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恨:与卿何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连苏
顾成恩还没上车,只听得一阵“嗖嗖嗖”,数只箭羽划破长空,由四面八方朝着这边射了过来。
“主子,小心!”一边躲避着直逼到眼前的冷箭,随从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抵挡着。
“噌噌噌噌”,紧接着,几十个蒙面人也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他们手中有的拿着流星锤,有的拿着狼牙棒,有的拿着九环大刀,有的倒是拿着中规中矩的长鞭或者是利剑。
瞧着他们这一身行头,看着必定是土匪无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对方少说有三十五六个人,顾成恩这边的人,也差不多有四十来人。
人数上,旗鼓相当。
但实力上,这济阳的土匪可是有名的很,容不得小觑。
在战场上,气势很重要。
因此,那随从厉喝道:“大胆贼人,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
为首之人身形修长,半张脸被面巾蒙着,看不出样貌来,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灵动,而出口的声音也是清脆悦耳:“束手就擒?做梦吧!”
“狗官,拿命来!”
话落,他率先挥舞着长鞭向顾成恩扫去,而其他小贼们也与顾成恩的人马厮杀了起来。
顾成恩眯了眯眼睛,在那人的长鞭即将扫到胸前的时候,飞身一闪,抽出腰间软剑,与他对打起来。
一人长鞭,一人利剑。
一人满是碎花补丁的红衣,一人蓝衣芳华。
两道身影,一招一式都是毫不留情。
步步紧逼,招招毙命。
顾成恩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刚好借此可以发泄一番。
手中利剑剑花一转,他使了一个虚招,一剑朝着那匪首的面门刺去。
“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既然一心找死,那本侍郎就送你一程!”
匪首躲闪不及,只能提气翻了个跟头,因此那剑只划过了他的侧颜。
待他落地后,不仅是面巾掉在了地上,就连头上的发带也被顾成恩的剑气所削断。
三千墨发随风飘扬,露出的那张容貌清秀中不失一抹英气。
顾成恩勾了勾唇,冷笑道:“原来是个女人!”
那女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身份,美眸一瞪,她扬起鞭子便劈头盖脸的朝着顾成恩打来,嘴里叫骂道:“女人怎么了?老娘是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凉水了?”
“狗官,我杀了你!”不知是因身份暴露而恼羞成怒,还是官匪本就是宿敌,总之女子手中的长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是下起了雷阵雨,一道道“啪啪”落下。
顾成恩的轻功极好,总能在那鞭子甩在地上的前一秒及时闪开。
因此,那女子更加恼怒起来,“混账!”
“辱骂朝廷命官,你的胆子可真不小!”说来也奇怪,这要是搁在以前,能动手的事情,顾成恩绝不多废话。
何况,面对的还是一群土匪?
可是,经过这一番打斗后,兴许是郁气发作了出来,也可能是很久没有遇到一个武功跟他不相上下的对手了,总之他刚才烦闷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呵,老娘的胆子要是不大,怎敢来杀你这个狗官!”女子啐了顾成恩一口,手中的鞭子下手更狠了起来。
这女子的容貌尚且还不错,年纪看着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可顾成恩听着女子一口一个“老娘”,又一口一个“狗官”的,不禁皱起了眉头,“山野刁妇,果真是粗俗不堪!”
“奶奶的!”女子听罢,杏眼里的火气更旺盛了起来,伸手掏进怀里摸索一番,“唰唰唰”,随即数枚毒镖朝着顾成恩的胸前射去。
顾成恩冷哼一声,并未闪开,而是一脚将毒镖踢向了一旁。
“啊!”,一声惨叫,只见那毒镖刚好不偏不倚的刺入了与随从对打的一个小土匪的胳膊。
那小土匪年纪也不大,似乎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砰”,在他受伤之际,顾成恩的随从趁机一脚将他踢倒在了地上。
冷光一闪,女子瞳孔一缩,放弃了与顾成恩的纠缠,随后一个飞身扑向那孩子,“小六子!”
“噗呲”,随从那本该刺向孩子胸口的剑,此时刺入了女子的小腹。
血,从伤口涌出,将那补丁上的小碎花也一并染红。
“芳姐,芳姐!呜呜……”小六子见女子流血了,吓得声音里也带了哭腔,转头对一旁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叫道:“狗子哥,芳姐受伤了!”
那被唤作“狗子哥”的汉子听罢,抡起手里的流星锤将两个侍卫打趴在地,然后一个扫腿将刺伤女子的随从也绊倒在地上。
圆目怒瞪,他那又黑又粗的眉毛竖了起来,黝黑的脸上染上一丝杀气,“敢伤我大当家的,我灭了你这个小逼崽子!”
“砰”,随着他的话说完,流星锤砸向了那侍从的后腰。
“芳姐,你怎么样?”小六子扶起女子,忐忑不安道。
女子见顾成恩提着剑又要过来,一边将小六子抱在怀里,一边向顾成恩丢了几个烟雾弹,大声道:“狗子哥,撤!”
“奶奶的!”狗子哥向来都是唯大当家的命是从,尽管还想再留下大战三百回合,可还是听从了她的意思,也丢下几个烟雾弹,对着其他土匪道:“兄弟们,走!”
“砰砰砰砰砰!”,接连几声炸响,瞬间整个树林里烟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
“咳咳咳……”
这烟雾弹里含有刺鼻的毒气,顾成恩和众人连忙捂住口鼻,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那讨人厌的烟雾才散去。
挨了一记流星锤的随从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跟在顾成恩身边多年,极少处于被动挨打的时候。
因此捂着受伤的腰,他面色不好看道:“主子,属下这就把那些贼人抓回来大卸八块!”
顾成恩知道自己的随从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瞥了一眼他那直不起来的腰,冷声道:“不着急,很快就进入了济阳,要收拾他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挥挥手,他又道:“清点一下人数,上路!”
那随从不甘的咬着牙,压抑着怒气道:“是,主子!”
很快,人数便清点完毕。
顾成恩的人有五人受伤,三人毙命。
而对方的人,则是三人受伤,两人毙命。
从这伤亡人数来看,果真是一群厉害的土匪啊,也怪不得连老皇帝都给惊动了。
顾成恩沉吟片刻,缓缓道:“对方手里一定不止是这么点人,云鹏,这次绝不能掉以轻心。”
岳云鹏点点头,闷声道:“属下知道了。”
顾成恩“嗯”了声,然后上了马车,重新启程。
太傅府中,郭明顺一边吹着杯子里的热茶,一边不紧不慢道:“尹兄,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再生气了。”
“气大伤身,何必要用旁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
说罢,他惬意的嗅了嗅茶香。
“哼,郭兄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尹太傅听罢,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他恼道:“要不是半路杀出了亓灏这个小子,顾瑾琇这会早就在十八层地狱里了!”
“可恶,当真是可恶!”
郭明顺抿了口茶,缓缓道:“尹兄,今日宁王爷可是派人洗清了顾瑾琇的罪名。”
“那背后伤尹二公子的人,你还要查吗?”
“呵,伤林儿的人分明是顾瑾琇,可亓灏为了替她开罪,竟不惜谎称那匕首有问题,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尹太傅老眼划过一抹犀利,冷笑道:“这些年来,我之所以坚定不移的支持亓灏,就是看中了他身上那股子帝王霸气和处事果断睿智。”
“一直以来,我当他是个能成大事的料,如今看来,是我瞎了眼!”
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他摇头道:“一个为了女人连忠党都不顾的人,老夫有何理由还要誓死效忠他?”
郭明顺放下茶杯,假意的安慰道:“尹兄,话不能这么说。”
“宁王爷虽说这次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但不管如何,你们二人好歹都是翁婿,要是闹得太僵了,恐怕面子上过不去吧?”
“面子?”尹太傅一听,老脸更是气得涨红:“昨个在大牢里,他要是顾及过老夫的面子,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老夫?会给老夫那一脚?”
一边说着,尹太傅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昨日挨了亓灏一脚的腹部,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
“罢了罢了,咱们不要提宁王爷了。”郭明顺见挑拨离间的差不多了,便止住了话题。
给尹太傅倒了杯茶,他笑道:“尹兄,其实你恨顾家人,并不一定得对顾瑾琇下手才能解恨。”
“哦?”尹太傅端着茶杯,听着郭明顺似乎话里有话,急声道:“郭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郭明顺勾了勾唇,阴沉一笑:“顾大公子不是被圣上派去济阳除匪患了吗?你想想,若是他以身殉职,死在匪患手里呢?”
“妙,妙啊!”尹太傅立即明白了郭明顺的意思,伸出大拇指,一脸的赞赏,“郭兄此计,果真是妙极了!”
“欸,尹兄过誉了。”郭明顺谦虚的摆摆手,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并不认为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
“为何?”听到郭明义这么说,尹太傅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
“尹兄,昨日顾成恩才出发,最快也是今日才到。若是咱们现在派人动身去济阳,最快也是明日才到。”郭明义笑了笑,缓缓道:“如果明日顾成恩便遇袭身亡,即便是咱们的人打着土匪的名义,可必定会惊动了皇上。”
“一旦顾家人起疑,那皇上必定会彻查。”
“相反,若是在他剿匪回京的路上再遇刺,那么便是余党未清,顾成恩就是死,也要顶着一个有负圣恩的名声!”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在剿匪期间,顾成恩要是真被土匪给杀了,既用不着咱们动手,顾家也无法将罪名推到咱们身上,这是最好不过了!”
“好!”尹太傅用力鼓掌,看着郭明顺的眼神充满了敬仰,“郭兄此计极好,一切都按着郭兄的意思来!”
郭明顺摆摆手,真诚道:“我与尹兄乃多年老友,看着尹兄整日为此事揪心烦恼,我心里也不好受。”
“唉,只要能为尹兄除了心头大患,我便还算有些用处了。”
“郭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尹太傅听罢,很是感动:“要不是郭兄,想必我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来呢!”
“在官场这么多年,如今还能有郭兄这样真心待我的老朋友,这是我的福气。”
郭明顺心中冷笑,嘴上附和道:“欸,能与尹兄相识相交,这才是我的福气。”
“砰”的一声,就在二人相视一笑的时候,门口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郭明顺眼神一闪,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眯了眯老眼,他回头看了尹太傅一眼,随即望着面色煞白的尹子恪,目光幽幽。
尹子恪攥着拳头,神色是说不出的震惊,他的脚下,是一个歪倒的花盆。
鸳鸯恨:与卿何欢 第118章 他的野心
昨日,瑶妃中毒一事,让老皇帝牵肠挂肚了一整日。
起因是有人在早膳里下了毒,追查下来后发现,那下毒的宫女是刚分配到瑶妃身边不久的新人。
按理说,瑶妃与那小宫女无冤无仇,那小宫女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加害这后宫中的新宠。
经过一番拷打下来,小宫女终于将丽妃给吐了出来。
丽妃原本是拿着小宫女的弟弟做要挟,本以为即便是东窗事发,可到底是自己亲人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小宫女不可能弃弟弟于不顾,然而没想到丽妃这次失策了。
虽说是亲弟弟,但是自打有了这弟弟之后,小宫女的爹娘便将所有关爱都给了弟弟。
弟弟吃面,她喝汤;弟弟吃肉,她吃干咸菜。
弟弟的衣服都是新的,而她只能穿着母亲穿剩下的破烂货。
包括洗衣做饭,下田种菜,等等,全家所有的活儿,都压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她每日吃不饱,穿不暖的辛勤劳动也就罢了,还要挨父母的打骂,甚至受那被父母宠坏了的弟弟的气。
等长大了,父母想着以后还是要给弟弟娶媳妇的,便托人将她低价卖进了宫里……
进宫后,虽然她同样干的是又累又脏的活儿,同样还是受大太监、大宫女们的气,可是至少她的吃穿要比在家里好太多。
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忽然发现进宫可能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她可以摆脱掉那个讨厌的家庭了……
等在宫里熬到一定的年纪,成了老宫女,她手里也攒够了银子,出宫后还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一切都幻想的太美好了。
丽妃派欢儿找到了她,威逼利诱,以弟弟做威胁,要她下毒害瑶妃。
在她心里,弟弟于她而言,就像是她于父母而言,都是可有可无,微不足道的。
再者,她进宫之前之所以过得那么心酸,完全是拜弟弟所赐。
所以,在得知弟弟被抓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并无对弟弟的一丝担心和恐慌。
相反,她的心里是窃喜的。
甚至,一旦想到父母那焦急担忧的神色,她竟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但是,是否接受任务,不是她所决定的。
若下毒成功,弟弟无事。
若下毒失败,她给弟弟陪葬……
小宫女当时心里是恨的,她恨为何到现在仍摆脱不了弟弟这个讨厌鬼。
无奈之下,她为了自己的命,也只能为丽妃办事……
平心而论,瑶妃性子沉默寡言,对待下人极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所以跟着瑶妃,小宫女还是很满足的。
只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事情败露,她在受了几下板子后,便直接痛快的将丽妃给供了出来,希望老皇帝能看在自己坦白从宽的份上,饶恕自己一命……
然而,她大逆不道,还是难逃一死……
丽妃没料到经竟被反咬一口,哭着嚎着主动跑瑶妃宫里去申冤。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情并茂的跪在老皇帝和瑶妃面前,诉说着自己是如何如何的无辜。
老皇帝担心丽妃大吵大闹的会影响瑶妃的休息,便不耐烦的让贾公公将她给轰出去了。
考虑到丽妃是最大的嫌疑人,又空口无凭,无法再力证自身清白,老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杖责了她三十大板。
这件事情又传到了太后她老人家耳中,太后本就正愁着抓不到丽妃的小辫子,于是以丽妃谋害嫔妃之罪,又加了二十大板,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丽妃百口莫辩,只能认栽,将这笔账又记在了瑶妃头上。
当丽妃被打得鬼哭狼嚎的时候,皇后便在背地里瞧着好戏,暗笑丽妃偷鸡不成蚀把米。
由于瑶妃身子抱恙,老皇帝又没心思找旁人侍寝,所以身边突然少了个暖床的,他昨晚睡得并不怎么踏实。
今早下朝后,他又让贾公公留下了亓灏。
抿了抿唇,老皇帝缓缓道:“你可知朕留下你,所为何事?”
亓灏眸光微动,低声道:“儿臣不知。”
一夜之间,陈泽轩意图谋反的消息已经渐渐从坊间传入了老皇帝的耳中。
许久之前,老皇帝便因南阳王功高震主而有所芥蒂,眼下听着这消息,那颗不安的心又开始躁动了。
他如今年纪也大了,在一些事情上还是需要找个人商议,而这个人,也只能是亓灏了。
毕竟,亓灏是最像他年轻时候的儿子,也是这些儿子之中最优秀的人。
不过,皇位继承一事,还需日后再考验考验他。
脸色不太好看,老皇帝闷声道:“今日朕收到消息,轩世子近日有拉拢权贵的嫌疑,并且还暗地里招兵买马,你怎么看?”
“这……此事事关重大,儿臣不敢妄言。”亓灏垂着头,眼底划过一抹流光。
老皇帝摆摆手,沉声道:“但说无妨。”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亓灏假意沉吟片刻,认真道:“上次儿臣记得父皇说收到过有人举报南阳王叔谋反,儿臣当时觉得要有证据才行。”
“而现在,又有流言相继传出,最重要的是矛头直指轩世子。儿臣觉得,可先彻查一番。”
“至于南阳王叔,他在南阳虽名望甚高,可是父皇不妨想一想,如果南阳王叔要想谋反,为何不趁着他年轻时候动手呢?”
“相反,现在他已经年老,即便是为了轩世子,可自古至今,谋朝篡位的人,在历史上没有一个不是留骂名的。”
“南阳王叔自年少时便严于律己,这一点,相信父皇要比儿臣还要了解。”
他这番话,在将老皇帝的注意力引到陈泽轩身上的同时,也用老皇帝与南阳王之间的旧情保全了南阳王。
正因为了解老皇帝的疑心,所以亓灏便说话说七分,剩下的那三分,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老皇帝听罢,沉默片刻,又道:“宣王又跟朕提起曦月和轩世子的婚事了。”
“哦?”亓灏挑了挑眉,随即轻叹道:“将曦月嫁给轩世子,虽可以巩固朝廷与南阳的关系,可要是真有一天两方对决起来,岂不是又多牺牲了一个无辜之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再者……依着世子的心机谋划,就算派曦月在他身边做耳目,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三言两语,亓灏并未从宣王想攀附陈泽轩身上下手,而是直接从曦月的角度出发。
不仅如此,还直接说破了老皇帝的心思,因此对于曦月和轩世子的婚事,老皇帝得仔细考虑考虑了。
“嗯”了声,老皇帝心里有数了。
忽然又想到什么,他脸色骤然变冷,“听说刺杀尹二公子的另有其人?”
亓灏点头,沉声道:“那匕首并非是出自京中工匠之手,所以儿臣觉得是有人想借着顾瑾琇之手,恶意挑拨尹家和顾家的关系。”
“呵,是何人心思这般狠毒?”老皇帝一听,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一脸愤怒。
深吸一口气,亓灏似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低声道:“父皇,匕首既然不是京内工匠打造的,那必定是外面的人了。”
“那么……京中,有谁是从外面来的?”
尹太傅和顾淮,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所以看着他们两家互掐结仇,老皇帝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听到亓灏这么说,老皇帝眯了眯老眼,咬牙道:“陈泽轩!”
将老皇帝的神色收入眼底,亓灏语锋一转,缓缓道:“父皇……儿臣也只是怀疑罢了,也可能是有人偷了轩世子的匕首,又在背后放出了那不堪的言论,为的是陷害轩世子。”
一开始,说“无风不起浪”的人是他。
现在,给陈泽轩开脱的人也是他。
老皇帝尽管对亓灏的说辞产生了不满,可到底是先入为主,他对陈泽轩还是起了疑心。
当然,亓灏之所以前前后后的话听起来有些不符,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毕竟,如果自己一口咬定刺伤尹鹏林的事情是陈泽轩所为,那么老皇帝毕竟会进一步深究自己为何要将陈泽轩给揪出来。
这一深究,恐怕连自己也要一并要被扣上“居心不良”的帽子了……
老皇帝的脸色铁青,良久才道:“陈泽轩一事,切勿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听着老皇帝连对陈泽轩的称呼都变了,亓灏点头道:“是,父皇。”
既然老皇帝已疑心,那么也绝不可能将曦月再嫁给陈泽轩了……
一旦曦月和陈泽轩的婚事告吹,那宣王若想再与南阳联姻,他也只能娶了玉淑郡主了……
可是要知道,皇室子弟,无论是谁的婚事,都得老皇帝点头才行。
老皇帝不让曦月嫁给陈泽轩,又怎可能让宣王娶了玉淑郡主?
与曦月嫁给陈泽轩比较起来,宣王娶了玉淑的后果更严重!
冷哼一声,老皇帝挥手示意亓灏退下。
眼下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理由再继续逗留,于是便退了出去。
一边往宫门口方向走,他一边想着刚才与老皇帝之间的对话,眉间浮起一片沉重之色。
陈泽轩,无论是在才华还是谋略上,都是为数不多的让自己佩服之人。
而且,他又是与自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所以亓灏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做的对不对。
对于陈泽轩的野心,亓灏早就在他给东山军营的士兵们下毒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只不过在陈泽轩没暴露之前,亓灏也不能无凭无据的拆穿。
而这次之所以忍不住了,大多原因还是因为陈泽轩将顾瑾璃也拉入了这场男人的战争之中……
这要是搁在以前,亓灏绝不会想过向来沉稳内敛的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丧失理智。
要是知道这个人还是顾瑾璃,他估计会一巴掌扇死自己吧?
无奈一笑,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罢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四哥!”没走多远,只见一个身影从一旁跳了出来。
亓灏眸中染上一抹笑意,温和道:“小八,你今日不用跟着先生上课吗?”
八皇子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四哥,先生今日病了,母后让我自己背书,所以我是偷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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