涩,他无奈道:“世间万物的生与灭,都有它的规律因果。”
“如今四海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若这天下乱了,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啊!”
“我又不是那圣人贤哲,天下乱与不乱,与我又有何干!”顾瑾璃忽然很是不喜听净空大师这些慈悲为怀,心系天下的圣人大话,她竟第一次觉得还是像黑衣人那般冷酷无情要好。
她“噌”的站起身来,作势就要下蒲团。
“阿璃,凤瑟若在天有灵,是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子的。”这一句话,让她下地的动作猛地顿住。
凤瑟……净空大师竟提到了凤瑟,她的母亲。
两脚像是突然的绑上了千斤重的大鼎一样,让她抬不动脚了。
净空大师望着顾瑾璃,缓缓道:“你的性子,跟凤瑟一点都不像。”
“她在南山生活了那么多年,若是想复仇,怎可能不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你?”
“她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卷进过去的恩恩怨怨。”
“阿璃,你母亲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不要背负那沉重的仇恨。”
“忘记这一切,不好吗?”
顾瑾璃的身份,在此刻算是彻彻底底的暴露了。
她咬着唇,迎着净空大师充满希冀的眼神,良久才道:“灭国之仇,杀父之恨,我是不会就此作罢的。”
下了地,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在她抬手推门的时候,净空大师做最后一劝:“阿璃,你身上的戾气太重,我这里有几本心经,你不如在清水寺小住几日,好好看看。”
“多谢净空大师的美意,不过我不需要。”顾瑾璃说罢,推门离开。
净空大师透过窗户,看着顾瑾璃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手里的佛珠捻动了几下,他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一定要和逍遥子将玄机门守护好,坚决不能交出去。
如果这亓国的江山颠覆了,那么他们师兄弟可能就是帮凶之一了……
想起已经去往南阳路上的逍遥子,净空大师又不免得担心起来。
陈泽轩野心重重,如果他真的与那黑衣人是一伙的,那逍遥子的危险又多了几分。
希望逍遥子这次能平平安安的,要不然他再有个什么不测,净空大师可就不能再像上次那般舍命救他了。





鸳鸯恨:与卿何欢 第394章 我错了吗
后山上,陈泽轩站在木屋前,修长的身子倚靠在门上,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目光幽幽。
刚才,净空大师说了那么多,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里其实已经风起云涌。
净空大师是得道高僧,逍遥子是神医圣手,对于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陈泽轩这些年从心底里是敬重的。
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在黑衣人面前为逍遥子委婉说好话。
他的心思,除了在黑衣人和顾瑾璃面前,自认为隐藏的很深。
可是,在净空大师面前,他好像是一个透明的,真空的,被剥光了衣服一样,毫无任何隐私。
若是黑衣人,恐怕依着他那毒辣的手段,一定会将净空大师和逍遥子这两个极大的绊脚石给除掉。
而陈泽轩,这些年沾在手上的血越来越多,他的心也已经变得越来越冷硬。
按理说,他的一腔温情,只给了顾瑾璃一人,那对于其他人就不该有半分心软。
只是,他还是无法下狠心对这两个老前辈下手。
兴许,是还没把他逼到一个死角。
若是走投无路了,可能他也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丢了那所谓的不剩下几分的“良心”。
就在陈泽轩沉思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抬眸,他看到了走过来的顾瑾璃。
站直身子,他敛去眼中深意,温和道:“笙儿。”
本来想问一下净空大师单独将她留下,与她说了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看着顾瑾璃脸上浮着一层寒气,必定是说了什么敏感之事。
所以,还是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她自己平静一下。
等她想说了的时候,自然会说。
“哥哥。”淡淡的喊了一声,顾瑾璃走到院子里,静静的看着院内的一草一木,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哀伤。
这种哀伤,不知道是否是源于过去留在她心里的痕迹,让她不由自主的难过起来。
陈泽轩站在她的身边,二人头发上的发带又被风吹得纠缠在了一起。
“不进去看看吗?”站了一会,陈泽轩率先开口问道。
顾瑾璃摇了摇头,闷声问道:“哥哥,我做错了吗?”
这句话,没前没尾的,冷不丁的会让人摸不到头脑。
但是,陈泽轩却知道顾瑾璃在问什么。
他抿了抿唇,缓缓道:“笙儿,我们没有错,只不过是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罢了。”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
其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若是“你”,那么所有的一切都间接的压在了顾瑾璃的肩膀上。
一个“我们”,便意味着不管是对与错,正与邪,他都会同她一起承担,他们会一同面对狂风暴雨。
即便是将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护在她身前,为她挡风遮雨。
“哥哥,我想去母亲坟前看看。”移开眸子,顾瑾璃看向陈泽轩,在碰上他关切的眼神后,心中平静温暖了许多。
“好。”陈泽轩见顾瑾璃刚才清冷的神色好了许多,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二人顺着山路,往凤瑟的坟地方向走去。
陈泽轩隔着一段距离停下,任顾瑾璃独自去坟前祭奠。
顾瑾璃看着墓碑四周干干净净,没有杂草丛生,便心知一定是净空大师或者是逍遥子找人给清楚掉了。
“母亲,我来看你了。”双腿一弯,她跪在地上,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凤瑟留给她的记忆,也像是黑夜里明明灭灭的烛火一样,隐隐约约,迷迷糊糊。
顾瑾璃记不得太多,只有那一个不清不楚的轮廓,让她觉得凤瑟必定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子。
想要对这个墓碑倾诉许许多多的话,可所有心思都只能藏在心底。
她问过陈泽轩,自己是否错了。
陈泽轩的回答,坚定又带着一丝无怨无悔,让顾瑾璃心中的迷雾也淡去了一些。
她想复国,想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陈泽轩说的没错,他们不过是拿回自己该得到的东西罢了,没有什么错。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顾瑾璃起身,轻声道:“母亲,净空大师说,你如果在天上看着我,一定不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可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要担心我,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的话刚落,头顶上的树叶便落下一片,像是回应一般,刚好落在了凤瑟的墓碑上。
小心翼翼的拂去,顾瑾璃喃喃道:“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这话,像是在对凤瑟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泽轩懂唇语,他看着顾瑾璃眼中的神色由煎熬,挣扎最后变得决绝,他的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世子。”忽然,雷子从远处过来,低声道:“咱们的人来了消息,说是半个时辰之前,逍遥子的确是离开了清水寺。”
“不过,他好像是往南阳方向去了。”
“什么?”陈泽轩一听,皱起了眉头。
走过来的顾瑾璃也听到了,不由得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哥哥,逍遥子该不会是查到了什么吧?”
“难道说,他是去查师父?”
陈泽轩摇头,肃然道:“兴许,他不只是要查师父,还查我和父皇。”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顾瑾璃听罢,着急问道。
陈泽轩当机立断,缓缓道:“我晚上启程回南阳,你和师父留在京中。”
“回南阳?”顾瑾璃一怔,小声道:“这么急?”
陈泽轩点头,“走吧,我先送你回王府。”
大概是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顾瑾璃也不敢再多耽搁时间,与陈泽轩一并往山下走去。
陈泽轩回去后,得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黑衣人,还要交代雷子很多事情。
如果他正大光明的离开京城,必定是要有一个理由的。
可不管是什么理由,依着老皇帝那多疑的性子,也必定会想三想四。
而且,老皇帝还会借着自己回南阳的机会,在路上除掉自己。
所以,如同上次一样,雷子需要带上人皮面具假扮自己。
此外,明日亓灏便会带着顾瑾璃去亓国。
私心里来说,陈泽轩是想去的,可他不是老皇帝的儿子,仅仅是一个南阳王世子,从身份上来说他是没资格的。
如果要去云国,那他也只能隐藏身份,乔装打扮前去。
毕竟,他若是明目张胆的去了云国,老皇帝又不知道该如何猜忌他,怀疑他是想勾结云国。
不过,他的确是暗地里勾结了云国,目的就是如净空大师所说,颠覆这亓国。
等今晚他启程后,就让雷子开始装病,到时候再让李玫儿在老皇帝耳边吹几句耳旁风,老皇帝必定会放松警惕。
回宁王府的马车上,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顾瑾璃的心事更增多了,亓灏,尹子恪,南阳,云国……
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像是越滚越大的雪球,也像是越缠越乱的线团,将顾瑾璃的那颗心给密不透风的缠住,闷得她烦躁起来。
悄悄的打量着陈泽轩,见他眉头紧锁,一副深沉思索的模样,又想到这次云国之行他不能与自己一起,这心里头多少有点失落感。
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雷子的声音在外响起:“世子,到了。”
顾瑾璃有种像自由的小鸟又回到笼子里的感觉,她低声道:“哥哥,你一路保重,记得给我来信。”
陈泽轩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好。”
幽幽一叹,陈泽轩目送着顾瑾璃下车。
直至天黑,亓灏果真是一直待在军营里,没有回府。
顾瑾璃今晚没有什么胃口,只怏怏的喝了几口汤,便让几个丫鬟把饭菜给扯了。
爱月原想再劝几句,但被荷香给拉住了。
“阿翘,把我的琴拿来。”百无聊赖,顾瑾璃又没有半点要入睡的心思,当然也看不下去医书,只能抚琴以发泄。
阿翘应了声,赶紧把琴拿了出来。
荷香和爱月已经出去了,阿翘立在旁边,静静候着。
顾瑾璃的手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随口问道:“亓灏呢?”
阿翘一怔,没料到顾瑾璃会问到亓灏,回答道:“王爷还没回来。”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这么晚了,也可能不回来了。”
“哦。”顾瑾璃眸光微动,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让阿翘也不知道她这一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顾瑾璃是在关心亓灏?
心里这样想着,可阿翘却不敢多嘴。
“铮铮”,听着顾瑾璃的琴音竟一上来带着凌厉之气,阿翘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她忽然庆幸,还好顾瑾璃弹的不是“摄魂咒”,要不然一定会被这“魔音”把魂魄给吓出来的。
顾瑾璃脑子里不断的闪现着亓灏那张脸,赶也赶不走,因此她手下的力道也更用力了。
“铮!”这一下,声音刺耳,琴弦断了,顾瑾璃的手指头破了。
“主子,您的手流血了!”阿翘惊呼一声,吓得赶紧转身要去拿药箱。
“不用了。”顾瑾璃低眸看了一眼手指上那一道深深的血口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不碍事。”
用帕子将血抹去,眨眼间又会有血迹从伤口里流出来。
疼是真疼,可顾瑾璃竟觉得那堵在心口的一团不快随着这疼痛消失了。
将帕子随意在伤口上缠了几圈,她忽然动作一顿,想到了那晚上,她曾咬了亓灏一口。
那一口,咬得极重极狠,也咬出了血。
当时,亓灏流出来的血,要比自己流的多……
阿翘见顾瑾璃低着头不说话,小声道:“主子,真的不用奴婢给您上药吗?”
顾瑾璃摇头,神色晦暗不明:“把琴放起来吧。”
琴弦断了,手指伤了,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阿翘一边把琴重新放好,一边想着找机会得把这琴弦给换了。
转念一想,明个亓灏要去云国,她便问道:“对了,主子,明日下午王爷和八皇子去云国,咱们是不是也一起去?”
顾瑾璃抿了口茶,冷笑道:“亓灏还没发话,咱们等着吧。”
尽管陈泽轩已经为她分析过,亓灏带着她去云国之事是十有八九的,可就像是上次太后寿宴一样,这都快到了眼跟前的时候了,亓灏愣是到现在都没有派人来知会过一声。
他今晚竟留宿在军营里,不回来了?呵!
阿翘想着黑衣人早前交给顾瑾璃的任务至今还没完成,迟疑片刻,她试探道:“主子,有一件事情,奴婢知道当讲不当讲。”
她能明显感觉到顾瑾璃的情绪,最近很是不稳定。
而且,顾瑾璃和亓灏的关系,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不是那种跳跃式的直接性发展,却能让阿翘觉察出顾瑾璃对亓灏态度的不同来。
不似暧昧,却似爱恨交织的迷茫。
若说顾瑾璃当初回京时是抱着对亓灏满心的恨意的,那么现在阿翘能大胆的猜测到顾瑾璃的内心已经被亓灏冲撞出了一道裂缝。
可能,随着往后的时间越来越近,这道裂缝也会越来越大。
总有一天,只要海没枯,石没烂,阿翘觉得亓灏早晚都会重新再钻进顾瑾璃的心里。
毕竟,看现在的趋势,顾瑾璃的情绪已经越来越容易受亓灏影响了。
不过,这却不是一个好兆头。
因为在黑衣人的眼里,顾瑾璃对亓灏有的感情只能是恨。
若黑衣人知道了顾瑾璃现在极有可能正处在徘徊动摇的边缘,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对顾瑾璃下手……
顾瑾璃一边在菱花镜坐下,一边淡淡道:“说吧,什么事情?”
“主子……”阿翘上前两步,提醒道:“您还记得吗?主上让您将凤血玉从王爷那里取回来。”
听到阿翘提到凤血玉,顾瑾璃拿着梳子梳理头发的动作一停,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将这个任务给忘记了。
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又好像是心虚,不安,总之那神色看在阿翘眼里很是不自然。
陈泽轩曾说过,一个好的杀手或者是线人是不会深陷儿女私情的。
所以,在他得知祁蝶假戏真做怀了顾成恩的孩子的时候,他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自己打掉孩子,要么让雷子帮忙。
祁蝶当时选择了前者,这不代表她的觉悟有多高。
而是若是选择了后者,恐怕到时候雷子不止是打掉她的孩子这么简单了。
就连她这枚棋子,也会成为一颗废弃。
毫无利用价值的棋子,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正因为深知这个道理,祁蝶才满腹辛酸的自己动手。
而顾瑾璃,在黑衣人布的这盘大局里,说的严格一点也是一枚棋子。
与祁蝶不同的是,她是一枚有高贵身份的棋子。
黑衣人待她,明面上总不会太过无情。
只是,暗地里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阿翘见顾瑾璃抿唇沉默,想着她此时也需要好好理一理自己对亓灏的感情,便不再多言。
玉佩在亓灏身上,不是亓灏不给顾瑾璃近身的机会,实在是顾瑾璃大多时候都是躲着亓灏。
可能,连顾瑾璃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这种逃避心理,正是因为压在内心的那块写着“仇恨”二字的石头已经松动了。
“我知道了。”将梳子放下,顾瑾璃心里有了计较,转身问道:“阿翘,尹素婉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杨大人是彻底被尹素婉给拿捏住了,想必经过昨夜她那支舞蹈,被她迷住的人就更多了。”阿翘一想到尹素婉那妖娆的舞姿和暴露的舞衣,便撇嘴道:“宣王党那边本来就快虚空了,王爷这边据说已有三四个大臣开始松动了。”
“奴婢相信,只要尹素婉肯主动出击,那些朝中的大臣们一定会上钩的。”
顾瑾璃眯了眯眼睛,幽幽道:“亓灏手下的人都是忠心耿耿之辈,这么久才有三四个人动摇,也算是实属不易了。”
“对了,尹素婉这次的目标主要是哪些人?”
阿翘道:“张大人、周大人、焦大人、何大人,这四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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