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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就算我一直被人骂作是天子应声虫,那也吃不消啊!吴阁老那愁苦的面色非常充分地表现出了这样的悲叹。
而面对他这样的表情,岳山长见张寿和朱莹笑而不语,既没有规劝皇帝的意思,也没有帮衬吴阁老的意思,坐在自己上首位子的陆绾则是一脸的事不关己。而对面那位前兵部侍郎,赋闲已久的刘志沅,仿佛也完全只当皇帝的话是耳边风。
这时候,斟酌良久的他终究是开了口:“皇上御驾亲临这兴隆茶社,且不说单单警戒就是兴师动众,更何况这是外城,人流杂乱,万一混入可疑人等,那更是非同小可,为安危计,臣也不得不劝谏皇上谨慎。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是天子?”
没等皇帝对这样的烂俗大道理做出反应,他却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臣进京时正好路过此处,见人流如织,堵塞交通,易存隐患,一度心生不满,后来幸亏有熟悉情况的南城治安队人士一一解说,又送臣和学生们到了宣武门,臣这才知道,这所谓御厨选拔只是其一。”
“而其二却是解决了一批人的生计。”
他说着就看向了张寿,却是满面诚恳地说:“所以臣觉得,皇上刚刚说想要日后常来,嘉许的应当并不仅仅是三两大厨做出来的美食,而是嘉许这片地方的繁荣和兴旺?”
不愧是闽粤第一书院的山长,这话说得……朕都不好意思说朕就是想出宫散散心!皇帝自忖自己要是再年轻个十岁,兴许都会因为脸皮薄而露出破绽,可如今到底是年纪大了脸皮厚了,因而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欣然点头:“不错,朕确实很嘉许这荒僻之地的奇迹。”
见皇帝果然因为自己的奉承而心情愉悦,岳山长就更能够把握这谈话的基调了。他诚恳地朝着张寿笑了笑,随即竟是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虽然当时那位南城治安队的人士对我解说了这片地方如今养活的人口,但他到底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张博士既然在这里,可否为我这外乡人再好好解说一下其中玄妙?”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此中关节,应该不仅仅能够运用于京城这一地,理应是能够放之四海而皆准吧?”
岳山长这话乍一听仿佛是非常高的评价和夸奖,但张寿知道,自己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么人兴许会反口就一大堆入木三分的批判砸下来。而要是他清清楚楚地说出一个所以然,那么,这位一看就非常精明的召明书院山长,兴许就真的要堂而皇之拿到别处去用了。
但是,御厨选拔大赛只是他为了推脱皇帝交付的任务而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而之后的计划,也只是灵机一动后的谋划,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而且,这是一种看似很容易复制的模式,说到底这只是数百年见识和阅历的差距,但真要复制,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天底下只有一个京城,只有一个皇帝!
当下,张寿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岳山长说得没错,这确实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我的主意很简单,在一个原本贫瘠地带建立一个地标性建筑,用全新有趣的东西吸引人流,同时因为声势和人流再吸引更多的商家入驻,然后又用商家的规模进一步带动人流。”
“这就犹如滚雪球,只要能够有足够的商家——甚至都不用多大规模的商家,哪怕小摊小贩也可以,但前提是他们愿意遵守在这里做生意的规矩——那么就会有足够的人流。因为京城之中固然有东四牌楼西四牌楼等等商圈,但要品尝各种美食,往往要走遍整个京城。”
“而现在,只要在这一隅之地,天下美食尽网罗,再加上这些大厨之中可能有将来的御厨诞生,谁不乐意去预先尝一尝日后皇上才能品尝到的绝顶美味?”
如此露骨的言语,换成一个道学君子老学究,一定会站出来痛斥张寿竟然连君父都拿出去当卖点。然而,岳山长却听得专心致志,似乎一点都没有向年少资浅者求教的尴尬和不自然,反而还微微颔首。
“世人都有猎奇和扎堆凑热闹的心思,张博士把握得确实很准。”
而此时此刻,怀庆侯张景洲等几位老勋贵虽说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但喝酒的人酒液滴到衣襟上却没发觉,吃菜的人筷子在空盘中来回拨拉,竟是也都在凝神细听张寿的话。
尤其是张景洲和张琼,儿子在张寿手底下大为改观,他们这两个当父亲的却对张寿没多少了解,自然希望趁着这机会多多探究这位骤然崛起的年轻人。
而张寿见岳山长果然丝毫没有质疑的意思,他就不慌不忙地继续往下说。
“这片外城荒僻地块,原本是某位贵人打算用来做庄园的,只不过后来计划有变,也就因此闲置多年。”
“听说御厨选拔之后,他先是慨然借出了兴隆茶社这座刚刚修好的建筑,又把附近的地块都慷慨拿了出来,如此方才能构建一片以兴隆茶社为中心,几横几纵胡同和小街为辅的地块。在京城其他地方,哪怕是外城,怕也没有这样连片的地了。”
此话一出,岳山长就意识到,张寿所言的这些,若是拿到别处去,除非有坐拥当地中心乃至近郊位置大片土地的地主或首富鼎力支持,否则很难成功。而且地方上可没有皇帝这样具有极高号召力的人物,至于以艳姬揽客,那和花街柳巷还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若有所思地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自顾自地说:“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因为御厨选拔大赛乃是为各省各州府大厨争光添彩的机会,换言之,也就是给各地在皇上面前扬名的机会,所以他们自然会竭尽全力参加,争取最好的名次。而选拔的结果并不仅仅掌握在一两个人手中,而是有不少百姓也会被应邀参与评审,所以百姓参与度很高。”
不愧是执掌一大书院的真正名士,此中关节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寿含笑点头:“确实如此,所以很多百姓流连于此,也是希望能够有幸被选为某一轮赛事的民间评审,能够坐到这兴隆茶社中,和达官显贵同楼,日后说出去也是一大谈资。”
岳山长丝毫不放松,立时又问道:“小商小贩成本低,一辆小推车就能做生意,把价格定得低廉一些就能挣钱。但那么多会馆和酒楼扎堆在此,而且乐此不疲,想来也是为了拉拢潜在的民间评审?张博士你就不怕最终舞弊成风?”
“舞弊是不可能舞弊的,因为民间评审的人数绝不会超过一半,大多数时候也就是占据总人数的四成。而且,这些人的选择完全随机,不是你天天来就会选你,也不是你从不来就不选你。”张寿嘿然一笑,却没有解释具体办法,而是突然词锋一转。
“至于岳山长你说拉拢,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这应该称之为运作。想要把己方大厨送进御膳房,无论会馆还是旧楼饭庄,原本是要花钱投入去宣传的,可当美食展示宣扬出去之后,自然会有人蜂拥而至看热闹,这些人都是潜在的支持者。”
“哪怕不是每个人都有钱有闲,可只要有几个人尝试过美食后给出正面评价,自然有的是人因为从众心理去品尝。如此一来,一买一卖,就犹如静止的水得以流通,流动了起来。你又不是白送给人吃,而且我鼓励大家卖小份菜的同时,还鼓励各地商人在此展销特产……”
张寿气定神闲地说着饮食业带动人流,人流吸引商业,商业又吸引更多人流的朴素道理,又着重强调了消费互相拉动,因此在兴隆茶社附近,不仅仅是分区,而是混合经营的问题、
当他说到此间消费分各种档次,因此大多数京城市民乃至于外乡人都能够承受,甚至有人把这里当成最好的解闷去乏的场所流连忘返,这才笑了起来。
“民以食为天,如今甚至皇上都亲临了,不管皇上是否真的会在接下来几次选拔时再度亲临,臣都希望皇上能够不吝墨宝,为这一片地方正名。如此一来,哪怕将来御厨选拔大赛暂时告一段落,这个地方也会成为京城新兴的地标。”
“毕竟,如今这原本的荒僻之地引来了无数因商机蜂拥而至的小贩,外城有一大批人借此寻觅到活计。而农人因为这里需求大量蔬菜瓜果到肉食的关系,附近菜市大街的交易陡增一倍。那些来自海外的食物甚至因为新奇,在这附近圈下的一个菜园子甚至屡遭大盗……”
“一个区域的繁荣,不仅仅能带动这个区域的人流,使这个区域工作生活的人能够赚取更多的钱,而且也能够在其他的领域有所带动。而这到底有多大的带动作用,需要精密的计算,臣希望,将来九章堂的学生一旦学成,从中遴选优异者,专门计算这些问题。”
“比如说,在兴隆茶社这儿举办御厨选拔大赛之后,这附近人流相比平日如何?菜市大街交易人流如何?在这附近经营的商铺,比其他商铺人流多出几何?交易人数又有怎样的增长?人们只倾向于逛吃,还是在吃的同时购买其他品类的东西?”
张寿随口列出了十几个问题,足以组成一页问卷调查表。如此新颖的看问题方式,其他人听得自然神情各异。几个今天自觉作壁上观的老勋贵彼此面面相觑,都感慨赵国公这个女婿真是想法多……要是再早十六七年,说不定皇帝会兴奋到把人留在宫里抵足而眠!
那会儿皇帝刚刚亲政,意气风发,看满朝文官,那真是一个个都不顺眼!若不是阁老们联手压制,皇帝也不知道会提拔多少锐意锋芒的年轻人……然后不知道闹出什么来!
而如今的皇帝,哪怕心中极其意动,他却只是笑眯眯喝了一口茶。他没理会背后四皇子在那拼命戳着自己的背,摆明了是希望他答应张寿的提议,而是在心里迅速权衡利弊。
答应这么一件事容易……他也很想答应,反正这块地就是他的,只不过如今没有大肆宣扬,除了张寿等寥寥数人,也就是刘志沅这样的心里有数。其他那些乱七八糟对于此地主人的猜测,全都被站在前台的渭南伯张康挡了下来。
可他如果真的答应张寿,在兴隆茶社之外再大字一题,加上今日这一亲临,如孔大学士和张钰这样的内阁阁老,如朝中部院大臣乃至于台谏清流,那可真是要闹成一团的。
见皇帝明显在沉吟,张寿立刻迅速瞅了一眼对面的陆绾。陆老爹,该你上了!
这时候,在来之前早就知道自己任务的陆绾,立刻满脸真挚地说:“皇上,这御厨选拔大赛开办至今,从卖到租,各种盈利所得,全都捐助给了公学。然而,如今公学开在内城,能来读书的,大多都是内城百姓,并未惠及外城。臣希望能够在外城也设立一座公学。”
这位曾经的兵部尚书,此时俨然一副公益教育引领者的姿态,说话慨然有力。
“这附近一带生意红火,欣欣向荣,吸引无数商人和小贩的同时,他们的孩子却不免更加顾不上了。有的孩子被丢在家里,散放在街头,有的带过来,却在热气腾腾的锅灶前玩耍。虽说因为南城一霸汪四的倒台,如今外城拍花党暂时偃旗息鼓,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而朝廷虽屡有下令适龄孩童送入社学,但京城社学数量反而不及乡间。”
“臣之前就已经有所设想,公学设幼学、小学、中学三等。幼学两年,小学三年,中学三年,至于年在十五以上,愿意学一门技艺的,无论识字与否,可收入特设职学班。”
“臣已经在兴隆茶社附近选了一块好地打算建学,恳请皇上能够赐一块匾额!”





乘龙佳婿 第四百八十九章 办学办报,出人出钱
相较于楼下的人声鼎沸,此时此刻的兴隆茶社三楼,恰是鸦雀无声。
刚刚四皇子只是站在皇帝边上,根据皇帝的吩咐给四下众人敬酒,至于吃菜,那都是小宦官悄悄上来单独送给他的,所以很多菜他都只是匆匆吃个三两口,觉得美味,可如果再问他什么滋味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只顾悄悄拿拿手指头戳父皇,希望父皇千万帮着张寿一点。
可此时此刻,他也愣在了当场。张寿让朱莹告诉他,今天会提到为此地正名,顺带在此建学的事,可他完全没想到整件事会这么大!
见人人都没吭声,四皇子顿时有些急,可正当他张了张嘴想要打破这难言的沉寂时,却发现刘志沅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即竟是对他笑了笑。他正觉得脑子一片糊里糊涂的时候,却只见这位父皇刚刚命他亲自去搀扶的刘老先生缓缓站起身来。
“皇上,天下私学极多,就连聚族而居的乡间,也往往有乡学,而朝廷又大力倡导社学,甚至为此向乡间大族劝捐,于是各府往往有社学数十,一省之地更是能有数百,而顺天府所辖社学六十二座,但全都在京城之外,内城外城,只有各一座。”
“但真正算起来,天下各乡大概是十个百姓当中,有三人识字,仍有七人目不识丁。而放眼京城,各种私塾族学固然遍地都是,识字的和不识字的却仍是五五开。”
“而京城百姓不是识字比例真的如此之高,而是因为京城汇聚天下英才,官员人数天下之最,加上他们的子侄、学生、各种仆从,若是把这庞大的人群剔除出去,京城不识字的百姓比例,和天下其余各地不过仿佛,而若是按照人数算,仍有数十万。”
“这对于天子脚下的京城来说,实在是有些不相称。而且,社学教的很多东西,虽说名为教化,教习认字、诗礼,总脱不了死记硬背。然则,若是对于要下科场考功名的学生来说,这是相宜的,但对于一辈子都不可能下科场的寻常孩子来说,此等课业却实在是枯燥。”
“他们能够理解圣贤书吗?他们能够把圣贤书教给自己的子孙吗?毫无疑问,不能。而他们的识字,有助于将来成年之后下地耕作,进工坊做工吗?毫无疑问,也不能。”
说到这里,刘志沅这才长揖行礼道:“陆祭酒刚刚说要在外城立公学,臣虽则年事已高,但却愿意竭尽全力担当此责。只希望让天下那些不能读书出仕的寻常孩子,有一条适合他们的出路。毕竟,天下人越来越多,比如京城附近,地少人多更是尤为明显。”
“京城居人当中,务农为生者不到一成,另有九成的人乃是靠其他行业为生。而闲荡无业者的比例,也在日渐增加,这绝不是长治久安之策!”
皇帝顿时眉头紧皱。虽说他确实有重新启用刘志沅的意思,但并不是兵部——之前对北边那一仗之后,某些人终于被打疼打怕了,所以兵部如今并不是最需要强硬的官员去硬顶的地方,恰恰相反,刑部又或者大理寺很需要一个强人。
可现在,刘志沅竟然旗帜鲜明地对他表示,有意在外城立公学之后出任山长!
他有些纠结地揉了揉眉心,见底下朱莹正在和张寿眉来眼去,他不禁心中有气,当即故意板着脸说:“太祖皇帝定下制度,天下义学社学无数,只不过大多数如同昔日国子监,老师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学生敷衍了事,只不过拿一个监生名头就算了,虚应故事。”
“如今这公学虽说办得尚可,但也是因为砸下去无数钱的关系。若是要在外城再建,陆卿,刘卿,你们哪来的钱?”
此话一出,刚刚从听完陆绾和刘志沅的话之后就暗自惊怒的岳山长,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他怕的就是皇帝偏心,因此轻而易举就答应了这样一个方案,可如今皇帝显然犹豫,他就有话说了。因此,他立刻连连点头附和。
“皇上所言极是,单单各地社学,就已经耗费地方官颇大心力,更何况还有民间大族及商贾资助的义学……”他正想要想方设法说出一座公学就已经耗费无数,多立公学实在是没有必要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皇上,钱这种小事不要紧!”随着这声音,张琛敏捷地窜上楼来,随即满脸堆笑地说:“臣代家父捐一千贯。”
如果不是张寿一再提醒他,千万别太张狂,张琛恨不得一张口就来个一万贯!反正他说了,是“代家父”出钱,又不是他本人掏。就凭秦国公府的家底,一万贯现钱就算拿不出来,那直接拿一块地出来供养公学就够了。
而他说完这话之后,后头立刻传来了一个更大的声音:“崽卖爷田不心疼,你代你爹认捐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捐三百贯!不是我爹的钱,是我自己的钱!”
噌噌噌跟着张琛窜上楼的朱二团团朝四面做了个揖,随即就昂首挺胸地说:“这是我攒了好几年,再加上这次到沧州做了点事,这才攒下来的,是我所有的家底,总比慷老子之慨的张琛来得实在。刘老先生,我大哥素来最推崇你的,你可千万要收下!”
哪怕明知道张琛和朱二就是张寿推出来的“托”,可两人加起来就是一千三百贯,刘志沅还是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气。可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哥不在,二哥把他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我也捐一千贯,以后不够我还可以再加!”
朱莹见皇帝倏忽间看着自己,她却突然站了起来,随即犹如彩蝶一般轻盈地飞到了渭南伯张康等人的这一桌,随即笑意盈盈地说:“诸位叔叔伯伯,你们能不能多少也捐那么一丁点,也算是一个心意?”
她说着就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非常小的幅度,这才眉飞色舞地说:“不捐钱也不要紧,比如张无忌这样常常会闲着没事干的家伙,去公学里挂个名给人讲讲课,那也不失为助学之道,反正相比闲着,这才是真正的正事。”
一面说,朱大小姐还一面打量其他人,满脸都是俏皮的笑意:“诸位叔叔伯伯,就当是帮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好不好?不出钱,就出人,只要有一样就好!”
襄阳伯张琼见朱莹巧笑嫣然,一点都不怕自己的模样,就冷不丁想到了自家畏他如虎的那些子女,心一下子就偏了。
想当初朱莹小时候粉妆玉琢犹如一个粉团子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怕生,而且只要见人一面就会把你记得清清楚楚。他自从在宫里偶尔见过她一次,抱着她的乳母介绍了一回,此后每次见到他,她都会笑吟吟地叫着张二叔撒撒娇,仿佛丝毫不在乎两家所谓的仇怨和芥蒂。
久而久之,他和赵国公朱泾那是连面上交情都没有,就算朱莹那个文武兼通的长兄朱廷芳,他也没少下过黑手,但唯有对这小丫头从来硬不下心肠。想想自己反正从来就不是奢侈的性子,也不缺钱,这会儿他就干脆利落地说:“好,那我出五千……”
“张二叔,太多啦!你家人口多开销大,我只要一千贯,一千贯足矣!多谢多谢,您这份情我会一直记着的!”朱莹兴高采烈地握住襄阳伯张琼的手摇了摇,见张琼摇摇头,哑然失笑,她这才松开手看向了其他人。
结果,渭南伯张康同样爽快地赞助了一千贯,她自然也连忙上前道谢不迭。余下三人你眼看我眼,见朱莹眼神闪烁看向了他们,他们就都无奈地笑了。
一千贯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对于他们来说……也同样不是什么大数目,哪里匀不出来这么点钱?因此,当瞧见皇帝只在那兴致盎然地作壁上观,怀庆侯就无可奈何地说:“原来朱大小姐你今天硬拉了我们来,这是不怀好意啊!好好,大家都一千贯,我也一千贯好了!”
“只不过,我这钱拿出来,以后吃饭下馆子没钱,我就上你家去,赵国公别嫌弃我就行!我这不就是爱财吗?他一见就骂我是烂肉,我根本都不好意思登门了!”
朱莹自己当初对张寿介绍怀庆侯张景洲的时候,还模仿过父亲朱泾的口气骂过人家是烂肉,此时被张景洲这么一说,她顿时很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这才笑嘻嘻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景叔叔,你尽管来蹭饭,我保证不让你饿着!你已经够有钱了,就别这么爱钱嘛!”
“那不行,我和老大穷怕了,子女又生得多,将来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儿子一份家产,女儿一份嫁妆,这总不能少的吧?”怀庆侯张景洲却仿佛没看到皇帝还坐在那,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贪财做辩解,“我当初某些事情是做得贪,但谁要我穷啊!要不然……”
他顿了一顿,这才对朱莹展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要不然,莹莹你让你的如意郎君有什么好事,也带挈我一个?他能把我家小陆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带出来,更何况是我?”
“好啊,原来景叔叔你还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朱莹顿时嗔怒地瞪着张景洲,随即又扫了张寿一眼,见张寿但笑不语,一副任凭你自由发挥的模样,她就微微翘起下巴道:“要是景叔叔你今后能够表现好,不再闹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那我可以考虑考虑,回头和阿寿说说……总之,这一千贯你不许赖!”
“好好,肯定一分一毫都不会少你的!”
至于定陶伯张谦、临汾伯张无熙,前头三位已经起了良好的带头作用,他们虽说有些肉痛,但最终还是慨然应允,各自捐了一千贯。当然,和张景洲这滚刀肉似的耍赖冲朱莹要承诺,这种事他们却是做不出来。
就这么顷刻之间的功夫,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已经凑出了七千三百贯的数目,陆绾和刘志沅虽说事先预计到了这样的场面,但这样的数目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而就在这时候,陆三郎竟是也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来。
他笑眯眯地对皇帝躬身行了礼,随即就笑道:“下头各位听说要在外城立公学,全都愿意慷慨解囊。沧州蒋大公子带头捐八百贯,一时应者云集,刚刚我粗略算了算,至少就已经超过了一万贯。苏州华四爷捐了八百贯,山东卢会首捐了八百贯,扬州于会首……”
这一刻,岳山长陡然又明白了一件刚刚忽略的事。唯有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方才会有这么多豪商大贾因为各式各样的缘由云集于此。而因为一件明显已然进了皇帝耳朵的善事慷慨解囊,别人不但不会拒绝,反而会趋之若鹜。
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事,谁会不舍得?那么多会馆扎堆似的建造在外城,本来就是为了随时能够能够和京城达官显贵权要沟通!今天这样的机会,大概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
而且,陆三郎多会做人,这连珠炮似的一个个名字报出来,这可是让人名字直达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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